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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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娘传-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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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知道一声。”
  祯娘听了眼前一亮,又忽然想要发笑。这没来由的,李在业都忍不住要问‘主公为何发笑’了!原来祯娘想起了徐太太今日求运程的签,说是七日之内应验,没想到后脚功夫就显示出来了自家是钱庄,人家是更大的钱庄啊。
  祯娘没有明说,揭了李在业拿出来的明文,细细品评。上头是说各家钱庄凭各自实力承揽,若是认下了债券,却出售不完,那可是有官司吃的。但是再一想,里头门道太多了。
  如今大家都知道打仗有赚头,且赚头大。当然,也有风险,但是风险比起进益来说未免不够看。因此这样的债券就没有卖不出去的,实际上各家钱庄承揽的债券绝大多数都是自家吞了,放到外头给一般百姓的倒是少。
  既然是这样,那就是可着劲的想承揽大家都想要,那么如何分?各凭本事而已,祯娘很快知道了答案。
  首先是是入了行会的钱庄应该都有一份保底的,不然该要闹了,不然顶头的几家吃肉,旁的人连汤水都捞不着,有的是官司要打。这份保底祯娘的兴业钱庄也应当有,只是绝不会是大头。
  那些家传做钱庄营生,生意做到两京十三省的,稳坐钓鱼台,保底就是大头,再多又能多到哪里去。至于这些人之外,就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祯娘凭借周世泽的位置,和自己走通的人脉,可以比旁的人多出一层。然后再走外省和朝廷的关系,捞另外一笔。
  这当然是要花钱的,不过想到进益,也没什么好说的。甚至要庆幸,她这是有门路的。要知道,这世上提着猪头也拜不着庙门好多。多少商户知道这是好生意,就是因为差着一截,半只手也插不进来。
  想了一回,祯娘与李在业开始细细商量。这是要兵分几路,李在业、祯娘,还有旁的伙计,都要发动起来。一个个地拿祯娘或者周世泽的帖子走门路,这是多处撒网,盼着有回报。
  这边说完了,便忙起来,好好的正月也过不安生,都是四处活动也不只是周家,凡是家里有钱庄的,谁不是兴冲冲地各处联络人呢!
  大约出了正月才平静下来,各家定额也定了下来。兴业钱庄虽然没得分店,却因为背靠祯娘力压了不知道多少中等钱庄走。不过这也是祯娘抓到了好大一笔南边的配额的关系。
  虽则说因为要打的是女真,债券配额向北边,特别是东北倾斜最大的考量的这里是临近交战之地,大户豪商们若是有利益在上头,只怕也会为大军大开方便之门,至少是很难被收买而勾通外国的罢。
  但是南边其实也是有配额的,只是少而已。有顾周氏在南边经营,那边也确实是老家,力量不同祯娘现在在太原。总之是母亲帮着活动,等到祯娘手上时,数字可观,且太原这边看不大出来那边用的是一个兴业钱庄分号的空壳子,这边如何打探的到。祯娘不太想在这种事上太出头。
  不过就算是她不想太出头,有些事也会找上门来。就在二月初六这一日,圆大奶奶做生日,请了一干相熟的妇人过去,祯娘自然在其中。她吩咐红豆道:“到时候准备十二盒点心、四坛金华酒、一百只寿桃、一百挂寿面、两套织金重绢衣服、一对虾须镯,写我的名字,送与圆大奶奶做生日。”
  周世鑫府上今日是圆大奶奶上寿,周世鑫哪里是在意这个的,早早便往铺子里去对账去了。只临走时吩咐了小厮抬出库房里的灯来,收拾揩抹干净,各处张挂。又叫小厮买鲜果,去相熟行院请来常见的几个婊。子准备唱几个曲儿,准备上寿。
  圆大奶奶则是早上就打扮了出来,穿着大红五彩遍地锦百兽朝麒麟缎子通袖袍儿,腰束金镶宝石闹妆,头上宝髻巍峨、凤钗、双插、珠翠堆满,胸前绣带垂金,项牌错落,裙边禁步明珠。走来大厅来,先提点小厮丫头们如何如何,摆放果盘、高凳挂灯、安排唱的,自不必细说。
  祯娘到的时候还早,有几个女客已经在一起说话嗑瓜子吃点心了,只是人还不算多。仔细来看,来的这样早的,多是圆大奶奶娘家的嫂子、姐妹、姑妈之类,而周围作陪的则是圆大奶奶家几个偏房,也是奇异。
  圆大奶奶正忙乱着,见到祯娘来了忙把她引进暖阁里,只是也没空招呼,于是专把她安排在了自己姐姐身旁。她们之前见过几面,比别人强些就在祯娘闲坐着的时候,客渐渐多了,也有祯娘熟识交好的街坊朋友。比一进来的时候强,好歹大家说几句话辰光过得快。
  等到最后一位客,也该是辈分最高的老夫人由众堂客拥簇着进来。大家受礼让礼半日,这才入了正厅,又彼此推让,总归叙了年纪辈分才坐下那位最后的老夫人坐了首座,其余客东主西,两分头坐了。
  这时正厅当中大方炉火厢笼起火来,堂中气暖如春,丫鬟媳妇出来在跟前递茶。上过一回茶,就有一拨仆妇,都是手捧杯盘。每桌上了十盘八碗菜肴,各样下饭、小菜、茶果、细巧油酥等□□齐备。
  正递酒间,众亲戚朋友都与圆大奶奶把盏祝寿,这才复又坐下。是时,那些唱的的各拿了乐器,最先唱的是一套应时应景的《寿比南山》。毕了,圆大奶奶说‘赏’,丫头小香玉便拿了五两四钱银子赏人。
  后又唱一些时兴小曲:俺如今相离三月,如隔数载,要相逢甚日何年再则我这瘦伶仃形体如柴,甚时节还彻了相思债又不见青鸟书来,黄犬音乖,每日家病恹恹懒去傍妆台。得团圆便把神羊赛。意厮搜,心相爱,早成了鸾交凤友,省的着蝶笑蜂猜。
  之后又陆陆续续唱了好几套,众人都是各有赏。祯娘也随着分子,赏了每个唱的,一人二两。
  等到天色渐渐晚了,有些家里不那样便宜的就开始告辞。圆大奶奶留了一番,到底款留不住,人也去了。后头剩下的倒是能留的迟些,便一同到了花园里,眼看放烟火,又看灯,不消说。
  正热闹间,圆大奶奶轻轻拽了拽祯娘的衣袖示意她。祯娘会意,便随着她去了一间安静些的小耳房。有丫头上来捧茶,祯娘喝了茶,看了圆大奶奶一眼本以为是两个人寻些安静,之前自家摆酒,自己就是这样。现在看来却不然,应该是真有话说的。
  只见圆大奶奶低头扯了扯荷包带子,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红着脸开口道:“今日特地与你说话,是有一件事特特求你来着外头都收到风声了,说朝廷要对女真用兵,打算问民间借钱。只是,这些依旧是由各钱庄分揽。。。。。。”
  说到这里,圆大奶奶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不过不用她说祯娘也知道她的意思。说来这消息透露出去一点也不稀奇,知道的人太多了,谈什么保密呢。至于这时候提起能有什么缘故,不用脑子也该猜着。
  祯娘接过她的话,替她说完道:“我知道了,你是想问我能不能与你出脱一些债券罢。”
  谁不想赚钱呢,大好的赚钱机遇摆在眼前都是动心的,祯娘当然想得到她想问自己什么。只是圆大奶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原不是我,我虽知道这个赚钱,但也清楚自己。你得了这些也是要走关系使人情的,我平白无故开口,哪好意思!只是我家丈夫兴冲冲,只觉得咱们妇人有些情谊,便许诺溢价三成,与你买些。”
  溢价三成自然好,但是比起可能是进益又十分寻常了,几乎是白得人家银子说是几乎,是因为这到底是有风险的,不管风险有多低。如今只要说溢价三成能得朝廷债券,想要的人能排出几十里地去!
  债券当然是一门好买卖,不过对祯娘来说意义不见得多大。看圆大奶奶这样祯娘就想到外头说过周世鑫是个打老婆的,虽然这种事根本不是圆大奶奶能决定的,却不能不往坏处想。
  因此想了想便道:“这件事本来是不好办的,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不过这一回就算了。只是嫂子记得一回,我与你家这个方便,你可别与别人说了。这种事不好开口子,要么大家都没得要么大家都有。人知道了,我也不能交际了。”
  又问所要数字,得了圆大奶奶一个‘三四千两’。于是沉吟道:“那这样罢,明日我去钱庄掌柜说一声。等到债券发卖了,你家再让人过去,我让那边给你们留下四千两的量。”
  本来以为做不成的,没想到到头成了,于是寿宴完了圆大奶奶是千恩万谢把祯娘送出了门。


第126章 
  债券的事情可是在太原城; 或者说在南北都热闹了一番。有了这件事提出,其实动女真就是板上钉钉了; 也不会有什么犹豫。别的先不论,各地物价先涨起来倒是显眼这种时候就该下重手; 凡是粮食、盐巴等活命物资随意疯长的,都被揪了出来。杀头的杀头,抄家罚银的抄家罚银。
  祯娘当然也会从中赚些钱,不过都是一些随行就市的惯例钱,做些军队的生意罢了。但是那些没道义的钱她没伸手,一个是她又不是那等油锅里的钱都要捞出来花的混账,她缺那个黄白事物?更重要的是她良心上不安; 难得消受。
  就在这一地鸡毛里; 时间倏忽而过,这就到了秋天。所谓多事之秋,虽说女真也是骑马多些,然而白山黑水之间多得是耕种为生。这时候兴起战事也有利; 于是各地被征召的王师都往东北而去。
  周世泽本就是上峰记在心里的一员猛将; 手里的兵士也是卫所里数得着的悍勇,因此他这一班被选中东北驰援是早就知道的。周世泽没问过也心里清楚,祯娘也同样有本帐。在中秋之前便送了周世泽出征。
  这是周世泽第二回出征了,祯娘有了上一回的经历,越发手脚稳妥。依旧吩咐众人,这些日子要如何着紧门户。又谢了一般欢歌宴饮,除了打理生意见几个人外; 其余再不理会。于是每日只是照管家里、料理生意、抚育女儿。
  这时候的周洪钥已经一岁上下,正是事情多的时候要准备断奶水、学走路、学说话等等。话说周洪钥不似一般女孩子学说话格外早,等到周世泽出征之前也没如愿听到一声‘爹爹’来着。
  旁的人忧心,譬如文妈妈,只是她的忧心在暗地里。对着祯娘她还要说这是洪钥命好,所谓贵人语迟呢!但是祯娘看她是真担心祯娘却觉得太过了,她也十分疼爱洪钥,然而却不大忧心这种事。有的人还两岁才学说话呢,迟些就迟些么。
  不过祯娘想女儿是特意气周世泽的,周世泽走的第二天,祯娘正抱着她在花园里看花花草草。指着一朵玉兰告诉她‘花’,然后怀里的女儿就跟着快乐地喊道:“花花!花花!”
  所以周世泽不断重复‘爹爹’,叫了这小祖宗多少声爹也没得个回应,今日竟然被一朵玉兰花拔得了头筹。祯娘倒是不介意女儿先说的是不是爹娘这些,但是周世泽似乎是相当介意的样子。当即笑了起来,晚间还把这件事记在纸上,怕来日忘记了不能说给周世泽听。
  就这样每日抚育小儿,间或打理生意,除了偶尔担忧周世泽在东北那边是个甚样情形,其余的倒也一切都好。
  至于祯娘担忧的女真战场,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势?只能说是到了相持的时候。原来的安排是朝廷共发三路大军,东北本地九边卫所为中路,也是主攻。左路就是周世泽他们这一路,从山西、陕西、甘肃一带的卫所调集精锐成军。至于右路,是山东军,乘坐大船走海路自金州、建州一带登陆作战。
  如今情势是左路情势较好,中路形势僵持,出问题的正是被认为最可能得到优势的右路因为金州建州靠海,女真或许马上骁勇,论及到铸造、造船等就是不入流的不入流。于是金州建州背后就是天然的天险,连防备人从海上突袭都免了。
  谁能想到正是因为背后偷袭轻易得了金州金州建州,助长了山东军一众将帅的骄纵之气。然后冒进突进,最终遭遇上万女真骑兵的对峙,就这一次错误,竟损失了山东军一万左右的兵力。
  还是右路总帅足够当机立断,以一路将士断后,最后带剩余兵士仓皇奔逃会金州建州。然后凭借着这两州自带天险的易守难攻,勉强坚持住了女真的攻城。然而这主帅将功赎罪也罪责难逃,一万汉军男儿,回师连个尸首都带不回去,如何交代?
  中路和左路大军听到右路的消息立刻更加头痛了,三路大军攻女真,这才开始右路就自废武功一半。这不仅是致使右路无力,更重要的是无法牵制更多女真人,中路和左路负担只会更大。
  特别是有一点,中路和左路本来就比右路艰难主要是地形,东路地形更加崎岖,中路和右路大都是平坦的平原。女真骑兵是最大优势,可以说锐不可当,不是有女真骑兵‘破万不可挡’ 的说法。这名头有几分真先不说,只说盛名之下无虚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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