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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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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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条触手抓挠,撩拨……
  那天晚上值夜班,邵三爷在监看室一心二用,桌上支着小镜子,仍然不甘心地捋他那几根被毁得差不多的头发。
  工业松香水折腾得他皮肤过敏,满脸起红疹。
  咱三爷爷脸蛋子上那皮肤多嫩,多细乎,谁像罗老二那皮糙肉厚的,哪受得了酒精香蕉水之类东西?
  他从厨房拿了两根黄瓜,切成极薄的黄瓜片,在监看室里对着镜子,给自己敷了一脸小黄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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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钧本质上还是骚包,臭美,特在意自己的外表、身材,平时买护肤品,买衣服,上健身房。
  更何况三爷现在心里有人了,有自个儿喜欢的人,这张俊脸要是真的不好看了,对一个爷们儿的人格、自尊、自信、士气,绝对是毁灭性打击。
  他勉强撑了几天,还是忍痛把那一脑袋浆糊头发剃掉了,罗强给他洗得仔细,可毕竟无法恢复原状。
  于是这一天,全一大队的犯人们从牢号小窗户望出来,看到的就是邵三爷穿着制服,系着皮带,警帽儿故意压得很低。那帽子底下……顶得是个囚犯头的光溜发型,甭提多委屈了!
  48、第四十八章偷窥的眼
  邵钧是在监区新设的小理发室剃的头。新监区实行自产自销、自给自足政策;鼓励犯人从事各种劳动技能;保留将来重新融入社会的能力;因此理发室员工也都是犯人。
  给邵三爷剃头的师傅;就是他们七班的胡岩。
  小胡入狱前是理发师;颇有两把刷子;在京城一家叫做“亮丽魅影”之类的高档发廊上班,首席发型师。
  能来理发店上工允许动剃刀剪子的犯人;至少二级宽管待遇。胡岩属于平时表现不错的;像罗老二和谭大少那种人,绝对不能来干这个。
  可惜;胡总发型师在这种地方给人剃头;纯属大材小用;杀个鸡上牛刀。进了这条门槛的所有犯人,按监规要求千篇一律,直接上推子,推成锃光瓦良的光头,胡总这一双能掐丝绣花的巧手,毫无炫技发挥的余地。
  这天是休息日,罗老二趁着空闲时间,晃悠着迈进理发室。
  胡岩正给另个犯人推着头,一眼瞅见罗强,眼珠子就坠到罗强身上了。
  “强哥来了?稍坐一会儿!”
  “马上就好,就好了。”
  “强哥你别着急啊,别走,等我一会儿!”
  胡岩手底下正推着头的倒霉犯人一声一声地叫唤:“哎呦,耳朵!小胡,我的耳朵!”
  邵三爷那窈窕的身影,从罗强山一样宽阔的身形后面晃荡出来,胡岩一看邵钧竟然也来了,眼神顿时黯淡下去。
  理发室里有一名管教和一名协管监督着,邵三爷根本不用来,可是他哪放心?他小气着呢,身边的人,得时时刻刻盯住了,护好了。
  胡岩两手从后方温柔地捧住罗强的头,左看右看,心里稀罕得不得了,觉着罗老二这副魁梧身板,这颗豹子一样的好头颅,真是越看越勾人。
  胡岩兴致勃勃地问:“强哥,想弄个什么发型?”
  罗强毫不上心:“这地儿还讲究发型?都剃干净喽。”
  别的犯人都是坐上来直接刮脑袋,刮完了赶紧滚蛋,胡总多一分钟也懒得伺候。只有对罗老二,胡总实行三包服务,给这人脸颊下巴用剃须膏打出泡沫,仔仔细细地刮脸。
  罗强毛发很重,胡须黑硬浓密,从鬓角到下巴,一直延伸至青筋流畅的脖颈。平时在牢号里只能用电动剃须刀,远不如刀片刮得干净。胡岩俯下身,眼睛凑得极近,一丝不苟地刮净喉结附近的杂茬。
  邵钧就坐在两米开外,手里摊开一本杂志,两只眼珠从帽檐下射出阴冷的小箭。
  罗强的下巴,咱三爷爷还没亲手捯饬过呢!
  他盯着罗强的后脑勺,心里愤慨,数着胡岩下刀的次数,你个小狐狸刮过两百下,三爷爷回头就拿个小刀片,削这混球的屁股,也削他屁股两百下……
  胡岩给罗强刮完脸,按照他当年在高档发廊里伺候客人的程序,下一步是水疗附送头皮按摩!
  邵三爷是再坐不住了。那混球脑袋向后仰着,半眯着眼,表情甭提多么享受,让胡岩按摩着,那亲昵的姿势分明就是爱抚!胡岩以前好歹专业干这行的,那手法,那力道,舒服得没话说。
  邵钧走过来,声音冷冰冰的:“差不多得了,放风时间快结束了,五分钟。”
  胡岩从长长的眼睫毛下翻出一枚很不甘心的小眼神,拿起小推子。


  胡岩推完两侧和头顶,推到后脑勺位置,说:“强哥,你这头,我给你剃个花儿?”
  罗强挑眉问:“剃啥花儿?”
  胡岩:“您想剃出啥效果,我就能给您剃成那样,后脑勺上镶个‘纹身’。”
  邵钧低声嘟囔:“给他剃成秃瓢就成,还剃个花儿……”
  胡岩就是心眼细,嘴里又多话,没完没了地吧唧:“强哥,澡堂子里我见过,您下边儿那里有一条纹身,您纹的究竟是啥?”
  邵钧抬眼看向罗强,探究的眼神。
  罗强挪开视线,没说话。
  胡岩看过的纹身,邵钧其实在牧场那天也看过,但是时间仓促,晃了一眼,没瞧仔细。
  他只看到罗强右侧腹股沟处有一条黑色花纹蜿蜒而走,没入下腹粗糙浓密的毛发中,一直延伸到极隐私的部位,色泽浓重,造型别致。邵钧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纯黑色纹身,尤其烙在罗强这种人身上,每一道笔划深入肌理,呈现某种隐秘的令人惊跳的张力,透着雄性动物的性感与阳刚。
  胡岩也是多嘴,闲扯:“强哥,我看您纹的是一条龙,一条小黑龙?”
  邵钧蓦地抬起眉头,盯着罗强。
  胡岩:“可是您不属龙吧?哥,你阴历属马。”
  邵钧:“……”
  镜子里,罗强那双眼直勾勾的没有表情,冷冷的:“扯够了没有?头还剃不剃了?不剃把推子给我,老子自己推。”
  那天从理发室出来,邵三爷和罗老二从房檐下往回走,走路一前一后。
  邵钧走了几步,回头狠狠瞪罗强一眼,放射一枚小箭。
  再走几步,又回头瞪一眼,piu,又一枚小箭。
  罗强两手插兜走在后面,低声哼道:“干啥啊?俩白眼珠子翻腾啥?”
  邵钧蓦然扭过头,恶狠狠地嘟囔:“还纹个小黑龙,特美吧,特好看吧?!”
  罗强哼了一声。
  邵钧气不打一处来,低吼:“你纹哪不好?你还纹那里!”
  “你咋不把你自己身上肉豁开,把你们家小黑龙的名字刻到骨头上,镶骨头缝里,纹个全身的,都纹满了!!!”
  罗强沉默了半晌,看出邵钧是误会了,伸手一把攥住这人的手腕,把人拉回来,用力捏了一下:“很早以前纹的,你想哪去了?”
  “老子年轻时候跑到广西,就一个人,身边儿一个亲人都没有,想家里人,我那时候纹的……你脑子里都想啥呢?”
  罗强难得愿意对一个人解释。
  孤身南下,人在江湖,那年月,家里没人知道,老二这人还活着或者已经没了。甚至罗强自己都不知道,活过今天,还有没有明天。
  缅甸劫匪毒贩出没横行的深山里,罗强有一回身上中了两枪,肚子都打穿了,让人头朝下扔到山沟里,挂在树枝子上,浑身都是血。他自己用手把肠子拾掇起来盘回肚子里,就凭着一口气,爬了几天爬出山去。
  罗强是那种天生冷淡薄情的脾气,那时候心里已经不剩别的惦念,就是不甘心,不想死,死也不能认命,就想留一口气,混出头,将来回家。家里还有个小人儿坐在门槛上,等着老子回去呢……
  邵钧每回听罗强说出心里话,他也替这人酸楚。他知道罗强那些年在少管所吃苦,受罪受大了,后来一个人闯荡江湖,比混少管所更不容易,这中间指不定在鬼门关转过多少趟,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再冷酷坚强的人,在那种时候,硬撑着活下来,心里必然要有个念想,有个牵挂,不然这人能撑得下去?


  邵钧不好意思挂脸发火,小心眼儿地嘟囔:“真行,哼,你怎么就没把小黑龙纹你那玩意儿上!”
  这么一句酸不溜丢的醋话,说得罗强噗一声乐了出来。
  小黑龙的纹身其实是就着小腹上中刀中枪之处纹的,巧妙掩盖住那处六寸长的骇人伤疤,还显得挺好看。
  罗强心软了,没辙,声音也软了:“我拿他是当我弟,你就是你……要不然,老子以后在鸡芭上纹个馒头,你看这样成不?”
  邵钧气得翻白眼:“滚吧你!谁稀罕你那玩意儿啊?”
  罗强一把掀掉邵钧的警帽。
  邵钧怒气冲冲:“讨厌,给我!”
  罗强开玩笑似的,摸一把邵钧泛着青茬的脑瓢:“这颗蛋,长得真俊(zùn)。”
  邵三公子原本就是瘦长脸,眉目清秀漂亮,剃掉了大部分头发,额头光洁,眉眼五官更显清晰深刻,嘴唇红润,一点儿也不损这张俊脸耐看受看的程度。
  邵钧正郁闷嫌弃自己的光头呢,一把抢过帽子,赶快戴好了把光溜溜的脑袋遮住,踩着大皮靴跑走了。
  罗强慢条斯理地跟在后边,视线追随蛮腰长腿的背影,嘴角弯出暖意……
  两人难得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动个手,打个情骂个俏,不然都快憋死了,烧死了。
  罗强遥遥望着邵钧跑走的背影,却没料到,有人也在操场另一头,遥遥地望着他的背影。
  谭龙在厂房里搞事儿,扣了邵三爷一脑袋胶水,监规当然不能便宜了他,于是谭少爷被关数日禁闭,今天是刚放出来。
  谭龙手上镣铐还没取下来,趿拉着鞋子,晃荡晃荡地走过去。这小子眯着贼溜的眼,远远地也没看太真切,只看到罗强跟个教官模样的人扎堆说了几句,罗强的大手摸上对方的脑瓢,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宠溺……
  谭龙嘴里嚼着树叶,连吐沫一口“呸”到地上,咕哝道:“罗老二,我看你他妈也是活腻歪了……”
  谭龙那时候冲着罗强吼的那几句,“要不是你老子根本不会进来”,“你故意害我坐牢”,是有缘由的。
  当初罗战被捕,罗强随后自首,两兄弟被一网打尽,多年经营的产业和积累的家财尽数覆没,对于罗强这样的人,他能甘心?
  后海一些店面,他是从谭五爷手里赚来的,把老谭家地盘挤兑得快要萎缩破产。罗强这棵大树一倒,他的老仇人立刻就得卷土重来,重新划分势力范围,收缴他的地盘,欺负他的兄弟,占他的店,赚他的钱。
  罗强进了公安局审讯室,把他与姓谭的、姓李的那几家子的生意往来全部牵扯进来,提供了这伙人同样非法经营、涉黄涉赌的证据。谭龙这样的人,生意总之很不干净,违法证据确凿,公安原本就想打掉这根枝蔓,一抓一个准儿,于是那一年谭大少紧随罗老二的步伐,落入法网。
  谭少爷可没进过少管所,没吃过苦头,这辈子头一回坐牢,就是让罗强给阴了,被顺进去的。现如今两人竟然关在同一条监道,不是冤家不聚首,谭龙恨死罗强,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
  谭少爷并不隶属邵三爷麾下的一大队,然而几位队长轮流值日当班,轮到邵队长值班这些天,也会管到谭龙的闲事。
  这天夜里谭龙回归牢号睡觉,就没消停,窜到隔壁床另一个犯人铺上去了。
  遇上串铺搞事的,只要不是有人不开眼窜到七班大铺被窝里,也不是七班大铺窜到别人被窝里,邵三爷根本懒得管,与他无关。可是谭龙闹得动静忒大,把同屋都闹醒了没法睡。邵钧开门进去查铺的时候,谭龙已经骑到另一个犯人身上,把那人裤子扒光了压住,想要捅进去,玩儿个野的。
  邵钧命令谭龙回自己床,再不老实就一级严管,用铁镣子锁床上睡。
  谭龙眯着泛红的眼,嘴巴歪歪的,挑衅道:“老子那玩意儿,痒痒了,就想发泄发泄!怎、怎么着,邵警官?你不让爷爷跟他搞,爷爷跟你搞一个,咋样?!”
  同屋其他犯人在被窝里憋着,想乐不敢乐。
  邵钧冷冷地一指谭龙:“你少废话。不睡就到院里坐铁椅子去,睡不睡?”
  谭龙用略显兴奋的眼神盯着邵钧走出去的背影,瞄着邵钧柔韧的后腰,挺翘的后胯,暗暗磨牙……
  他已经在心里确定,他没看错。他那天看到的人,就是邵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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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放过这人?
  后来的一天,轮到这条监道的犯人集体洗澡。
  老王忙别的事,没人盯澡堂子,于是邵钧临时来盯,搬个小凳,就坐在更衣室和淋浴间之间的门边,一双眼看两个屋。
  邵钧拿个画报看着,头都懒得抬。眼前是一群他看腻歪的白条猪,谁大谁小的,他现在对外人提不起那方面兴致。
  谭龙那天憋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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