《官路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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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风流-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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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侯卫东已经驾车到了沙州。
  昨夜突发奇想,居然飞到上海见了小佳,这次经历让侯卫东自觉惊奇,一路上,他反复琢磨着“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的豪言壮语。
  一直以来,侯卫东都觉得益杨与上海远在天涯,正因为有这个观念,小佳到上海好几个月了,他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到上海去,回想整个经过,他明白一个道理“就算没有高速路,只要有飞机,益杨到上海也并不遥远,遥远感受其实是心理习惯,也是心理禁锢。”
  想透了这点,侯卫东仿佛觉得脑门打开了一扇窗,许多事情豁然开朗:“省报记者到益杨来,难道就一定是坏事吗,按照辩证学,好和坏是能相互转换的,我们可以把这次危机变成对新管会的一次宣传。”
  因此,接到章湘渝电话之时,侯卫东对记者态度已经有了微妙变化,道:“接待工作准备得如何?”
  章湘渝道:“放心吧,昨天我跟老粟谈了成立施工队的事情,老粟是多年村支书,由他当施工队长,承包了土建工程,粟家人就闹不起来了。”
  “客车上喷了秀云药厂标志,安置房施工也很正常,另外,我们在路上的安排是否改变?”
  侯卫东清理了思路,道:“路上的安排就照常进行,不变了,我马上就从开发区方向回新管会,还是由我来跟他们座谈,即使他们不到新管会,我们也要主动去找他们。”
  高速路口,半个小时过去了,刘瑞雪本本上画着圈圈、叉叉和三角形,对王辉道:“半个小时,客车过了五辆,其中两辆是过路车,货车六辆,小车三辆,益杨站口平均每二分钟一辆车。”
  王辉曾在吴海县出城口数过车,他得出结论道:“从益杨站车流量来看,益杨县经济实力要强过临江、吴海等县。”
  无标志采访车开进益杨城区以后,刘瑞雪仔细观察着城区,由于经常在外地采访,她衣着并不时尚,穿着灰白牛仔裤和短袖衫衣,用普通发夹将头发束成马尾马,很干练的样子,车在城里穿了一段,她就道:“益杨县城与五年前相差不大,街道狭窄,房子破烂,垃圾不少,改造力度不够,远不如岭西省周边几个县。”
  王辉道:“沿海不少地区在改造城市的过程中,由于老城涉及拆迁,这是一个大麻烦,所以不约而同选择建设新城区,看来益杨也是采用的这个办法。”
  益杨城内的标志系统也不完善,王辉在城里绕了一大圈,才到了南郊,刘瑞雪指着一座很显眼的立式广告牌道:“那是新城管理委员会的宣传画。”
  在喷绘宣传画下面停了车,杜成龙兼着摄影,他用相机将巨型喷绘宣传画照了下来。
  王辉抬头看了足有十分钟,对两位手下道:“按照比例尺来算,益杨新城管理委员会在五年内的规模将达到六到七平方公里,也就是说,我们目光所及的农田将全部被挤占,中央天天喊不能让土地流失,地方政府想的却是占用土地来谋求发展,这就是博弈。所以这一次采访,我们不要单纯谈益杨的问题,而要站在全省高度看待此事。”
  宣传画下面是一条泥结石公路,水沟、路肩都有些破损,看上去比农村机耕道好不了多少。杜成龙用相机取了一个远景,巨幅宣传画下面是一条灰尘高扬的乡间公路,他为这幅照片想了一个名字:“理想从这里起步!”
  在他们后面,一辆普桑停在农家院子里,章湘渝站在院子里,看着王辉他们在宣传画下面停留,这时,侯卫东又将电话打了过来。
  “我已到办公室了。”侯卫东此时已经回到了沙州,将蓝鸟放回沙州学院,坐着三菱车从绕过开发区,回到了新管会办公室。“就让三位慢慢地看,我们还是按照刚才商量的办法,让三位记者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我再来做最后陈述,这样他们印象才深刻。”
  离开宣传画,车行不到两百米,拐一个弯,就见到公路上有两个大坑,三位村民正在往大坑里摆片石。
  带头的村民就是粟家村党支部书记老耿的儿子粟富远,他瞅着这三位记者,道:“你们等一会,片石摆好了就能过去。”
  此时已接近十二点,王辉一直在开车,肚子也有些饿了,他坐在驾驶室喝了半瓶矿泉水,才跟着刘瑞雪下了车。
  他们刚下车,又开过来一辆货车,货车停下来以后,驾驶员骂骂冽冽地下了车,看了一会现场,上车熄了火,走了。
  王辉开了一包云烟,给粟富远等人一人散了一枝,就站在一旁看三人劳动,很随意地道:“这么多农田荒起,草都这么深了,真是可惜。”
  粟富远知道他们是省报记者,故意道:“荒了有什么可惜,种田要交农业税、提留统筹、农林特产税、生猪费,还要用农药化肥,忙一年赚不了几个钱。”
  “你家里有几亩田土?”
  “郊区田土紧张,一个人不到一亩,现在新城区征了些,更少了。”
  “你们田土被征了,以后怎么生活?”
  粟富远拍了拍手中的泥土,站起身,道:“靠这点田土,我们早就穷得没有裤子穿,全村有一半在外面打工。”
  另一个小伙子道:“大家都希望新管会早点把我们的田土占完,到时我们就转成城市户口,可以当兵,也可以参加招干招工考试。”
  粟富远嘲笑道:“凭你这点墨水,还想当干部,以后新管会的工厂开了工,大家去当工人,这才是正儿八经的事情。”
  最矮小的小伙子道:“我才不给别人打工,以后有这么多工厂,随便做点小生意,也比当工人农民要强。”
  这三位村民,都是粟支书特意安排的,老粟支书一心想着成立施工队,对新管会工作相当支持。
  刘瑞雪见三位社员停下来说话,催道:“师傅,你们别光顾着说话,能不能快一点。”粟富远猛吸一口烟,道:“我们不是牛,干了几个小时总得喘口气,如果不是看到你们要从这里过,早就回去吃饭了。”
  他的话把刘瑞雪顶得够呛,她只能眼看着他们慢吞吞地做事,此时后面货车司机不见人影,小车无法掉头。
  等到路修好,已是一点钟了。
  上了车以后,刘瑞雪道:“王主任,这些村民说的情况怎么与政协报上写的东西不一样。”王辉也在思索着这些问题,他道:“反正都晚了,我们先去找安置房,看看情况。”
  找到了安置房,正好见到一大群工人正在吃饭,王辉暗中数了数,吃饭的工人至少有两百人以上,再抬头看着几幢楼房,并没有停工迹象。
  一位戴着安全帽的年轻人走了过来,道:“你们找谁?”王辉把记者证拿了出来,道:“我是省报记者,想了解些情况。”
  年轻人道:“你们等一会,我去给王总报告。”


第296章 硬道理(上)
  “你们是记者,记者证拿来看看。”
  王总是标准的包工头形象,肚子如大山一样高高凸了出来,他用略有敌意的眼光看了记者证,在归还的时候,愤愤地道:“记者不是好东西。”
  刘瑞雪和杜成龙脸色就难看起来。
  王辉将记者证收回来,他并没有生气,道:“王总对记者有成见吗?”
  王总就是马有财的小舅子,他是那种“面有猪相,心头嘹亮”的人,粗鲁在表面上,其粗鲁就如解放军头的草,很好地掩盖了精明一面,这个招术他用了许多年,屡屡奏效,他高声地道:“前一段时间,钢材脱销了,买不到钢材这房子建个狗屁,鸡巴记者就拿这事来做文章,弄得我在新管会差点下不了台。”
  抱怨了一通,王总手抚着皮带,道:“你们是省报记者,肯定比三流小报记者水平高,希望你们实事求是反映问题,不要听风便是雨,我叫什么名字,这是名片,我是粗人,说话不好听,你们是文化人,也别见怪。”
  三人颇为郁闷地上了车,刘瑞雪道:“王主任,怎么情况与政协报的文章全是拧着的,新管会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这一次到益杨采访,省报并没有提前通知沙州,王辉根本没有想到他们的行踪早就被新管会掌握,自然也不会疑心这是新管会故布之局。他道:“粟家豪这人我认识,他是沙州中学语文教师,文字很棒,人品也不错,我相信他不会乱写,我们在益杨采访结束以后,再到沙州与他见一面,同一个事物,哪怕是阳光直射着的事物,也总有阴暗面和阳光面,关键是看问题的角度。”
  此时三人已经饿得不行,王辉看了表,道:“好事不在忙上,我们马上回益杨县城,休息到三点钟,刘瑞雪和杜成龙到新管会,进村入户,了解一手材料,晚上汇总材料,明天上午到新管会去采访,下午回沙州与粟家豪见面。”
  新管会办公室,各方面情况都汇集到侯卫东办公室。
  侯卫东道:“省报这三个记者工作很细心,章主任,你估计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章湘渝亲自跟了三人许久,有直观的印象,他想了想,道:“他们三人工作比较务实,下午应该要到社员家里去。”
  “我们要掌握主动权,今天下午继续在宾馆前面守株待兔,让杨柳去,章主任提前到粟家村去,争取下午在村里面与记者不期而遇。”
  由于美国大片广泛传播,大家在欣赏大片的同时,也偷学了几招跟踪方法,当三位记者走出宾馆之时,侯卫东那辆皮卡车便悄悄地跟上,王兵对杨柳笑道:“你放心,他们绝对发现不了,到了南门口上,就可以给章主任打电话了。”
  当省报王辉普桑确实无疑地走进了南郊小公路,杨柳就用借来的手机给章湘渝打了电话,四点钟左右,章湘渝成功地与刘瑞雪和杜成龙不期而遇。
  刘瑞雪悄悄地给留在益杨城的王辉打了电话,“我和杜成龙采访了四家农户,现在遇到了新管会一位副主任,他邀请我们到新管会,我们去不去?”
  王辉正在县人民医院,政协报文章说有六位村民受伤住院,但是并没有说明是什么伤,他特意要过来核实。
  人民医院,蒋院长恰好是值班院长,祝焱原本就是新管会始作俑者,她自然是站在了祝焱一方,给值班医生打了电话,很快,粟家村六个人的病历和新管会易中成的病历被送了过来。
  “我听说是六个人,怎么是七人。”王辉接过蒋医长递过来的病历,依次翻着。
  “六个村民,一个新管会干部,七个人住院,六个村民都出院了,新管会干部还在住院治疗。”
  王辉没有多问,接过病历仔细翻看着,村民都是软组织损伤,而新管会易中成则缝合了十六针,他暗暗吃了一惊:“政协报上根本没有提到这事情。”
  蒋院长从医生的角度道:“村民应该是在抓扯过程中受的伤,新管会那位干部是被石头砸伤的,那些村民下手也太狠了,把人往死里整,现在六个人的医药费都还挂在帐上的,还是县里打的电话。”
  王辉抄着病历上,随口道:“农民的根本在土地,有了土地也就有了生活保障,农民如果没有了土地,连退路也没有了,他们有过激行为就不难理解了。”
  蒋院长抢白道:“农民失去了土地也不能出手伤人,被打的干部也是人,也是孩子的爸、父母的儿子,如果他被打死,家庭的顶梁柱就倒了,让全家人怎么过生活。”
  王辉道:“打人的方式当然不对。”这时,刘瑞雪的电话打了过来,他沉吟了一会,道:“既然遇到了,我们就到他们办公室去,反正迟早是要见面的。”
  五点钟,侯卫东在新管会小会议正式与三位省报记者见面,他故意端了端架子,让章湘渝陪着王辉等人聊了一会天,这才端着茶杯、拿着笔记本走进了会议室。
  侯卫东看着三位神交多时的记者,很热情地道:“稀客,真是稀客,没有想到省报记者能到新管会来采访,不甚荣幸。”
  章湘渝介绍道:“这是新管会党组书记、主任侯卫东。”
  王辉手里的新管会资料已经过时了,资料上还是杨大金为主任,张劲是常务副主任,他没有料到新管会一把手这样年轻,道:“我是岭西日报的记者王辉,这两位是我的同事,刘瑞雪,杜成龙。”
  侯卫东坐下来以后,给王辉、杜成龙递了烟,道:“王记者到新管会来采访,是大好事,我们欢迎。”
  他高声对章湘渝道:“章主任,这两天你把手里的事停下来,全程陪同王记者一行,即要当好导游,又要当好服务员。”
  不等王辉等人说话,又高兴地道:“王记者,新管会虽然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是距离组织要求和人民希望还有很大的差距,没有想到省报记者会为了这一点成绩来进行宣传,我代表新管会全体干部,三万六千人民,衷心感谢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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