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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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3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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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任家与江家却也因此事闹起了嫌隙。江家上次因给任弛出主意,讨要一人情,便是向任家要了贡项,正是这阔白棉布。如今哪想到钦差才走,又来内使?这下,江家也交不出来,却只能出银钱抵差使。江家向任家求助,结果织造太监处本已为难,哪能保全他?只让江家出银钱过了眼前一关再说。江家认为任家这是过河拆桥。江忱这人度量本来就小,记下了仇,江涛与任弛的往日交情立时打了一个折扣。
  彼时,苏州所产棉布甚少,淞江府棉布量稍多,却由杭州织造局管着。是以,王宠在苏州收不上布,暗中责怪苏州织造局太监陈源办事不利,这两人互斗。杭州织造局坐山观虎斗,暗中却使人通报王宠,钦差刘宁经陈源之助上次收缴了多少钱两。是以,王宠格外恼火,认为陈源是故意刁难自己,让自己无法向上交差。
  周腾却不动声色,坐看江家发愁,另一方面却积极与任弛来往,数次设宴,如此一来,倒是周任二家来往甚密,较之先前任江二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任弛上次为周腾解决了受雨淋的蚕丝,竟是用来做了蚕丝被,周腾发觉任弛在经商上确实有过人之处。虽然任家确实帮了周腾的忙,可周腾恼任弛不择手段,若不是他管着塌房,自己的茶叶与蚕丝焉能受潮?周腾只暗中搜罗关于塌房的事,非要掰倒了任弛。
  在苏州织造局的风云暗中变色的同时,文箐迎来了与自己有关的第二件事,或者严格说来是与沈家至为重要的事,那就是寻到了合作伙伴。
  非是外人,却是凤阳孙家。庞氏夫妇到得周家,知晓沈家一事,返凤阳,闲谈中说及沈家一事,孙家上了心。可巧的是孙振竟然就在太原左近指挥使。
  沈颛来与表妹通报这个好消息。文箐有些疑惑地问道:“他要是在山西任职,还敢就地开商铺采矿?不是违律吗?”
  沈颛对此并不太懂,只道是孙家暗中出人出力,却是由郑家出面揽生意。文箐听得这事,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既然沈家一事如此轻易解决,文箐自然也松了一口气。可是沈颛却为难地开口道:“我爹说三婶那边,寻不得合适的人去山西,我爹与二叔又不懂营生……”
  文箐见他低着头小声说这事,好象小学生犯错误一般。想了一想,只怕是大舅沈贞吉想借陈管事或者周德全。她心中叹口气:果然管得多了,沈家的事儿就依赖自己了。“这个,陈管事现下终究非我家下人,需得与他好好商议一下才行。”
  沈颛有些拘束地忙点头。沈贞吉开不了这口,可沈吴氏在杭州,这事轮到他到表妹面前来,说是通报喜讯,其实是要表妹帮忙。
  文箐觉得沈家与孙家合作一事,自己还是不太清楚细节,也不知到底如何谈的。思来想去,终究是放心不下,喊了陈管事,让他跑了一次沈家。才知孙家出人力,郑家出钱,沈家出土。郑家与沈家各出一个管事,沈家管矿,郑家管卖。
  文箐问了一句:如何分成?
  竟是郑家与孙家得三成,沈家得四成。
  文箐瞧向陈忠。陈忠低头沉思,很显然,是郑孙两家合力将沈家架着了。当然,前期孙家出人力肯定是揽了大头,而郑家出钱,似乎也是一大笔钱,可是,这地终归是沈家的。
  他当时在沈家将这些话说出来,不放心地道:“大舅爷,这事,可已立契定下来了?”
  沈贞吉摇了摇头道:“大致就这般了。只是如今博吉不在了,沈家着实无人能管得了这差使。”
  陈忠对沈贞吉道:“大舅爷,这事要稳妥起见的话,还得先找人去探清了那片地,看看到底有否石炭后再说。若是那地并无石炭,到头来,咱们这边立了契,郑家倒是反说我们诓骗他,却是大大不妥。”
  沈贞吉先时也担心这事,不过孙家人说,沈家在阳曲那片地,左近都有石炭,那地八成也有。“你说得极有道理。这事,确实是我这处想得简单了。”
  陈忠建议沈家两位舅爷也去一位,到时若有石炭,也可与郑家当场立契。
  文箐听得这些细节,便与陈管事合计一番,最后道:“最少沈家要占五成才妥。”
  沈吴氏还是带着华庭从杭州赶了过来,陪同她一道的还有郑家人。
  文箐没想到郑家人竟是当日在景德镇遇到的郑二!
  那时,她认为郑二财大气粗,仗势欺人,非常可恼。可如今呢?这生意是做还是不做?想到了药膏与发油已然欠了郑家人情,毕竟有孙豪在,孙家脸面要给。而沈吴氏因药膏一事对郑家十分有好感,巴望着此事能与郑家继续交往下去。
  沈吴氏担心外甥女仍计较郑家与徐氏当年的亲事,生怕文箐反对。
  郑家与徐家的恩怨,自己要记仇的话,难道也要报复到底?再出个章三事件来?想想心底呕得慌,文箐只得自己宽慰自己:若徐氏仍在郑家,就没有文简……她一咬牙:与郑二之间的嫌隙的问题,景德镇的事就当没有!
  不过,对于郑二,她终究不放心,暗中嘱咐陈管事在立契时定要多为沈家多长几个心眼,莫要让郑二占了便宜去。
  最终,沈家去的是沈贞吉,除了刘四喜外,又找了先前在沈家铺子的一个掌柜,在陈忠的陪同下,再次赶赴山西。
  文箐问沈吴氏道:“三舅姆,这债事既将了结,可曾搬回来?”
  沈吴氏叹口气,摇摇头道:“你外祖母那边是不情愿。正好,我也就近看着杭州铺子。”
  沈老太太之所以不愿回苏州,乃是因为沈家败落,先时她在族人面前十分高调,如今虽是还了大部分债,可家境再不如从前,是以认为没有脸面见人。另一则最主意原因便是:她与沈母不对付,又不讨婶子沈于氏喜欢,若在苏州,上有沈于氏压着,还得向沈于氏请安问好。
  文箐听得沈吴氏说出那一句话来,便也能料到沈老太太什么语气说的这些话。
  可沈贞吉这边,却是想着让华庭归家。华庭其实没有半点儿经营天份,这点儿,文箐也一清二楚,因为华庭算数真个是连铃铛也不如,可以说是个数字盲。
  沈吴氏发愁:将来就算阳曲真有石炭,家业因此再兴,又有哪个能扛得起?
  文箐没接这个话茬。华庭不行,还有沈肇,或者小楫儿,总有一个吧。她自己是再不敢多接沈家的重担在自己肩上了,否则要背负一辈子了。
  事实上,她也担忧,总得为沈家物色一个好一点儿的管家才是?或者说是物色一个好掌柜的,能忠心帮着沈家打理家业的。
  可是,这事儿,难,急不得也。
  事实上,有些事,在当时看着无解,只是一待经了时日后,才发觉柳暗花明又一村。
  比如,周珑的归宿,或者说是去向。

正文268 出人意料的周珑
  宣德七年的深秋,文箐在阳澄湖的新宅子要完工之际,却再次收到了孙豪送来的信。
  不只是一封信,更有孙家送来的两匹马。一匹送于文筵,一匹则是送于文简。
  文筵这年生员考试,却是因身子不适,未中。在八月时节,雷氏急急由京城赶回,照料儿子,她认为儿子未能成为秀才,都是因自己不在其身边之故。文筵本是信心满满去应试,没想到竟是落第,好在是年轻,机会多的是。
  同样,这一年在杭州的秋试,听说,商辂亦未中。少年天才,并非一帆风顺,历得风雨,经得沧桑,才会有真知灼见。
  文简没想到小黑子哥竟送自己这么一大份礼,一见到马,便高兴得忘乎所以,大叫着:“小黑子哥哥最好了!”
  家中诸小儿皆围着这两匹马欢叫着。文笈十分羡慕地道:“简弟,你才有了头牛,会产奶,如今又有一匹马,怎么这么多好事,全落在你头上了。”
  文筹亦是羡慕地围着马儿转圈,对文简道:“文简,我拿我最喜欢的两只唐马与你换,好不好?”
  他说的小唐马,乃是唐三彩,为周同收藏。
  文简一见哥哥们要打自己的马儿主意,立时噘了嘴,拉紧了缰绳道:“不成!不换!你那是瓷马,小的,死的,我这是活的!活的!能骑的!”
  他一急,就拽着马儿往旁拉,马儿“呼哧”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气来,脖子一昂,拽得文简差点儿摔一跤。
  文筹幸灾乐祸地道:“瞧你小气的!”
  文简闹了个大红脸,文笈终究是大了一点儿,便有点小心眼儿,道:“那,要不然,偶尔借哥哥骑一下?”
  文简瞧瞧文笈讨好自己的模样,又瞧了瞧马儿,点了一个头,道:“好吧。”转过头对文筹道:“我才不小器呢。你要想骑,我也借你。”
  文筹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拽着缰绳道:“我和你一起喂马儿……”
  文简瞧向二哥也围着大哥那匹马打转,便叫道:“二哥,我也借你!”
  文筹阻住他道:“二哥与大哥骑那匹大的!咱们三个小的骑这匹小的!”他那模样,好似自己三人亏了。
  文箧虽然站得远远地,非常眼馋,可是才略要靠近,却是闻到了马身上的味儿,就打了一个喷嚏,余氏吓得赶紧就抱了往屋里赶,文箧便哭闹起来。
  文简叹一句:“可怜的小弟啊……”在喜爱动物的他看来,文箧既不能抱狗,也不能玩猫,如今还不能骑马,好生可怜啊。
  文箐捏着信,瞧着还是小马驹的马儿,心道:孙豪真是有心了。也不知这又花了他多少钱?似乎,他总是送自己礼,自己好似到现在也没回一件象样的礼。不知孙家是否介意?
  她问文简:“你收下黑子哥这么贵重的礼,可想送他一样甚么?”
  文简在屋里瞧来瞧去,抓耳挠腮,最后转来转去,踅摸自己的物事,也没发现有哪一样最能讨黑子哥的喜欢。想了半天,道:“要不,将上次表叔送来的镇纸给黑子哥送去?”
  文箐叹口气,最终从周鸿的遗物里,寻出一把扇子,琢磨着再配一个漂亮的络子,买一个上好的玉坠,再套一个好点儿的扇套,好歹能送得出手了。
  文简好奇地拿着这扇子,道:“这是爹画的?”
  文箐点了点头,道:“你好生同表哥学学,日后想画多少幅送于你黑子哥,都行。”
  文简懂事地点头,过了一会儿也叹气道:“姐,要是咱们与黑子哥还在一块儿多好啊。”
  文箐听得一愣,认真地看向弟弟道:“你这般喜欢黑子哥?”
  文简咬唇不语。
  文箐心酸,搂着他道:“以后,你再大些,要想他了,骑着马儿去找他,可好?”
  文简趴在文箐怀里,闷声道:“黑子哥说如果一直在外面不归家就好了……”
  不归家就意味着没有责任,一归家,面临现实,诸多无奈,人要成长,要学会家庭责任,要面临婚姻,面临立业,不想长大,现实却催着人长大。
  文箐又听弟弟道:“黑子哥说舍不得离开我们,我也舍不得……”
  文箐心中暗叹气,不知道当日孙豪到底同文简说了什么话儿,能让文简这么伤感地念到今日。
  但不可否认,在文简的童年成长经历上,虽然与孙豪只短短相处了三个月时间,可是,先时胆怯的文简,确实是在与孙豪的相处过程中,慢慢变得胆大些,学会了斗嘴,学会了不服输……可以说,孙豪对文简的某些心智方面的成长,有着很大影响。
  李氏暗里与周腾抱怨道:“明明是咱们家出力,孙家却是只给文筵文简两人送马。这,未免拿咱们不放在眼里。”
  周腾不乐意听她劳叨,道了句:“郑家如今与咱们生意往来不少……”
  李氏便没再吭声。可是,对着余氏却说出另一句话来:“孙家少爷是不是对文箐有意思?”
  余氏闻言,张大了嘴。“三奶奶,你莫听四奶奶那般说。我瞧四奶奶是故意要让四小姐难堪……”
  李氏说完,摇摇头,道:“不说是她想得多了,可孙家这般先时说是送了大笔钱,现下又是专程送马来,唉……”
  余氏觉得三奶奶与四奶奶想得太多了:“四小姐当日可是作男童打扮,更何况,四小姐现下也才十岁。这十岁的孩子哪里会有这种想法啊。再说,四小姐可是与沈家结了亲呢。”
  李氏道:“只是这孙家少爷来咱们周家,却是只为文箐姐弟二人。现下自是好说,日后要是再这般往来,难免不招人话柄。沈家,不介意才怪。”
  周家除了文箐姐弟,其他人为周复守孝眼瞧着要过了二十一个月了。周珑,也该由观里接回来了。文简很高兴小姑姑回家,欢喜地道:“小姑姑,小姑姑,咱们新家到十月就全好了!”
  文箐略有些歉意地对周珑道:“比原来筹划的还是晚了一个月。家什甚么的,都只做得了一半……到时还不知能不能搬得成。”
  周珑气色似乎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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