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邯郸学步，叫小姐见笑了。”
劳德躬身回答。
“近些日子随侍在小姐身边，练习步法的时候突然想到故乡的狂风，略有体会，所以才走上这么一条路子。”
“能有体悟就好。”
玛格莉亚摆摆手。
“家里的埃蒙也是走风之意，你回去可以和他一起商讨商讨。”
“是。”
又看了一会众人练习，玛格莉亚告辞回去，巴斯急忙把几人送回住地。
看到几人离开，练习的年轻人们停下手，纷纷议论起来。
“巴斯先生好厉害，那盔甲武士也真厉害。”
“是啊，不知道我们这辈子能不能到达他们的境界？”
“就你那体格那脑子？想都别想。”
“对了，你说那小姐，究竟是什么人？听说只是个二级武士，可居然能指点巴斯先生和盔甲武士。”
“别人是大富大贵之人，认识的名师不知道有多少，道理自然是早就知道，只不过年纪太小，暂时练不到那个境界而已，你这土包子少见多怪，知道什么？”
“说的也是。”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巴斯又走回练武场。
看到巴斯回来，偷懒的年轻人们急忙闭上嘴巴，拿起武器，开始认真地比划。
练了一个下午的伊卡，依然找不到任何感觉，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只好无奈地返回家中。
第二天巴斯告诉伊卡，自己有了一些体会，也许能在这些天更进一步，所以不能陪他去练习。伊卡虽然有点失落，但更多的却是为大哥感到高兴。这几年来，大哥为家里操碎了心，根本没多少时间练武，更别说突破了，如今却突然得到这个契机，怎么能不让他高兴。
于是，伊卡自己带着弓箭靶子，来到以往练习的地方，开始一箭箭练习起来。
和以往一样，还是在箭离弦的刹那，手不由自主地抖一下。
“这样不行呢。你这么练下去，就算练一辈子，也射不中靶心的。”
一个声音在伊卡耳边轻轻响起。
伊卡呆了一呆，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位寄居在部落里的小姐，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
本来想顶嘴的伊卡看到那小姐的目光，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转身又拉开了弓。
“这样不行的。”
温和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似乎慈母在劝说着自己不听话的孩子。
“你知道什么！”
伊卡心头火起，猛地转过头来，瞪着玛格莉亚，可是立刻又低下了头。
“你哥哥没告诉你么，其实，我可是一个二级弓武士哟。”
玛格莉亚微笑着说。
“那又怎样？”
低着头的伊卡嘀咕着。
“我能听到弓的声音。”
玛格莉亚话中依然带着笑意。
“你那把弓告诉我，你心中有着太多杂音，所以它根本无法和你交流。”
“懒得理你。”
听到玛格莉亚的话，伊卡觉得她只是来消遣自己，所以干脆转过身去，继续进行自己的练习。
“你不信我的话？”
玛格莉亚并不生气。
“它告诉我，你的心里，没有一刻是平静的，充满了各种各样无用的念头。唔，有怀疑，有沮丧，有焦虑，有迷茫，全是无用的东西。”
“你知道什么！”
伊卡忍不住回过头来大声说道。
“你们都是正常的，有无数的经验让你们参考借鉴，当然容易进步，可是我是一个跛子，一个跛子！所有的技巧，都要自己一步步摸索，我的身子无时无刻不是歪的，我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自己不要向一边倾斜，这种体验你有吗？”
“谁告诉你跛子就不能借鉴前人的经验？”
玛格莉亚说道。
“我是一个正常人，是没有你那种体会。可是一个弓手，最重要的是在出手的一瞬间心如止水，除了自己手中的弓和箭，以及自己的目标，其他的一切都不应该存在，你完全没有达到这要求。”
“所以我说你根本不理解我。”
伊卡对玛格莉亚的话嗤之以鼻。
“我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身体好不？”
“所以我说你这样不行。”
玛格莉亚看着伊卡，微微摇着头，眼中中满怜惜的目光，犹如母亲看到误入歧途的孩子。
“好吧，我不是跛子，可是，我让你看一件事。”
玛格莉亚伸出手，伊卡发现自己手中的弓和箭莫名其妙就转到她手上。
玛格莉亚看了一眼有些迷茫的伊卡，抬起一条腿，只用一条腿站立，慢慢拉开弓。
在玛格莉亚拉开弓的一瞬间，伊卡突然觉得，整个天地间的一切，突然静止了。
明明风依然在吹，天上的云朵也在移动，玛格莉亚的裙角，也在微微飘扬，可是，给人的感觉依然是，一切都停止了。
嗡的一声，长箭离弦飞出，扑的一声扎在靶心，天地间的一切，又开始流动。
“我是不能体会跛子的感觉。”
玛格莉亚淡淡地说。
“可是，如果只用一条腿站立，我和你并没有区别。”
说完话的玛格莉亚把弓箭递回伊卡手中。
伊卡呆呆地看着玛格莉亚，突然跪下来，伏在地上。
“小姐，请您教我，求求你！”
“教你也不是不可以。”
玛格莉亚问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伊卡。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学习射箭？”
第三十一节 授徒
更新时间2013…1…24 18：41：06 字数：2368
“我……为什么要学射箭？”
伊卡低声问着自己。
“是啊，你为什么要学射箭？”
玛格莉亚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身体残疾，按国家的规定，可以免除税务，即使放弃射箭，也没有人会嘲笑你，也没有人会勉强你，你完全可以不用过得那么辛苦。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射箭？”
“我才不要过那种日子！”
伊卡说道。
“为了我自己的尊严，为了告诉他们，我即使残疾，一样可以和他们一样，成为出色的弓手，不，成为更好的弓手，我因为这个，绝不放弃射箭。”
“为了自己的尊严么？”
玛格莉亚依然不依不饶。
“我听丽塔说过，你断腿之前，已经射得不错了。那，那时你又为什么去射箭呢？”
那时是为了什么？
伊卡想了很久，却依然想不起来。
“我想不起来了。”
伊卡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只知道，我现在，是为了不输给别人，为了部落，在这里射箭。”
“是么？”
玛格莉亚用有点不满的眼神看着伊卡。
“和我想要的答案不一样呢。不过，看你老实，志气也不错，姑且就勉强让你及格吧。”
“那……您愿意教我了？”
伊卡忐忑不安地问道。
“那你觉得，我现在还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老师！”
伊卡的头重重磕向地面。
“用你最自然的姿势站着。”
玛格莉亚对伊卡说道。
听到老师的吩咐，伊卡乖乖站好，肩膀呈现出一边高一边低的状态。
“嗯。体会一下你现在的重心。”
“老师，这个我以前练过。”
伊卡对玛格莉亚说道。
“我当初脚跛了的时候，也想过用这个姿势射出去，可是……”
“哦？”
玛格莉亚对自己弟子说的话微微赶到惊讶。
“那你保持这个姿势开弓看看。”
伊卡依言拉开手中的弓。
玛格莉亚站在伊卡身后，看了一会，微微点点头。
“原来如此，你当年这么一箭射出，连靶子都碰不到是吧。”
“是的。”
伊卡羞愧地回答。
“后来我调整我的站姿之后，发现虽然要时时记挂自己身体的位置，可是至少能射中靶子，然后我就这么练，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射中靶心。”
“因为你必须无时无刻都要分心。”
玛格丽特微微叹着气，怜惜地看着伊卡。
“而且你对这事太过在意，所以连一瞬的全神贯注都做不到，再加上长期失败产生的怀疑、沮丧和压力，就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那……您的意思是，只要我能做的更好，就能成功？
伊卡惊喜地问道。
“也许吧。”
玛格莉亚回答。
“如果你能保证有一瞬间的全神贯注，不再记挂你的身体，但是身体还是能保持之前的状态。不过我想让你试试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
“是的。我觉得，只要能保持正确的开弓姿势，手和身体够稳定，无论什么姿势，都应该能射中靶心，否则无法解释弓手在骑行和奔跑的时候依然能命中目标。不过那需要经验和感觉，你现在，缺的就是这两样。”
“你射一箭给我看看，不用考虑那么多。”
伊卡深深吸了一口气，拉开手中的弓，不再考虑自己的身体，瞄着远处的靶子，一箭射出。
不出所料的，箭脱靶了。
伊卡羞愧地看向玛格莉亚，却发现自己的老师在凝神考虑着什么。
玛格莉亚似乎想得很辛苦，没一会时间，额头上微微冒出汗水。
又过了一会，玛格莉亚吁了一口气，招招手把伊卡叫到自己身边。
“站好，搭箭，开弓，别动。”
伊卡照着老师的命令很快做完了这些步骤。
之后伊卡闻到一股香气来到自己身后，一双柔软的手握住自己的手。
刹那间，伊卡整张脸都红了。
“别分心。”
玛格莉亚的声音在伊卡耳边响起。
伊卡急忙压住自己狂跳的心脏，顺着老师的力量，调整着箭的方向。
“放。”
听到命令，伊卡松开了手。
嗖的一声，长箭离弦而出，飞向靶子，正中红心。
伊卡简直不相信看到的一切，跛着腿飞快地跑到靶子前面，揉了揉眼睛，又用力捏了自己一下。
随着一阵疼痛传来，泪水充满伊卡的眼睛。
不知道多少年，自己射出的箭再也没有命中过靶心，也以为再也射不中，可是，今天，终于又射中了。
玛格莉亚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流泪的弟子。
“伊卡，回去吧。这只是第一步。”
过了十分钟左右，玛格莉亚走到伊卡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是，老师。”
伊卡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跟着玛格莉亚走回原地。
又经过几次脸红心跳的手把手教育，伊卡总算勉强记住了那个姿势。
“好了，大概就是这个方位，果然要和普通人的方位有点不一样。”玛格莉亚看着微微倾斜的箭头。
“至于风向、日光、距离等等变化导致的调整，只能靠慢慢练习，积累经验来体会了。现在你就练练，熟悉这个姿势吧。”
“是。”
伊卡响亮地回答，拉开长弓。
只要熟悉这个姿势，就再也不用挂念身体，只需要把心神集中到靶子上，手里的弓和箭上，就可以。
随着伊卡的动作越来越流畅，射出的箭由脱靶变为命中，然后慢慢向靶心靠拢。
“好了，休息一会吧。”
玛格莉亚对伊卡说道。
“等会你哥哥和妹妹会来，让他们看看成果。”
“是。”
中午时分，巴斯和丽塔带着午饭来看望二人。
“伊卡，让你哥哥看看你今早练习的成果。”
“是。”
伊卡占了起来，有点迟疑地看向玛格莉亚，玛格莉亚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伊卡深深吸了口气，迈步走到靶位，定了定神，拉开长弓。
看到弟弟不同寻常的姿势，巴斯有点疑惑地看向玛格莉亚。
第一箭，七环。
看到这个成绩，巴斯不由呆了一呆，用担忧的眼神看向伊卡。伊卡完全不被这一箭的结果影响，又拉开弓，射出第二箭。
第五箭，九环。
第六箭，九环。
看着弟弟专注的神情，稳健的双手，巴斯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七箭，九环和靶心之间。
第八箭，正中红心。
“啊！”
在一边看着的丽塔忍不住叫出声来。
看到自己射中红心，伊卡的呼吸粗重起来，双手微微颤抖。
最后两箭，只有七环。
“小姐！”
巴斯单腿跪在玛格莉亚身前。
“以后小姐若有差遣，巴斯万死不辞！”
“起来吧。”
玛格莉亚笑着对巴斯说道。
“我真要用到你，你能推辞？别做出这种婆婆妈妈的样子，你现在可是一家之主。”
“啊，是。”
想到自己弟弟妹妹就在身边，巴斯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十箭只中了一箭，看来你还得好好练练。”
玛格莉亚对伊卡说道。
“这几天你就先熟悉这个姿势吧，最少要有七中才行，这几天我就不来了。等到哪天你能有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