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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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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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箐没想到周夫人真是个见识不一般的人,要是平常女子,谁个晓得这些?便是自己也不知婚姻法里具体的财产条律如何,更何况一个古人,却能见识如此。真正是越来越佩服不已。也让她更深地迷信周夫人,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人,可惜生错了朝代了。要是她穿越到现代去,与自己换了个身份,她会如何?文箐想过头来,发现自己也中了魔怔。
    周夫人见她不语,便又指点她道:“箐儿,需知,在大明,却无子媳告父之事。人言可畏,礼义不可费,孝道不可失,切记切记。”
    文箐听得这句,心道:她终究还是古人一个,要是到了现代,只怕也不好生存。心里暗自发笑,点头,嘴里称是。琢磨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一个矛盾,便问:“母亲,忠与孝,礼与义,皆不可费。可是要二者取舍时,人道先有国后有家,便是忠在前,孝在后。可是我听说,丁忧之期,便需停职在家守孝,那岂不是不得尽忠?”
    周夫人一下子便被问倒了。陈嫂递了杯水于她,她接了过去喝光了,恍然不知,仍然拿空杯子往嘴里送,等意识到自己失神到如此境地,不禁也莞尔,道:“你今日不难倒母亲是不罢休了。且容我再想想,你说的似有理,便也不全有理,我需得……”把杯子递给陈嫂,咳了一下。
    文箐这才想到她是个重病之人,哪里敢让她再想下去,便站起来阻止道:“母亲,女儿无此意,只是适才突然想到此事,其实忠君之事,也不是我女子辈所能之事,母亲无需再多想了。女儿真是多嘴了。”
    周夫人却不肯放弃,想要为女儿找个答案,摆摆手道:“这病着也是病着,想这事也不伤神。同你说这些,也好。”
    文箐见她如此要强,为这一个问题,非得寻出答案,见她如此有心为自己,内心也是动容不已。又想她这般性格,只怕也是个有事便不会轻易推脱,必会劳心劳力地操办的,想来曾经在周府,必然是一个人前人后力求完美的女人,真正是何其难哉!
    周夫人又让陈嫂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方道:“我记得律法有一条,将在外,军士无丁忧之期,不得离职归家尽孝。文职官员,方才有丁忧省亲一说,再说也还有夺情克复一事,这算是先国后家吧?”说完似乎也带点得意地笑看文箐一眼。
    文箐见她这般神情,便真如顽皮女性一般,实在是难得出现在周夫人这样的人身上,可见一个人的心性,她再如何沉静如水,总有些童心的,有些不服输的。当下,便拍起马纪来,说了一番夸赞之词。
    周夫人见自己能教女儿如此事体,也是高兴,眼神里便有一种:难道你还有何问题要考较于我?
    文箐这时也一时兴起,便有意再为难为难她,也斗上嘴来。“适才我听母亲道这律法规定为人儿女,不得诉讼(祖)父母尊者。想来为人父母,定是可以告儿女不尽瞻养之职了?”
    周夫人点点头,道:“自是。长幼尊卑放在那儿。”
    文箐便马上接口道:“如此,这律法似乎有失公允,且有矛盾之处。”
    周夫人闻言一挑眉,道:“你可是又想到哪里了?”
    文箐一等她话落音,便问道:“先不说父慈且有抚育之职。试想,如若父母为刁滑之人为一己之私,陷他人于不义,子女无意中若知情,且这被害之人不论是陌生人,抑或是至亲友朋。如此,为人子女不得告官,可为人友朋见人落难却只能袖后旁观不予理睬,岂不是让子女陷于孝义矛盾中了?”
    周夫人听得这段后,先是想着女儿真是一张利嘴,想得快,说出来的话也快,张嘴刚想说,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笑意便慢慢凝结在脸上,过得片刻,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文箐,微微有些神思不属。
    生活便是这样,常常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文箐是纯粹讨论问题,却完全没料到了已触及周夫人某根神经。
    陈嫂不明白小姐怎么会问出这些问题来,在一旁也思索着最近家里没人说闲话,更不知这些问题从何而来,又担心夫人生病想得太多了,于身体不好,忙在一旁打岔道:“夫人和小姐这论的是哪一出啊,我这是听得晕头晕脑的,我看小绿家的舅姑也是个良善的,作奸犯科的,必然是不敢的。”
    周夫人也回过神来,挤了一丝笑出来,勉强道:“你家小姐如今会想事了。至于小绿,如今是该教的也教的,凡事只能靠她自己去了。她要有箐儿这般两人的开窍就好了。”
    文箐见刚才有冷场,尚不知自己说的哪些话有不对的,思考了一遍,也没找到答案,但总是自己惹了周夫人不高兴,忙站起来,陪了小心道:“母亲,定是误会了,我只是看书上这般说,想世人千百种,哪里是一个模式能用这一种方法来应付的,才请教母亲,母亲您……”
    周夫人看着她急于辩白的模样,心想她是年小,应该不是对自己有意见,真是自己多想了,这心思一放开,也展了眉,道:“看你急的,为母还未尝说你如何,你且这般小意行事,莫不是把我当母虫一般了?”
    文箐忙趁机撒娇,过去给她捶了两下肩道:“母亲对我自是极好的。我只是担心母亲身体,万勿有了忧丝,所以日夜看书,想自己只要有了长进,让母亲晓得,便会放心养病了。就是太佩服母亲了,适才不知是不是言语无状了?”说完,从周夫人肩上俯下身子,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周夫人这才完全放下心思来,道:“好了,好了,你这进展神速,便是我现在看书只怕也未必及得上你所思的,古人是‘士别三日当更刮目相看’,唯有你是:多看一本书当更错眼相待。真是个好样的。”
    文箐被她说红了脸,也觉得自己今日问得太多,似乎有些卖 弄了。
    周夫人见她感兴趣于有关家财之争的事项,便又把自己所知的一些律法、事例都讲与她听。听得文箐大开眼界。
    更正一点:第七十四章里涉及到的房产税,误写为千分之三,那一行备注已删掉了。希望没误导大家。
    关于父兄犯罪,子侄不得揭发——这个条律真是BT。
    家中涉及家财之争,在宋代有好些非常有名的诉讼案例。有兴趣的,可以搜一搜。文笔好的大大,就此写一很好的小说了,也是一个非常好的题材。
 
前传077 房契
    母女俩上课尚未结束,阿素已把饭端了过来,陈嫂忙着张罗。周夫人却将手里的契纸递于陈嫂,让她替小绿收起来。
    “等等,我还没见过房契什么样呢。陈妈,让我瞧个明白。”文箐也不顾吃饭时间到了,忙从陈嫂手中抓住了这张契纸,极其好奇:这可是古代的“房产证”啊。
    “陈妈,就这个?昨天是白的,今天换成了红的回来了?”文箐打开契纸,在空中晃了晃。
    “是啊,白的是买买双方签的契,需拿到官府去换了这红契,盖了印信,才算是买到手了,保稳妥啊,可以保证你拿的房是属于你名下了。要不然这中间有扯到官司,可能就是钱白花了。”陈嫂对于这一点说得很详细,生怕说漏了,毕竟这是一大产业。
    又同她讲了讲买卖 房子过程中,有可能遇到的一些问题,如何选房子,如何交易等等。听到精彩处,文箐只一个劲儿地“啊,还有这般的?那这又如何处理才是个好?”
    周夫人在一旁听得自家女儿不停刨根究底,陈嫂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应付不过来了,便也闭着眼睛不再多说,好些事,自己恨不得把脑袋里的搬到她头里去,可是却急不来,只能慢慢让她体会了。
    “哦,那这个契还要交税啊什么的,多少啊?昨天我听陈伯说来着。”文箐不忘打听这些。
    “按房值一百取其三。这个红契要一个契纸钱,四十五文。”陈嫂暗暗在心里舒了口气,小姐终于问完那些问题了。好在这个问题自己还知道些,想了一下,说完又怕错了,看向周夫人,见她点头,确认自己没错,心里舒了口气。
    文箐看看明朝的房本,嗯,相起了前世的自己两个房本,似乎也带红色?
    不过这古代房本内容都简洁,明朝的更是简洁。上面列具的主要内容是——
    首先是契号,小字标注:县号
    正文内容是:××因为××原因出售一套位于×××(县坊巷号)民宅一套,然后是几梁几架,几间,大体格局。现有赁屋人为××,也同意出售。作价多少,已于当场交付,足额收讫.税××(有个税讫章)。后面一长串什么此屋无其他纠纷,有来历不明等事,尽是卖 人之当,不及买人之事。今恐无凭,立此为证。
    再后面就是立契人签字,中间人签字,都有手模子,并具了日期。
    祈五郎办事果然仔细,还把信函也留了下来,以便佐证为房主授意。
    文箐忙把这个交给陈嫂收起来。又问了好些其他方面的问题,心里有了数,方才罢休。
    周夫人由陈嫂扶着进屋。陈嫂进去道:“小姐果然机灵,一点即通,就是一个契都能学到好些。真象夫人。”
    “我少时可没她这么机灵。要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没多少家产。不过,有她这样,也好,至少我不用太担心了。”周夫人今日心底已是说不出的满足感了。
    “夫人尽管用心养病,多吃点,养好了才能多教导小姐。便是教了小姐,还有少爷呢。”陈嫂一边侍候着周夫人用餐,一边不停劝慰。心里又想到“牵羊婆子”杨氏的事,却也不敢与夫人说了,可是梗在心头,又是对夫人不忠。
    “好,那就多吃点。”周夫人的心底事既已放下一大半,自然觉得胃口大开,便很是顺从陈嫂的安排。
    可是通过赔偿船款、买房这事,文箐想的绝不是那一点点,首先,是这个经营中的手段方式方法问题,觉得周夫人运用得炉火纯青啊,在与祈五郎打交道中,送皮毛简直有点“宝剑赠英雄”,正是合了人家的意。如此祈五郎难怪受不了礼,忙将制皮方子送来。
    最主要的是她对下人的态度,是真正的好。文箐从企业收买人心角度上进行了一下分析:给小绿买房这事,反正不买的话,周家也要掏钱赁房,可是买了房现在住着,到时一走还能顺手送给小绿,说来是送了很大一个人情,却换得除了小绿夫婿以外,甚或陈嫂与李诚两家的忠心耿耿,还能直接给阿素造成很大影响,相当于给了陈管事和阿静他们一个更大的奖品诱惑在那儿。当然,对于陈管事来说,就算多给他些,那也可以算是人家应得的,毕竟付出那么多在那儿。也许,周夫人把这些人真当家里成员来对待,也说不定。
    以前文箐觉得,小绿并不是周夫人最喜欢的丫头,有时还嫌小绿嘴没遮拦。可是这次她煞费苦心地教导小绿如何为人妇,为人媳,为人嫂,一一指点,便是寻常家中的亲生女儿也未必得能这般教导了。当然同时,也是在教导自己与阿素日后如何处事。
    文箐又想自己似乎太小人心性来猜度此事了,抖抖肩,转念一想:莫非,周夫人是借小绿这事,在教自己以后如何对待亲疏,如何奖励下人?今天的好几处指点,都是自己先问起,实际上也可能是周夫人在看自己懂得哪些?想因材施教?她不完全由陈嫂来教导自己,是不希望自己只充当象陈嫂这样的一个小管事婆子?
    周夫人这番安排,迫不急待地希望文箐能尽快长家,甚至为了十年以后她为人媳的事情都想着要教导,真正是一片良苦用心。文箐心里不是不感动,而是觉得很悲伤,真切地感受到周夫人在安排后事,于是再一次为自己无能为力,帮不上周夫人的身体而懊恼。总得寻个法子缓解她的病才是。
    文箐告退出来,心里却寻思着:周夫人越是说这日后的事情,越让她心不安,听得揪心。也许周夫人觉得自己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她每日是似乎在给自己进行倒计时。想想,真可怜。文箐恨不是把周夫人穿越到21世纪,这样便可以让她去医院去检查到底是个什么病,也许有救也说不定。
    陈嫂也心事重重,安顿好夫人歇息后,把女儿阿素又叫到一边,说了一番话,最后又训了一两句,认为她未尽好责,教她把所有规矩写上三遍,自己思量过失,万不可带坏小姐。
    阿素不明原由,又不能违抗母命,想来想去,只有杨氏一事,必然是让阿姆担心与为难,所以才责罚自己。只怕阿姆当时要在场,也会出手相助,可是却不敢将这话说出来。郁郁回房,见了文箐也只佯作高兴状,却还是被文箐识破。
    文箐听得她三两句,便晓得是自己屡屡犯事,总是连累她挨训,心里也很不过意不去,眉头紧皱,看书的兴致也荡然无存。
    后来反而是阿素反过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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