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来意本是看看什么东西阻挡了命格咒术。
但见到墨非，这事便不那么重要。
这上古大妖以寻常如多年老友的口气说道：“本尊兴起而来，倒有兴趣更你聊几句。”
墨非冷哼道：“我的面子真大。”
“近千年以来三界之内没出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惟你一人，如今不管天庭或者妖族都在传你墨重明的名头。”
堂堂上古大妖不远万里而来，绝对不会是要奉承墨非，没这闲心！这点他心知肚明，但想不到死凤厌离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多谢夸赞。
态度并不是很客气。
当然这时他也绝不会跟华山时候那样，大喝一声死凤厌离你他妈来战！
不到危急关头挑衅这种大能就是脑残、找死，故而态度算是不卑不亢，神色显出少有的郑重。
死凤厌离轻笑：“本尊给你讲个故事吧。”
“请讲。”
这事情发生在此劫往前的第六劫。
在这一劫死凤厌离仍然是天地间少有的大能，罕逢低手，当然通常也不会有神仙愚蠢到要去挑衅她的威严。
她纵横三界极是逍遥，偶然一日在若耶溪上遇到一位极为惊艳的年轻人。
此人白衣竹笛、一叶扁舟泛于若耶溪上，温润儒雅，是她历经无数年所见到最有神采的年轻人。
到如今还记得这人名字叫玉孤臣。
偏这玉孤臣是修仙之人，以正道自居、降魔伏妖为己任。
见死凤厌离妖气冲天自然就起了除魔卫道之心。但玉孤臣当时不过是区区地仙境界，死凤厌离一个念头也能让他灰飞烟灭无数次，结果可想而知。
按现代社会电视剧的逻辑讲这一妖一道估计是要发生狗血的爱情故事，故而听到此时墨非捂着嘴笑了一声。
但事实不是墨非所想。
死凤厌离的确没有杀玉孤臣，只是发生狗血爱情故事根本不可能。
她经历的事太多、看过的人太多，再有风采的人在她面前也幼稚可笑，她本身就像是无边岁月！
只是觉得玉孤臣资质极为惊艳，当时留了他一命。
这一心除魔卫道的少年极为倔强，擦了擦嘴角血迹就道：“纵然今日你留我性命，他日我也定斩你头颅。”
死凤厌离纵声一笑，我等着。
而玉孤臣资质惊艳崛起的非常快，又过了四年就达到金仙境界，再十年就到了太乙金仙。这样的进境速度比墨非还要快很多，在那一劫里属于头一份。
他是剑修，使一柄长剑名为玉臣。
一人一剑，斩妖除魔。
曾以一人之力力斩十二名相当于太乙金仙境界的大妖。
当时三界神佛提起他无不是竖大拇指的，其人如切如磋，温润如玉，即便血战之时也有无比俊美仪态。
第一流神仙人物！
名头比现在的墨非要响亮得多。
到第十六个年头再次与死凤厌离相遇，不可避免又是一战。
结果……
他接了死凤厌离一招便吐血不止，只是心中执着未改，说：“若我再修五百年必然能一剑斩你。”
那我就给你五百年！死凤厌离再次放了玉孤臣。
这对于死凤厌离来说就是漫长岁月里面的一个游戏，蛮有意思，她很想瞧瞧这人到底能够成长到何等地步？
讲到这里忽然一顿：“墨重明，你不防猜猜那五百年之约的结果。”
墨非伸手点了点额头道：“就算玉孤臣的资质再高、给他五百年甚至一千年，想要斩杀历经天地劫难的凤后应该也不可能。”
“这点没错，没人能杀本尊，即便是灵宝道尊他也杀不了本尊。”
“呃……”
死凤厌离声音有了几分温度：“你刚才说的并不是猜测结果。”
“他三次都不能胜，羞愧自杀？”
“再猜。”
“你把他杀了？”
“这回倒是让你猜对了。”
墨非古怪地皱了皱眉头，既然是这样的结果还猜什么啊？死凤厌离杀人这太平常，平常的使这个故事变得非常非常没有意思。
咧嘴道：“这结局好像太无聊。”
“你可知不尊因何杀他？”
“玩腻了呗。”
“因为那五百年之后他已经没有留在世上的必要。”
死凤厌离继续讲述当年之事。
五百年时间对她只是一晃眼而已，很快到了约定期限，她如期地来到了第一次相遇的若耶溪畔。
但玉孤臣并没有到。
“这人难道自知不敌？怕了？”死凤厌离当时如此想，不过转瞬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玉孤臣当年只是区区地仙就敢挑衅她，以他资质隔了这五百年估计怕是要到达初级大罗金仙的地步。即便不敌，也会做殊死血战。
此人温润如玉，但绝不乏血性。
因此死凤厌离甚至放下身份等了他一天，可惜依旧未见踪影。
然后问了当地的土地、山神等，竟然都不知道有玉孤臣这人。这点更是奇怪，他五百年前还是三界扬名，怎么过了短短五百年就没人知道了？
后来又问天庭神仙，那些神仙说玉孤臣已经销声匿迹二百多年了。
蹊跷——
难道是练功给练死了？
死凤厌离不明所以，用术法推衍玉孤臣的所在位置也推衍不出来。
直到又过了五十多年西天大雷音寺有奇花“优昙婆罗”开放，此花每三千年一开、且开于宝光琉璃之中，非常之罕见。死凤厌离因此也去瞧。
然后在大雷音寺里再次见到了玉孤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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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282章 函谷关外
西天大雷音寺。
当时翩翩少年已经落尽三千烦恼丝，出家为僧。
莲台之下，一袭素白如雪的僧衣，手持佛珠轮转，看护着大雷音的宝物五彩宝光琉璃。
五彩宝光琉璃是燃灯古佛之物，无明无垢，与世间因果无染，故而玉孤臣处于其光芒之中死凤厌离也无法推衍出他的位置。
五百年之约……
死凤厌离看着玉孤臣。
寂静。
良久的寂静之后，当时少年才睁开眼睛。
……
“等等！”墨非忽然打断了死凤厌离的话。
试想西天大雷音寺是佛教圣地，如来的老巢，她死凤厌离为何敢只身前去？也太不把西天如来放在眼里。
即便西天如来不是对手，还有一干罗汉、菩萨，以及佛教最大boss燃灯古佛。
他问出了自己疑问。
“这并不是故事重点。”
“但我很想知道。”
死凤厌离冷哼了一声，说道：“那西天如来虚伪之极，自以为能够教化众生，所以在开坛说法时三界众生皆可到法坛前聆听。而当日优昙婆罗花绽放又是盛会，他自然不会与本尊动手。”
说完又补充道，“但即便他西天倾巢而出又能奈本尊何？”
此时死凤厌离呈现的只是一道虚影灵识，看不清楚面容如何，但墨非能够想到这位上古大妖张狂霸气。
一人。
天下不足道尔！
故事继续……
当日死凤厌离到大雷音寺见到已经出家为僧的玉孤臣。
他睁开眼时，本来绝强执着的眼睛已经变得平淡如水，黯淡，没有丝毫的感**彩。
“阿弥陀佛，见过厌居士。”他双手合十道。
死凤厌离盯着他的手看，作为剑修，经常练剑其手指必然分明有力，但这双手却因为长时间的作揖行礼变得臃肿。
“你的剑呢？”
“剑乃心中执念，有执念则不见我佛。”
“你要斩我头颅的事呢？”
“杀乃心中嗔念，有嗔念亦不见我佛。”
去你妈…的佛！
死凤厌离抬手抽了玉孤臣一耳光。
声音脆亮。
大雷音寺中诸佛、菩萨、罗汉、以及如来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等着看玉孤臣的作何反应。
然而这位曾仗剑天涯的血性少年，却丝毫未怒，双手合十再次向死凤厌离行礼。
这一揖——
泯灭了他的风采、他的血性、他的儒雅等等。
无喜无悲！
如来会心一笑：“此，堪为佛。”
余光瞟了瞟死凤厌离。
死凤厌离也在笑，冷笑，面前少年根本就不是佛，没有思维的木偶而已。
摒弃本性只记得青灯木鱼，这跟傀儡何异？
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当初两次放过玉孤臣是觉得这少年神采超然、资质极高，且为人行事极为率性，但眼前这个白衣僧人让她感觉无聊透顶。
这似乎就是如来用佛法揉捏出来的玩具。
没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死凤厌离当着西天雷音寺诸佛的面宰了玉孤臣。
当这玉孤臣的血涂到金色的地板，元神将溃散时，目光仍然向着莲台正宝相庄严的如来，极为赤诚、几乎是疯狂的赤诚。
于是死凤厌离把他的眼睛也挖了出来。
“厌居士，你纵然能够毁他元神、挖他双目，也无法抹灭他向佛之心。”
玉孤臣把最后的信仰供奉给了如来，那种信仰的力量极为强大，让如来身后宝光佛轮金光大炽。他的声音也带着胜利的喜色
随后。
优昙婆罗花开了。
在鲜血中盛放出漫天的华光。
那种华光映在死凤厌离绝美的面容上，让她眼中冷色更甚，忽然拍了几下手道：“如来，你的手段真高明，但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么？”
这一语让罗汉怒目，菩萨横眉。
“妖妇，你再圣地侮辱我佛，走得了么？”
“敢在大雷音寺杀人！”
“我等定将你打入阿鼻地狱。”
喧嚣声四起。
死凤厌离站在大雷音寺中央，纤白的手指吧嗒吧嗒往下滴血，眼光四扫出去，就凭你们这些杂碎！
“诸圣且稍安勿躁。”西天如来再次开口。
他算计的很精明。
在大雷音寺动手不划算，即便是能够镇压死凤厌离，那至少也要死伤一半以上的罗汉菩萨。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势力，哪儿能轻易就折腾掉一半儿？
哪还如何跟道教分庭抗礼？
而且最关键之处在于只能镇压。
死凤厌离是杀不死的，就算是混沌古仙境界的燃灯古佛出手也杀不了她。
因为死凤厌离出生与第十二劫天地大劫，诞生与天地死气，本是就是死劫。故而这三界之内但凡有一花一草一禽一兽死亡，她都能够借助这死气重生。
死亡是永恒的！
所以西天如来也很是顾忌死凤厌离。
弄不死她，她必然要寻仇，倒头来倒霉的还是佛教这边。最好的办法……那当然是祸水东引、把麻烦推给道教或天庭了。
口宣佛号道：“阿弥托福，凡三界众生皆具佛性，无一人不可成佛。若厌居士能够放下屠刀，在我大雷音寺处听经学法，岂不是造福三界的好事？”
死凤厌离转看玉孤臣的尸体。
点着头冷笑道：“我说你糊弄糊弄这些蠢货也就罢了，还来糊弄我？你如来尚未修的金身时，本尊已经是上古大妖，所见所闻多你数倍。你呀，虚伪，恶心，没意思。”
说罢拂袖走出大雷音寺。
“那里走！”十六名罗汉齐飞死凤厌离。
她荡了荡袖子。
十六名罗汉全部灰飞烟灭，如来没来得及救。
“不必拦她。”
“佛祖……”
“此乃定数。”如来合上双眼保持庄严法相。
离开大雷音寺不远。
死凤厌离在一块大石头上发现了玉孤臣的剑。
插在石头缝隙里，只有剑柄漏在外面，已经被风雨侵蚀的锈迹斑斑。她把这柄剑拔出来，没有多大力、也更没有用任何术法，轻轻一晃就碎成了铁片。
就如它的主人。
五百年前神采俊雅，凌厉逼人。
五百年后泥塑土垒，暗淡无光。
剑的锈迹跟玉孤臣的血，在死凤厌离手上融合，有些凉。
有些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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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准备高考的朋友考出好成绩！
当然作者君也要参加高考了。
极是忐忑……
（本章完）
第283章 一路同行
这故事有何寓意？
墨非轻轻敲打着手背揣摩，这时沙包忽然拉了拉他衣袖，嗫嚅道：“大神仙，我真的饿了。”
实在是饿到不得不说的地步了，吃货脸上的表情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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