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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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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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魏氏久不居家,对此事也只是耳闻,可是二儿媳彭氏却是要与周顾一家长期相处,久不堪其扰,一一说出魏氏听。魏氏先时还斥责儿媳几次,待归家后,方才晓得周盛周成两家如何德性,亦是反感之极,急于摆脱。听得他们在苏州亦有房子,便埋怨周复做的好事。
    按关氏的话来说,只待周顾去世,二房三房翻脸的时机也便到了。文箐却想,周顾那老头看着病弱老迈,越是这种人,越是无法预想到底会哪一天才真正归西呢。看来,这撕破脸面的事,还有得拖。
    不过,眼下她顾不得周顾的事,首先有一件喜事,便是李诚返家了。他在外头寻找文箐未果,挂念阿静身孕,故而到了岳州,终于从吴七那里晓得文箐姐弟是搭乘席家船走的,于是同陈管事还有吴师傅一路寻到了武昌府,再到九江。陈管事却带着儿子栓子在江西四处打听,李诚沿长江而下,故而比陈管事先到家。
    文箐不知他们能否找到裘讼师,否则江西那偌大地方,岂不是会让陈管事与吴师傅找上大半年?她有些自责,当时要是在九江府,给曾家去个信便好了,也省得给陈管事他们带来这么**烦。
    周家因为阿静之事,对李诚亦是十发不满,是以不让他进门来见文箐。文箐也不想节外生枝,只让其安心在家照顾阿静与陈妈。
    文箐在寿宴之际,听闻来贺喜的居然有南直隶巡抚周忱与苏州知府况钟。宣德六年况钟丧母,本丁忧三年,苏州人俱挽留,陈情上诉,宣宗便让其缩短了守制。况钟恩师为吕震,昔年为其所提拔,如今周正之妻吕氏便为吕震之侄女。周叙有感苏州境境内盗贼猖獗,当日即题:“击锄豪强,赈恒穷困”为勉,没想到况钟果真是做到,乃至日后在朝上,周叙亦是如此盛赞况钟之业绩。
    至于周忱与周叙周复,还是因昔年同修永乐大典结识,时人号称“三周”。文箐没想到的是,自己未曾见得此二人,只小弟文简却是极有福气。周忱听闻周鸿儿女竟然两次被拐卖,皆能自个千里寻回家,甚是惊奇。同周叙论起来,便有心想一见。正好文简在外院,正同几个堂兄弟作游戏。也不知为何,引发了争论,论到后来,竟说及穷人与富人之议。文简强调道:“这是我姐说的”只是,没想到他方才的那些话却是进了正往书房而去的三个大人耳里。周忱驻足而望,得知即为周鸿之子,慨然而叹一声,周叙命文筵将文简带到书房。文简先还略有些胆小,渐次约略放开来,应对极为得体,深得周忱喜爱。
    稍歇,文箐再次着男童打扮,亦至。行了礼后,暗里举目略一打量,周忱与况钟皆比周叙胖,况钟脸甚圆,与周同表情略有几分相似,一见之,十足可亲。而周忱或许可以说是笑面虎,只是一沉思,便端严之态,不可近之。文箐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借此机会在明代逛悠,奈何身为女子不得自由,如今反倒好,竟有如动物园中的熊猫,供古人来参观自己了。文箐还没想好,能结识这样当大官的人,于自己又有甚么好处呢?只记住了魏氏的交待,需得谨言慎行。其实心里很想问:两位大人,我姨娘的事,能不能平冤昭雪?
    可是还没到她发问,周忱却是将文简方才在院里关于贫富争论的话题提出,是对周叙说的,却是问的是文箐。原来文简方才提到的蓄水为盈之类的话题。文箐一愣,看向周叙。周叙因此似乎在老友面前十分得了脸面,便让文箐大胆论之。
    文箐惶恐,没想到文简竟把在常德修井挖塘一事在这里说出来,她还不太明白,这些同周忱他们又有何关系。想来周叙让自己来,虽则是因为周复周鸿过世之故,满足周忱故交之谊,更可能是想让自己给其长些脸,思虑片刻,于是小心地措辞,道:“回两位大人与伯祖父,小弟无知妄言,推及原委,终是晚辈之故。箐儿不过是思及自身遭遇难料,正如天有晴雨风雪,不可测。人道是居安思危,需得未雨绸缪。此言,不过是寻常一井,观而得之。晚辈有一义姐,置一田庄于常德,无甚水源,于是掘一井,水盈,日夜流之,实为可惜。彼为近山之地,水源难得,于是掘地再为池,如是,井中所溢之水,便入塘中。一待天旱,井水略枯,塘中之水便可一解四周旱地之所需。”
    周叙不太懂这些经世之道,他不喜周复儿女经商,屡屡不满,于是周夫人也只保留原有铺面,不敢再扩大。周叙的想法是,买地可以,经商为奸,不妥。此时听得文箐这般侃侃而言,先前几句还点头,后几句一见其开始论证,便有些皱眉。这与八股破题可是相差甚远了。
    可是周忱这人善理财,对于他这个地方官来说,可是比周叙那左庶子的责任重大,他被宣宗派来就是督促南直隶各府钱粮一事,是以十分在意这个话题。便逗着她道:“这井水同贫富又有何关联?不若细解?”
    文箐一愣,见周叙微点了个头,便道:“故而,井水如此,家国米粮钱财尽皆有如此理,丰年存粮,乃未雨绸缪,饥年开仓,国人少饥。如若存粮不足,势必开仓之举少有,粮价必上涨,饥民越发增加。有一例,某地有经世之富家,求财逐利之心起,一待丰年,米贱,积于仓,而积贫之家需得用度,囤积不得,当年米只能贱卖。至荒年,富家高价卖米,贫户无钱,却不得不借钱籴米,于是富者日富,贫者益贫。”
    又说得几句,周忱频频点头,赞道:“润章兄有如此孙,便是泉下亦欣然。令孙女年少如此聪敏,当世女子皆难及。”所谓润章,乃周复之字。
    周叙打发文箐姐弟下去,谦逊且略有些得意地回应周忱。况钟不喜理财,对于家人亦是约束严谨,不让其经营,生活十分俭朴,听闻周忱对文箐所赞,只以为其是过份夸誉,并不以为然。
    文箐没料到的是,自己那番言谈,于周忱后来设立的“济农”仓大有关联。只是文箐在书房的一番话,因得了周忱再三夸赞,临走时又是隐约问及亲事。周忱彼时为从二品官,论官衔,比周叙自然要高出好些级来,可以说周忱这一访,给足了周叙面子。周叙没想到文箐如此受周忱之青眼,故而对文箐亦是刮目相看。
    于是,文箐的计划离目标也近了一大步,在欣喜之余,沈家舅舅来给魏氏拜寿,引发了又一场风波,只是日后再回头瞧来,却也真正算得上是否极泰来。
 
正文184 有娘舅;好办事
    文箐虽是小心谨慎又大胆地应付了周忱等人,心知此事必会传开来,只是不曾想到,果然在周家引起了轩然大*。
    她返回后院,立时便被文笒等众姐妹围住。由于祝寿,亲戚来得特别多,周玫还特意将两个女儿带了过一,大的叫徐妍同周珑差不多,今年及笄,小的同文箮一般大,名为徐娇。二位表姐皆长得特别娇弱的样子,行路有如弱柳迎风。听说二人皆习乐,弹得一手好琴。文箐是到了隔日初九那天才隐约闻听,情不自禁想起姨娘来。
    对于文箐竟然能到书房去与祖父一辈的大官打交道,所有女孩子都流露出了羡慕之意,尤其是文筠,反复不停地念叨四姐之厉害,其实她也说不出个所以来。文筜在一边自是没好气地道:“你总是嘴里挂着四姐如何如何,有本事,改日便到你。”
    文筠生气,顶嘴:“我又没说你好坏,你管我呢。”说完,恨恨地扭过身子,只紧紧地随着文箐。
    文筼一面要与表姐徐妍聊天,一面还要协调众姐妹之间的小口角,很是忙碌。同样忙碌的是周家所有女人,魏氏今天笑得嘴儿合不拢儿,在后院被一群女人围着祝寿。只是,文箐姐弟被周忱所赞誉一事,没隔多久便传到她耳里去了。听完崔氏的话,偷空,她问了一句雷氏:“文筵不是跟着祖父吗?怎么……”
    雷氏只忙着帮母亲应酬这些来贺寿的娘子,哪顾得自家大儿子的事,自是不解。魏氏嫌她糊里糊涂,稍敛了笑。崔氏忙在一旁道:“况大人倒是同小爷聊了甚久,又考较了大少爷的功课。”魏氏这才十分高兴,堆起来了笑容,一张胖脸十足光鲜。
    文箐于昨日提前送的贺礼,正是小刘掌柜送的那套木雕盒子,只是文箐装满了药膏,美其名曰:“香露脂”。又送了长房各人一小份,文箮是极之喜欢,她因为在家作活计,冬日里手脚冻肿,自是认为四妹这是雪中送炭。
    长房三个姐姐也礼尚往来,格外关切起文箐脸上的伤。年幼,伤果然好得快,不过是三日多功夫,文箐脸上的伤便结了痂,细看,有掉痂的地方会有些痕迹。文筼对当日自己没有拦好严氏,让文箐挨打,十分愧疚,此时亦放心地道:“这下大好,四妹终不致毁容。”
    不仅是在长房那边,文箐在面上似乎得了众人关照,从伯祖父到各堂兄及堂姐,甚至长房的下人婆子,一时之间,似乎再次蒙了老天爷垂青,成为话题。便是在李氏与邓氏看来,只觉文箐太招摇了,如此风光,自己作为婶子,并不觉得与有荣焉,只暗恨为何世人皆赞其独到不同寻常。
    李氏在屋里对余氏抱怨道:“也实在太不同寻常了,哪个女子敢在知府大人巡抚大人面前大放厥词。再者而言,她这番话,便是哪个都晓得,积蓄安家,家有余粮万事不愁。偏她说出来,好似就是甚么大道理不成?”
    余氏先是应和,后又如实地说得几句:“四小姐说的话本是平常,奈何她硬是往大理上靠,这便不寻常了。再者而言,四小姐这胆量,也实是非寻常。若是我等见了知府大人,早就腿软口拙不能言了……”
    李氏恼道:“不过是胆大妄为罢了。偏还人人都称之,于是越发在家里目无尊长了。长房说罚她,瞧,不过是手臂错位,最后那些责罚不了了之,偏只有禁足,又说家中有喜事,这来来往往,竟连一府大人都见得过,哪是甚么禁足?”
    她怨怪完文箐,又恼为何当时文笈亦在场,怎么只有文简说得那些话,偏文笈嘴笨,不曾说得?自己夫妇打理家业,难道还不如文箐口上之言?
    周同闻得文箐姐弟被巡抚大人赞誉,甚是高兴,他也只是去年周复过巨,周忱来悼念时拜见过一次。于是督促文筹,需得向六弟学习。邓氏听了,见文筹噘着吲,便心中不喜,认为在周同眼里,但凡文箐姐弟放个屁都是香的,偏自家儿女全是臭的。可是说不得,生怕再与周同起冲突,只记在心里,暗中祷告,快点分家,远离文箐姐弟。
    周腾知此事,又知伯父给况钟题的字,反应却截然与李氏相反,只是高兴地与四弟周同道:“甚好,甚好……侄儿侄女若得知府大人等垂青,以后有这屋关系,咱们同官府往来更是融洽。南直隶的盗匪,若真能一举尽灭,那可是于商人大为有利,再不用担惊受怕了。”因前一任知府放任盗匪不管,偏苏州府同知张大人是个重私利的,也是半点儿不管事务,反而暗里或与人勾结谋私。周腾是越说越兴奋,对来日信心百倍,只觉家业必定在自己手中会越发兴盛,更是打定主意——家还是不分为好。
    到了当晚,无人时分,崔氏在魏氏面前提及巡抚大人周忱竟出言暗中相问文箐亲事,魏氏一言不发,沉吟不语,过会方道:“他虽是巡先却是京官,家眷都留京,或许有别的思量才过问一句罢了。我们与他同姓,又通不得婚姻。再者,文箐早与沈家缔结有约,只莫要入了沈家人耳里,也无甚大干系。”
    只是周玫中得这话,却暗自计较上了。问母亲,况知府家可有合适的未婚儿女。魏氏听女儿这一问,也愣了。况夫人因在家守制,故这次寿宴没来周家。
    周玫在徐氏中,先时得宠,奈何这么年,只生得两个女儿,竟是连半个儿子的影也没见着,于是日日忧心此事。前些日子,再次给自家男人安排了个通环丫头,还没见有甚么消息呢。徐家对她的脸子也越发只是面上暂且过得去,转过身去却是嫌弃她,于是她不得不请魏氏帮着打听有好的门第,风光嫁了女儿,便也能让自己增几分光。
    徐妍已经定了亲,为苏州大富江家。只小女儿徐娇,周玫左挑右选,甚是不满意。魏氏留了女儿与外甥女在家长住一段时间。周玫自是十分乐意。
    长房的人事暂且慢叙,先说文箐这头。沈家因为文箐的三舅即沈博吉,新丧,沈家长房需得守制一年,故而在丧期,不得闻喜乐与庆宴。是故,初七提前打发了刘四喜夫妇过来送礼。
    魏氏极高兴,又邀请沈家的当家大*奶隔两日务必过来,自己好单独酬谢。刘娘子面上自是客气地替沈大*奶应承下来,只是一返回长洲沈家,便一五一十地将文箐归家短短几日受的委屈全部说与沈大*奶姜氏听。
    刘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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