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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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手札-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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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如此迅速的原因之一。
  只是我的心里此时有了一个疑惑——如果这座陵墓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确保皇帝的遗骸不被打扰,那么……为什么要在外面那巨大的墙壁上建立那些阶梯?为什么要在洞穴底端建立可以通向那水银之海的通道?为什么要在此处,放置两只石像鬼?
  它们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安德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在古鲁丁的那个晚上,在我向他提出了要一同进去他祖先的陵墓之后,他先是表现出了极度的愤怒,而后又忽然平静了下来。我起初认为是他那种想要重拾家族荣耀的压过了他内心当中的某种良知。然而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无论是是在刺杀马克西姆斯之前的犹豫,还是在发现强尼因我而死之后的愤怒,他的表现都不像一个可以在当初那种情况下冷静地做出那样的决定的人。一定有什么原因,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使得他接受了我的提议,而他至今没有告诉我。
  但我还是转过了身,向那两只石像鬼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如何才能打开你们身后的这扇门?”
  这两个小家伙愣了愣,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需要血液”
  “皇族后裔的血液”
  “涂在门上”
  它们的回答证实了我心中的一个猜想……那位代达罗斯皇帝,的确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如果可以尽情推断地话,我的结论是——他似乎预见了他死后帝国的崩溃,而后在这墓穴里为他的子孙们准备了一些东西……供他们再造一个帝国。
  帕萨里安听到了这回答,立即因为激动而发出了沉闷的咳嗽声,而后分开那些佣兵走上前来,低声对我说道:“不要浪费时间——我们一起击碎这扇门。”
  “击碎?”我愕然道,“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想要击碎它……我可不保证我们身后的那些人平安无事。”
  “巨额的财富或是那些凡人的生命”他凑近了我,压低了声音,从嘴里吐露出香料的气息,“你必须做出选择”
  他似乎已经实在无法等待下去了。但我笑了笑,退开了两步:“不,大师……我们还有有一张王牌。现在我向您重新介绍王者之剑佣兵团的团长……同时也是欧瑞皇朝白槿花皇室在世的最后一位成员,安德烈?格尔兹王子殿下”
  我的话引发的不是一片哗然,而是一片沉默——那些佣兵们大约是震惊于他们耳中听到的消息,因为他们的确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向来不苟言笑,更不会在这种时候开这样的玩笑。
  一位王子一位前朝的王子那位传奇皇帝代达罗斯的后人而他们随着这位王子生活了如此之久
  他们的确应该在这样的极度震惊之中说不出话来——在这样一个连觐见一位男爵都如此困难的时代。
  帕萨里安皱起了眉头,失态地指着安德烈:“你是说他……是代达罗斯皇帝的后裔?这不可能白槿皇室早已不在人间了”
  “事实胜于雄辩,大师。”我笑了笑,然后看着安德烈沉默着走上前去,割裂了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涂抹在墙壁上。
  我们注视着那平淡无奇的石质墙面,希望它们像刚才的那两只石像鬼一样发生变化。然而直到过去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直到上面的血液都开始干涸,那墙壁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身后的佣兵们开始窃窃私语,而帕萨里安沉默地看着我与安德烈,一言不发。
  安德烈皱了皱眉头,再次上前将手掌上的伤口撑裂,将更多的鲜血涂抹上去……然而过了五分钟的时间,那墙面依旧毫无动静。我拦住了想要再次上前的安德烈,转向那两只石像鬼:“需要多少皇族的血液?”
  它们翻了翻铃铛似的大眼,然后又愉快地说道——
  “一半的血液”
  “会探出尖刺”
  “献祭一个生命”
  “门就打开”
  我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不单单是我,还有安德烈和其后的佣兵。任何一个正常的人类在失去一半的血液之后都会死亡,何况还需要献祭一个生命。如果安德烈真的付出了一半的鲜血,那么另一个死掉的人就会是这些佣兵当中的一员……我转身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再窃窃私语,而是开始沉默着后退。
  “你真的确定他是代达罗斯的的后代?”一边的师忽然发问。
  我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同时我的心里也闪过了一个令人惊喜的念头。因为我想起了另一个魔法——“分身镜像”。于是我立即点了点头:“我向您保证,大师。如果这次再失败了……我们就以您所言,使用另一种方法。”
  帕萨里安阴沉着脸,走到了安德烈的身边。然后他采集了安德烈的毛发、皮肤、血液、指甲。
  接下来的是长达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分身镜像”是一个传奇法术,它可以利用受术者的毛发在短时间之内制造一个宛若孪生子的分身。这个分身具有受术者的一切生理特点,但神智却仅仅相当于一个几岁的孩童。师试图用这个魔法制造另一个安德烈,然后以他的生命献祭,以他的鲜血开门。
  我向等待在一边的安德烈解释了这个魔法的效果,然后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你是说……要让我杀死另一个我?”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这时候帕萨里安的魔法已经接近尾声。空中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圆球,像是由水构成。而后这个圆球在代表生命的绿色微光里逐渐胀大,最终悬浮在了地面上。里面一团模糊的光亮开始游动扭曲,并且渐渐凝聚成形……凝聚成了一个人类的形体。在这时候帕萨里安的身体似乎已经无法支撑那个法术。他沉闷地咳嗽了一声,那圆球陡然落下。
  但这个时候魔法正巧完成。构成那圆球的液体散落了一地,甚至溅到了我刚刚干透的靴子上。然后一个人类的形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呻吟了起来,接着他努力地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从地上爬起。
  帕萨里安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向安德烈挥了挥手:“去吧……用他的鲜血打开那门。再过上半个小时,这魔法就失去效果了。”
  安德烈迟疑着走到他的身边,俯身看了看他——就如同一个孩子第一次看到一头刚刚出生的小羊羔。但那个镜像立即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依靠着他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喘息——就像是一个第一眼见到母亲的婴儿。
  这感觉相当怪异,然而安德烈在迟疑了片刻之后,脸上的神色竟然平静了下来。他甚至伸出了手去扶住了那个镜像的肩膀,然后将他放在了另一边,背靠柔软的苔藓墙面。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安德烈。”我沉声提醒了他一句。
  但他似乎充耳不闻,而是凑近了与与那个镜像对视。后者的眼睛干净清澈,身上的皮肤白皙滑嫩,就像是那些常年以牛奶沐浴的贵族夫人。他此刻喘息着,咳嗽着,同样专心地看着安德烈,眼睛里是那种初到这个世界的好奇与些许的恐慌。
  我觉得这景象有点儿别扭——一个男子与另一个男子如此对视,偏偏后者还一丝不挂。


卷一 黑暗之人 第三十七章 沉默的军团

  第三十七章沉默的军团
  “你知道么德烈忽然对我说,“我曾经有一个孪生弟弟。他在某年冬天狩猎的时候为了救我,被一头野猪的獠牙刺进了胸膛。后来我用匕首扎进了那头野猪的脑袋,并在我的那个村子里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晚宴,把那头畜生的肉给每一个人品尝——可是我已然没法儿再把他救回来了。”
  “现在我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我的那个弟弟。”
  这时候那个镜像忽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咳出了些水来,然后虚弱地说道:“安德烈,我不想死,安德烈。”
  而我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的时间不多了,安德烈。”
  他抬起来头看了看我,然后忽然将手伸进了那个分身的腋下,将他架了起来,一直拖行到那石壁前。那个分身用手指和牙齿攻击他,但这些攻击对于安德烈身上的铠甲来说毫无用处。他很快就被抵在了墙壁上,然后安德烈扼住了他的咽喉,对他低声道:“对不起,我的兄弟。为了白槿花皇朝的复兴,请您为我死去。”
  那个镜像似乎绝望地停止了挣扎,眼眸里是死一样的平静。然后安德烈似乎伸出手去试图拔出腰间的匕首割断他的咽喉,但那动作却在他的手探入腰间之后静止了下来。
  然后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地上开始有鲜血滴下。那分身的手里竟然不知何时持着他的那柄匕首,刀刃还有鲜红的血迹——他袭击了安德烈
  我立即从身边一个佣兵的手中抽出了他的长剑,然后用力一掷,正中那个分身的胸膛。他本来面目凶狠地想要手持匕首再次扑上来,然而却被我这一剑钉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接着我快步上前扶住了安德烈,发现他正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那个被钉在了墙上、因为伤到了肺部而从嘴里不断地吐出血沫的家伙——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分身。
  “他怎么会……怎么会……伤害我?”我低头去检查他的伤口,然后松了口气。他的铠甲起到了有效的防护作用,匕首的刃口从腹部的链甲当中穿刺了进去,却又被里面的内衬卡住,仅仅深入了皮肉半指深——虽然流出了不少鲜血,却并不会致命。
  “别忘了是你想要先杀死他的。如果你果断一点……他就不用再忍受现在的痛苦——先是被刺穿肺部,然后因为血液上涌到气管慢慢窒息而死。”我从袍袖里取出一瓶药粉,隔着他的链甲洒在了伤口上。药粉像是拥有生命一样纷纷渗透进盔甲的里层,他的血很快止住了。
  “何况这是一个镜像。”帕萨里安开口道,“你想要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其实你倒应该庆幸你刚才并没有真的下定决心。否则你受伤的就不会是那里,而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胸。
  安德烈脸色难看地挣脱了我的手,抽出了自己的长剑,然后走上前去,毫不犹豫地刺入了他的胸膛结束了他的痛苦。
  这时鲜血已经几乎流淌到了我们的脚前,浸湿了前面的一大片土地。而随着那人停止呼吸,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徽章——双剑鸢形盾,皇冠白槿花。这徽章迅速地吸收着地上的鲜血,然后发出融和的淡红色荧光来。
  但我们面前的这面石墙并未如我们所料的那样敞开,反倒是左边传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然后一整块巨石移开了——露出其中的一间石室。
  不……这也不该被称为石室,而应被成为“空间”。代达罗斯皇帝似乎对于宏伟的建筑情有独钟,展现在我们眼前的这片十几米高的空间的面积仍然足有半个古鲁丁村庄那样大。由于没有之前那种高悬于穹顶之上的光点照明,仅有十几块被灌注了魔力的巨大月长石充当光源,这石室内之内显得尤其昏暗。放眼望去,甚至看不清远方的景物。
  我们谨慎地走了进去——然后遇到了同刚才一样的情况:我们的眼前,还是一个悬崖。
  只是这个悬崖的底下并没有上百米的高度,也不是水银的海洋——而是一片一样望不到尽头的雕像,一些和正常人类一样大小的雕像。
  这些雕像排列成整齐的军阵,其中还有驾驭战马的勇士、手持剑盾的步兵,身披重甲的枪骑,甚至有手执双刀的半人马战士和巨魔战士。
  它们像是仍旧具有生命一样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我们这些入侵者,阴森而沉默。
  我们被眼前的情景震慑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直到一个佣兵为了缓和气氛,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都是一些雕像而已。”
  然而他这一句话就像是一句咒语……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这片空间里所有的雕像的眼睛,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点亮,瞬间燃起了绿色的荧光
  这些光点从远处依次亮起,直到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排雕像也睁开了双眼,阴森地注视着我们。
  我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些眼睛,还是因为极远处的那一团绿色荧光——就在这片空间的后方,距离我们大约两三百米远的位置,那军阵的正中央,一个平台浮现了在了黑暗之中。而后我们刚才在通道中看到的两只石像鬼用手爪抬着一个人类的身躯降落在了那平台之上,将他放了下来。
  那个人类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远远地侧脸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走向平台中央的一具巨大的、散发着魔法的绿色荧光的水晶棺。我在心里吃了一惊——那那人类竟然是本该死去的安德烈的镜像分身
  凡人们的眼睛并不能看清远处发生的事情,我却将那惊心动魄的场面瞧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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