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城- 第99部分

旁若无人的挤过一个个看热闹的客人，乔里来到了墙角边，他望着悬挂在墙壁的皮草，伸手摸了一下皮草刻画的刻印纹路。

咒印的载体可以是皮革，可以是特殊金属，不过最为合适的载体还是生物肉身，因为只有鲜活的生命体，才能让咒印释放出威力。咒能武器则是卡美洛技师耗费无数心血，才做到咒印使用在武器的成果，但恶魔之中并没有这种技术，因为他们不需要。

比起凡人脆弱的肉身，恶魔更为强大的生命力，完全可以承受住咒印为身体带来的负荷，包括使用咒印时耗费的精神、体力，拥有纯粹魔力的恶魔，在肉身方面几乎完爆了人类。

“你听清楚了，再给你最后一天时间，明天还不把我的绯红吻制作出来，你的脑袋会和你的店。一起被撕成碎片。”

众多游客注视之下，紫发女人一松手，被提着领子的老人，扑腾一声摔在了地上。苍老的身子趴在地面，老人不言不语的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仰头望着俯视自己的女人，对于女人跋扈居高临下的目光，老人无动于衷，他只是默默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女热娇俏妩媚的脸蛋，弥漫着丝丝煞气。紫发女人高傲的仰起脖子转身离去。临去前她无意的扫了一眼墙壁上的刻印皮草，却不曾想身边的跟班敏锐的捕捉到了她无意的眼神，瘦小男子立即过去一把扯下了那张皮草，献媚的主人身边凑去。没有一点要给钱付账的意思。

而在瘦小男子取咒印皮草的时候。他正好是选择了乔里那边的墙壁摘取。瘦小男子有那么一刻就站在乔里身边。当他手臂进入乔里的视线余光之内，乔里朝他看了过去。

眼窝深陷，脸皮呈现出半死不活的青白色。手臂瘦的如皮包骨头……

这张脸，乔里记得。

想当初刚走出黑暗森林，玫瑰酒馆有一只疯狗，举着刀胁迫乔里自主放弃纹章，事后守卫赶来，反而一盆脏水泼在了乔里身上。

貌似他叫……凯洛？

乔里的视线从墙壁转移到了瘦小男子身上，越是看越觉得像那只疯狗的外貌，乔里的记忆中，他活死人一样的外表太特别了。刚刚与曾经结过仇的乔里并肩站过，凯洛非但没有认出乔里，还抓着皮草屁颠屁颠的凑向主人，双手递上皮草献媚道：“米拉小姐，您别为一个糟老头子生气了，您……”

“啪！”

紫发女人折身一巴掌抽在了凯洛脸上，鲜红的掌印出现在了凯洛的左脸，米拉厉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我有说过让你动手拿店里的东西么？自作主张的白痴，给我跪着送回去！”

跋扈是性格，嚣张是本钱，米拉她有嚣张跋扈的资格，自然不会白白浪费自己的优势。女人心海底针可不是说着玩的，凯洛自以为主人看中了某张咒印皮草，可惜他的自作聪明反而触到了主人怒点上。

主人要他跪着把这张皮草送回去，那他就必须跪着，像狗一样爬回店里。

就在大街上，凯洛慢慢的跪了下来，两膝擦着地面蹭回了忆风小店。像凯洛这种如此听话的表现，米拉没有任何关注之色，早早的离去了。

真如主人吩咐的跪着进来，凯洛将夺来的皮草正准备挂回原处，一道黑红色的身影默默站在了他身后。

乔里阴郁的目光盯着凯洛的后脑勺，他的脚下无声无息流淌出一片鲜血，顺着地面流向了凯洛，之后化为雾气飞快的附着在了凯洛衣服上。

……血雾附着在凯洛身上的那一刻，凯洛在乔里眼中，他已是个死人。

等凯洛挂好皮草准备起身回去找主人的时候，乔里闪身退到了凯洛发现不到的死角，玩味的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同一时刻附着在凯洛衣服上的血雾，其中残留的意念可以实时传递给乔里它的位置，只要不是太远，乔里甚至可以将凯洛的肉身当做献祭品吞噬掉，壮大他衣服上的那一片血雾，主体意识再转移到分身血雾上瞬间赶过去。

可以说，没别人帮凯洛驱除他衣服隐藏的血雾，凯洛死定了。城内规定不能杀人，是说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杀人，但只要不被人逮到现行那就不算违反规定。

张扬跋扈的紫发小姐早已离去，等她的狗腿子也离开后，忆风小店就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顿时有一大票买过商品的游客便是离开了店铺，留下的一小部分游客也失去了挑选咒印的闲情，看了会儿他们就相继离开。

客人的厉害，让简陋的店铺空旷了许多，老人清理着一地狼藉。他喝水的杯子、几件脆弱的器皿都被摔成了碎片，老人不紧不慢的清理着地上的碎片，他头也不抬的说道：“我的店，卖的只有供应娱乐的人造咒印，想买正牌咒印你去找别的咒术师吧。”

此刻店里剩下的只有三个人，其中二人都是脸熟的老客，唯有乔里一人是陌生面孔，老板说的这句话，除过说给乔里听也没有别人了。

“用来娱乐的咒印？呵，我就是喜欢娱乐，为我介绍一个有趣的咒印，如何？”

老人遭遇霉运之后依旧是平静如常，或许他对别人的欺压早已麻木了，不过在听到乔里这个生客的回应时，老人的眼睛还是稍稍亮了一分。

“我店里的大多是攻击性弱小，凸显特殊效果的咒印，比如这一件‘浪涛’，是我用波涛法力人造出来的咒印。”话语间老人取下来一张皮草，抚摸着皮草刻画下的纹路，他老眼笑的都眯了起来：“‘浪涛’可以释放出水花固定环绕出一个线条，用彩色灯光渲染还是很漂亮的。”

“还有这一张。”老人又摘下一张皮草，他抚摸着皮草上的黑色纹路，笑言道：“琉璃冰心，是我用寒冰法力制作出来的，它可以凝聚出一枚琉璃色冰晶，如果折射光线的话，会变得十分耀眼动人，送给女人的话想必她们非常喜欢。”

这时，乔里突然问道：“人工制造的咒印，老板你是……一名法师？”

波涛法力，寒冰法力，而且是老人自己动手制造出这些咒印……他应该就是一位寒冰与水洗的法师了。

果不其然，闻言老人只是顿了一下，他便声色平缓的笑道：“以前是，有什么问题么？”

如果没问题的话，乔里不会废话似的多此一问。

支配之力给乔里带来的能力，使他对鲜血的味道格外敏感，同时灵魂的波动也给予乔里判定其灵魂是否有收藏价值，这都是支配之力近期慢慢发掘出来的效果。而此刻近距离与老人贴身站在一起，乔里血脉中意动的猎捕**，是在告诉他，这个老人的灵魂有着极高的收藏价值，但他的血液……却有些怪异。

通过支配之力近距离感知到的血液，这名老人给乔里的感觉，他体内的血液是凝固不流动的。

望着老人笑眯眯的平和目光，乔里依靠支配之力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边有一具强悍的灵魂，躯体内却是凝固不流动的鲜血，仿佛被下了凝固术一般。

第一百四十二章追踪

忆风小店内，乔里凝望着老者的身体。

支配之力目前开掘出来的能力，可以吸食血液恢复身体创伤，而在吸食血液的过程中还能夺取灵魂，将其作为收藏品供为驱使，支配收藏的灵魂，以它们为力量的源泉……

所以，对鲜血格外敏感的乔里，能够在近距离的条件下，感应到老者体内的血流情况。支配之力以一种觅食者嗅到猎物气味的方式，令乔里能分辨出“猎物”的区别。

而这名老人血液给乔里一种极厌恶的感觉，别的生命体，体内血液最多是流动缓慢，类似虚无生物那种没有血肉的恶魔，也不会像这老人一样，让乔里产生出像极了“厌食”“嫌恶”的错觉。

但老人晦涩的灵魂波动，不足一米的距离，乔里可以清晰感觉到老人精神中散发出的无形波动。就像释放出特殊波段的能量物质，拥有支配之力，乔里便可以在有效范围内感受到这种精神能量的信号。

腐坏的躯体，封存在腐坏躯体内的晦涩精神波动，两点关联在一起瞬间就让乔里把前因后果联系过来。

默然了片刻，乔里沉声低笑道：“你店里有没有火焰类的咒印？”

乔里并没有一口气把自己察觉到的异常说出来，他依然如一个普通的客人，询问老板关于商品的话题。

谁知对于乔里的，老人很是干脆的摇了摇头。店里的娱乐类伪咒印并非取自生物的灵魂，老人自称是他自己以波涛法力与寒冰法力制作出来的。也就是说，老人不懂火焰类法术。

当初在淬火山被熔岩领主阴了一把，乔里差点殒命在熔岩领主的五滴火源血精的高能中，结果乔里借着化雾的分身重生活过来后，他不仅吸收了其中一滴血精，而且还得到了极为强悍的耐热力，一千二百度左右的高温他能如沐春风，这也就造成了乔里变得不适应低气温。

现在的他喜欢上了炎热的气候，同样对火焰情有独钟，一听老板说店里只有冷系法力的咒印。他兴致立刻下降了大半。

就在乔里刚准备再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双眼瞳孔猛然散大了一瞬，到了嘴边的交际话语全都堵在了嘴边。

分离出去的鲜血，是能附着在体外物质上面的，乔里可以借助分化出去的鲜血。模糊感知到鲜血周围的情况。模糊与清晰程度视距离而定。而在此时此刻。他早在凯洛衣服悄悄覆盖上去的血渍，终于是让乔里感应到了一些他感兴趣的东西。

双眸变得一片茫然的乔里，他扭头望向老人。涣散而没有焦距的眸子盯着老人，似乎失神的他居然是露出了清晰自主意识的笑容：“老头，鲜血不再流动，命也将不会长久。你身体的状况，也许我有办法解决，嘿，嘿嘿……下次见面再说。”

明明乔里的目光是一片茫然失神，却是十分诡异的说出了这段口齿清晰的话，在老人脸上的皱纹逐渐绷紧之中，乔里阴森森低笑着，仿佛他涣散的目光，看到了什么令他无比欢快的东西。刚说完话，不等老人有多余的回应，乔里便是全身分解为了血舞，飞速飘离了店铺。

“老杰克，这套咒印加皮草怎么卖？”

有位客人很熟络的走了过来，捏起手里皮草的标签问老人。然而老杰克只是默默的望着血雾飞去的方向，对待熟客的询问不管不顾，转身迈着老态的步伐走进了店铺内室，轻轻关上了门，居然是显露出了今天不想继续做生意的态度。

准备买东西的客人，直接楞在了原地，他拿着手中的皮革不知如何是好，要他趁着老杰克不在，顺手牵羊是万万不能的，如果这么做了，城市守卫与追踪者一定会让贪便宜的家伙死得很惨。

致使这一切的，只源自于乔里的一句话。

老杰克将自己关在店铺内室，把自己关在了工作间。抬起头，老杰克目光扫过满屋子的咒印模具，他灰黑色的浑浊眸子定格在了一张染满血迹的工作台上。

鲜血不再流动，命也将不会长久？可又有谁知道老杰克已经如此的活了多久！

年轻过，热情过的生命一去不复返，而今杰克这具腐朽败坏的身躯，他所能做的，就是继续完成自己的心血。

走到弥漫着血腥味的工作台前，老杰克默默无言的脱下了斗篷，露出了自己枯瘦的身躯，他拿过一个染满黑红色血迹的模具，取过一张皮革按在了上面，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剃刀，老杰克撩起了衣服袖子。

粘结着暗红色肉芽的手臂，已是看不出来手臂的完整轮廓，这一条胳膊仿佛被无数利刃摧残过的烂肉一般，接着，老杰克将这条胳膊平举在模具正上方，他另一只的剃刀，划过了这只手臂的烂肉，污浊的血液丝丝流淌了下来，滴入了模具的刻纹镂空内。

污秽的血液转眼填满了模具的镂空处，将压在下面的皮革，印出了一个别致的血色刻纹。老杰克放下剃刀，双手撑在了工作台边沿。冰冷的风逐渐升旋在工作间内，杰克身上套着的单薄衣服渐渐飞扬而起，他双手拄在工作台，左臂的血水顺着手流下了工作台，而杰克却浑然不觉。

灰暗浑浊的双眼，逐渐亮起了冰蓝色的幽光，冷气飙升的旋风拍打着杰克的外衣，一层肉眼可见的寒霜蔓延上来，白色的霜华缓缓将模具冻结……

鲜血不再流动，命将将不久矣？无论生命将会终结在哪一天，直到他的血液流失殆尽，到了再也做不动咒印的那一天，老杰克不会停止咒印的制作。

老杰克冰蓝色幽光的眸子，执着、认真，他这双散发着寒气的双眸紧紧盯着桌子上的模具，没有对生命衰老的苦楚，有的只是一丝不苟的肃穆。

身体越来越差，体内的血液越来越少，老杰克制作法力“伪咒印”越发的艰难，但是，真的到了再也动不了的那一天，他仍会留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将他的心血留下来。

……

另一边的乔里还不知道，一个早已被痛苦与厄运折磨的老人，因为乔里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就再次不顾惜身体的加快制作咒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