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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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禅-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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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担心,不过让她到我家里当个婢女而已。在我家保证好吃好睡,快高长大,哈哈!”几个帮闲也跟随秦少爷哄笑起来。
  “不行……”徐嫂猛地摇头。“要婢女……就让我去……”
  “不行呀!”小茉在房间里忍不住呼喊着要冲出来。徐嫂死命拦着房门,用门帘蒙着女儿。不能让这些禽兽看见小茉的样子,否则就完蛋了。
  两名帮闲上前想把徐嫂拉走。可是下惯了田的徐嫂气力也不少,半步没有移动。两人扯着徐嫂的衣服,猛地一下就把上衣撕破了,两颗丰满的Ru房弹跳出来。六个男人瞪着那双奶子,眼睛里发出欲望的亮光。
  “请住手。”
  一把沙哑的声音在后面的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却看不见那说话者的脸。
  因为他高大得被门遮掩了面目。
  秦道好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么高的男人,他的额上冒出冷汗。刚才因为天黑,他们进来时,压根儿没有留意到门外那堆像破布的东西。
  ——妈的,不是说这户的男人早死掉了吗?……
  大黑低下头要进来,最接近门口那两个帮闲马上用棍子拦住他。可是甫一接触,两人便感觉脚底下像有浮沙,完全站不稳当。大黑轻轻松松就把两人排开,进到屋子里,站在秦道好跟前不够一条手臂的距离。秦道好感觉眼前突然一昏暗。
  秦道好打量着一头乱发和胡须的大黑。左脸上那四道爪痕的确很吓人,可是眼睛里丝毫没有威胁之意。
  “哪儿来的野汉子?”秦道好为了壮胆子,故意喊得很大声。“你知道我是谁?”
  大黑摇摇头。
  “这是籽镇秦老爷的公子!秦老爷呀!不晓得?”一个帮闲搭口说。
  大黑又再摇头。
  “我爹你也不晓得?”秦道好心中的怒气已盖过刚才的慌张。“你可知道,我爹在这方圆百里有多大头面?连州府里大名鼎鼎的戴先生,也是我爹的拜把子兄弟!戴先生啊!”
  大黑第三次摇头。
  秦道好感到有点滑稽,可是也得硬着头皮说下去:“戴聪呀!他在州府里谁人不识?是当今州府‘大树堂’分堂掌柜跟前的大红人呀!‘大树堂’你听过了吧?”
  大黑这次默默闭目。
  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
  秦道好咧嘴大笑。“知道了吧?我不管你这臭要饭是谁,别恃着块头比别人大就乱来!我少了一根毛发,不只要你死得难看,这整条村子保证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我跟你走。”大黑说。
  “什么?”秦道好愕然。
  “你说要找人打工还债,我去。”
  秦道好失笑。呸,没用的孬种,原来只有一个唬人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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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里的人当然都早已被吵声惊醒了,可是没有人敢劝阻秦老爷的儿子,全部只是围在屋子外头看。
  秦道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大黑,刚才早说好是要拿人换债,怎么现在真有个人自愿来——虽然并不是他心目中想拿的那个人……他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借口讨徐嫂的女儿。
  刚才被大黑推开的其中一个手下走过来,在秦少爷耳边悄悄说:“这野汉虽然看来没胆子,气力可真不小;要是真的惹怒他,在这里开打可不好玩。不如……”
  秦道好盘算:先弄走这个男人,日后再来讨那闺女,总会找到借口,反正这对穷母女跑不到哪儿……
  “好,你跟我走!”
  徐嫂“哇”地哭了出来,再也顾不得所有人的眼光,扑前紧紧抱着大黑。
  “不行!不行!”徐嫂一双泪眼仰看着大黑的脸,不住地摇头。
  “不要啊!”小茉这时也从房间冲了出来,抱住大黑的腿。“叔叔别走!”
  秦道好这时瞧见出落得如此美丽的小茉,有点后悔,可话已说了出口,只得恨恨地咬牙。
  大黑轻轻把母女俩推开,然后脱下自己身上那件破斗篷,披在徐嫂赤裸的身上。
  “别难过。”大黑趁着替徐嫂穿衣时,在她耳边轻声说。“他们一定会再来,你们明早就走,到州府去。带着我那些书,那儿有识货的,卖得好价钱,不要再回来。”
  “快走!”秦道好和手下早已出了门外。余下两个帮闲催促着,一左一右夹着大黑。他们没有抓住他,他们知道抓不了。
  “别担心。”大黑别过头之前又说。“小茉会嫁到好人家的。”
  两母女呜咽哭着追出门外。
  秦道好跟手下们都已上了马。他们用绳子在大黑双腕绕缠了几十个圈子,再牢牢缚了几次死结,然后才拿长索套上去,另一头则缚在其中一匹马的鞍上。
  “我们可不会慢下来。”秦道好挥挥马鞭高声说。“跑不了,就给马儿拖回去,看你捱不捱得了。”
  旁边马上的手下悄声问:“少爷,真的带回家去?”
  秦道好阴沉地微笑:“呸,弄脏我家的地方,当然是拿去卖了……”
  十二个马蹄与两条人腿展步,在月色下扬起沙尘。
  徐嫂和小茉继续哭着追过去,一段路之后,终于再也追不着。
  这是她们最后一次看见这个奇异的汉子。
  次日她们依大黑所言,带着少许粮水跟那个书箧,离开村子往州府去。七天之后到了州府,徐嫂因为没有盘缠,纵使舍不得,也只好摆个地摊叫卖那些书。母女俩在街上捱了三天饿,一本书也没有卖出。最后一个商人偶然步过发现了这些书,问起它们的来历。一年后,小茉成了这个商人的继室……
  给打得鼻青目肿的小毛子和哈哥,各躺在牢房的一角喘息。
  从那个细小的铁格子窗户透射来一束阳光,无数的微尘在那光束里浮游。小毛子勉强睁开肿青的眼皮,瞧着那些缓缓在跳舞的尘埃。
  ——哈哈……我的命,也就像这里的一颗尘……
  外面走廊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哈哥一听到,身体就缩成一团。他害怕另一轮的拷打。
  “妈的……”小毛子无力地骂着。“有种的,快斩了我……别折磨好汉……”
  牢房门锁打开的声音。
  “滚出来吧!”其中一个差役把玩着手上的红漆棍子,讪笑着说。“是时候了,凑够数啦。”
  另外两名差役进内,猛抓着小毛子和哈哥的头发,把他们拉出牢房。两人本来就只剩下仅能站立的力气,完全无法反抗,像两只羔羊般,被差役连拉带推走过那条阴暗的走廊,到了外面一个大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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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儿也有三、四名差役,正围着今天的第三个死囚。那赤裸着上半身的囚徒已经给粗绳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可是,他跪着几乎也有四周站着的人一般高。
  看见那同囚,小毛子像突然忘却了此刻肉体的痛楚和即将降临的命运,猛然失笑了,那笑声在石室里回荡。
  跪着的大黑静静地瞧着小毛子,没有任何表情。他倒是没有给拷打,大概没有反抗过。
  “哈哈……是你?……哈哈……”小毛子无法停止地继续大笑。
  “干你娘,吵什么?”一名差役狠狠掴了小毛子两巴掌,他才止住了笑。
  “啊?原来认识的?真的是同犯吗?”其他差役哄笑起来。“你们是不是结拜过,说什么‘同年同月同日死’啊?”
  小毛子和哈哥给按跪在地上,也如大黑般开始被绑缚。差役早就替他们预备了连着细绳的木牌,各在两人颈项挂上“贼毛某”和“贼哈某”的牌子。
  “你呢?”差役拿着第三个木牌,另一手提着毛笔,朝大黑问:“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什么没有名字?”那名差役怪叫。可是不知怎的,他跟同僚都不大想惹这个奇怪的汉子。他想了想,就胡乱在牌子上写下“贼胡某”,也挂到大黑的颈项上。
  哈哥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他以哀求的声音问:“哥儿们……之前不是应该……有一顿好的吃吗?……”
  “要吃,做了鬼之后,再回来跟我们讨吧!”又是另一轮讪笑。
  大黑仍然瞧着小毛子。目中竟有怜悯之色,仿佛他自己是个旁观者。
  “那次我说过了,你快要死了。”他说着时,朝小毛子牵起嘴角,那是一种无奈的微笑。
  “对啊……”小毛子不屑地回答。“也许你是神仙呢……我记得你还说,在我死时会遇上一个男人……什么头上有镰刀的。他呢?在哪儿?”
  “就在这里。”
  这时石室的前门打开来。一个精赤着粗壮上身、只在颈项围着一条布巾的大汉走进来。差役都跟他打招呼,唤他“孙二”。
  孙二那张冷冷的脸带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皮肤泛着青白色。他打量着三个死囚,伸手拧拧他们头脸,就像在市肆挑选待宰的猪。
  孙二捏捏大黑肩颈的骨头。“这个比较难,好硬。”他心里决定这是第一个,在刀子最锋利的时候。另外两个可能因此要受点苦了。
  他又捏住大黑那把又长又厚的头发。“这可不行。碍着刀子。”
  差役也拈着那把头发估量着。一般都是把头发盘在头顶打个结。可这一把实在太浓太厚了,结起来可费工夫。“剃光他。”
  差役先拿来一把大剪刀,把大黑后面的头发都剪短;然后用剃刀在大黑的头皮顶上粗暴地刮——当然不会刮得多仔细,大黑的头皮出现一道接一道的血痕,可是他没有动一动眉毛。
  “啊……这是什么?……”剃头的差役这时指着大黑那原本被长发掩盖的额头。
  额头中央有一颗黑色的东西。坚硬而且暗哑,不像是痣。四周有肉芽包围着,形状像把镰刀。
  小毛子也看见了。他瞪着眼看了一会儿,再次无法控制地大笑。这次连差役的巴掌也止不了这笑声。小毛子双颊变得更肿大。他一边流着痛楚的眼泪,一边继续放肆地笑着。
  猛烈的太阳,照射在大黑那个血疤淋漓的光头上。
  籽镇的衙门连囚车也没有,差役只是把三名死囚双腿间的绳索放长了,然后像赶猪般把他们驱过镇里最大的街道。
  街道就叫大街,没有其他名字,已经是籽镇最繁盛的地方,然而还是破屋处处。仅有的商业就是几家吃店和一些卖粮油用品的小铺,主要是做外来旅人的生意,几乎全属于秦老爷和本地另外两名土豪所有。
  大群衣不蔽体的露宿者,有老人也有小孩,或坐或躺在吃店旁边的暗巷里,等待偶尔从店内泼出街的残羹剩吃,还有可以乞讨的外来人。
  小毛子和哈哥低着头,因为身体被绑缚,加上多次的殴打,脚步走得蹒跚。只有大黑仍然挺直高大的身子走着,半点儿不像带罪的犯人,安然迎接两旁投来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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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行刑队伍最前头的是孙二。他手里提着一柄沉重的双手砍刀,刀鞘用厚厚的牛皮缝制。他今天清早就起床,花了许久把刀锋仔细打磨好。他对自己这份工作十分骄傲——在籽镇衙门跟那三个土豪的府第以外,他是这儿少数能够靠双手养妻活儿的人。
  跟随在行刑队伍后的人群开始增加。
  几乎每张脸都泛着没有光泽的蜡黄,脸颊深深凹陷,每条腿走路时都拖着沉重的步伐。若非大白天,外人看见会以为是一群准备迎接新同伴的怨鬼。
  终于到达大街中央一片铺着沙石的空地。籽镇没有正式的刑场,所有镇内的集会仪式都是在这儿进行。空地的东角有一根旗杆,是整个镇最高的人造物,此刻杆子并没有挂上任何旗号。
  镇知事和手下的文武佐员,早在空地的一座简陋帐篷底下等候。知事那身光鲜整洁的官服,跟四周枯黄的街景与人群形成强烈的对比。
  就在行刑队到达时,空地上突然开始刮起几阵罡风。众人都不以为意。在这种关西高原的地方,这是常有的事情。
  知事用宽袍掩着脸,以免沙尘刮进眼睛。“快点完事,好回去。”他催促说。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差事。若不是州府那边摊派下来,要每镇在这个月内杀几个流贼,他才懒得理会——籽镇的衙门只有一队五人的巡捕,好不容易才抓到那对小毛贼。为了凑够交付的人头,他还得自掏腰包跟秦公子买那汉子。知事心里已经在盘算,明天又要立个什么名目向镇民收钱,好填补这笔支出。
  在空地四周围观的镇民已经有一、二百人。即将看见杀人的场面,可他们也不是特别兴奋。饿着肚子看戏,总是聊胜于无。他们也都知道,衙门抓得了的,也不会是横行高原的那干马贼。
  不过,那个面目身姿皆异于常人的汉子,倒真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绝对不是本地人。不知打哪儿来,千里迢迢死在这种穷地方,也可真冤枉……
  差役把三人硬生生按倒跪在地上。小毛子和哈哥的膝头碰上灼热的沙石,吃痛呻吟起来。差役从后面把他们腿上的绳子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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