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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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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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此时就是这般。“二嫂,你说得轻巧。我要罚轻了,她不吃痛,改日仍犯;我若罚重了,还不得恨死我她既对我有成见,却由着我去罚她,岂不是要说我借题发挥,欺负她了?既如此,我何必再做恶人。家规如何,该挨板子还是该罚跪的,都一条一条甚是分明,便按那般处置,我无异议。”
    彭氏想想,弟妹李氏有顾虑,便提议:“既然大嫂在这,也是知情的,有她来主持这个公道谁个敢说其他?只是现下年节,咱们不如先记下,年后再罚。你瞧,如何?”
    她这几句话,作为嫂子,用着商量的语气说出来,其意不过是放低些姿态,好纾解李氏心中的怨气罢了,同时亦是不想让李氏误会自己以嫂子这个身份在施压。
    只是说者一番好心,听者却可能领会出百种心态来。就李氏一听这话,合计着这挨罚,是哄着自己玩的?这年后,春节里谁敢动板子?再有大伯母寿诞在即,岂不是到时便尽数抹平这些过错?她盯着彭氏一言不发。
    她这无声的冷漠态度,谁个都晓得她是不同意了。
    雷氏在众媳妇里,那是年长者,作为长房长子周荣的妻子,随了周魏氏身侧,尽心侍候周叙夫妇,从南京到北京,在外近二十年,深得周叙夫妇称赞。于是平时越发地在妯娌面前表现得十分平易近人,其实内心里亦是端着架子的,其他妯娌都要给她几分面子的。
    先时,她提家规,也不过是吓文箐,再给李氏消气的,谁会真个动用家法?可李氏这话,却不仅是要动用家法,简直就是要大动,一条一条地清算,这要真是找错,谁个不犯个一星半点儿?到时文箐只怕是罚得不轻。如此一来,雷氏倒是成了帮着李氏一起狠狠地教训文箐的,这在她来说,她有所不愿意,她还是十分心疼文箐的。
    好言好语劝李氏,奈何今次到了李氏这儿,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弄得自己下不来台。便道:“你这又何必?真要让她挨些板子,拖着一身伤过年?这传出去,你再是在理,也断没有人让人过不得年的。”
    李氏想着雷氏向来同沈氏交好,打从昨日在长房里见着文箐,便夸赞个不停,如今见她有所是偏颇,护着文箐,想想便有气。自己是婶子,她一句话年小不知事,难道就活该受她的冤枉不成?不狠狠教训一番,哪能让她长记性?当下,也没顾得上雷氏面子,便道:“大嫂,您问我何必,我自是想让她吃个教训好长记性。只是,我亦是不知,您这话是甚么意思?难不成是我故意找茬要打她?这要教训她的话,我都没说,不过是您说的家规,既提了,怎么倒成我的不是了?”
    雷氏被她话一堵,只觉自己与她真是说不通。有心就要撂脸子走。却没想到李氏接下来说的话,再次提到自己。
    雷氏越是想往轻里说,李氏越发起恨,只觉得无论如何罚文箐,都不为过,恨不得把这事闹大了,好让众人晓得:人人口中称道的四小姐,其实刁蛮任性无知无礼,无视长幼卑序,顶撞长辈,诬陷长辈……她在心里罗列了文箐好些错处。“既是犯了家规,我瞧还是由咱们家里的尊者来罚好了。不若大嫂去问问伯母,该如何罚?”
    雷氏听了李氏竟要让自己家姑来处置,那自己方才苦口婆心的这些话都是白搭了?原来,李氏竟是嫌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自己真正是“自作多情”了,竟在这里管这闲事脸色亦是越发不好起来。
    彭氏亦没想到李氏油盐不进,这等子事闹大了,文箐将来怎么办?反正让侄女儿给她道歉,认错,私下里罚她一下便好了。何必闹得人尽皆知,更何况让家姑晓得,连带家姑到时生气,最后还得自己与大嫂侍候。见得大嫂面色发青,忙劝李氏:“弟妹,这事何必让母亲知晓?真闹到她面前,还不得各打板子?”
    邓氏没想到,李氏要把事情闹大。这要闹大了,不见得是好事,只要大嫂二嫂真是存心想帮文箐,大伯母那边必会听信于她们,最后还是雷声大,雨点下,闹得自己没有面子,反而成了斤斤计较的长辈。她想明白了,便劝李氏:“嫂子,我瞧着,这事听大嫂所言便是了。大伯母那边事多,哪里能分心再管顾这些呢?何必去叨扰她老人家……”
    李氏没想到邓氏“反水”,只道她怯懦,十分不耻。这事明明是自己两个占理的,却是不能声张了。今日若是委屈求全了,日后文箐还不骑到自己头上来了?在她看来,这种事,蒙混不得,既有错就该狠狠地罚,否则,何以立威?自己当家,人人可以质疑?
    她瞪着邓氏,冷笑道:“弟妹,好啊,你是文箐的好婶子。只是,方才李氏没生下孩子来前,是哪个在我耳边一路数落着谁谁不识好歹,不分长幼卑序,没个孝悌之心的?如今你倒是会作人。好得很,你宽宏大量。不过,我还真是那么一个斤斤计较的人,这事,我还真想按家规处置了”她吧,先时气得还真没想起完规处罚来,如今得了雷氏她们一说,再一气,便只坚持这般。
    邓氏没想到李氏当着两个嫂嫂的面,揭自己的疮疤,陷自己于不义。当下也生了气,道:“我是怨过又如何?这事放在谁身上,谁都会生气。就是当着文箐的面,那些话我仍是可以原原本本地训她一顿,她作为侄女,也只能受着的。我也不曾半点污蔑她,自认问心无愧的。只是,嫂子,大嫂二嫂训了文箐,如今劝导你我放宽心胸,你现下却大闹不休,又为哪般?”
    她这后头一句话,在李氏听来,是格外的含沙射影,分明是挑拨离间。虽然自己对雷氏不公道有所不喜,可是却被她这话说出来,便欲跳脚。
    邓氏却没等她发火,只朝雷氏与彭氏道:“有劳两位嫂嫂来劝导,文箐虽有错,可也是我这作婶子于事情慌乱中未曾与她说清,我亦有责,我这便回屋反省。至于文箐该罚,如何罚,既有嫂嫂在此,我自是遵从,绝无半点异议。”说完,冷冷地瞟一眼李氏,抽身要退。
    雷氏亦冷哼了一声,对着彭氏道:“二弟妹,我算是瞧清了。这是人家二房的事,同你我本来没什么干系。我们何必在这里讨人白眼,多管闲事有人乐意闹到母亲面前,我且瞧瞧,会整出甚么花样来”
    彭氏眼见自家大嫂要与二房李氏闹得生分了,忙从中劝架。她亦是晓得文箐是因为语会才出言不逊,这小辈的不懂事,确实该教训,可是作为长辈的,也要晓得见好就收。更何况大嫂在求情,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让大家平平安安过了个年才是。李氏眼下却是这般不依不饶起来,不仅是自己面子全损,反而方才狠狠削了大嫂的面子。大嫂同家姑一般,都是极好面子的。这下子,不再是文箐同李氏邓氏的冲突了,只怕大嫂定是心里有计较了。
    彭氏两方劝导,夹在中间难做人。一个是长嫂来主持公道,作为弟妹的凡事都需得敬着,她发话自己得听;一个是堂弟妹,本来占理的,如今说话实是不中听,不懂得见好就收,倒是成了无理蛮缠的。她同李氏打交道十年,也算是了解这人的性情的,并不是个坏的,只是向来要占个上风,昔所有沈氏压着,没奈何;如今沈氏不在了,她当家作主,难免就想有一番作为,好扬眉吐气。
    奈何李氏这两日在文箐面前凡事没落个好,如今是同文箐杠上了,好赖话皆不听。
    李氏见她们只劝自己息事宁人,打从长房伯母自己这边只要一丁点事,都要挑了错处来教训自己,如今便是堂嫂子们,一个两个都说自己要宽仁。今次这番,自己救人,竟是没功劳了?现下说来说去,倒是自己成了小心眼。自己在长房那边做错了要受训,被小辈的诬陷还出不得气,还要受指责?实是没天理了“大嫂,你既是来主持公道,也莫要偏心才是。咱们既说规矩,还是莫要坏了的好。只今日之事,说到天边去,我亦是有理,我就不信,到伯母面前,我倒成无理的了?”
    “哦?同儿媳妇是说你大嫂不公道,那我若是说你半点儿不是,我亦是十分不公道了?”一道有些苍老却十分严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所有人都没料到周魏氏竟然出现在眼前。这下,屋里所有人都慌了。李氏半刻前还理直气壮的,这会子亦是有些心惊,胆气不如她方才的话里那般大。暗道:这是哪个去通风报信的?
    原来文筜被小西送到自家屋里,越想今日之事越着恼。明明自己一家并无错处,四姐姐乱怪人,冤枉姆妈,自己好意告诉于两位伯母,怎么大伯母还说自己无手足之情了?
    她在屋里直跺脚,恨天怨地,总之一个劲儿指责四姐文箐。韦氏带着文箧,听得动静,过来安慰她。
    文筜苦着一张脸道:“韦娘子,为何大伯母说我有错,我犯了家规?我明明是好心,我还要挨罚……大伯母偏心,人人喜欢四姐。我没做错,硬说我错了,我不服……”
韦氏听得文箐竟当面指责三奶奶草菅人命等词,亦是惊得“啊”地一声,道:“四小姐也太不通情理的,哪能这般出恶言的,三奶奶还是她亲婶子呢,这是大不敬呢。真要按家法处置,四小姐的板子是少不了的……”
    文筜本来没想过要让四姐挨打,她只是想着四姐指责姆妈是不对的,人人都说她好,却没说她不妥的地方,当时告状亦是替姆妈出口气,另外也是想看四姐出丑。哪里想到在大伯母面前告完状,最后自己亦是被指责有大过。她自是不服,认为自己并无错处,于是将这些都归咎到文箐头上,都赖这个“祸源”。她问韦氏,可有办法治一治四姐姐的气焰。
    韦氏眼珠转了转,道:“大*奶不是说要按家规处置么?”
    文筜打了个寒颤,想着四姐要是挨板子,可大伯母说自己亦犯家规,那岂不是自己亦要挨板子?一时又为难起来。要追究四姐姐,那自己也得受其苦。她虽小,却也懂要自保。发愁地看着韦氏,说出自己的顾虑。
    韦氏狡黠地一笑,道:“五小姐,你这点小事,同四小姐比起来,不值一提。若这事,闹到长房老夫人那里,四小姐只怕板子定是要吃的,倒是给三奶奶讨回个公道,大大地出了口恶气。至于五小姐,不过是挨几句训,最多罚一下跪罢了。”
    文筜听得在意,待韦氏一离开,抽腿便往长房院里跑。没想到,跑至长房厅门处,遇到了文笒,亦是喘着粗气跑过来。她好奇地问道:“三姐,你,你这是?”
    文笒瞟她一眼,喘道:“你姆妈,同我姆妈,争起来了咳……”
    文筜听得吃惊,大伯母同姆妈吵架?她还没问,文笒却是抱怨起来,道:“咳,都赖你姆妈我姆妈劝她,愣是不听,硬说我姆妈偏心……真是不分好坏……呼,呼~~”
    至于文笒在文箐屋里怎么晓得此事,这就得从阿静孩子脱险后说起。小西净了手后,一阵狂跑,到文箐屋里,告诉四小姐:“阿静母子平安。”
    文简的负罪感于是没了,兴奋地欢呼一声,就要去找阿静,瞧一瞧新生儿。听得已经被打发归家了,便可怜巴巴地看着姐姐。
    文箐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大大地舒了口气。高兴地抱着小西一只胳膊哭起来。“太好了。多谢你,小西。我这就去向三婶四婶道谢。”
    文筠亦是长出一口气,得意地看着四姐,算后帐:“四姐,这下子晓得我姆妈同三婶是好人了吧。瞧你冤枉我姆妈,太气人了”
    文箐一脸愧色地道:“是,六妹说得极是,都是四姐不该,四姐大错特错。”咐咐丑女背自己去前院认错去。
    小西却发愁,想到方才听到的一些话,还有几个婆子说的,那般顶撞三奶奶她们,四小姐定是要受重罚的。虽与四小姐相处时短,不过一天多,可是见她对阿静那真正是有如亲人,为着她竟敢冲撞三奶奶四奶奶,这般体恤下人的,比之三奶奶同三爷,有过之而无不及。心内很是震撼。因此,寻思着等长房大*奶二奶奶劝好了三奶奶之后,四小姐再去请罪认错不迟。于是安慰着她此时莫要去,不如先听候一下动静。
    文箐听得她这话里有话,也不敢再冲动行事了。依言在屋里,拉着弟弟,哄着他兴许改日里可以去瞧一瞧阿静母子。
    文笒却见这事终于善了,有心去找姆妈与二婶。文箮亦点头让她去,自己陪着文箐姐弟。文笒本没想听壁角,却没料到听得自家姆妈同婶子在争论对文箐的惩罚,一时便在外头偷听起来。她没见过姆妈同自家两个婶子争过吲,脸红过,此时见得这般情景,自是认为是吵架了。自己若是与文箮争嘴,自有姆妈与二婶来定夺,那姆妈与婶子们吵架,自是要祖母来评判了。于是,在门外一跺脚,便飞奔回自家院里来搬救兵。
    文筜听得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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