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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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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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这些天正在犹豫要不要把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奇怪事情告诉她,这时候听她说的话,想了想还是决定暂不要说。这一方面是内心隐隐有些畏惧蕾蕾知道这些后会离他而去,另一方面也确实不想让她再受惊吓,不想她再为远在省城的自己担心。

“放心吧。”易天行微笑道。

“对了,爸妈让你今天晚上到我家吃饭。”蕾蕾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易天行一愣,摸着自己后脑勺,嘿嘿傻笑道:“难道是胖婶和邹老师同意咱们的事儿了?”

碰地一声,他头上挨了蕾蕾姑娘一个爆栗。

“瞎想什么呢?我和你又有什么事儿?”蕾蕾脸羞的通红,用蚊子大的声音“吼”道:“叫你去就去!”

“这谁家的姑娘?受了伤还这么大气力。”易天行摸着脑袋道,“总得先透个底吧。”

“爸妈可能是看你读大学学费够不够。”邹蕾蕾认真道。

易天行笑了笑道:“别看我打小拣破烂,其实可发财着哩。”

邹蕾蕾卟哧一笑,显然不信。

易天行也不多解释,说道:“安心在家里养病,听见没有?你的智商虽然比我低那么一点点……”蕾蕾作势欲打,“……但比别的人还是要高那么一点点嘀,所以你明年考大学肯定没问题。”

“我在省城等你。”

“知道了。”蕾蕾笑颜如花。

“元旦我会回来看你的。”

“省点儿钱吧。”

“你不准省,多吃点儿,我喜欢你白白胖胖的。”

“你不许抽烟!”

“在县高里别调小男生!”

“你不许进舞厅!”

“有小男生给你递纸条子,马上丢到地上,而且还要踩两脚!”

“我才没那么疯。倒是你,看见美女不准流口水。”

……

……

“要给我写信。”

“嗯。”

………………………………………………………………………………………

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里,易天行通过胡云爸爸派出所的关系,在火车站找了个扛大包的活儿。以他那种变态的力气和不知疲倦的身体,做起这种体力活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加上打小拣垃圾,也吃得苦,于是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二点,三班连轴转,间中吃几个馒头,一个人在肩上扛着两个大包行走如飞,如果不是怕太过于惊世骇俗,易天行恨不得一趟扛着十个大包,在火车站表演下大包叠罗汉的技巧。

就这样,在三十天后,易天行便以日扛三百包,月卸车皮计的辉煌纪录顺利当选为县城火车站史上扛包最变态大王。

当他数着厚厚的钞票离开火车站货仓时,有个老工教训着自己的子侄:“看见没?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只要你肯吃苦,像这种扛法,一个月就能扛出来个万元户!”

易天行拿着挣到的这笔钱,请何伟和胡云在县城最大的一家餐馆稻香阁里吃了一顿,然后买了些假冒人参酒之类的礼物,跑到县城外看望了一下古老爷子,和老爷子随口商量了下将来在省城归元寺找人需要注意的事项,却隐瞒了那天小池塘里发生的奇怪事情。

从城外回来,他又去菜场买了一个甲鱼,几条豺鱼,兴冲冲地跑到邹家,在厨房里好一通忙活,终于做好了冰糖蒸甲鱼和对伤口有大疗效的豺鱼汤。

在饭桌上,不厌其烦的胖主任又开始问起他学费的事情,他把这些天挣的厚厚一沓钱拿出来,才让邹家这三人放心。

吃罢这餐饭,他回到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小黑屋前,跪在屋前一块大青砖上,“迸迸”作响磕了三个头,说道:“爷爷,我走了。”

青石砖被他的铁头敲的一阵震动。

咔咔一声,易天行一脸平常将自己的手掌深深插入青石砖下,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存折,存折上有四千块钱,是他拣了十几年垃圾存下来的。然后走进小黑屋里,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再用一个编织袋装好自己的“工作服”,甚至没忘将自己用惯了手的分叉尖竹棍也带在了身上。

四千块加上暑假挣的,读大学应该够了吧?

省城人那么多,垃圾肯定也多,那自己拾垃圾应该能挣的更多吧?

易天行想着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踏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

此时少年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挣钱,全然不知在人海浩淼的省城里,迎接他的不止是白花花的银子,浩如山峦的书籍,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危险和奇妙的遭遇。而那天他在池塘中被红色光点钻进身体之后,胸口上显出一小块红斑,此时那块红斑似乎感觉到他将要面对一片广阔的天空,竟显得愈加鲜艳殷殷,而且渐渐变成了块模糊的形状,似乎想要从他身上飞出来……
第二十九章 火车上
易天行在火车上的日子过的很凄惨。虽说他从小便在臭气薰天的垃圾堆上长大,但如何也没料到火车硬座车厢里的味道竟然恐怖到了那种地步,尤其混杂着无数着奇特味觉的臭气总是被一股汗酸味包围着,更让他的鼻孔有些承受不了。

从高阳县到省城要坐七个小时的火车,易天行就硬生生闭气闭了七个小时,好在已经学会了用皮肤呼吸,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总有些在大马路上洗澡的不痛快,但好在可以堵住臭气入侵,他也就顾不得那多了,只是偶尔还要假意起伏下胸膛,以免被车上的乘客误认为这个一动不动的年青人犯重病身亡。

火车从开到省中部后,便一头扎进了连绵不绝,起伏不平的重重山峦中。他看着车外的风景在隧道和青山之间转换着,不由有些无聊。想到那一天在小池塘里学会的佛宗法门,他皱了皱眉,滑过车厢内拥挤的人群,挤到了厕所里。

“啪!”

他打了个响指,带着一丝得意地看着一道幽蓝幽蓝的火苗从大拇指和食指中间升上了起来。他对于操控自己体内异火的技巧还不是很纯熟,趁着此时火车上无聊的时候,便躲在厕所里练了起来,响指不停地打着,火苗也时熄时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红色光点的运行方式,而对于火苗的控制也更有心得,甚至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念,让指上的火苗从幽蓝变为赤红或是白炽。他知道这些颜色的变化是温度的变化。

易天行毕竟是个半途出家的修道者。或者可以说是个完全自学者,现在的这一身神通大半是天地造化强加于他,而这些控制技能,正所谓:道,却是在误打误撞中慢慢摸索。他在这个世上还没有找到同道,自然也就无法学学孔夫子去问问长耳朵老人。好在天生有一具强横的**和大到包天的胆子,加上天性聪慧,又看了那么多的宗教书籍,总算练出了一点法门。

不过他还是有些头痛。暑假里除了在车站扛大包,他翻遍了县图书馆里所有的佛经典籍,甚至还跑到儿童公园旁边那间已然败落的古佛寺里碰运气,还是没能找到真正解决的办法。所谓真正解决的办法,在他看来,至少要能明白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体内的火是什么性质的,自己现在纯用意念控制,那这种意念控制是通过何种途径达到?

在高阳县的地摊上,他买了一本河北某个“大师”写的一本气功秘笈,回家后看了半天,才发现是垃圾——丹田雪山,元婴金丹,可那是要学会内视之术,以易天行目前的眼力,看几公里外的情侣亲嘴有没有伸舌头倒是没问题,可以看进自己的体内,看那些火红光点如何运行,却是强人所难。

目前易天行的状态就像是个拿手枪当玩具的婴孩,知道自己一抠扳机,便可以打出子弹,但却不知道子弹是放在弹匣的哪里,子弹击发的原理又是什么。

易天行很不满意这种状态,一方面他一向很在意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程度,另一方面是,他不想像拿着手枪的小孩一样,总有一天会被手枪里的子弹崩了自己的脑袋。

“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易天行颇为潇洒地吹熄了自己手指上的幽幽火苗,然后听见有人在厕所外面用力地砸门。

“谁啊?”他有些不爽地把门推开,然后看见一个列车员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有什么事儿?”易天行以为是自己把厕所占久了被乘客反应,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料那个列车员冷冷盯着他,那眼神里冷漠夹着鄙夷,就像易天行昨天晚上偷了他家几条腊肉一样,“查票!”

易天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查票两个字需要用这么大分贝的声音吼出来,却还是老老实实从衬衣口袋里拿出火车票,递到列车员手里。

那列车员皱着眉头,用两根手指拈着那张皱巴巴的车票,似乎生怕自己手被这张车票弄脏了,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悻悻然递了回来,嘴里咕哝道:“居然是真票,还以为这小子躲厕所里逃票。”

易天行知道他是看自己穿的寒酸,所以一路盯着,不由有些瞧不起这人,冷冷接过票便往自己座位走过去。列车员看他表情,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骂了几句脏话。

回到自己座位前,他才发现自己的位子竟然被一个年青的小伙子占了,便轻轻喊了声,那人却没有醒过来。易天行仔细一看,那年青后生靠在椅上,眼睛闭的紧紧的,眼皮下的眼珠却在轻轻滚动,便知道这家伙是装睡想赖座,便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在那家伙肩头,大声道:“对不起,这是我的座位。”

那家伙肩头吃痛,哎哟一声跳了起来,嘴里骂道:“你丫有病啊!这么重。”

坐在旁边的很有几个人是和那家伙一路旅游的,也纷纷吵起来,易天行冷冷看着这些人,却不理会,径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那些人见他一副生熟不忌的表情,更是火起,便挽着袖子要打他。列车员在一边却只顾着看笑话,存心要让易天行这个穷酸吃吃亏,也不上来拉架。

易天行被这群苍蝇扰着,不由有些心烦,靠在窗边假寐,右手却藏在左腋下悄悄一搓。他一搓之下,拇指和食指间微微一触,却闪过一道极微细的火弧,易天行神念微微一动,指尖上的星星之火便分为几个更细微的小火星,沿着火车的地板悄无声息地向那些家伙脚底飞去。

“哎哟、哎哟、哎哟……!”

火车上顿时惨叫连连,那些正着袖子的家伙哀声连连,赶紧把自己着火了的皮鞋脱了下来,这才发现皮鞋上竟然被烧出了一个极深的小洞,焦味大作。但这火烧的很有讲究,刚刚穿过皮鞋的胶底,烧坏这些旅客的袜子便倏然而止,只是让这些旅客吃痛了一下。

“这怎么回事儿?”

“这车有问题!”

“车子漏电,肯定是漏电!”

易天行有些满意自己的隔空控火能力,也不再听这些旅客和列车员之间的争吵,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

……

不知过了多久,火车终于穿过了重重秦岭,来到了缓缓起伏的丘陵之间,。时间是下午四点钟,易天行把头伸出窗外,咪着眼迎着风看着前路,隐约看见前方的天空中有些白烟升起,而且周遭的景致也变得世侩起来,这才知道,省城要到了。先前骂骂咧咧的旅客们这时候已经昏昏欲睡,列车上卖盒饭的人,正忙着赚最后一道钱。易天行撕开方便面碗的包装,趁人不注意倒了些矿泉水进去,然后面无表情地捧着,只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掌便把方便面加热沸腾,美滋滋地吃起热腾腾的面来。

吃的肚饱意满之时,列车也缓缓地停了下来。

易天行打了个饱嗝,扛上自己的家什,跟着硬座车厢上拥挤的人流下了车。他远远地看见卧铺车厢那边的月台上停了一辆黑色的尼桑蓝鸟,整个车线流畅圆润,看着赏目至极,可能是来接什么人的。他不由赞叹道:“省城人真是有钱,这车也比我们县长坐的车好。”

还站在车门口的那位列车员听见他的感叹,不由耻笑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车在省城里也算不了什么,只是……这些人能把车开到月台上来接人,看样子也是接什么大人物了。”

易天行懒得理他,背上行囊便准备离开月台,不料看着那辆轿车处有十几个人像是在找谁而没找到一样,满面焦虑地沿着长长的火车跑了过来。
第三十章 家丁袁野
易天行停住了脚步,因为他感觉有些蹊跷。

而那些人果然也慢慢地找到了这节硬座车厢,还把易天行给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个穿着黑t恤的中年人手上拿着张照片,对着易天行看了半天,似乎还是无法确认,干脆把照片递到了易天行的手里。

“您看看,是您吗?”这伙人一看就非善类,但那位黑t恤的中年人说话异常客气。

易天行有些好笑,哪有找人还要自己认的?不过他隐约也猜到了什么,接过照片,一看,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样。照片是高二的时候县中组织去三游洞旅游的照片,这也是易天行难得的一次留影,还是集体照。他看着这张照片,有些好玩地发现,在照片上密密麻麻的人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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