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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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4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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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胶螅悴坏怀没昧糕靡觅缍诮┦滋吹垢福苟际前赘模 彼档秸饫铮疅~的音调渐渐提高了:“国公你要是皇上后人也就罢了,老夫不会说什么,可你偏偏不是,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坐失良机,把夺取权柄的机会白白放过吗?”

  邓名苦笑一声:“众将并肩抗虏,大敌未灭,如何能自相残杀。”

  “难道国公就不知道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吗?”巩焴的声音提得更高了:“就好像吴贼这样的,国公怎么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难道巩老先生还要为此责备我吗?”邓名反问道,他很清楚巩焴对闯营的感情:“既然老先生如此恨铁不成钢,当初又为何要辅佐闯王,今曰又为何要提醒我呢?”

  “虽然知道你们这不是争天下的正道,但还是忍不住希望你们这样的人能够成功。”巩焴面露惨然之色:“国公知道,老夫曾经辞去了崇祯给的官,后来崇祯征老夫为河南巡抚时,也坚辞不就——老夫在河南为官,见到的官府聚敛就不必再多说了;流民轰起,四方官兵来围剿时的情况更是惨绝人寰,明军竟然拿河南的百姓熬油,称之为两脚羊油,受苦者一时未死哭号,官兵在旁边拍手称快……”巩焴边说边是悲叹:“老夫中了进士后,本来一心想着上报皇恩、下安黎庶,看到衙门前的戒石上刻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十六个字的时候,肃然警醒,生怕自己的品行不端,给朝廷和自己招惹灾祸。可现在想想,最该看看这十六个字的,难道不是崇祯皇帝吗?所以虽然皇上的心软,但老夫却实在不愿意给那些心如铁石的君王效力。至于鞑子更不必提,要是老夫能屈身侍奉鞑子,当初又何必辞了崇祯皇帝的官?现在皇上不在了,老夫觉得若是国公万一能成功,那么百姓的生活也许能好些吧,至少国公狠不下这个心来。”

  邓名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巩焴,而对方还在继续说下去:“老夫觉得国公确实有点像先主,现在已经据有了半个四川和荆州,少了一个汉中但多了一个襄阳。等取得川北后,和全盛士时期的蜀汉就差不多了。不过国公应该知道,即使先主人称有太祖之风、英雄之器,也曾做出过偷袭刘璋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来。国公好像也常常以汉太祖自比,对吧?”

  “我明白巩老先生的意思,不会在关键时刻被小节束缚的。”听到这里邓名微微一笑。

  “那就好,唉,那也不好。”巩焴颇为矛盾地叹息道:“老夫就怕国公关键时刻放不下这些顾虑,下不了狠心,那样国公就可能前功尽弃;可若是国公变得和鞑子、大明的文武一样,那对百姓仍是一场灾祸。”不过很快巩焴就从这种情绪中解脱出来,双目重新变得有神,目光炯炯地看着邓名:“现在就有一处需要国公权变之处!”

  “什么事?”

  “国公不是皇上之后,对吧?”

  “当然不是,老先生怎么又问一遍?”

  “罢了,老夫也觉得国公确实不是,但老夫希望国公不要对夔东众将否认这一点。”巩焴说出了他的要求。

  “这不好吧,同袍之间,应该开诚布公。”自从得知巩焴对自己身份的猜测后,邓名就琢磨着要找机会和袁宗第他们说个明白。

  “不然!现在说这个不合时宜,如果国公不是皇上之后,夔东很多人拿国公东西的时候就不会心安理得,就会疑神疑鬼。而如果他们误以为国公是皇上之后,那很多事就好办了。”巩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对夔东众将大肆宣扬邓名就是千真万确的李自成之后。就说当初闯军退出西安的时候,李自成委托女教授邓太妙照顾幼子——这个幼子是李自成与一个秦王府的宫女生的。后来邓太妙被范文程收去,好像还辗转落入了多铎之手——反正巩焴打算“回忆”起确实有这么个秦王府的宫人,更认出了邓名的信物:“等国公平定天下后,国公去给袁宗第、刘体纯还有小老虎磕头道歉老夫都不拦着你。但现在,国公愿意为了驱逐鞑虏的大业,暂时默认吗?”

  巩焴说他不会闹得满城风雨,只是让夔东众将都心里有数就是,还会让他们帮助保密,以免永历、晋王和闽、浙那边闹腾起来。

  见邓名迟迟不答应,巩焴生气地叫道:“等天下平定了,老夫陪着国公一起去给他们磕头认错好了。”

  “不敢,不敢。”邓名连忙说道。

  “那国公是同意了?”

  “嗯,”邓名艰难地点点头:“将来我去给虎帅他们磕头认错好了。”

  “好,那老夫还有一事,也需要国公权变通融。”巩焴精神一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还有什么事?”

  “奉节的文督师,是不是认为国公是什么唐王之后?”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好几次极力否认……”

  “那么,还请国公默认了吧。老夫过几天就要去趟奉节,到时候就说老夫也认出来,国公肯定就是唐王之后。”巩焴理直气壮地说道:“委屈国公一下,不过这也不算认亲,只是不否认就可以了。”

  “为了驱逐鞑虏的大业!”见邓名又开始发楞,巩焴再次提高声音嚷起来。

  “好吧,我回头也去给文督师磕头认错。”

  “好。”巩焴满意地捋了一下胡子,一副高兴的模样:“皇上当年要是能像国公这样从谏如流……唉,不提了。老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国公事急从权。”

  “还有!?”邓名惊叫起来。

  “正是,老夫听说有人误认为国公为三太子,比如陕西那边就有不少类似的传闻,虏廷甚至专门下诏……”

  “又要为了驱逐鞑虏的大业吗?”邓名不等巩焴说完,就打断了他:“老先生到底想为我认多少个爹?”

  “又不是认主归宗,只是不否认罢了。不过国公说得极是,这正是为了驱逐鞑虏的大业。”

  “好吧。”邓名觉得反正都答应了两桩了,也不多欠这一桩了。

  “国公果然是虚心纳谏,将来必能成为一代英主,”巩焴笑眯眯的夸奖了一句,就好像是往听话的小孩子嘴里塞了一颗糖:“老夫还听说,湖广那边有人误认为国公是福王之后,福王虽然名声不是很好,但反正也不是真的认亲……”

  “只要不否认就可以了?”邓名用略带挖苦的口气反问道。

  “国公高见。”巩焴随手又塞了一颗糖过来:“将来驱逐鞑虏,光复中原不是问题。”

  “接下来呢?”对方的态度让邓名哭笑不得,不过巩焴是个七十的老者,就算他有点倚老卖老,用对付小孩子一样的态度对付自己,邓名也生不出气来:“是不是该轮到蜀王了,四川这边还挺流行的。”

  “还有这事?”这次轮到巩焴惊叫了一声:“这事老夫尚未听说,国公快为老夫细细道来。”

  邓名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悔恨不已地说道:“果然是: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国公此言差矣!”巩焴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老夫现在不知道,是因为来川西的时曰尚短,又忙着收拾蒙正发那个小儿。国公就是今曰不提,难道老夫还能一世都不知道吗?”

  第五十四节 权变(下)

  巩焴给邓名讲的理论,是古往今来颠扑不破的那套深根固本之法:“崇祯十四年,平章建议闯王经营河洛以取天下,在平章的协助下,皇上理河道、驻官吏、抚流民,本欲串联河洛、荆襄以为根本。但孙传庭三次进入河南屠戮百姓,等开封的洪水过后更是毁得彻底,两年辛苦皆成泡影。无奈之下,下只得留袁将军偏师去襄阳,主力退往陕西。放弃西安以前,平章和老夫分手时,曾痛恨不已地自责说误了皇上的大事,开封大水后应该全体下荆州搜罗船只,顺流而下克武昌,直取南京为根本的,从一开始就不该建议皇上来陕西这个贫瘠的地方。至于燕京大败后,让袁将军放弃湖广回师北方,更是错上加错。”

  进入陕西后,李自成和牛金星几乎是一刻不耽搁地全力恢复生产,每到一个地方就向难民宣传三年免征的政策,连最偏僻的深山老林也不放过。当年就有大批的流民返乡。榆林战役一边进行的时候,顺军还在一边修整明廷已经二十年没有修整过的陕西水利。东征开始后,西安委派的地方官也都竭尽全力地恢复生产。顺军所到之处,逃难到山中的百姓扶老携幼回乡生产,以致陕西、山西的缙绅都说闯军到了以后海清晏平,十数年寸步难行的道路上,突然流民一下子都消失不见;抛荒十余年的陕西、山西的土地,在永昌元年被大量地耕种出来。当时李自成尚未遭遇燕京之败,西北士人大都认为这昭显了大顺的新朝气象。

  正因为如此,牛金星、巩焴都认为他们已经在内政上做得相当出色了,即使再努力,也不可能帮助李自成在几个月内就获得对抗满清全部压力的国力。所以牛金星自然而然地从最初的战略开始反思。不过这个战略邓名听得有点耳熟,仔细一琢磨好像和他前世洪秀全的那套说法有点类似。

  “平章当时叹气连连,称他总觉得陕西出精兵,有了精兵何愁拿不下粮仓?只因为思虑不周以致铸成大错。”

  听到这里邓名终于确定无疑,牛金星因为入陕西的路线失败,所以琢磨出了一条类似洪秀全的路线。巧的是,好像很多人都认为洪秀全的错误就在于只取东南财富,而没有北上陕西获取西北的精兵。

  邓名想安慰巩焴一番,就说道:“就是当时直下江南,也未必就一定能成功。”

  “国公说得不错。”出乎邓名意料的是,巩焴立刻表示赞同:“这十几年来,老夫在陕西反复思量,觉得平章的策略依旧有很大的问题。南京坚城难下,就算侥幸得手,主力也会被牢牢钉在城里——因为总不能再把这座城市还给明廷吧?全军沿着长江一字排开,处处都要分兵留守,攻取周围的浙江、湖广都未必拿得出多少人马来,很可能陷入拉锯苦战,四面受敌。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能够切断漕运。可是看看郑家的实力,明廷改成海运,郑家还是所得不多。”

  要是明军采用曾经在河南使用的办法,深入闯营统治区烧杀抢掠,那闯营是不是能在东南建立一个比陕西稳固的根基也很难说。巩焴甚至认为,明军会变得更有进攻的欲望:“秦、晋之兵对攻入河南并不是特别有兴趣,就是因为河南太穷。皇上和平章经营两年,勉强结束了河南遍地流民的景象,官兵来了,除了抓百姓熬油,也没有什么可抢的。但如果皇上在南京周围建立基业,四面八方的官兵势必蜂拥而来,就是前面的人屡战屡败,恐怕也打消不了后面的人来抢掠一番的欲望,把东南打成一片白地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那巩老先生现在的看法是什么?”

  “孙可望的办法其实很好,”原来巩焴认为孙可望这条路才是正确的坦途:“云贵后顾无忧,地形险要,进可攻、退可守,一步一个脚印地打出去,才是正途。当初皇上要是先来这里就好了。”

  至于邓名的川西,巩焴认为也不错,和滇黔有相似之处:“皇上才入西安,就设防御、守道之职,专门管理追赃、授田、治水、三年免征,与在河南时做的一样;国公在成都这里也是治水、授田、轻税,取湖广之财辅助难民。可惜皇上没有国公这么多钱,更没有三年的时间。可见这个办法是要看地方的,能用在川滇黔,不能用在陕西、河南,不是距敌太近,就是有人掘河。国公能意识到培养根本的重要,就很了不起了。将来川西经营好了,对国公来说,就会是汉太祖的关中,汉光武的河内。”

  巩焴的话让邓名感到一丝不安。因为他突然想起吴三桂也是据滇黔争天下,最后同样是因为经济不堪持久而垮台。可见若是没有郑成功、张煌言在东南牵制清军,仅靠西南还是很危险的。

  这个教训邓名当然无法对巩焴说明,不过他心里也暗暗打定了主意:“事不宜迟,我需要赶快和延平郡王联络。他已经拿下台湾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打吕宋?如果要打吕宋就应该赶快,看看我是不是也能帮上什么忙;要是暂时不打,就要设法重返福建,或是帮助张煌言在浙江大陆上取得一个根基——虽然现在湖广、东南的形势以及长江的航运情况,和吴三桂起兵时不完全相同,但给清廷多加一个牵制总是有备无患的事。还有山东,实在不行我们就掏腰包弥补上亏空,赶紧出兵,别让清廷把于七镇压了下去。”

  巩焴接着又奉劝邓名千万要戒骄戒躁:“皇上就是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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