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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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驴公子-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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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他为她取名倾城。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也许,就是那倾城一笑,让他入了魔障,不顾一切的想要争夺──她的母亲,皇兄的天下,以及她……
他想得到,疯狂地想得到。
可是,这麽多年过去了,他又得到了什麽?
29
眼前的的白茫突然被一只手撕裂,接著一张面容模糊的脸。
他看不清。
那只手,又伸到他鼻下,应该是测他的鼻息。
他笑,原来他这麽像将死之人吗?
“还能走吗?”
这声音很温和,也很陌生,没有杀意。
他摇了摇头。
“大燕已破,现下京城内外全是大金的军队。”
他点点头,他早就料想到了。
来人似是叹口气,又说,“颜峥,你此生恶贯满盈、罪恶滔天,我本不该救你。可是,你若继续留在这里,李得宠会用你的血将倾城引入魔道,对此,我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你必须跟我走。”
魔道?他恍然,怪不得倾城变得那般诡异,原来是成了魔。
可是,这人又是谁?为何如此亲密的唤著倾城的名字?他嫉妒。
来人似乎根本不在乎他是否会答应,直接将他扛上了肩。
这个姿势,很痛苦。他讪笑,看来,这人是真的对他没什麽好感。
“什麽人!”房门被人推开,接著,一阵鼓噪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
扛著他的人,一动不动。
“咦?人呢?”
“愣著干什麽!快追啊!”
颜峥诧异,那些士兵,看不到他们吗?随即,恍然,“你……非常人……”一开口,嘶哑的嗓子就像两块破麻布摩擦的声音。
扛著他的人没有回答,而是迅速动了起来。

()
他感觉不到颠簸,却感觉到两旁呼啸而过的风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
眼前突然浮现倾城的脸,他艰难的伸手拽了拽他的一角,“我……想见……她……最後……一、一面……”
百里闻言,皱起了眉。
虽说,这颜峥死不足惜,但他毕竟是将死之人,这最後一个愿望实在不好拒绝。再说,他现在也担心倾城的安危。
他冲破李得宠的禁咒後就在皇宫四处寻找倾城的踪影,可惜只找见了施法的寒玉床和祭坛,不过倒是碰巧救了颜峥……
颜峥现在还活著,说明李得宠尚未完全得手,若是能现在将倾城救走,连带著颜峥一起送到仙师那里,应该还有转机。
想著,脚跟一转,迅速往城外寻去。
倾城刚种了魔根,魔性不稳,急需大量人血来稳定魔性。
既然李得宠将她引走,那肯定是去城外的战场,再没有比那里更能提供给她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了。
他早该想到的!
果然。
当百里扛著颜峥来到城外十里的燕江堤时,整条燕江已被浮尸和鲜血侵染的惨不忍睹。
30
而倾城,一身红衣,满脸鲜血,漆黑的眼睛空洞而阴森的凝望天空。
她脚下,是垒成小丘一样的尸体,她就站在尸丘顶端,像是一座人形墓碑。
空气中,满是腥臭,修罗地狱一般的画面刺伤了百里的眼睛,触动了他体内来自神的本善,缓缓合上眼,默默的念起渡经,希望这些人,在去往阴间的路上一路平安,早日脱离此生的苦难。
“倾城……”颜峥唤了一声,那声音很小,小到扛著他的百里才隐约可闻,而那边的倾城,却突然低头。
阴森的、没有眼白的眸,在霎那间燃起暗红的火焰,像是有血液在涌动,又像是地狱在召唤。
煞气,强烈的煞气。
百里大惊。
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倾城便聚集了如此之多的魔性。
他刚想念咒,一只冰冷的手一下扼住了他的咽喉。
“我劝你,最好别管。”话落,他肩上的颜峥被人一掌打飞,直冲倾城而去。
百里不顾自己性命,欲上前相救,眼前一闪,一绯衣人拦住他去路。
眨眼间,两人动起手来。
妖冶的面容,邪肆的笑容,是李得宠!
“你到底是谁!”眼见倾城已将颜峥接住,百里只攻不守,急待拜托他的纠缠,希望能在大错铸成前,将颜峥救回。
李得宠知他心意,招式更加凌厉,“你不需要知道!你也不配知道!”
百里一怔,为何他在李得宠的语气里听到了恨意,他伤害过他吗?
可,下一瞬,他的疑惑便被驱散,因为倾城在接住颜峥的瞬间,便咬上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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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晚了。
天空中突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尸丘之上,倾城长发飞扬,双目浴血。她狠狠咬著颜峥的颈子,饥渴的喝著、饮著、吞咽著。
而颜峥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一股黑气在他天灵盖处聚集,越来越浓。
“噬魂咒!”百里大骇。
李得宠趁他走神的空当将他定住,阴笑著“没错,噬魂咒。还有什麽能比噬魂咒更适合我的倾城。”
噬魂噬魂,噬其魂魄,断其轮回。是真真正正天理不容的罪恶之咒。
“不──”胸中气血翻涌,凭借一股蛮力,将定身咒冲破,一掌击飞李得宠,直冲倾城而去。
怎能这样,怎能这样?!倾城,不能,你不能……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呀!
31
在他靠近倾城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弹力将击飞,他飞出去很远,落在地上,撞得五脏六腑剧痛难忍,“噗”吐出一口浓血。
万年来,他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感觉有什麽再也无法挽回,那种绝望将他打入深渊,浑身冰凉。
倾城站在一堆灵魂永远不可能再度轮回的人的尸首上,像一只贪婪的饕餮,不停的吞咽吞咽。
上天待他不薄,竟让他在临死之前,能如此清晰的看到她的脸。
曾经,他以为,他迷恋的只是这张天下无双的面皮,可如今,他才发现,真正让他纠紧了心脉的,是这皮囊之下,倔强而又高傲的灵魂。
他要死了吗?再也看不到她了吗?
怎可能!他决不允许!
拼劲最後一丝气力,运功与指尖,照著她颈後死||穴狠狠点去,既然他要死了,那她就陪他一起来吧,来生,他定然不再放手!
“唔!”倾城痛苦的闷哼,墨黑的眼睛骤然一缩,瞬间变回墨蓝的双眸。
也在这瞬间,颜峥紧紧抱著她,凭借她倒下的势头,将两人的身体牵引向滚滚江水。
“倾城!”
被百里一掌震断心脉的李得宠眼见倾城就要坠入滔滔江水,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百里却从一侧斜冲过来,将他撞上岸,而自己则“扑通”一声,紧随倾城和颜峥坠入江中。
……
冷……很冷……
身子好重……
她这是怎麽了?
她死了吗?
勉强睁开沈重的双睑,视线由模糊到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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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水流上褐红的落叶打著旋儿远去,水底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圆润可爱大小不一,间或有一两条指长的鱼儿逆流而上或顺流而下,悠闲惬意的样子似在嘲弄她的茫然不知所措。
这是……哪里?
努力撑起身,环顾四周,枫林向晚,倦鸟归巢,山流清唱,晚风冷峭。
“唔……”後颈好痛,像被人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闷棍。
一阵风过,打个寒战,她扶著近旁的一颗枫树站起身。
脑子里乱哄哄的,无数个问题纠结缠乱毫无头绪。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点一滴的回想著……
她记得自己去了皇宫,参加了喜宴,然後被颜峥带回寝宫……然後……然後呢?
想不起来,一点也想不起来。
回忆在走进皇帝寝宫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後来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後来发生了什麽?她为什麽会在这陌生的溪边醒来?身子为什麽痛的厉害?她怎麽了?
一个个的问题像是出了闸的洪,铺天盖地的奔涌过来。
“哼……”头好疼……
靠著树干,大口呼吸。
情况稍稍好转,她决定不再折磨自己。算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反正後来怎样了不重要,还是先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比较重要。
想著,倾城依靠著树干有休息了一会儿,然後,抚著树干转身,一步步背对著夕阳的方向走去。
32
“师傅,何为佛祖所言‘八苦’?”灰衣小僧臂间挎一只硕大空竹篮,一边走得晃悠悠地险象环生,一边抬起那张花猫儿一般的小脸脆生生地向前方白须老僧发问。
老僧亦是一身旧灰僧袍,一把长须色白如雪。闻言,眯起一双睿智炯目,道“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小僧不过三四岁光景,口舌却甚是伶俐,“这生、老、病、死具是人之本能,徒儿晓得,可何为爱别离,怨长久?又为何求不得,放不下……哎呦!”净顾著发问忘了看脚下之路,结果被树根绊了脚,结结实实跌了个马趴。
老僧也不转身扶他,只迈著悠闲散漫的步子继续前行,道“
佛曰:‘万法由缘生,随缘即是福。’
摩柯迦叶问:‘世间多孽缘,如何能渡?’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心不动万物皆不动。’
摩柯迦叶问:‘此非易事。’
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跌了一跤,那小僧也不似寻常孩童哭闹著讨怜,只是微微憋著一双细嫩的眉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黏的泥叶也不理,只赶忙抓起掉到一旁的竹篮然後倒腾著小腿儿追上那老僧,似问似喃“一片虚幻……?”
老僧头也不回,“一片虚幻。”
闻言,小僧眉头皱的更紧,一双水灵大眼满是疑惑不解,却不再发问,机械地跟在老僧身後走著,似是陷入沈思。

()
突然,那小僧抬起头来,双眼晶亮,刚张嘴欲言,却表情大变,“呀!”一声丢了竹篮,抓住老僧袍脚,盯著左前方双眼满是恐惧“师傅……”
“莫怕,莫怕。”老僧不怎麽认真地拍拍小僧脑袋,然後依旧速度不改,只将方向一转,闲散地向那令徒儿大惊失色的事物走去。
33
掉漆的弥勒佛像,残破的泥墙横梁,清冷的庙门檀香……这是一座很旧,很旧,很旧的……佛庙?
倾城打量著四周,闻著空气中嫋嫋肉香,不是很确定的想。
“颜儿姐姐,颜儿姐姐你醒了?”
裙摆处被人轻轻扯了几下,低下头,迎上一张可爱精致的稚嫩小脸。
靠著门框慢慢弯下腰,“弥生,师傅呢?”
一双漆黑明亮的水眸轻眨两下,柔和中带著不和年龄的沈静与睿智,“去山上采药了。师傅说,颜儿姐姐醒了可与弥生先行用膳。”说著领著倾城在烤著山鸡的火堆旁坐下。
倾城点点头,接过弥生递过来的鸡腿,眼睛再度赞叹地将弥生打量一圈。
弥生今年三岁半,言行举止却十分稳重成熟,跟他师傅嗔痴和尚是前往西方圣地修行的苦行僧。
半月之前,他们在枫林救下奄奄一息的倾城,便一路带著她边走边养伤。
在这段时间里,倾城得知短短二十日,中原已改朝易主,现下是大金端王执政。各地虽然仍有小规模战事,但大体局势算是趋於平稳。大金端王也勤於政事,努力靠较为平和的怀柔政策劝服大燕子民臣服,效果也甚得人意。这让倾城很是欣慰,虽然她憎恨肮脏的大燕王朝,却也不想让大燕百姓深陷战火之难。
咬一口鸡肉入嘴,喷香油滋,酥嫩适口……弥生的手艺真是好得没话说!
不过,这对行僧师徒也够怪的,出家人向来酒肉不沾,可这两位却天天少不了酒肉佐餐。且都是亲手猎杀的野物,动手时,丝毫看不出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杀生的正常心态。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著,一只鸡腿已经下肚,弥生适时送上另一只鸡腿,倾城接过,微微赧然,这些天,自己一大人竟然时时靠一三岁稚童照料,实在是……惭愧。
“颜儿姐姐,今晚就早些休息,明早早起去下面镇子里置办些物什。”说著,弥生又替倾城端了水。
倾城道谢接过,喝一口,“嗔痴大师今晚又不回来吗?”
这嗔痴大师平日里是个散漫又有些迟钝的白胡子老者,但只要一牵扯到他喜爱的医药之术,马上人变得亢奋又机敏,好几次倾城都亲见这位为人师者为了采药或追毒物而不负责任地丢下三岁半的小徒儿径自消失个两三天不见踪影,也不怕这小弥生路遇不测!幸亏现在有她相陪……唔,虽然她的存在无异於麻烦,但,聊胜於无吧……
不过,让倾城一只为之惊异的是,嗔痴大师不管走得多急多远,三日之内必定回到他们身边……他到底是怎样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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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你跟大师约好会和地点了吗?”终於,倾城在忍受了长达半月的好奇折磨後,再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弥生很“佛性”地一笑,清脆稚嫩的童音像是天籁般悦耳动听“没有。”
倾城蹩起眉,“那大师为何每次都能找到咱们?”
“师傅与我系有连心结,不管相隔多远都会寻到彼此。”弥生说著,抬起肉呼呼的小手。
倾城凑近了一看,果然,在他右手中指上,一根极细极细的银丝缠在上面,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倾城不太相信。在手指上系根丝线就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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