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似故人人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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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似故人人似雪-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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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儿清朗的笑声令他不知如何是好,雪儿看见他那样子:“原来你是那么孩子气的,现在你像二十岁了。” 
  程杰心下一酸,这是头一次他感到自己是二十岁,头一次有人当他是个二十岁的人,头一次遇上个对他不设防的人,刹那间,似乎雪儿给回一些他没有过的童年。 
  程杰打开了半扇窗户,让雪花飞舞了一撮进来,握着掌接住了,感谢地把雪花轻覆在雪儿掌中:“给你,一份带得回去的礼物。”说着,他不禁地握着雪儿的双手,雪花在两人紧贴的手掌中渐渐融了,雪一边在融成冰水,两个人的心却热起来。 
  “雪儿,你会记着我吗?”程杰从来没问过任何女人这句话,他从来不在乎,反正从小都没有人记得他。他起初想雪儿离开他的污秽世界,此刻,他却渴望雪儿的一双手,能把他带离这个污秽的世界。 
  “当然我会记着你。”雪儿升起一阵少女的娇羞,而娇羞之中的赤诚,令程杰感到有生以来没感受过的温暖。 
  他很矛盾,他想占有她,但又觉得自己不配,雪儿觉得他的沧桑味道又回来了,好像有很多心事。 
  程杰放下了握着雪儿的手,燃了根香烟,背转了身,凝视着窗外飘呀飘的雪花,一根接着一根香烟地抽:“我不值得你记着的,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吧。” 
  “我想记住的人都是值得的,不然,又怎会记住呢?”雪儿爬着去窗前,跟他并肩坐着。她的足踝痛,除了爬过去之外别无他法。程杰心下更生怜借,伸出左手拥住她。 
  “躺下吧,那么你会舒服点。”程杰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我拿你怎么办?” 
  “让我记着你。”雪儿躺在榻榻米上,脱掉了绒线帽子,披散了一头长长的直发:“你不用记着我的。我记着很多东西,但不用他们也记着我。有时,我在寒风凛凛中看到头在街角瑟缩着的无家可归小猫,我会记着它;有时,在路上看到头拖着条跛腿的狗,我会记着它、惦念它;难道它们会记着我吗?我又无能为力把它们抱回家里,其实,也真难受的。” 
  “我不是猫和狗!”程杰像被人踩着了尾巴:“我记着的女人,我要占有。” 
  “你有记着的女人吗?”雪儿把右手放在他额上,柔柔婉婉:“有了便不用记着我了,谢谢你照料了我半天。我常常都会记着这半天。” 
  雪儿双手撑在身子背后,想站起身来。 
  “雪儿不要走!”程杰把她按下:“我没有别的人了,我这辈子都是一个人,我多么希望,有个像你这样的人!” 
  雪儿仍在做梦年纪,程杰的情绪起伏悲喜无定,她幻想着他背后必定有很多离奇的故事。程杰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 
  “雪儿,要是你愿意让我占有,便不要问。问了,你便会后悔。” 
  “我不问,也不后悔。正如我的腿跛了,我也要滑雪。”雪儿躺回榻榻米上,她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她只知道她愿意。 
  程杰褪下了她的裤子,看见那撮小小的、整整齐齐的荫毛,白嫩的小腹。他嘴里还吊着根香烟:“我是残忍的,你要接受我的烙痕,不后悔,我才占有你。”雪儿坚决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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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杰双指把香烟从嘴唇扯下来,狠狠地一下捺下去,雪儿咬着牙根吭也不吭,让他狂热地在她小腹上一下下地灼着:“烙下你的名字,程杰,烙下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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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三章 云端一觉

  火灼皮肤的焦味,盖过了雪儿的体香。程杰很快地一下下把烟蒂捺在雪儿小腹下面,他从未如此心痛过,也从未如此快乐过。 
  这是第一次能感到自己存在,雪儿以她的躯体证实他的存在。他泪流满脸,雪儿只拼命忍着皮肉之苦,紧闭着眼睛,用牙齿咬着舌尖。 
  像过了整个世纪,又像一刹那,程杰停手了,垂手跪在雪儿身旁。 
  雪儿张开了眼睛,一双眸子告诉他,他们共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是无怨无悔的。 
  程杰仍跪在地上,把她的上半身抱起来,紧紧的拥住,热泪不停簌簌而下:“谢谢你,谢谢你。” 
  在他怀中的雪儿,这时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两个人相拥相厮守着,泪眼对泪眼。 
  “雪儿,这是我第一回向女人下跪。” 
  “杰,我常常有这样的梦境,怎么我觉得和你相依为命?” 
  “一定很痛了,怎么你不吭一声?” 
  “杰,我一呼痛,你便会停手了,我要你完整的烙痕。”雪儿低头细看:“你并不残忍,你烙得很轻,你怕我痛。” 
  红红焦焦的一点点烟蒂痕,模糊地组成了CK两个字体。 
  程杰转身拿了点酱油,用指头蘸了,轻轻涂在点点烙痕上边:“用酱油抹了,便没那么痛。” 
  他轻轻地呵护着,雪儿的手勾着他的脖子,吻着他的脸颊,一时间,像双恩爱的小夫妻。 
  程杰泪痕未干,内心有无比的激动。“雪儿,我终于拥有个属于我自己的人,虽然我碰也没碰过你,但那样你便忘不了我,以后每一个碰你的男人都看见我的名字。” 
  雪儿依偎着他,两人凝视窗外的雪花,程杰从未感到自己如此洁净过,雪儿的奉献是如许的真纯,令他有情如白雪的感动与悲哀。 
  “你常常都很悲哀?”雪儿问。 
  程杰双掌合在鼻子上,往外一抹,把泪挥掉:“不,我从来都不悲哀,只是此刻。” 
  “为什么?”雪儿轻轻地捏着他的手心。 
  “你不问我从哪里来、为什么在这里、我是什么人。”程杰叹了口气:“这一切就会像雪花一样,一阵便消失了。你满足了你的梦境,你便会像雪花一样消失了。你身上的烙痕,属于你,并不属于我。” 
  “杰,方才你不是说,你终于找到了个属于你自己的人?” 
  “雪儿,那是我终身的期望,但那只是你一时的幻想。” 
  “幻想成真了不好吗?我觉得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美……” 
  “那么你亦会很自然而又很美丽的离开我了。” 
  “杰,为什么说离开?我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我觉得我属于你。”雪儿雪白的脸并没有红:“你以为我是个轻贱的女孩子吗?” 
  “正因你不是,我才感到悲哀,我但愿你是个贱女人。”程杰这辈子,有什么女人他不敢碰?但雪儿不懂的,不明白的,她好像一团初雪,没有足印踩在上面,还是一朵朵玲珑的雪花砌成的,他不能想像她身上染有泥尘,而她亦似乎未知道这世上有泥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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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没占有她的身体,他不敢。仿佛她是他一生中接到的最洁白的东西,虽然捧在手中,也不舍得把她捏得变形,有如那是他此生拥有过最弥足珍贵的宝贝。 
  她叫他灼下他的名字,他从没在任何女子身上灼下过他的名字,他不容易给女人留下他的痕迹,然而他却像着了魔似的在雪儿身上留下了,刻下了他的梦。本来,他以为自己是没有梦的,至少,不是梦在女人身上。他轻轻地替雪儿把裤子拉上拉链。 
  这时,门呀的一声开了,进来了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那女人骤地看见程杰扶着个极年轻的女孩的上半身,脸色半沉: 
  “阿杰,她是谁?” 
  “你先告诉她你是谁?”程杰吊儿郎当地邪邪地笑着。 
  “我是……”那女人迟疑了一会儿,一时不晓得说自己是程杰的什么人才好。 
  程杰的笑容益发邪恶,那女人怨恼地望了他一眼,极力装作自然地说:“我是他的阿姨。” 
  她自己三十五过外,程杰不过二十岁,她说什么好呢?程杰是她的情人?认做他的阿姨,很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雪儿自是深信不疑的,礼貌地叫了声:“阿姨。” 
  那女人啼笑皆非地含糊应了,一脸的不悦。 
  雪儿道:“对不起,我的足踝受伤了,走不动,程杰带我回来包扎伤口,打扰了。” 
  “唔。”那女人并不友善。 
  程杰抱起了雪儿,横了那女人一眼:“我送她回去。” 
  “几号房间?”那女人问。 
  “是……”雪儿正要回答,程杰却制止了她:“无关重要,你爸妈也许在等着,阿姨又不会来找你的父母,要房间号码干什么。对不对,阿姨!” 
  程杰横抱着雪儿,右手还拎着她的靴子,双手没空,那女人只好替他把房门开了。 
  在走廊里,只听见雪儿问程杰:“明天还在山坡等我吗?” 
  程杰没作声。 
  过了不久,程杰回来了,那女人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劈脸打了程杰一巴掌:“你泡什么妞去了?这个这么小,这么骚!” 
  程杰啪的一声回敬她一个大巴掌:“她怎么骚了?她是个淑女,她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你要脸,便别胡说八道。” 
  那女捧着脸骂着:“我带你来,毋须受你的气,你连一条皮带也是我买的,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你要我!”程杰一张脸很冷:“现在我不要你了。” 
  “那便马上给我滚!看你怎么回香港去!” 
  “我有机票。”程杰提了行囊,掉头便走。 
  “我明早便走,停止租房,你休想有房间住,回港后你不用上班了!”那女人威胁着他。 
  程杰没有回头。 
  “贱种!”那女人咒着:“找那小女孩养你去!” 
  那边厢,雪儿在房间里躺着,回忆着跟程杰的每一句对话,滑雪的情景,房间里的盟誓,像录影带般在她脑海里重播又重播。 
  她一直躲在被窝里,恐怕父母看见她受伤的足踝。 
  “累了?”父母回来问:“吃晚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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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吃过了,我睡觉去了,明儿一早去滑雪。” 
  “还照顾得自己吧?”母亲问。 
  雪儿甜甜的笑着:“照顾得,明天不用管我,很多人教我的,不用担心。” 
  雪儿的父母是恩爱的,她都没见过不快乐的家庭,她只幻想着她和程杰将来会像父母一般恩爱。 
  明天,她还会见得着程杰吗?程杰没跟她说,只叫她别打电话到他房间。雪儿想,他的阿姨大概管得他很凶。 
  巴不得到了天明,雪儿穿上普通的雪靴子,忍着痛一拐一拐地到山坡的咖啡室去,程杰把他们的雪履板子和雪拐都留在那儿,他一定要去拿的,要是她比他早到,便一定等得着他。 
  一踏进山坡咖啡室,雪儿喜出望外,原来程杰比她还早到,他在等她。 
  雪儿像小孩子找到亲人一样,投身在他怀中,紧紧地抱着他:“我好害怕,害怕你不等我,害怕以后再见不着你!” 
  程杰一夜没睡,在旅店款接处坐了整晚,天一亮便到咖啡室待着,他已经没房间可以回去,口袋里的钱,不够他在北海道留上两天。 
  “杰,怎么你好像很疲倦的样子?”雪儿仰首望他。 
  “不,我一点也不倦。”他轻轻抚着雪儿的足踝和小腹:“还痛吗?” 
  “怎么不痛?”雪儿根本行动艰难,靴子磨着足踝,裤子磨着小腹上的烙痕:“我自小到大都很怕痛的,但是这一回,怎么痛得那么开心?” 
  “对不起,雪儿,我不该用烟蒂灼你。” 
  “那是我叫你灼的。为什么道歉呢?” 
  程杰说:“虽然是你叫我灼的,但一想起你痛,我便心疼。不要紧,过得一些时候,那些烙痕便会消褪。” 
  “消褪了,我自己再灼过。”雪儿孩子气地说,很以昨天忍得住痛为荣。 
  “灼人容易,灼自己难,包管你自灼了一下便呱呱大叫。不用担心,烙痕褪了,没有人会看见我的名字。” 
  “除了你,还会有别人看见吗?”雪儿情深款款:“叫你在我身上烙下你的名字,只因为我要记住那一天、那件事。” 
  “有什么事了?我碰都没碰过你。”程杰茫然地摇摇头:“你还是玉洁冰清的。” 
  雪儿有点不祥的感觉:“你以后不要见我了?” 
  “雪儿,不要再见我,我对你没什么好处。”程杰说:“我没有家,没有工作,没有亲人,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不喜欢我吗?你的阿姨不喜欢我吗?” 
  “雪儿不要问,明天我回香港去了,有缘的话,我们一定会再相见。” 
  雪儿急了:“为什么这么快回去?” 
  “回去找工作。”程杰似乎在跟自己说话:“为了你,我也得好好工作了。” 
  “你说你没有家,那你怎么办?” 
  “没什么大不了,雪儿你放心。” 
  “那我到哪儿找你?” 
  “不用找我,反正我没地址。” 
  “我给你我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你找我,我一定来,你不找我,我也等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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