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天然的,湖是人工改造的。蜿蜒前行的青石小道旁草木花石林立,清澈见底的人工湖中鱼儿潇洒来去。眼前这一切很难让人将之与黑帮总部一次联系起来,更多的像是一座休闲旅游的山庄。
小湖边有一座小亭,红sè的琉璃瓦,四根一人合抱的金漆木柱将顶上的那尖顶吊脚亭盖傲然托起,一如亭中那傲然站立的高大身影,似乎任凭再大的狂风暴雨都无法使他弯腰。
只因为他是青帮的龙头,是帮内的jīng神支柱,他不能弯腰,更不能倒。否则身后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黑衣汉子眼中那原本的敬畏目光就会被质疑和恐慌所取代。青帮历代先辈所打下的偌大基业就会被动摇,甚至突然轰然倒塌。
所以他不能倒,甚至要站的更加笔直。尽管他面向湖中那几尾金sè锦鲤的眉头在紧锁,他的脸sè有着淡淡的忧愁,他的内心有着丝丝忐忑,但留给那些手下的背影却是依旧高大笔直的,一如风云中不动如山的苍天巨木。
“海哥,人到了。”
一位脸上有着一道浅浅疤痕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他叫杜远,现任的青帮战堂堂主,曾经杨海的铁杆拥泵,据说脸上那一道疤痕就是当年为了杨海而挨的。就是那一刀让他换来了如今青帮内数一数二的大佬,更是为数不多的依旧以海哥称呼青帮龙头的人。
在这位多年的忠诚属下面前,杨海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表情,沉声说道:“请他进来。”
杜远闷声回道:“不止一人。”
“哦?”杨海紧蹙的眉头微微上扬,疑惑问道:“还有谁?”
“一个年轻人。”杜远沉思片刻,再次补充道:“一个很年轻的人。”
“那就请他们进来吧”
杨海轻轻挥了挥手,眼神飘得有些远,继而又自嘲一笑。大概是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难道仅一个赵强就真的让自己变得大失方寸?
顺着蜿蜒曲折的青石小路缓缓前行,赵强和陈道勤两人步伐都显得有些轻松。两旁那一排排的健壮黑衣汉子似乎并不能让他们有丝毫的忌惮……因为无畏,所以无惧。
见识过了李家的那风景差不多的庄园,这儿的景sè并没有在陈道勤心中泛起太多涟漪。
清风拂面,依旧清爽,再次转过一个弯道后,那座突然出现的小亭终于让陈道勤心中惊起点点波澜,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亭中那道高大笔直的身影让他产生了一丝顾虑。
同为武者,相互间那种其妙的感应最是灵敏。尤其是以陈道勤那敏锐的灵觉,透过那高大的身影,他彷佛看到了那黑sè劲装下的健壮躯体,以及那躯体下所蕴含的惊人能量。简直有如一道正熊熊燃烧的火光般耀眼。
仅此一眼,陈道勤就确定了那高大中年人的身份,整个青帮内能让他稍微有所顾忌的人恐怕除了那传说中的青帮龙头外再无他人。因为,只有同为极限武者的人才能让他微微皱眉,让一旁的赵强另眼相看。
而接下来赵强的一句话更是直接证明了他的猜想。
“杨帮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第二百三十九章,猫戏老鼠
高大身影缓缓转身,犀利的眸光扫视着眼前两人,先是在那把古朴的赤霄剑上逗留了半晌,最后直勾勾的瞅向赵强身后的陈道勤。
武者间的感知是非常奇妙的,尤其是已然打破人体桎梏的极限武者,他们的五感都已经远超常人。
与陈道勤一样,杨海也隐隐能感觉到他眼前那个大男孩的恐怖,尽管他没有陈道勤那超然的灵觉,但仅凭着那种稍显模糊的感应,他也可以察觉到对方的不同寻常。
尤其是那有如黄河般汹涌澎湃的血液流速那和晨钟暮鼓般动人心魄的有力心跳,无不证明着他眼前的那个帅气男孩是一个恐怖的高手。
“这是哪儿来的这么恐怖的年轻高手。”杨海暗暗皱眉,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光赵强加上那把赤霄神兵就足以让他忌惮非常,那对方还带着一个如此恐怖的年轻高手来又是何用意?
“杨帮主,不请老朋友进去坐坐吗?”赵强淡然出声。
被打断思路的杨海骤然回神,微笑道:“请请,赵前辈大驾光临,晚辈不甚荣幸啊。”
杨海语气很是客套,更是以晚辈自居。别人不知道赵强的真实年龄,他还是有所耳闻了。一个活了近七十年还依旧一副中年模样的老怪物,保持一定的谦卑总是没错的。
赵强和陈道勤两人跨入亭子,在靠湖的一张石桌上坐了下来,杨海也随后落座。
杨海冲远处的一名黑sè西服汉子招呼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有人端来了果盘,送上了茶水。
热气腾腾的茶水氤氲着朦胧水雾,湖中鱼儿嬉戏,远处山石林立,淡淡清风拂面而来。本该是相当惬意的场景,只是坐上的三人都没有将心思停在这自然美景中。
“赵前辈,这次的事情我已经有所了解,都是犬子私做主张,犯了忌讳,晚辈在这儿以茶代酒向前辈请罪。”杨海恭敬端起茶杯,态度很是诚恳。
但轻描淡写两句话就想将其中的问题给一笔带过,这可能吗?显然赵强是不打算就此罢手的。只见他笑而摆手,淡淡开口:“杨帮主客气了,这事暂且不谈,其实我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我这侄儿对帮主你很是仰慕,因此此行来是打算向帮主讨教几招,还望帮主不吝赐教”
“岂敢,有了赵前辈你这样的高手指教我又怎敢献丑?”杨海连忙摆手,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陈道勤,想开口说点什么,突然发现竟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尴尬问道:“还不知道小兄弟的名字呢?”
“陈道勤”陈道勤轻飘飘甩出几个字,眼中隐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是见猎心喜的神态。要是能将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青帮帮主给虐成渣渣想必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陈道勤”杨海心中细细咀嚼,然后悚然一惊,突然想起了S市最近一件轰动的大事。黄仁因为得罪了一个恐怖的年轻人而被从二十层的高楼上给扔了下来,最后更是被人杀上门去。而那年轻人的姓名貌似就是叫陈道勤。
黄浩天意外身故这样的事情只是用来堵住外人的嘴的,作为青帮帮主,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况且就在黄仁身死那天晚上,黄家更是前来向青帮购买军火。只是考虑到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大,青帮才最终拒绝了那笔生意。
当时虽然是太子杨奇在主场青帮事物,但这么大的事情又这么能够瞒住杨海的耳目?再联想到当时zhèng fǔ的暧昧态度。杨海豁然开朗,这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确认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造成那晚事件的主角了。有了赵强这位极限战队的高层涉足其中,试问其他人又怎么敢插足其中?
然而明白了这件事情后,杨海却愈发为难了。战或是不战都是错,战胜战败也都是错。这基本上已成了无解之局了。
正在杨海为难之际,一口傲气十足的年轻声音突然传出:“我来战你。”
杨海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脸sè顿时剧变,头也不回的怒声喝道:“谁让你出来的,给我滚回去。”
不远处,脸sèyīn沉似水的杨奇步伐坚定的走了过来。杨海的呵斥并没有让他停下脚步,反而疾走几步来到了陈道勤面前,一字一顿说道:“我来战你。”
杨海脸sè难看了几分,再次厉喝道:“胡闹,给我滚回去。”
赵强沉默不语,轻端起眼前的茶杯哆了一口,静静看着眼前这愈发热闹的场景。
陈道勤亦是笑而不语,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眼中充斥着怒火的年轻人,上次温馨会所一面,他言辞甚是不善,已是将对方给得罪的不轻。而此时看他那战意昂扬的模样,陈道勤可是不介意将他摁在地上狠狠踩几脚。
虽说他上次安慰梁文静说对此事毫不在意,但是男人,又真有几个能如此豁达?此刻那个貌似情敌的家伙主动跑上来求虐,他又怎能不成全?
不过礼貌上他还是相当客气的问了一句:“敢问你是?”
“杨奇,青帮太子。”杨奇沉声回到,愤怒的眸光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嫉妒,几分仇恨。
“既然是代父出战,那我又哪有不成全的道理。”陈道勤高深笑笑,很是客气的摆了个请的姿势。
“你不是他的对手,给我回来。”
见杨奇竟敢拂逆自己的意思,表现的如此毅然决然。杨海已是看出了点端倪,但他却深知陈道勤的恐怖,以杨奇目前的身手根本撑不了几招。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对方要是狠下杀手又该怎么办?年轻人可是最容易冲动的,尤其是像陈道勤那样的天才年轻人。
“让年轻人切磋下也是好事。”赵强放下手中茶杯,轻言道:“相信道勤下手会有分寸的。”
杨海脸sè变了数遍,而就在他一沉默的瞬间,杨奇已是大步走向了前面一块空旷的场地。然后转身看向陈道勤,低吼道:“请”
陈道勤不再犹豫,微笑着跟了上去,那满不在乎的随意神情让杨奇心中努力压抑的怒火腾的一下熊熊燃烧起来。
他杨奇是何人?青帮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又受过如此待遇?更何况眼前这人不仅曾让他当众尴尬,更是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抢走了他攀上梁老虎这颗遮天大树的机会。他又如何能不怒?
见陈道勤随意的负手而立,杨奇眼中凶光一闪,当下也不客气,怒吼一声挥拳攻了过去。
陈道勤不屑摇了摇头,虽说这一拳看着气势十足,隐隐夹带着风雷之势,已然有了几分火候。
但他是谁?盘古大神jīng血传人,拼拳头他又真的怕过谁?
眼见那含怒而发的拳头在眼前越放越大,陈道勤不为所动,直到那拳头直奔面门而来时才慢腾腾的伸出了背后的右手。像是拍苍蝇般很是随意的拍向了杨奇的手臂。
“啪”的一声脆响,看似没出多少力气的轻轻一拍居然将那一往无前的铁拳给狠狠的抽开。而杨奇当下也是重心稍微不稳,身子微微晃了晃。
就在他绝望的等着陈道勤趁机出手给他雷霆一击的时候,只见眼前的身影微微一晃,竟然往后急退了两步,用满是戏谑眼神的看向了他。
那眼神让杨奇想到了一个很是屈辱的词汇……………猫戏老鼠。
第二百四十章,直面杨海
这是挑衅,这是红果果的羞辱,杨奇心中那升腾起的怒火烧的他双眼通红。
从刚刚那短短的一招他就知道了,自己根本就不是陈道勤的对手。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毫无悬念的败了,甚至于根本没什么还手之力。
身为青帮太子,他又如何能忍受这奇耻大辱?尤其是在那一向严苛的父亲面前,以后他如何抬头?还有现场这么多的手下,将来他又如何服众?
不甘,愤怒,嫉妒的火花充斥在心头,再次挥拳朝陈道勤攻了过去。此时他心里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将那张得意的笑脸狠狠踩在脚下蹂躏。
杨海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没有出声阻止。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儿子和陈道勤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但他却很清楚的知道,以杨奇的xìng格,要是不让他将这股气发泄出来,他是绝不会轻易罢手的。
而且杨海也相信,陈道勤要是脑袋没少根弦的话是绝不会轻易痛下杀手的。要是事情真闹到那一步,事情恐怕就没这么好收场了。今天赵强既然只是两人前来,那肯定是抱着和谈态度来的。
以赵强的能量,再加上zhèng fǔ的配合,要想将青帮连根拔起并不是太大的难事。而他既然没有这么做,那就证明事情还有着回旋的余地。
而一直尽忠看守这座青帮总堂的汉子却没想到这么多,在他们看来,刚刚那一招勉强也算是两人平分秋sè,就算是当中一两人从中看出了些许端倪。但也是保持沉默不语,而是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了场中的两人。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陈道勤这天大的奇遇的,在年青一代中,以杨奇的身手也算是出类拔萃了。一拳一脚势大力沉,出手也是进退有据,收放自如。基本功更是扎实无比,看得出也是下过一番苦功夫的。
不过事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尽管你天赋奇佳,勤练不缀,但碰上陈道勤这种天生的大气运者却是占不到半点便宜。
陈道勤只守不攻,任他拳来脚往,我自不动如山。以他的意思速度和力量,在哪一个方面都可以完全碾压杨奇。这就是本质上的差别。
十来招过后,杨奇已有些微微气喘,出手也不像先前那样有力沉稳,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本来通红的双眼也恢复了平静,取得代之的是一种满是挫败的落寞。
摇了摇头,陈道勤觉着也没什么必要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