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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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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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婶听得一愣,看看沈吴氏,难道太太同意认孙子了?“太太,他们带来的一些物事,卸在大门处……”
    华嫣着急地大声问了句:“祖母,难不成便要认了他?”
    沈老太太瞧她一眼,道:“这事自有我同你姆妈拿主意,休得多嘴。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竟在厅里对着祖母大声大气,没了规矩,且回屋去”
    沈吴氏没想到别的理由来阻止,只说得一句:“母亲,这事体来得这般仓促,总要打听清楚才是。只是这先例一开,谁个晓得外面有那闻风的,会不会再来几个?”
    沈老太太听了,大怒,直接撂了脸子,道:“你这话是何意?你是说我儿子在外头胡作非为不成?他人都去了,哪里有你这个未亡人竟还编排于自家郎君的道理?还是说你对我不满。难不成这家里,我便作不得主了?”
    沈吴氏闻得,心中彻底冰冷,道:“母亲,我今日已不晓事理。此事,便由母亲作主吧……”
    沈老太太得了旁边的阿惠安慰,稍后又缓和了过来,便一副同沈吴氏语重心长的情状:“你啊……我这般心思也全为了这个家啊。难不成真让沈家子息流落在外,任人嚼舌根?你要是身子不适,那便回屋去吧。且让吴婶快将那行李物事提进来,外面可是下大雪了……”
    沈吴氏听了,身子一僵。由着铃铛扶着,告退便走。
    吴婶不情不愿地出门去张罗。
    沈吴氏回了屋,却是放声大哭,越哭越伤心。嘴里一会儿骂着沈老三没情义;一会儿又骂旁的女人个个狐狸精似的,自己守得好苦;但凡一想到当年恩爱便又咬牙切齿起来,恨声不断……
    华嫣亦坐在床着,趴在那儿,陪着姆妈一起哭。
    文箐听得这般号啕,心里亦是难过。
    吴婶草草安置了下面的事项,便上楼来说老太太言下之意,只怕是那个孩子就由老太太养在身边了。
    华嫣恨声骂道:“谁爱养谁养去我倒是瞧着阿惠,看她如何侍候好那个野种”
    她这话一出,文箐方才意识到她心中如此之恨,不禁开始担心沈家日后是否有安宁?
    文箐见华嫣在安慰舅母,便拉了吴婶到一旁,问道:“这便是认亲完了?”
    吴婶看一眼奶奶,小声道:“表小姐,你哪里晓得内中情由。我瞧着,那妇人打的主意,自是要认祖归宗,要过明面的。这要是其他人家晓得这事,今日有鱼家,明日说不准便有牛家羊家马家的来……奶奶也是苦啊……”说着说着,也掉泪。
    文箐无奈。她的心思先时主要还集中在财物上,依大明律,私生子同正室儿子一样,有继承权,如果认下来,则是众兄弟平分家业的。原来以为这赵氏是要让沈家认了这私生子,来日好分家产的。可没想到,居然是愿意拿出现有的家财来倒贴,只求认祖归宗。
    老太太的心思,一目了然。这回子是想阻也阻不了的。
    或许,沈吴氏哭过后,亦想开了。此时,只赶着女儿快回屋去歇息。文箐担心她,同华嫣一起劝了她,今晚由着华嫣陪着她才是。
    文箐由着吴婶扶着,怏怏地回了屋,弟弟正趴在银铃怀里睡着了。
    吴婶一急,小声骂道:“你不知这般困着易着风寒?让你看着小少爷同表少爷,你这般大意,且……”说着便要上前去掐银铃。
    文箐忙拉住,道:“吴婶,莫要惊吓着了楫儿表弟。”
    吴婶得了劝,收住骂声,把文简抱上床。
    银铃在一旁解释:“表小姐,表少爷怎么劝也不上床困觉,非得守着小少爷身边。”
    文箐也没有精力再挤出笑来,只道:“他便这个性子,且由着他吧。近三更了,你也回屋好好歇息。”
    吴婶又不放心她,只道过会儿让自己去奶奶屋里陪着,让铃铛过来陪着她。
    文箐一口拒绝了,关上门却怎么也睡不着,叹口气,起身,烦恼不堪,只得把帐本抱到床上,开始慢慢翻开。
    室外,雪花飞舞,偶尔朔风吹过瓦缝,传来呜咧咧地声音,寒意丛生。
    屋里都静下来,只有火盆上的水烧得热气蒸腾,油灯太弱,照不得全屋,暗处自有阴影。

正文128 下人的自作主张
    次日,文箐从满眼血丝的华嫣嘴里听得,沈吴氏病倒了,没去给沈老太太请安。
    她自己今天状态亦不好,到得五更才睡,刚眯了会儿,却是做起梦来。
    梦里是回了周家大宅,文简居然还养着当初郑嫂送的那条狗 ,可惜被周家大宅里的几个孩子给围在水里,淹死了……然后,又见着一群面目不甚分明的孩子,围着文简,叫嚣道:“你个野种没娘的……”她急得忙去拉开那些孩子,却发现下面垫底居然是沈肇,血流满地……
    文简的狗 死在苏州周家,所以他不喜那个地方,宁愿呆在杭州舅母家,也不想回去。只是,好端端地,那狗 的死态竟然到了梦里来了……文箐心里只安慰自己:“野梦,莫作他想”。
    此时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或许,随着华庭今日就要归家,周家那边的人与事也将扑面而来。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三表婶,甚么时候回苏州?”
    铃铛收拾着桌上的帐本,放到旁边架子上,道:“吃过早饭,便走了。这次,兴许是家里有事,表奶奶倒是没有到库房里去翻腾。走了好啊,我瞧她尽在问那赵氏妇人事,也不知打听甚么……”
    文箐看向她,铃铛有了听众,讲得更起劲:“我就晓得,那赵氏妇人不是个好打发的。听阿惠说,今日便在吃早饭时,半点也不懂得规矩,问何时见得族人呢。”
    文箐“哦”了一声,人人都会“不见兔子不撒鹰”。赵氏既然能有法子自己卖 掉那些产业,辗转找上沈家的门,又哪里是个轻易能打发的?不见沈家族人,便是没有公然承认沈肇的存在,又怎么会把钱财立马双手奉上来?“那外祖母可如何答复的?”
    铃铛撇嘴道:“自是说眼下年节,咱们住在杭州,且等过了明春十五以后,族里要再祭祖,才能说得……”又不解地道,“表小姐,你说,这到底是甚么啊?”
    她自然是看不清这些事,毕竟当时她上楼去了。
    文箐指着窗户道:“这些事,你烦心作甚?你且扶了我到窗边,我瞧瞧这雪落得有多大动静。”
    铃铛叫道:“表小姐,这冷的天,怎么能开了窗?一打开来,寒气便进来了……”
    文箐叹道:“屋子里太闷了,全是炭火味道,难受得紧。”
    华嫣在一旁发呆,此时听得表妹这般说,便道:“你还犹豫作甚?还不快开窗换换气?”
    铃铛无奈,只得道:“那我且替表小姐开一下。只是,莫要站在这风头上,小心喝了风,着了凉。”她走到一旁,开了一扇窗,道,“唉呀,隔壁那家人檐头上,竟然摆了一盆梅花呢。”
    文箐听得她咋呼,道:“梅花开得如何?”
    铃铛惋惜地道“甚是可惜啊,这家人怎么回事,好好的一株梅,先是瞧着一朵,甚好,可是再瞧得全部,竟有败枝。这节下的,也不料理好?还是咱们家的茶花料理得好。”
    她也不顾旁人有无理会,自话自说:“没想到,咱们这楼居高,就这个窗下还能看着人家院里动静,他们贴了个大福字,我这边瞧着竟然是个歪的……”她自己说着便笑起来,可才一笑开,马上关了窗道:“啊呀,咱们这边窗户还是莫要开了为好。万一人家瞧着了,可是不妥……”
    文箐道:“你都偷看完了,嘴里还叫甚么不妥?我看你也是个心口不实的。”
    铃铛执拗道:“咱们这小姐闺房,哪里能任人从下面瞧见?若是能换到少爷那边去,自是好的。可是那风水先生,非说咱们应该朝那侧开大门才会人丁兴旺……”
    华嫣也没心思做手里的活计,不耐烦地将有个雏形的衣推开,道:“好了,你这张嘴一早上就没个停。能不能歇会儿,让我静一静?”
    铃铛没了言语,她也不过是觉得今日屋里气氛不好,便用自己的法子来,哪里想到,还是没成功,便开始拿了抹布继续擦拭家具。
    华嫣叹气道:“箐妹,我好似做了一场恶梦。明明,我记得我爹对姆妈很是好,时常记得这样那样的买回来,讨了姆妈与我们的欢喜……爹明明是喜欢姆**,当年还是他自个儿看中姆妈,愣是拒了祖母之意,坚持聘回我姆妈……”
    往事不可追。文箐在心里亦叹口气,劝解道:“嫣姐,大人的事,我们哪里能看得透?只是,想来,三舅还是对舅姆有着情深意重的,同那虞氏约摸不可是逢场作戏,露水姻缘一段罢了。若不然,为何舅姆病一好,三舅便向那人写了绝交信?”
    华嫣恨声道:“既是他对我姆妈情重,为何又有了别人?我怎么也想不透,人怎么能这般呢?那是我爹啊……”
    文箐明白,这是表姐接受不了自家爹“出轨”在外寻香一事。
    毕竟在明初,一家只一妻,平民哪里有妾室?便同前世一般,都是一夫一妻制。突然而来,便闻得家中长辈在外“包*奶”,一下子父亲的高大身影便轰然坍塌,难免就产生了失望,以求寻个理由,了解原因来支撑自己原来的认同。
    华嫣越起越气:“我思来想去,那个必是狐媚子,否则怎的就迷了我爹,竟然在外头给她置办了产业……”
    文箐心想,她这个结必要解开才行,否则日后会不会也恐婚,时时便有丈夫要出轨的感觉如影随形?“表姐,如若三舅当初带回家来,你又待如何?”
    华嫣哑然。
    文箐柔声道:“我也是极不喜那虞氏的,生恶痛绝。若我是舅姆,也恨不得对她锉骨扬灰,奈何她死了,咱们有气也出不得。要怪,要怨,三舅自也是有责任的……”
    华嫣不语,那是自家爹……还不在了……或是还在,自己又能说甚么?不过是陪着姆妈掉泪了。可是他不在了,就只觉更加愤怒,心中郁闷难安,发作不得,无处宣泄。
    “三舅长年在外头奔波,难免偶尔举止有所失常,想来虞氏一事便是如此。只是,嫣姐,同那沈肇比起来,三舅自是更喜欢你与表哥,否则为何当日不索性将沈肇带了回来?不过是顾念你与表哥还有舅姆……我思来想去,也只得如此结果。”文箐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劝解安慰一个古人如何面对这种父亲出轨的现实。挺狗 血地。
    有些事,说不得,有些事,总要有劝解。
    华嫣摇头,道:“我做不到。我只要一想着那人,便是让姆妈作难的,心里便如刀割一般。一看那男孩,便想着他是个孽种,是外头人生的,还占了我小弟的名。箐妹,我难受啊,呜呜……”
    文箐见她哭得伤心,只过去抱紧她,替她抹着泪,过会一会儿,方才劝解道:“我晓得的,领会得嫣姐的心意。恨不得替舅姆心痛,不是吗?你莫要以为我是姨娘生的,便尽占着娘这边说话。我只是想说,过去的事已然发生了,嫣姐便是再恨也没用了。那妇人都不在了,三舅亦没了,思来想去,要怪要怨的源头自是三舅与那妇人。只是,那孩子,我却觉得可怜。我尚有你们一家可依靠?他又能靠谁?”
    华嫣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道:“他是那狐媚子生的,必也不是个好的。你瞧,阿惠不就是说外头人生的吗?可见都不是好货”
    文箐犹疑着,将憋在肚里一晚上的话,慢慢倒出来。“嫣姐,我昨夜里亦做了个恶梦……”见吸引了华嫣的目光,才继续道,“梦到了我姨娘,母亲,还有我爹。只是我爹没当上官,却是遇着了姨娘,有了我与弟弟……然后,我们回到了周家大宅。三叔家的孩子把弟弟的狗 给弄死了……爹既也为庶民,姨娘亦是没有名份的,于是周宅里的人都叫我们野种,把弟弟欺凌得不堪……”
    华嫣先是一愣,然后明白了过来,慌道:“我,我不是说你姨娘……你,怎么会这般想,我绝不是此意。箐妹,你可莫要多想……”
    文箐牵了她的手,安抚道:“我自是晓得表姐之意。我只感激母亲很是宽宏大量,对我与弟弟比亲生儿女更为体贴关爱,故而家中平安。”
    华嫣摇头,道:“箐妹,我眼下心乱如麻,你说甚么,我都觉得难过。我晓得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要我,对他亦如同弟弟一般,那是万不可能的。我恨不得赶将他出去免得在这里见着堵心,见一回难受一回……听那名字是叫他,就觉得窝火,我哪里还会心思……”
    文箐道:“是,我晓得。咱们也不要对他笑容满面,就视而不见吧。不关心,也不责备,咱们当他不在,好不好?”
    铃铛在一旁,带着报复的快感小声道:“小姐,你放心,我们自会替你出了口气。我姆妈给那两人的粥里放点沙子,哈哈,她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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