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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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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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见文箐带着疑问看着自己,便再度开口劝道:“你表姐与你钱,自是一番好意,只是我听说,沈家如今债台高筑,你用得岂可安心?不若先还了债……唉,我说得若是不当,四妹莫在意。”她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管得太宽,担心自己这多嘴,会让四妹难自处。
     文箐却笑盈盈地道:“二姐是真心为我着想,才这般直言。只是二姐有所不知,这钱,却是我与表姐挣来的。若我不收下,我舅姆那边才不放心呢。”于是透露一些同华嫣如何做药膏的大略过程,只是具体所赚几何,却不细说。
    文箮听着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原以为四妹那是归家途中无以为继,才不得不卖药膏,没想到人家竟是居家做起药膏使人往外卖,自己不出面,却也能挣得不少钱来。
    文箐说服文箮收下了钱,却忘了同她说不要与其他姐妹们说及此事,结果才有了后来一些事。
    接着说文箐的高兴事,就是雷氏送药膏所带来的喜事。到了初十下午,长房寿筵已散了一日了,不料此时却开始又有送礼的人求上门来,不为别的,竟是为了药膏。魏氏听说此事,没当一回事,问得文箐送来的还有不少剩余,只让彭氏再送些予人便是了。可是正月十一那日,天气又冷了起来,下起了雪,没想到正月十二,雪一停,来周家的人却是多了,不断有人问起药膏的事。
    这让长房吃惊:先前听文箐说归家一路卖过药膏,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小孩味着生计的下策,没想到却是真有人要。她们自己用了,自是喜欢,却真是没多想其他人会极看得上这个。
    不过魏氏仍不在意,只吩咐儿媳道:“既是来往之客,且让文箐多做些送他们便是了。”
    这话由文箮交代到文箐耳里,文箐心里暗笑:难道这便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自己送药膏讨好长房,却真没想到雷氏那一举措,竟有了广告效应。可是送一两人,那倒是可以,只是送的人多了,都是亲戚熟人,有来有往的,要是今年开了头,明年人家还会来讨要,这却是有些麻烦了。
    她开始还以为能藉此多卖点赚个零花钱。年初的时候,顾虑阿静生完儿子,陈妈忙着照顾她,没精力顾这个,否则她定要陈妈多做些,好让他们有些进项。而李诚从杭州归来,得知李诚也无其他营生,不过早年周夫人给的一点工钱,他起了屋后,买了十来亩地,再无盈余。更是让她打定主意了,由李诚去购买材质,陈妈帮着做了,找类似的杨婆子去卖。
    文箐没把这些打算说出来,不过约略同文箮开了句玩笑,道:“若是苏州城里大户人家都用这个了,那咱们一年的零花钱也不用月例了。”
    文箮有些怀疑,道:“你不是说这一小盒只卖十来文吗?”
    文箐给她透漏了一句:“那是我在归家途中,只为了卖掉好有点盘缠。你不晓得,现下杭州这么一小盒,不用着么好的胭脂盒,一盒也能卖到五六十文了,还买不到呢。”
    文箮这回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将初十那天听到的事,合计了今天的价钱,盘算了一下,等她回屋后,同母亲彭氏说起来。彭氏是个从来没住这方面想过的人,一些抹面的油、头油类的,都只是牙婆子上门来,才买得一些,平日根本就没多往打扮方面关注,只是去年长嫂雷氏归家,有了明显的对比,才晓得差距。只是她十分怀疑,就这么一个小物事,能卖着么贵?
这个问题,却是在聊天时,文箮一不小心,便同魏氏雷氏以及一家子女眷说起来。原因就是周玫也喜这个,又道徐家族人众多,女子不少,便向魏氏再讨要些药膏。
    彭氏说差不多送完了,周玫听了,嘴一扁,道:“家里不是有人会做么?再让她做些便是了,反正也是闲着,不是说他不会绣花不会弹琴,就这一样拿得出手……”
    雷氏是因为离家日久,没想到大姑做得母亲这么多年,还是这样气势咄咄逼人。让文箐去做,也不能这么直接。周玫拿其女儿会弹琴来炫耀,比对文箐,这般太失公道了。便替文箐道了一声:“她这药膏倒是极好的,只是人一多,她倒是做不过来了,听说这药膏做起来,也费心得很。”
    魏氏听彭氏说来讨要的人多了,也有些心烦,扰了自己的清静:“好是好,只这人一多,总来问这事,连累你二弟妹如今家中活计也没法做,尽应酬这些人,也甚烦。”
    周玫这时出主意道;”其他亲戚,若是来讨要多了,姆妈若是嫌吵,其实还有法子:大可把方子给人便是了。”
    文箮为四妹在大姑妈嘴里没得一点好处的说法打抱不平,此时小声地同其他姐妹说起药膏一盒子能卖得五十来文,徐娇讶道:“苏州城里最贵的胭脂也不过百十来文,她这物事,还能卖得这么高的价钱?不过是个擦手的罢了。”转过脸去,就同母亲周玫嘀咕了。
    雷氏听得周玫竟是讨要人家的方子,若是寻常一个药方倒也罢了,只是文箐由这些方子赚钱,要是传了出去,那……于是有些小心地道:“既然沈家要依赖这个赚钱,咱们把方子传了出去,倒是不妥了。”
    她担心地话,听在魏氏耳里,也想到自家不喜作生意,可是也真不能坏了亲戚家的生意,否则倒是得罪沈家了。一时之间,也不赞同周玫的这个主意。
    周玫因为徐家某些旧事缘故,不喜文箐姐弟。可是见大嫂雷氏对文箐偏爱有加,平日里自然不好指责,偏偏自己每提一个意见,她都给否决了,很是没面子。此时得了文箮关于价钱的这个话题,便毫不留情地大肆就这个价钱,做起文章来,说起了风凉话,甚至于有些刻薄。原话是:“文箐怎么半点儿不像咱们周家人?人家是熟人,来讨要一两盒,她竟说到这一盒值多少钱,也太钻浅眼了。哪里还顾念人情,便是当年沈氏也没她这般的!”
    这话说得,粗听是指文箐不懂人情,铜臭味甚重,不像书香之家的子女。可要依周玫的办法,那也不能夺了沈家的生计不是?雷氏不好直言反驳才归家的大姑子,只勉强笑了一下,道:“她年小,虑事不周也情有可原的。同文箮提及卖药膏一事,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又没说自己真要去卖。”
    雷氏这些年虽有月例,只是却不如二房多,她子女众多,平日里不管钱财,随京侍候周叙夫妇,都是魏氏把持家中钱财,她想谋个私房,那也是不可能的,长子求学,平日里也需要与一些同龄人来往,虽然有些月钱却仍不足,自己只好贴补于他。幸而文筵也懂事,并不去过度花销,懂得节俭,这才没让她捉襟见肘。只是做母亲的亦是有些私心,文筼和文笒渐长,嫁妆也要准备,总想给女儿多办一点私房,日后好在婆家过些宽松的日子。偏偏自己随了魏氏,没半点儿其他来源,头面上的某些物事,看似好比二弟妹来好些,其实内里真正是半点儿盈余也没有。
    此时听得周玫提及沈氏,她倒是真希望自己是沈氏,可她偏没那个勇气,不好同魏氏提出来:涨月例。
    在文箮嘴里,提及文箐笑话说的这药膏卖得多了,可以予一干姐妹们做零花。雷氏倒是没想到文箐真分钱,所以也没图这个,只是作为女人,居家过日子,免不得听得铜钱响叮当,便也会算了算,已清楚数目。就算不过几十文一盒,只一盒十来文,要试卖得多了,依上次家里来客所赠,也有上百盒,便至少一千文还多,当得上自己几个月的月例了。篇这笔帐谁都没注意,她今日一算,为这个数字咋舌。若是她晓得沈家已经几万钱进帐,不知是不是舌头便会吞了。
    魏氏因文箐姐弟在自己寿筵当天给自己增了脸面,很是欢喜,还特意给他们姐弟一份赏。如今听得女儿关于周家子女不宜贪图钱财的话语,却是极为认同。对雷氏道:“她要是真卖药膏,传开了去终归不好,亲戚朋友来讨要,人家心里会计较,给钱也不是,不给钱也不是。”
    周玫在一旁搧风点火道:“姆妈说的甚是,她卖药膏于那些不熟悉的人,人家免不了猜想:难道周家的大人不会照顾她,竟要她卖起药膏来换钱过日子?”停了一下子,见姆妈若有所思,便继续道:“她先时归家途中,我们都说是不得已,只是如今既已归家了,好好的一个女儿家,难不成还要抛头露面去卖药膏?这哪里有半点儿规矩的?莫说她一个人的名声没了,只连累着文筼还有其他一干姐妹的名声,说出去,谁个颜面都不好听。”于是接着说起某家某户女儿如何如何不好,失了妇道,连累得她一干姐妹如今不好寻得婆家。心下便担心文箐若是如此,那自家女儿徐妍与徐娇莫要也被受累。
    魏氏被她这一点拨,寻思过来,也更不是滋味。认为文箐比沈氏还过不如,太算计钱财了,需要她改过来才是。偏偏周叙近日夸赞文箐姐弟,时而便把文简招至身边,显然十分在意他们,甚至其态度比对亲生的孙子还明显,言谈之间甚是嘉许。对于外孙女徐娇姐妹弹琴娱乐一事,周叙听得其悱恻之词颇多,也免不得道了句:“乐之为助兴,莫要缠绵其中。”周玫很是不高兴,也与母亲魏氏提及这些小事,魏氏虽畏周叙,只是心理也免不得存了些疙瘩。
    此时正色对着雷氏道;”她母亲不在了,我瞧着李氏与邓氏不可靠,亏她们二人还是人家亲婶,半点儿不上心的。昔日你与沈氏交好,你且多去串串门,指点指点文箐,莫要让她做出有损名声的事。”
    魏氏说归说,她说周家是书香门第,子弟不该在乎金钱。可是人啦,苦出身的,焉能真正不在乎钱?她自己是不起屋,可是二房周复为他们长房盖的屋,最终也是住进来了。当年周叙兄弟分家,因庞氏带来嫁妆,随后几年逐渐让周家有了大的产业,于是她也按律分得了。
    要是说起来的话,人家娘家带来的,她好意思分一半去?文箐后来听的庞魏妯娌旧事,第一个感觉便是这般。只是后来真正读通大明户律,知晓女子的嫁妆医进入夫家,便不能算是私房,只能入公中,故而分家时,均分也是说得通的。想到以前《珍珠衫》中蒋兴哥休妻却退还三巧的嫁妆,那也不过是小说,美好的愿望,不过是人家后到一点罢了。
    既然文箮隐约提出杭州沈吴氏卖膏药一事,魏氏有些恼。人一恼起来,就容易生怨言,所想之事,便有失厚道。比如,她自己不让文箐卖药膏,可是文箐让舅姆卖,这便是让沈家发财,文箐是私拿主意,半点儿没同周家人商量,就这么帮着外家。而且,凭甚么是文箐的方子,就让沈家得了便宜。这些话,她说不得,不过是继在心里。
    人就是这么矛盾,自己怕被人说三道四,前怕狼后怕虎,于是不愿出头做的事,偏偏有人做得十分顺当,于是便起了计较之心。
    彭氏听了女儿说的药膏价钱,本是聊天不经意里带出来,想到女儿的目的不过是证明文箐当日所言果然不虚,这玩意儿还真能卖钱,可是待听到大嫂与大姑子还有魏氏的话后,便在一旁不声不响,只是示意女儿莫要再多嘴了。回屋后把文箮说了几句,让她莫要在中间传些不该说的话,文箮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失,竟让四妹平白被大姑说成那般,只点头应了母亲的话。
    可是,后来有些事,却不如魏氏所想。当然,这也是日后才知。文箐让陈妈在外头作药膏谋生,没想到因为周家的广告效应,很快这事,便有同于杭州杨婆子的嘴头功夫,陈妈在正月里,也赚得千贯钞不止。及至二月春暖大地,终于没再做了,只是这么一来,文箐是信心百倍,要是以此来算,往后过年的零花,那是半点儿不愁了。
    这些都是后话,只说雷氏得了魏氏的令,很是慎重地执行。次日便来了文箐屋里,与她说些人情世故的事,文箐也喜与这个大伯母打交道,听她说些母亲周夫人的一些往事,又向她讨教一些礼尚往来的问题,多少也算是真正领略一些古代的人是交际。
对于魏氏责令她在屋里反省,不得自行在家卖药膏一事,文箐笑玻Р'地对雷氏保证:自己绝不公然叫卖,亦不像熟人亲朋说及药膏的价钱,但凡他们所需,自己尽力做来便是了。
    这话深得雷氏喜欢,认为大姑所言实在是太苛责了,人家文箐还是识大体的。她却不知,文箐既得了三舅姆的几千贯钞,这几年的生计都不发愁了,自然不会逆鳞明目张胆地在周家后院里做自己的营生。这回,文箐倒是庆幸起李诚与陈妈都在外头了,幸好没跟在身边。
    雷氏来打探文箐,长房的那些女孩也连带着来同文箐聊天,问三问四的,文箐就只拿这些打发时间。其实若是一件事,被反复问得多了,并不是通快的事。可亲人之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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