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就能变成那样了吗?”
她站在厨房门口一脸不悦地数说着江惠如,江惠如知道自己有点疏忽了。她的这点疏忽在一般人来说不算什么,到了范冬花这儿就是理亏——这对于范冬花来说是这样的。
她可不敢再惹范冬花发怒了,于是,她虽然听到那范冬花的冷言冷语,虽然自己心里不痛快——但是她还是强忍了心中的不快,又敲着玻璃窗说:“槐子,出来一下!”
这回蔚槐听到了,从电视剧的一片打打杀杀中惊醒过来,噢了一声站起来,说:“什么事儿啊?”
江惠如看看范冬花叉腰站那儿一脸的恼意,就勉强说:“叫你出来你就出来吧!妈叫你!”
这么说着,蔚槐拖拖沓沓跑出来了。
范冬花看蔚槐走出来,劈头就问他:“槐子,让你打油,你打得什么油?”
蔚槐一脸的迷茫,说:“我也不知是什么油,人家打的,打满我付了钱就提回来了?反正是油,我没细问。”
范冬花有点气急地说:“你们啊——真是糊涂蛋!要打那个菜籽油。现在,谁还打那胡麻油?你看看,这一窝子的油烟,这油,八成连那胡麻油也不是。”
蔚槐探着头往里一瞧,果真有点烟雾缭绕,知道母亲又要说自己,赶紧说“妈,我再换换去。”
江惠如知道那打油和换米换面不一样,就打劝说:“妈,这打油和打醋打酱油一样,也是不好说,我看能吃还是凑合着吃算了。”
范冬花把嘴一撇,说:“说的轻巧!凑合着吃?一样花钱,何必不吃好的,偏要吃这烂油劣质油?”
蔚槐为难地说:“妈,凑合着吃算了。去了代销店哪里也说不清楚,那个代销社的女人婆婆妈妈的,我换那大米时就絮絮叨叨着没完,好象我就挑剔她,我就跟她过意不去。妈,算了。”
蔚槐有心思凑合,但那范冬花不愿凑和,范冬花冷了脸没好气地说:“给她一个猪头她倒插个葱头装大象,我们买她家的东西是看得起她!不给我们换东西,我们以后不再去买她的东西——你就这样和她说!”
江惠如看范冬花这儿过不了关,就说:“要不,再买一壶好油吧!那壶不好的,凑合着吃算了,省得和那女人再弄什么麻烦。”
范冬花用眼睛的余光斜斜地瞟了江惠如一眼,不满意地小声叨叨说:“说得好听,再买一瓶!谁是大方的主儿?谁舍得出钱?家里什么米面油盐那样不是心!?”
江惠如尴尬地站在那儿,不知如何说那范冬花,又看看蔚槐,然后,对蔚槐说:“槐子,那油多少钱打的?”
蔚槐摇着头说:“我不知道。”
江惠如边从自己口袋里掏钱边说:“你看看你口袋里,还剩多少钱?我再给你填点。”
蔚槐说:“够打油的钱,但是,我要抽烟啊,剩下的那钱刚够我这个月的烟钱。”
江惠如听了,就知道这么回事,心里怀疑蔚槐买了便宜的油,把省下的钱准备吃烟,就问他:“是你专门打了便宜的油?对么?”
蔚槐笑笑说:“我的烟瘾你是知道的,我不抽烟,身上就象缺了什么……”他为难地说。
看到他为吃点烟可怜兮兮而又为难,江惠如心里顿时发软,就不忍心再责备与苛刻他什么,只是,同样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江惠如只好从口袋里又掏出钱来,却并不放到他手里,说:“槐子,我可和你说好,这烟,还是少抽。从今天起,你的烟必须控制在一盒以下,每天抽烟不能超过一盒,要不,以后没钱可别伸手再向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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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槐连忙说:“这几天,我少抽得多了,每天你看着管着,想多抽也不行了。只是特别想抽时才抽一根,家里的情况我是知道的。”
“你真的少抽了?”
“我骗你干么?这几天,我两天才抽一盒烟。”
江惠如不再说什么,把钱放到他的手里,又返回屋里拿出蔚槐喝过的一个大酒瓶;小声说:“那你赶紧去重新打一瓶油来,要不,又要麻烦了,你啊——!”她无奈地说。
蔚槐拿到钱边往出走边对厨房里的范冬花说:“妈,我去去就来。”
范冬花在外听到儿子和儿媳的嘀咕,知道儿子又要打好油,就赶紧提着那壶劣质油追了出来,说:“槐子,提上这个,和代销社换去。”
“不用了;罪了那个女人常有理,可麻烦了;那女人的嘴可不是好惹的。”蔚槐说。
“麻烦什么?她凭什么不给咱换呀?”范冬花理直气壮地说。
可是,蔚槐却不理她,骑上车子自顾自一溜烟跑了。
那样子,就象范冬花要追他,他象极了慌里慌张逃窜的老鼠——蔚槐这样,是怕和那代销店的常有理纠缠不清;和母亲纠缠个没完。
其实;那代销社的女人不叫常有理,因为嘴上好强,总是没理还抢那么几分,大家感觉不好惹,又精明伶俐了点,不知什么时候,大家给她起名叫常有理。
看了范冬花的那样,就不看那代销店的女人——两个女人好象一张面孔,只晓得把理儿含在自己口中,把理儿跌在自家的门槛内。
把好不容易卖出去的劣质东西再换回来,那女人岂能乐意?
第113节
蔚槐骑着车子来到那个代销点;店里正坐着一个打毛衣的女人,这个人就是常有理。那女人看有人来;心里已经明白几分。
蔚槐走进来,那常有理因为怀了别样的心思;低下头继续打她的毛衣。在她感觉中蔚槐是来换油的;所以她对他待搭不理。
她知道,她这次进的食油确实不好,不过,即使不好也得卖出去,她可不能赔本啊!
蔚槐看人家没理自己只好主动找话说:“阿姨,有好点的油么?”
常有理停下手中的活计,抬由起头来,有点迟疑又有点心怀鬼胎,但又一脸精明地说:“哟!是来买油的。我们这儿的好油多的是,你买什么油?”
蔚槐有点犹豫地站在那儿,那常有理看蔚槐不是来换油的,心里放了心就换了热情的脸儿,说:“我们这儿啊,有胡麻油,有菜籽油,有芝麻油,还有葵花油和花生油,你要什么油?”
蔚槐不想和她再磨蹭什么拖拉什么,于是说:“那就打五斤菜籽油。”
“好啰!”常有理痛快地说,接过蔚槐手中的酒瓶,边打边说,“我们这儿啊,油一向卖得都好。”
蔚槐心里有事;一门心思想着看那刚才的警匪片;就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声;后来想想又不对,想起范冬花所说的事儿,就说::“我刚才打的什么油啊?满屋的乌烟瘴气,又不好意思提来跟你换,所以,只好再打一点好点的油……”
蔚槐知道那女人的一张嘴向来得理不饶人,要不,那常有理的浑号可不是白赚的,尤其买了东西经常换来换去的事,那女人总是跟人吵,总是有理儿,所以,在大家的眼中,她自然也成了一个常有理的人。
但蔚槐刚才说冒烟油又重买的事,他象随意着这样说,但他的话中软软和和,还含着一点意味,倒使女人不自然起来。女人看看他,又看看那大桶里的油,说:“这回,购油时没检查,是那样么?我们可没发现呢!”
蔚槐看她面色比较柔和下来,就说:“可不是,估计是劣质油。”
女人脸上一听劣质油,脸上立即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说:“进那些劣质油给大家吃,我们是不会那样干的,你可不能乱说啊!你那样说,破坏我们的生意。”
“可我刚才打回家的油,我妈炒菜时把屋里弄得那个烟啊,象烟幕弹,把我妈都熏得站在厨房门口了。原来打算换油的,可是,想想大家做什么都不容易——即使油不好,但也只有将就了。”
那女人最烦那挑剔的人。平日吧,大家买东西,有些人挑剔惯了,只要不如意,不是换这就是换那,有时好好的东西也要挑出一点毛病来,争取得到削价处理,所以她不耐烦,总是想法打发走人。
但对于蔚槐的话,她却深有感触地说:“活个人啊,做什么都不容易。我每天就做着方便大家的事,买卖嘛,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可是,有好些人却是不自觉,整天挑剔,换这换那,一点也不肯凑合,有时,用坏了的东西都拿来和你换,说质量不行。你说,要是大家都那样,我们的代销店也不用经营了,就整天亏本吧!”
蔚槐听她说到难处,有点不相信,说:“那不会吧!难道每天都会出那样的事?”
女人嘿嘿地笑了,说“两天出一个事儿还不够啊!好几天前,有人买了一个手电筒,试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用了两天后找上门来,说不能用了。换了一个小灯泡,又用了一个星期,可能掉在地上了,把那外壳都磕瘪了却要我换,我能给他换么?这不,不如意了,争吵起来还骂了两句。前天,又有一个老婆婆买了一个红瓷盆,用了两天不知磕在什么地方,磕得有点漏了,非要换,也是弄了一个不愉快。昨天,有个媳妇炒菜,说油不好,要换,给她换了,她说还是不行。你猜怎么着?”她打完油抬起头笑问他。
他摇摇头。女人脸上露出鄙薄的神情,不屑地说:“原来,那媳妇什么都不懂嘛,油在火炉上烘烤久了,那油能不冒烟么?什么好油禁得住火上总烤总烤……”
蔚槐听了没说什么,说不清什么原因地看了那女人一眼,心想,或许那是母亲范冬花的过错了。
蔚槐付过钱后准备转身走,那女人却把找的二角钱给他:“零钱,找你的零钱……”
蔚槐摇摇头说:“不用找了,就那么点钱……”说完,转身骑着车子提着油走了。
那女人听了心里不自然起来,愣了一下,一脸的精明霎时没有了,象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又叹了口气。
蔚槐急急忙忙从代销店买回了油,把油提到厨房,那范冬花正在做饭。
范冬花看到儿子把油放在厨台上,就问:“是菜籽油么?”
蔚槐说:“是啊!我买了五斤。”
范冬花一听买得不少,用意外的眼光盯着儿子,说:“这回,你家那个……那个,可是头一回大方,什么时候开眼了?”
蔚槐听母亲又说出两样的话来,知道母亲说的那个是说江惠如,就有点不耐烦地说:“妈,你干么总是那个样儿啊?其实,这米啊面啊油啊,那都是惠如的私房钱。我们结婚多少日子了,我们总是花她那点私房钱……”
蔚槐没说完,范冬花嘴角却扯过一丝讥讽的笑,却打断了儿子的话,说:“她的私房钱?我怎么不知道?不是你暗底儿给她的钱吧!羊毛出在羊身上,合着伙儿来掇弄我。”
蔚槐看母亲那胡乱猜测人的劲儿又来了,就说:“妈!人家的私房钱花了那么多,你一点也不体谅,还要怀疑,总以为我们怎么你了。妈,我和你怎么说呢?我们也是小家庭啊!我们也有开销啊!”
范冬花看看儿子,一脸的不信任,冷冷地从嘴里丢出一句话:“鬼才相信你们!”
“你这样说,我真的无话和你说了。”蔚槐说着有点烦心地从厨房里退了出来,有点不高兴地走进新屋。
屋子里,江惠如正在用熨斗熨一件衣服,看他进来,问他:“槐子,打了几斤油?”
“五斤。”蔚槐闷闷不乐着,但是又急着看刚才的警匪片,就又打开了电视。
江惠如看他那样看电视猴急,就扭过头说:“不用看了,你刚才看的那个片儿啊,早演完了。”
蔚槐听了遗憾地叹口气,说:“都怪我妈的那个油,让我跑来跑去把那么好看的片子都误了。”说完孩子似的坐在沙发里,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叹声连连。
可是他的烟才点燃,江惠如就皱着眉头说:“槐子,你能不能少吃点烟啊?”
“我已经一天没吃一根烟了。”蔚槐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的吃相看起来那么贪婪那么急切,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悠闲样儿。
第114节
中午的太阳暖融融的,风儿轻拂,阳光透过那淡蓝的天色照在人身上,热舒舒痒爽爽,不由得要人驻足在阳光地带,贪婪地享受着和风与丽日,心情自是极舒畅。
树上的嫩叶,不知何时已返成碧绿,各色花草也不知何时露头,象一夜之间说绿就绿了,还长了那么高。
晌午,大家坐在槐树下吃饭。
当然,还是热热闹闹。
只是,蔚槐出车去了,蔚彩拉去了同学家里,那吃饭人数是少了,但子玉和二爷家过来,热闹不减。
他们又说又笑的热火场面,咱们不提。
然而;就在这么好的一个天气里,蔚家大院的东院里却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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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叫驴的牲口不知什么时候从棚圈挣脱枷绳,把六月鲜窗口上的花儿给活生生吃了一朵,还把人家的布挂帘也撕咬下来,扯成几缕了,骡马粪尿撒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