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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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哪里跑- 第4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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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大尉笑道:“这个无妨。那些江湖高手再怎么胡来,也不敢在临安城里放肆,这是规矩。”

    “需知绝大多数朝廷大臣,几手无缚鸡之力,若是任那些人胡来,岂不是随时会丢掉小命,这样谁能忍?所以临安城中,自有一群隶属于朝廷的武林高手,比如明面上的控鹤司,来维持行在的秩序。并且,一旦有重要人物被江湖人士刺杀,朝廷上下必会同心协力、全力以赴,将凶手缉拿归案,还要斩草除根,务求杀一儆百。”

    “这个规矩,他韩侂胄也不敢破。若是他敢使出如此下作手段,别人自然能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他一样防不住。所以至少在临安城中,甥女婿,你无需为此担心。”

    见小道士依旧面有忧色,杨大尉摇头笑道:“你即如此放心不下,也罢,某便跟有司打个招呼,请他们派人来暗中保护你。你现在有御赐的红玉牙牌,倒也当得起这个身份。”

    小道士大喜,立即起身一礼,表示感谢。

    这段时日以来,他每天一起床便前去通玄观,沿路还净挑热闹的地方走,为的就是以防万一。通玄观里有张天师坐镇,再有十余名道家武功高手,安全自然无恙。而到了晚间,呵呵,他张天一怕了谁?

    现在再得了杨大尉的承诺,小道士自感可以高枕无忧了。

    杨大尉起身,冷声说道:“龙,潜于渊时,无人知晓!龙,腾于空时,天下大惊!”

    “韩侂胄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自喻为龙。可惜这天地间,真龙只有一条,真凤只有一只。他韩侂胄任是权柄一时无二,也不过是一条蛇。需知,蛇有七寸,乘他不备,一击可杀之!”

    小道士苦笑:“看来舅丈人和韩少傅之间,大不对付。”

    “不错,”杨大尉正色说道:“甥女婿,某知你不恋红尘,但只要你有这肉身在,便脱不得红尘的羁绊。”

    “某与韩侂胄倒没深仇,可是,韩侂胄却与杨后有大恨。”

    “啊,此话怎讲?”小道士大惊。

    “当年先皇后韩氏,为韩侂胄的族人,与韩侂胄相互援应,一为里,一为外。正是得恭淑皇后韩氏之助,韩侂胄才得以搬倒宗室宰相赵汝愚,就此独掌朝纲。”

    “后恭淑皇后因病殡天,中宫空悬,后宫无主。当时吾妹是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她晋升为后,实是顺理成章。但韩侂胄素知吾妹涉书史、知古今、性警敏、任权术,而圣天子宠爱的另一女子曹美人,性情刚好相反,柔顺温和,少有主见,正易于控制。于是为一己之私,韩侂胄竟干涉立后之事,诋毁吾妹,力劝宋宁宗立曹美人为后。万幸圣天子当时虽然心动,却没立即采纳。”

    “这番‘册曹置杨’的谋划,被某的门客王梦龙探知后,告知了某。某不敢怠慢,即刻进宫。吾妹深恨,却也大恐。需知韩侂胄乃是外戚,更有‘定鼎之功’,圣天子对其极是宠信。他又权倾朝野,若是一力坚持册曹置杨,吾妹必危!宫廷斗争何其残酷,这一败后,吾妹能落得什么好?”

    “好在吾妹机警,既然朝堂上没有外援,就只在圣天子身上下功夫。这样熬了一年多,待时机终于成熟后,吾妹就对曹美人说,中宫之位不外是你我二人,无奈官家迟迟没有决议。这样,你我姐妹不妨各自设席,请官家赴宴,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曹美人便答应了。”

    “吾妹表示愿让曹美人先设席,自己在后。曹美人于是大喜。圣天子先到曹美人处饮酒,待到酒酣时,曹美人正想跪求后位,吾妹便赶了过来,借故将圣天子接回自己的住处。那时圣天子已喝得半醉,见吾妹娇媚,便要,嗯,那个。吾妹早有准备,拿出纸笔,请圣天子册立自己为皇后。圣天子酒醉加情热,便应了。”

    “依惯例,册立皇后的诏书必得发给朝臣。吾妹知道韩侂胄定会驳还,便请圣天子再写了道一模一样的诏书,派心腹连夜送出宫外,交给某。”

    “第二日一早,百官入朝,某匆匆上殿,从袖中取出立后诏书,当众宣布,圣天子册封杨氏为皇后。当时韩侂胄大怒,说册立一事,未经朝臣,不合规矩。某当庭直言,立后一事,是天子家事。今诏书已经下,能不奉诏?韩侂胄这才愤愤退下。”

    “如此立时年多,历尽艰辛,吾妹才得以夺得这正宫之位,从此,母仪天下!”

正文 364 退不得避不开逃不了

    这番话杨大尉虽说得平淡,但小道士分明能感知到,其中的处处凶险、步步杀机。

    杨大尉继续说道:“畏惧韩侂胄势大,自封后以后,杨后一心只侍奉圣天子,于朝政之事,从不多嘴,一味小心谨慎,唯恐被韩侂胄抓住把柄。至于某,深知自己已得罪了韩侂胄。虽得封大尉,是一时显贵,却从此深居简出,只在府中作乐。任有一身才华,也绝不敢干预国政。如此,某方得平安。”

    “某和杨后这般隐忍,心中岂能不大恨!这恨,岂能不平!”

    小道士叹道:“同殿为臣,大家心平气和,共为我大宋谋福祉,这样岂不大好?为何非要在这争个,你死我活?”

    杨大尉摇头,叹道:“甥女婿是神仙中人,自是不知,凡世间的权力斗争最是凶险,很多时候都无关对错,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为求自保!”

    “就如某今晨洗漱时,见一小虫掉入木盆中。某就去了盆底的塞子,任那水顺着管子流下。于是盆中自然形成了一个漩涡。那小虫便挣扎着,往漩涡中转去。”

    “权力斗争便是如此。一入其中,就如那小虫,再不由自主。要么你就干脆使力,堵上那塞子,让漩涡彻底消失。不然,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辜,都只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韩侂胄先在立后之事上阻了杨后,又对杨后身怀戒心。杨后别无它法,必得除掉他。否则一个疏忽,就会被他所乘,从此万劫不复!”

    “甥女婿,你不也一样?既然韩侂胄对你动过杀心,下过死手,你和他便已是敌对。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都只能想方设法除掉他。不然,他一等到合适的机会,必定毫不迟疑,对你下手绝不留情。”

    小道士呆立片刻,长叹:“我只是一个道士,我实在不想卷入朝堂的恩怨之中,我只想逍遥自在地修自己的道。”

    杨大尉耐心劝道:“问题是甥女婿,你现在便是那小虫,已进了这漩涡中,还能逃得掉吗?”

    “试想一下,若不是你拥有了偌大的声名,若不是圣人和杨后对你青睐有加,你现在定然已经身死。对手强大如斯,为谋自保,你只能让自己声名更隆,恩宠更重。可你声名越浓,恩宠越重,对韩侂胄的威胁自然越大,他杀你的心就会越急切。”

    “你说,你还有得选择吗?”

    小道士呆呆地看着碧玉泉,叹道:“这世间,何得清静?”

    “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我,哎!”

    杨大尉拍了拍他的肩:“这个漩涡太大,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就如某,何曾不想尽情享受这荣华富贵?可惜不能啊!”

    “这天下的事,得其利,必受其弊。就如某的富贵,得自于杨后。那杨后的恩怨,就是某的恩怨。你何曾不是如此?因为柔静县主,杨后才费尽心思,为你除去了两个心腹之患。可也因为柔静县主,你和杨后的利益便捆在了一起。杨后若荣,你荣。杨后若损,你损。这还不用说,你和韩侂胄之间,本就有着生死大怨。”

    “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想的?”

    小道士深深地、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摇头苦笑:“是啊,我还有什么好想的?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叹道:“舅丈人既然花了偌大的心血来说服我,必是有事要我去做。还请直言。”

    杨大尉答道:“杨后说,圣天子对你印象大好,认为你是圣驾面前,少有的能说真话的人。有这份信任在,某本想,在合适的时候请你向圣天子进言。可现在看来,甥女婿完全不通权谋之术。而关键时刻,一句话怎么说,在什么时候说,怎样说,都十分关键,点滴疏忽不得。一个不好,便会弄巧成拙。所以此事,就此作罢。”

    小道士苦笑:“我向来心思单纯,心有所想,口便有所出。要我说些弯弯绕绕、暗藏机锋的话,这个,还真是难为我了。哎,让舅丈人失望了。”

    “不然!”杨大尉握住小道士的手,神情激动地说道:“这一趟来,某才知,要对付韩侂胄,甥女婿才是其中的关键所在啊!”

    “以韩侂胄此时的声势地位,受那神秘组织的头领所请,都要不惜巨大代价,欲置甥女婿于死地。这足以说明,那头领对韩侂胄的助益极大。不管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人对韩侂胄至关重要,这点确凿无误!”

    “那人即是道士,极精风水、极擅养鬼,那他要用道术来害人,某这等普通人,还真是防不胜防。若真如甥女婿所说,那人道术冠绝天下。那哪怕某等击败了韩侂胄,说不得就会死在他手下。甚至有可能,某等既便除掉了韩侂胄,也改变不了这盘以天下为局的大棋局。”

    “如此,甥女婿便是大事的关键所在。因为唯有道术,才能对付得了道术!”

    我去,这事情的关键,怎地落到了我头上。我肩膀稚嫩,可担不起这份重责啊。小道士欲哭无泪,苦兮兮地说道:“舅丈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就对捉鬼之术有十分自信,别的可不敢保证。”

    杨大尉笑道:“若非清楚你能坏掉他的大局,那人岂会如此费心费力地对付你,是不?”

    “再说,能以一人之力,独抗临安第一佛寺数百高僧,逼得真圆法师开口认输的人,就算不是真正的小神仙,怕是离神仙之境,也相差不远!”

    “道门有天一道长在,当大兴矣!这句赞言,天下间除你之外,谁敢当得?谁能当得?”

    杨大尉拍着小道士的肩,脸上笑开了一朵花:“甥女婿,某很看好你哦!”

    小道士的脸上却苦得似欲滴出黄连水,他长叹:“好,我尽力而为。”

    杨大尉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小心安慰了几句,便告辞离去,好让小道士静一静。

    只是离去时,杨大尉的步伐走得那叫一个轻松愉快,分明地还带着一股风骚。让小道士看了,恨得牙直痒痒的,很想一脚将这天上掉来的“舅丈人”,给踢进碧玉泉中。

    坐在石亭中,小道士看着天上的一轮弯月,哀声叹气。直觉得,自己这逍遥自在的日子,就此宣告,正式结束!

    这次第,怎一个“惨”字了得!

    一时,他愁绪满怀,但连三女来到身边,都不曾察觉。

    柔儿见了极是心疼,便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问:“道士哥哥,怎么了?”

    小道士正色问道:“宝贝柔儿啊,你说道士哥哥有一天,会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身居暗室之中,凝神间便想出一条条毒计。然后和人口蜜腹剑,不动声色间暗中布局,置人于死地。”

    三女一愣,然后齐齐大笑。

    小道士再问道:“宝贝柔儿啊,你说道士哥哥有一天,会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虎踞朝堂,执掌天下大权,谈笑间定人生死,弹指间拨动天下大势。甚或挥军万里,收复河山,成就万世之伟业!”

    三女再一愣,都不笑了。柔儿更是眼中带泪,摸着小道士的额头,哽咽着问道:“道士哥哥,你怎么了,是发烧说胡话了,还是忽然变傻了?你莫要吓奴奴。”

    小道士正色问道:“你们都觉得,我张天一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三女齐齐点头。

    小道士仰天长叹:“我也觉得,我定不是那样的人。”

    他痛声疾呼:“苍天啊,我不过是想好好地修我的道。最多再,多多陪一下我的美人。这天下大势与我何干,这朝堂党争与我何干?为何要让我卷入这等漩涡之中!”

    这话一说,三女便都明白了过来。这朝堂上的风云诡谲、尔虞我诈、惨烈残酷,柔儿和吴姐姐已有亲身经历,柳清妍饱读诗书,自也知之甚详。

    于是三女脸色大变,个个神色惊惧!

    柔儿就哭了:“是不是奴奴家里的事,连累到了道士哥哥?”

    小道士苦笑:“无所谓连累。你家的事和我的事,本就是一件事。”

    柔儿摇晃着小道士的手,哭道:“道士哥哥,奴奴好怕。我们不在京城呆了,我们回重庆去,或者回青城去,再不管这里的一切,好不好,好不好?”

    小道士抚摸着柔儿的长发:“柔儿,若是能退,我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他叹道:“可是,现在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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