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很烦。”
“……”程远雨目光微滞，她别开眼，看向窗外，似乎想哭的样子，却又忍住了。
到了市区，他直接把人又送去了看守所，里面的人看到程远雨都是一愣，她被接走的事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又把人送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家父母很快也到了，他们自然还是要把程远雨接走，顾时远刚要提出反对，程竟成忽然看着他道：“有时间吗？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顾时远自然答应下来，“有。”
程竟成让孟湘带着程远雨先回家去，程远雨不愿意，走的时候眼神一直看着顾时远。
之前顾时远还觉得程家提出程远雨患有精神病是为了给她逃避责任而做的假，但是今天看来，她确实很不对劲。
两人到了一处安静的茶楼，程竟成直接说道：“时远，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我也不跟你追究这些事，但也请你就此打住，放了我女儿，我们两家以后，互不相干。”
顾时远目光锐利，“不可能，我说过，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
程竟成忽然显得有点激动地道：“你要怎么追究？远雨现在病情复发，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害的？要是你一开始就跟远雨好好订婚，然后结婚，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你明知道远雨对你一片真心真意，你还在外面拈花惹草，那女人也不过就是你玩过的女人当中的一个，她只是凑巧怀了你的孩子，你就要拿这件事把我女儿一辈子都毁了是吧？”
“那是我的事，与任何人无关。程远雨又凭什么把我的女人和孩子害成那样？”
“她那还不都是因为在乎你，爱你！”
“呵，理由真是够充分的，那我现在杀了你，也说是因为爱你，这样可以吗？”
“你——”
“我现在只想知道，程远雨的病是怎么回事？你们拿她的病做文章，信不信我可以让她有病也变没病？”
程竟成猛地一拍桌子，“你敢？！”
“你可以试试。”
“……”程竟成脸色铁青，眼神阴沉地道：“那我倒要看看，是你顾家有本事，还是我程家厉害一点？”
顾时远无所畏惧，“是吗？其实我也很好奇。”
两人僵持了许久。
程竟成忽然重重地叹一口气，“远雨十五岁那年，遭遇了一次意外，那件事之后，她患了两年的精神病，好不容易渐渐好转，近几年都没有再复发过，但是最近，她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我们早就怀疑她的病情又复发了，可是她不让我们带她去检查，她自己也一直说没事没事，我们都当她是压力大，过段时间也许就好了。说到底，也是我们不想相信，所以一直在心底自我安慰。”
“不管你相不相信，远雨她对你，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她是真的爱你，爱了十年！要不是你，她可能也早就没了，所以我希望你能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放过她。”
“我知道，你气她做了那么多的事，还伤害了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我们是父母，她做错了什么事，我们都没办法去苛责她，因为首先错的是我们。”
顾时远打断他，“十年前，她发生了什么事？”
程竟成似乎想到那件事还有满满的自责，眼底悲伤流露，过了许久，他抬头，目光紧紧地盯着顾时远。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顾时远皱起眉，“什么印象？”
“十年前，有人绑架了远雨，是你救的她啊！”
顾时远愣了一瞬，“你说什么？”
“那时候，我的竞争对手找了黑道上的人绑架了远雨，我们至今不知道那三天她经历了什么，只是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全身伤痕遍布……而她，就躺在你的怀中，你跟好几个年龄相仿的男生一起。你看到有人过来了，就放下了怀里的远雨，趁着我们还没走过去就已经走远了，等我想赶过去酬谢时，连你们的身影都找不到。这些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顾时远有好一会说不出话来，真是觉得格外荒谬。“程总，你编故事的能力不错，不过下次能不能编的好一点？也别把我扯进去。”
程竟成的脸色却很严肃，“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是远雨却一直都记得！从她回国之后，第一眼就认出了你，要不是她说，我们也没想到当年救她的人就是你！”
顾时远眼底渐渐冷凝，“所以，你们跟我父母交好，还要一起促成我跟她的婚事？”
“没错。远雨说她喜欢你，我们做父母的，能有什么办法？”
顾时远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巴，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郁卒。十年前，那时候他和阿棠他们几个人确实玩的比较疯，那时候打架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对他们来说，救人和伤人的比例差不多，现在要他去回想，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他绝对想不到——原来程远雨一直纠缠他，说喜欢他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难怪他就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有点不正常，从一开始，她就提出要跟他以“假男女朋友”的关系，暂时拖住父母，看样子就是很了解他，再利用这一点卸下他的心防，渐渐接近他，然后再除去他身边的女人，一步步得到他。
至于程家父母的行为，那一切就更说的通了。
因为愧疚和溺爱女儿，所以女儿做什么要求他们都能答应，甚至当初他提出两家联姻时，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意思，毕竟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没有多少真心真意，但是程家父母却因为程远雨答应了如此荒诞大胆的请求。也许那时候他们就是无法拒绝女儿的一切要求。
想到谢婉瑶被车撞到的那一幕，他一阵冷汗沁出来，“即便如此，她也不能伤人，害人，甚至要人性命！就因为她也遭遇了不测，她就可以这样做吗？”
“她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她得的病，一旦发作，很多想法都是这么极端，我们已经努力让她恢复正常，大概是得知你要跟那女人结婚后，她受不了刺激才……”
“既然你们知道她有病，那为什么不早点说？万一我真的跟她结婚了呢？以后是不是只要她一发病，我也要跟着倒霉？”
“你不会，远雨那么爱你，她伤害谁也不会伤害你。”
“够了！”顾时远气怒地站起身，“真是够荒唐的！这件事我会再核查清楚的。”
他说完欲走，程竟成目光微压，忽然道：“远雨那时候被人夺了清白，这件事是她心底一直过不去的坎，她知道你喜欢女人，风流成性，可她却只能装作不在意。不管怎么样，她心底是念着你当年救她的那一份情意。她变成这样，也都是天意弄人。阿远，我知道失去的不能再回来，你想要怎么补偿那位谢小姐，我们都能接受，能不能就请你网开一面，让我们做父母的不要再次失去女儿？如果你能答应，我们也会答应你，以后带着远雨出国，再也不回来了！”
顾时远站着没动，良久后，他微转过身，“你们心疼自己的孩子，我也一样，我失去的孩子谁能来偿？”
“你要是真跟那位谢小姐有感情，你们都还年轻，再要一个……”
顾时远脸色倏地一沉，冷哼一声打断了他，“不要说了！”
他迈开长腿就走了出去，像是有点逃离似的。
到了外面，他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心底很明白，他和谢婉瑶，再也回不去了。
本来就没多少感情，他也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跟她在一起。他一直都信奉着，跟女人之间两个人你情我愿的就行了，合则一起，不合就分开，再找下一个就行了，可是跟谢婉瑶之间为什么玩着玩着就变了呢？他甚至在跟她分开之后，这么久以来，竟然没有想过找下一个！
……
晚上，顾时远独自在人间有情欢喝酒。这种地方，不会因为快过年了而关门的，反而里面更加热闹，周围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旁边穿着清凉装的女人妖娆地走来走去，他却目不斜视。
“滚！”
再次吼走了一个女人，顾时远又喝下一大杯酒。
他拿出手机，调出通讯录，手指轻滑，视线落在了某个名字上，看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动。
手指好像不会动了一样，最后他打给了江煜棠、秦少卿等几个人，把他们全都喊出来喝酒。
半月湾。
叶凉烟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江煜棠让她进去。
他正在书桌上忙碌，叶凉烟端着一杯咖啡进去。
“呐，你要的咖啡。”
“谢谢老婆。”
“这么大晚上的，你还要喝咖啡，等会还能睡的着吗？”
男人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她一眼，“睡不着刚好，做事。”
“……”叶凉烟嗔他一眼，经不住他的撩拨，“我出去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接通，“阿远，什么事？”
那边的吵闹声透过手机传来，叶凉烟的脚步微顿，她好像也听到了。
“出来喝酒，在人间……”
江煜棠看一眼时间，“这么晚了，我不去。”
“靠，你他妈的够兄弟吗？”
江煜棠看一眼叶凉烟，“我老婆在这呢，我要在家陪她。”
“滚！别给老子来这一套！”
江煜棠欲要挂电话，“你喝的差不多就得了，回家洗洗睡吧。”
“你要不来，老子直接就杀到你家去！”
江煜棠笑了，“有本事你来。”
随即他就挂了通话。
叶凉烟微挑眉，一脸无语地转身出去了。
“等等。”江煜棠关了电脑，起身搂住她的腰，叶凉烟双手横挡在胸前，阻止男人压下的脸，“要不然你还是去看看他？”
“你真的要我去？”
“真的。”
江煜棠状似思考了一下，“哎，我老婆这么体贴和善解人意，我还真的挺不想去的。”
叶凉烟白他一眼，“你刚才那么说，不就是故意让我叫你去的吗？”
“我哪有？”某人睁眼说瞎话，一脸喊冤。
叶凉烟可不笨，“行了，想去喝酒就去吧，我也没拦着你啊，别拿我当借口。”
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手劲没松，“可我是真的不想去了怎么办？”
他说完，已经低下头，薄唇压上女人的红唇，轻柔地吻着。
叶凉烟有些忍禁不禁，轻轻踮起脚尖，回吻一下。
男人明显一怔，力道突然加重，原本是有点嬉闹的一个吻渐渐就变了味，叶凉烟感觉呼吸都快喘不过来气了，她伸手推他一下，“你，快去……”
江煜棠一把抱起她，她已经洗过澡了，穿着一身冬天的棉睡衣，身上的香味很迷人，在她耳边呢喃，“我不去了……”
他把她放在书桌上，双手撑在桌沿，呈现一个紧密环住她的姿势，唇舌用力地霸占着她……
叶凉烟有些受不了在这地方，她勉强别开脸，“别在这……”
江煜棠有意逗逗她，“这里多好啊，我们还没试过其他地方。”
叶凉烟满脸通红，“要试你试，我回房了。”
她说着想下地，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坐在书桌上，顿时羞恼地瞪他一眼，正准备往下跳，身体突然腾空。
“你快放我下来！”她气的捶他一下。
“不、放。”
江煜棠高兴地抱着她回卧房，从书房到卧房的距离不远，然后在楼梯口上，猛地看到从江煜槿房间出来的王阿姨，三个人一照面，都愣了一下。
叶凉烟羞的埋在男人的怀中，再也抬不起头来。
王阿姨尴尬地清咳一声，“大少爷，大少奶奶好，小姐已经睡下了，我下楼了。”
连忙走下楼，心中却是激动坏了，想着赶明儿一定要把这事赶紧告诉给老夫人，她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回到卧房，江煜棠把叶凉烟放在床上，看她满脸的尴尬，他笑道：“好了，现在不用害羞了。”
“谁说我是害羞，明明是很尴尬好吗？”
“我也尴尬，我怎么不脸红？”
“你皮厚。”
“是吗？要不你捏捏？”说着，他还真的把她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脸上，示意她捏一下。
叶凉烟目光一闪，正打算用力，哪料他反应极快地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叶凉烟微微吃痛地“啊”一声惊呼，瞪着他，“你干嘛捏我？”
江煜棠煞有其事，“嗯，皮挺薄的。”
“……”有你这样反证明的？
叶凉烟目光不善，“你还不去陪你的好兄弟？”
江煜棠微微挑眉，“你赶我走？”
“是啊，还不走？”
“……”
看着女人一脸“你快走，你快走”的神色，他笑了一下，忽然低头吻住她，双手紧扣住她的脸，连给她一丝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两个人在床上正玩闹的时候，外面的门铃突然在这静夜里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