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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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锦绣-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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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朝廷人力物力给自己干私活的人不同,她按市价出的车费和人力费。即便有错也不是什么滔天大错。
    只不过她缺一个说出来的时机,直接解释的话未免太过刻意,不解释她又太憋屈。
    “恩,还请皇上容臣妇解释一二。”
    庆隆帝大手一挥:“准。”
    “谢皇上。”
    福身谢过,防止等会有人说她随意在皇上跟前喧哗,该当大不敬之最。
    而 后她用柔和的嗓音,不快不慢地说道:“这事还要从贪腐说起。由于兵卒良饷不能及时发放,且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众多,西北军户生活比较困苦。臣妇娘家是经商 的,也算懂点门道。便与夫君族人合伙,将一点西北土特产卖到京城,赚得钱大家分。不是臣妇偏心晏家族人,而是初来乍到跟其它人不熟,贸然提合作恐怕是剃头 挑子一头热。”
    楚刺史反驳:“那你私自用朝廷车马。”
    卫嫤没理他,而是盯着庆隆帝。见皇上点头,神色间并无愠怒之意,她继续往下说。
    “皇 上也知道朝廷的军户制度,世世代代扎根军垦区,非朝廷传召不得擅离原籍。不说这条上军户被盘剥后求助无门,反正这条下来,军户家不会准备长途跋涉用的马 车。臣妇心急,想早点将新鲜的米运到京城。正巧看到朝廷前来送良饷的马车,得知它们回程时空着,便起了点小心思。臣妇调查了市价,按双倍付了车马钱。朝廷 官兵臣妇不敢擅动,另外从凉州城的商户处调的家奴,兵卒和家奴臣妇付一样的补贴。”
    说完卫嫤跪下来:“臣妇向皇上请罪,臣妇公车私用,带起了不正之风。”
    晏衡从楚刺史身后走过来,在他跟前跪下:“皇上,阿嫤一介妇人,朝廷车马她即便有心也支使不动。是臣公权私用,若有罪,那也是臣的罪责。”
    卫嫤扭头,皱眉看着他:“是我提议如此做,我才是始作俑者。”
    “阿嫤只不过是想想,顶多把想法说出来,我才是真正实施之人。”
    眼见两人要争执不休,庆隆帝咳嗽一声:“都别争了,我看你们俩都有罪。”
    皇上真生气了?卫嫤和晏衡低头噤若寒蝉,忙低头老老实实跪好。而后面的楚刺史心底却泛起一股喜悦,不论是什么理由,总之能治晏衡的罪就好。
    “你!”庆隆帝走到卫嫤跟前:“官府马车空着也是空着,你干嘛要付双倍车马钱?不仅如此,还给那些官差送钱,给了钱就让他们干活,请了别人不让他们干活,那就别给钱。枉费你还是商家女,这么简单的账都算不过来。”
    数落一顿后他指着晏衡:“而你更是糊涂,她一个女人想不明白,你不知道拦着她?”
    见两人虚心受教,庆隆帝仰头看向楚刺史:“至于这次官银失窃之事,朕很清楚,那就是你监守自盗!”


☆、第125章 人赃并获

????监、守、自、盗!
    庆隆帝声音算不得高,然而当一个一个字从他嘴里崩出来,被他直盯着的楚刺史却仿佛泰山压顶般。他不自觉弯下腰,面色颓然地跪在地上。
    “臣冤枉,还请皇上明鉴。”
    长叹一声,庆隆帝眼角的鱼尾纹仿佛又深了一些。眯眼皱眉,他面上三分不忍,剩余七分则是发自内心的厌倦。
    乍听青龙卫来报户部尚书所言,他心里的想法跟端王一样:他的宽仁究竟无意中害了多少人?呆在帐子里觉得闷,他出门透透气,草原秋末冬初沁凉的风吹过来,远处隐约传来百姓欢快的歌声。
    一瞬间他有所明悟,同样仁政,为什么百姓念着他的好,而有些官员丝毫不感恩,反倒变本加厉?
    仁慈从来都没有错,只是人心复杂。
    这会他在楚刺史身上看到了重重算计,他的狡诈和圆滑,一点点耗光了为数不多的耐心。本来他想着将此事交予大理寺严查,顺带派青龙卫前去监督,然而如今他却不想再等了。
    “冤枉?”
    楚刺史额头抵着草地,悲愤道:“方才晏夫人也曾怀疑过臣,可这些时日臣一直在伴驾,且臣带来的人手全都被严加监管。”
    被庆隆帝方才的指责所震撼,卫嫤一直跪在那思索。皇上嫌弃她付双倍车马钱,那是不是说他不反对雇佣官府马车?既然如此,以后她……
    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猛然间听到有人在喊她。顺着听下去,心底那点雀跃全部褪去。绕了一大圈,解释清楚她为何会做生意,又有九公主帮忙证明她品性,最后皇上更是直接将矛头指向楚刺史。然而如今这句话一出,问题再次回到了原点。
    在救灾署时她那关于排除法因各项可能思虑不周而无效的说辞,虽然可以说服袁刺史,但仔细思考的话很容易发现,那根本就是悖论。作为对立双方,楚刺史压根没必要去搜集对他们有利的证词,他只需驳倒明面上的可能便是。至于举证来证明自身清白,那是她份内之事。
    然而库房钥匙只有三把,如今她找不出第四种情况。而且事情已经闹到御前,最终结果只取决于皇上内心更相信谁。
    想清楚后她欣喜地发现,优势依然站在自己这一边。
    “严加看管……”
    重复着这四个字,庆隆帝声音变得低沉。当日他下令严加看管有嫌疑的官员,就是为防止他们私下做些什么。然而如今他们真的私下动手,这条谕令却成了免死金牌。
    若是他再继续刨根问底,最终伤的只会是他脸面。他有些无法面对,在自己亲自下令后,竟然还管不住西北这点官员。楚刺史大概也是想明白这点,所以才敢公然叫冤。
    “楚刺史这是要拿朕的脸面扯大旗?”
    巴着草地的手一紧,楚刺史心底第一次发慌:“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朕如果没记错,楚刺史生在凉州,大半辈子几乎都驻扎西北。朕那道简单的命令,能管住你手下所有人手?”
    皇上竟然戳穿了,楚刺史心底起了惊涛骇浪。
    “臣万万不敢。”
    跪在一旁的卫嫤同样惊讶,一开始楚刺史以此为证洗脱嫌疑时,她不敢反驳,正是因为顾忌庆隆帝脸面。然而事情到了如今这地步,庆隆帝竟然自己承认了。
    他真是个圣明天子。
    心中一再感叹,眼睛漫无目的看向一旁车轮,突然她眼前一亮。
    “皇上,臣妇有一言想问楚刺史。”
    亲自下自己脸面,这会庆隆帝心里也不好受。听见有人出声,他连话都没说,只打了个恩准的手势。
    “谢皇上。”
    扭过头,卫嫤平视同样跪着的楚刺史。
    “刺史大人肯定库房钥匙一直在你身上,从没有交给过别人?”
    绷紧身子,楚刺史点头:“事关重大,我一直小心看管,睡觉时都未曾离身。”
    “好,那这辆偷运银子的马车,被大理寺官员追讨回来后就放在了救灾署跟前,是或不是?”
    “这……”
    卫嫤步步紧逼:“楚刺史不必有过多解释,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瞅一眼那辆马车,楚刺史点头:“并无它人靠近。”
    卫嫤露出如沐春风般的舒朗笑容:“那车轮上这点可疑的丝线,又是什么?”
    竟然有丝线!庆隆帝离得近,仔细打量着车轮,半天没找着,他问道卫嫤:“哪儿有丝线。”
    朝旁边侍卫招招手,卫嫤柔声道:“麻烦把火把往这边照下。”
    而后她指向车轴,镶嵌着数十条辐条的车轴突出来一块,平常不注意很容易磕到人:“皇上请看这里,车轴木头上是不是挂着几缕彩色丝线?”
    庆隆帝几乎是趴在上面看,顺着她手指,他终于看到了木刺上挂着的那几缕丝线。
    “你知道这丝线从哪儿来?”
    听着庆隆帝询问,边点头,卫嫤边朝楚刺史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本来一个刺史一个代指挥使,一文一武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偏偏楚刺史要往晏衡身上扣这么大帽子。
    当 日晏衡请下谕令时她就知道,按市场价收购百姓粮食赈灾之事,看起来是一桩简单又博美名的发银子差事,实际上想做好很难。西北贪腐案一发,关于银子的事都很 敏感。晏衡得罪了那么多人,一不留神就会被人阴了。为这事她操碎了心,不仅多番采样调查,求得最合理的物价,还嘱咐晏衡要派人仔细检查每一样东西,千万别 出个什么往米里掺沙子,往菜里掺烂菜叶子的事。
    没想到千防万防,到最后却被人釜底抽薪。今个这罪名要真成立,正因贪腐处于震怒中的庆隆帝,面对他亲自委以重任的官员在眼皮子底下贪,又会是怎样的雷霆之怒?而到时晏衡又会承受怎样的结果?
    卫嫤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这次楚刺史真的把她惹毛了。
    “回皇上的话,这种丝绸和棉线分别染色,然后混合到一处织的料子是从京城传过来的。幽凉二州官员家眷中,只有楚刺史夫人一个人在用。天色已黑,火把光下臣妇无法分辨清颜色,但楚夫人昨日身上所穿那件是深紫色。”
    “你……”
    楚刺史太阳穴边青筋凸出来,看向卫嫤的眼神恨不得她啖其肉喝其血。
    卫嫤坦然面对他的目光,并且楚刺史仇恨之意越浓,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笑得正高兴,一道身影侧过来,完全挡住了楚刺史目光。
    是晏衡……
    卫嫤嘟嘴无声抗议,她还没高兴够呢。她又不是第一天面对极品,那些或羡慕或嫉妒或仇恨的目光她早已习惯。这会楚刺史眼中仇恨越明显,代表他心里越难受。站在对立面上,对面越不开心,她就越开心。
    晏衡皱眉,叹气,朝她摇摇头。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白:阿嫤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卫嫤无奈地耸耸肩,都依你。
    上面咳嗽声传来,她身子一紧。被发现了!她赶紧停下小动作。
    “皇上,臣妇所言句句属实。那件衣裳昨日楚夫人还穿过,这会应该就放在身边。事实如何,找出来两件一比对,应该就清楚了。”
    在楚刺史绝望的目光中,庆隆帝朝大理寺官员看去。
    “你们带上几个人,把晏夫人方才所说那件衣裳拿来,好生比对一番。”
    还是调查火灾起因的那几位官员,其中一人负责去问楚夫人要衣裳,另外两人则走到马车跟前开始取样。不愧是专业人才,这会都不用卫嫤指明地方,两位官员一下就找到了丝线所在之处。不仅如此,他们顺带搜查了马车其余可能钩丝之处,在另一侧车轴上又找到了几根丝线。
    待他们检查完,前去取衣裳的大理寺官员也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楚夫人。
    站在卫嫤的角度,能看出楚夫人精心打扮过。来幽州后的她与在凉州官衙时截然不同,她每日都精心打扮,精工制作的衣裳巧妙掩饰住身上赘肉,高高盘起的发髻更是让人忽略她双颊的肥肉,只觉得她贵气逼人。
    先前的楚夫人很美,然而远不如今日美。没有用太多珠宝,衣衫甚至不如昨日那件华丽,但搭配到恰到好处的衣裳首饰,却显得她整个人大方明艳。
    走到庆隆帝跟前,她直接跪下来,声音中带着悔恨。
    “银子是臣妇偷的,与夫君无关。”
    “夫人……”楚刺史声音中满是惊愕。
    对 着楚刺史,楚夫人精心化过妆的脸上滚下两行热泪:“是妾那两间陪嫁铺子最近周转不灵,暗地里便算计起这点银两。夫君连睡觉都将钥匙抓在手上,是妾起了歹 心,用其它钥匙将库房钥匙换下来。妾想着先前吴将军常用此法子运粮,晏指挥使新上任没多少经验,库房肯定看不严,这才铤而走险。”
    “千错万错都是妾的错,妾罪该万死。”
    “死”字出口,楚夫人闭上眼,决绝地往脖子上划去。金光一闪,鲜血喷涌而出。
    “皇上,臣妇……愿……以死…谢…罪。”
    “夫人!”
    楚刺史扑过去抱住楚夫人,悲切的呼喊声如失去幼崽的草原孤狼。
    他手忙脚乱地摁住钱夫人脖子,一声又一声的呼喊。躺在他怀中,钱夫人勉强撑开眼。
    “大哥儿、三姐儿……”


☆、第126章 罪魁祸首

????同样用簪子扎过人,但扎别人跟看别人扎完全不一样。
    眼睁睁看着楚夫人自戕,曾用簪子击杀过幽州草原上马贼首领的卫嫤完全惊呆了。生存是人的本能,到底是怎样的压力,才让她选择死亡。
    离 得楚夫人很近,卫嫤能听到她最后说出来的几个字。大哥儿和三姐儿,好像是楚夫人嫡出的一子一女。在凉州时耳闻刺史府长子本性愚钝,空有一身蛮力;刺史府嫡 女她曾在寿宴时见过一面,虽不知其秉性,但容貌结合了爹娘的缺点。人总是看脸的生物,即便不带任何偏见,卫嫤也觉得刺史府排行第二的庶女,那位据说是楚刺 史入京述职时上峰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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