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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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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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子叹口气,佛着了金便是不一样,只是自己再如何打扮,不过一身棉布,还能整出个花来?另一方面,觉得庆兄弟对着装真是一丝不苟,懒散了好多个月了,突然一下子自己也不适应他的要求。不过没奈何,不按要求做,他要不让自己跟着去景德镇啊。认认真真执行完,出来,被庆兄弟验过后,方才埋怨道:“你说,你这看不惯,那看不惯,那可如何是好?”
    文箐最讨厌邋遢:“你应该听说过,‘人靠衣装马靠鞍’。既是上街,总不能太寒酸了。要不还以为是花子,连店都进不去,被赶将出来可是丢足了你的面子了……”
    小黑子想想,吐了吐舌头,道:“你和你弟弟衣衫都是新的。当日在南昌府,你只想着自己做一套,怎么的不给我来一套?现在嫌弃我了……我这个,可不怎的。鞋又被剪成这样……跟你们后面,只能当仆役了。哪里还有面子可言?”
    文箐凉凉地道:“那你就呆船上吧,少爷。”
    小黑子也不顾脚痛,蹭地就拐上岸去,道:“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那可不成,我得跟着,盯紧了。要不然,你们一上岸,买好吃的,我可不亏了。”
    文简也笑道:“对,我们上岸买好吃的。”
    文箐亦笑了,两个吃货。
    这季节,可能近年底了,所来行商早订完货了,所以并不象船家娘子所说的客商云集,反倒是大多是运土运柴的船只,真正是络绎不绝。一打听,才晓得,麻仓土居然是一百斤要七八贯钞,还不一定能买到。在船上时,所看到的,居然是给官窑运的。民窑呢?也大多是次麻仓土,或者其他土代替。
    文箐走了几家店,才发现民窑烧出来的居然太次了,构图也差,哪里有什么艺术效果?画得亦不是特好,这同自己从喜欢古玩的爷爷与崔老头那里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样,不免十分失望。此前,还想多淘些宝贝,赚一回钱,没想到,偃旗息鼓。见过博物馆的,再比较眼前的,只能叹声气:毕竟那是皇帝用的。只是,既来了,且逛逛吧。
    小黑子亦跟在他后头,东张西望,见到一样货,直摇头,一贬再贬,也不知他到底懂还是不懂,反正只气得店主瞪完后就骂人。文简却看得兴致勃勃,就被人这么直撵出来,免不得指责罪魁祸首:“小黑子哥哥,都是你”
    文箐亦头痛地看着他,责道:“你是故意的吧?”这看都没全看了,哪里还能谈买?不过在抱怨的同时,心里有个小声音,亦不免赞同小黑子的眼光“不俗”,至少不象他平时疯言疯语,原先以为他是见一个爱一个,到时一定会看中很多破烂,哪里想到这人眼光比自己还要挑剔。真正是矛盾的一个人。
    连陪同的船家都觉得这三人眼界太高,亦好言相劝。
    小黑子被人赶了,先是愤愤不平,此时却又一副若无其事状,歪嘴道:“甚么啊?那些自是难登大雅之堂。你要真买了,这万一磕碎了不算,只是买到手,转卖 不出去,咱们不就路费都没得了?我这也是为咱们生计着想啊。”

正文52 胭脂盒
    文箐气得咬牙:“你是不想买鞋了,是吧?那光脚丫子走吧。”本来还想着多转几家,打听行情,哪里想到带了这个瘟神出门,行情没了解,反而被人到处赶。心里劝自己不生气,可也忍不住。一扭头,牵了文简,径直让船家带自己去魏家铺子。
    魏家铺子是有自己的窑厂,据说老祖宗就一直跟这块儿烧陶了。他家也是有名的制窑的专家,附近大的窑厂大多亦请他家参与建窑,便是甚么官窑厂,亦曾参与建过。所以,这店大,自然东西亦贵。
    文箐一盘算,自己手里还有二两碎银,另有四百贯钞还是上次在南昌府用银子换的,可真是没法买大器件。哪里想到,买个象样的小器件,也是看不中,看中的,太贵。还没赚钱,就要花出大笔钱,这可不成。又担心小黑子乌鸦嘴,买了万一磕碎了,钱没了。
    她转了转,也没心情了。看着玲珑瓷与薄胎瓷,扫过一眼,再不敢多看,怕自己舍不得离开。
    至于,官窑产品?想见识一下——没门
    听伙计道,连那有点儿瑕疵的,都直接砸碎,回炉了。至于什么绝品宣德宝石红,文箐闻名已久,只见过图片,以为到了明代,也能见到实物遛一眼,哪里想到连个渣都见不到……
    一个上午转铺子,没收获,大失所望啊……惆怅,不甘。
    船家见他们这般,想来今天也不用给他们拧东西了,便道有事,先走了。
    这更是打击文箐的士气啊。
    不过有时人犯起倔来,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正如小黑所说:“既来宝山,焉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反正是打定主意停留在这一天,且找找呗。缘份来了,也说不定。”
    下午在附近窑厂转悠,眼看着一天就要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难免不气馁。
    最后在一家小窑前停住。小黑子指着那匣子里一排小瓷盒道:“庆郎,快看。我找到想买的了。”
    文箐心里失落,自是拿他撒气,没好气地道:“有钱吗?你去买。”
    小黑子不吭声,只走过去,蹲在那把玩,道:“真的不错。你看这仕女,画得真是传神得很,看着就想娶一个回去这要配上你那药膏,那些娘子还不抢疯了?”
    “你才多大啊?就想着娶妻了?买这么多瓶瓶罐罐,这一路怎么办啊?”文箐听着他说的,其实亦心动不已,只是嘴上不想服软,牵了文简走过去看看。
    这小瓷盒,真不大,想来是装胭脂类的,小巧得很。关键是图上画的仕女真有几分灵动,不象一般窑里的人物,呆板得很,看来这画功了得。
    没能见到至宝,也得寻个替代物不是?总不能真的空手而归。
    可他们在这还没摸上两下,就有人来赶了:“你们几个小童,要玩且到别处去那些莫碰坏了器虽小,摔坏一个也得两文。”
    才两文?这货色不错了。当然,比起博物馆里的自是差了两个级别,可是比起别的窑里那又是胜出几个级别了。文箐轻轻放下手里的,又看一眼。
    小黑子见文箐恋恋不舍地放下,他却不,右手拿起来一个盖,颠了一下,大声道:“你这,既有价,难不成不卖 ?”
    那汉子道:“我们这都是行商定的货,自是不零卖 。喂,少年郎,莫要乱抛,坏了一个,你便是赔,那也得按套赔”
    文箐见小黑子反而抛得更高,知道他是赌气了。便冲汉子行了个礼,问道:“大哥,这货可是有人定了?”
    那汉子见他言语十分客气,虽然年纪更小些,不过也不好发作,只嗡声嗡气地道:“自是有人定了的。”
    文箐问道:“可有富余的?我见你们这里的瓷器,真正画功精湛,人物十分传神,就是一只鱼,也是灵动异常,实在是让人见之喜爱不已。”既要讨好人家,总得说些甜话,拍些马屁。
    小黑子在旁听得,便撇嘴道:“这货,我见得多了,也不过一般罢了。你这是少见多怪。”
    文箐横他一眼,他便不作声了。
    那汉子先是犹豫了一下,打量完这三人,实在看不出象有钱人,或者买货的。尤其是听到那少年说话,更只当是个来玩的,见着这物事讨喜,想买上一两个罢了。对于这种买不起,却要缠半天的小买家,自是不乐意多花时间陪,便急着打发,道:“我这窑里正出货呢,你们且到一边去玩。你看中的那是一套,十八仕女图,少说也得三四十文以上。莫要在这里玩,小心坏了哪样,你们赔不起。”
    小黑子被人看低,心里窝火,以他的性子,哪里还肯就此罢手?自是不听对方所言,偏不把手头上那个放下来,反而越抛越高。
    那个汉子亦是生气,好言好语相劝于他,对方偏偏不听,自是上前来抢。“我说你这少年郎,这要摔坏了,便是毁了一套。好言相劝,你这不是同我过不去么。到时你赔不起,我这一月工钱可是被扣得差不多了。”
    原来他亦只是看货的。文箐心里有数了,示意小黑子收手,递于对方算了。笑道:“大哥,这个,我们自然放好。只是可否请东家出来,兴许谈成一笔买卖 也可能。”
    那汉子见他说得认真,不象诳人的,将信将疑的再次打量了他一眼,仍是拿不定主意。“东家?就你还想见我们东家?”他这厢话才落音,反而是旁边走来一人,把他叫到一边,同他说了几句话。那人亦是打量了文箐他们三人,转身进屋了。
    看货的汉子道:“算你们运气好。那是我们陶管事家的儿子……要不然,早将你们赶将出去了。”
    正说着,只见那陶姓小伙子进了屋,又出来了,对着文箐三人道:“三位小客官,不知准备买几样?若是多,不如进屋细聊。”
    小黑子一昂头,道:“这一匣子,我们全要了再有,我们还要”说完,他自己心里也有些胆怯,这要是多了,岂不是麻烦了?幸亏自己没说全要了。见庆兄弟亦是含笑不语,看来自己未曾说错话,有心想蹭上去得个夸奖,看看旁边的流子紧盯自己,也只好收了张开的嘴,跟着前面的陶小管事进屋。
    见到的不是东家,只是一个管事的,姓陶,中年,瘦小个,看来就是刚才陶家小伙子他爹了。待他听了儿子说了几句后,又吩咐几个人的差使完事后,喝了一杯茶,方才慢吞吞地抬起头来,笑道:“三位小郎,可是某窑中有入了三位眼的?”
    文箐见他这般举止,已知他轻慢于自己,自己要甚么,肯定他儿子已说了,不过也许作生意的都这样,且绕着弯子说话。只是既被他接见,也算是给自己几分面子了,且不与他计较这个。

正文53 闲话聊陶
    小黑子见状,亦是不悦。此时闻言,便不耐烦地指指外头道:“我们看中了你那个什么小……”
    他话未落音,陶家小儿已将那匣小瓷盒就端了上来,放在管事面前,自行出去了。
    陶管事抚了抚他颌下三寸胡子,道:“这个胭脂盒么,是行商定货剩下的,只是不多了,也只有一十一套了。想来小郎刚才听说了,我们这个不单卖 ,要是看中了一个,也只能按一套买。”
    文箐算了一下,就是一百九十八件,按那汉子所言,只怕最少也得四百文。她点点头,道,“这个按套卖 ,适才那位大哥告知了。不知这到底价格是……”
    陶管事稍一沉吟,方才接口道:“这个,给行商定价是三文半一个,如今既是剩下的,便宜一点于你,五十五文一套。”
    文箐一听,这全部下来就要六百文啊,虽然不贵,可是晓得底价后,谁也不会当冤大头,再用高价买啊。
    她这边皱了眉头还未回话,就听到小黑子叫嚷道:“管事的,你莫要欺我们年小,明明在外头说,打坏一个,是两文,论套也只得三十六文。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一套五十来文了?这也太不讲信用了……”
    其实,适才小黑子听得“二文一个”,亦在她耳边欣喜地说过:“庆兄弟,才二文啦好便宜铺子里我见过,怎么着也得四五文呢,看来这窑里就是便宜。买多了,便是不装药膏,咱们出了景德镇,再转手一卖 ,卖 个六文以上,都是多赚一番不止。”如今听了管事的说得三文多一个,一想到心里的算盘落空,美梦被人家击碎,自是着急。
    陶管事闻言不乐,见他穿着亦只是寻常人,尤其是鞋子前面却是个破的,便觉得这不是真来买的,只怕是来胡缠的。有几分嫌弃地道:“小客官,你且他处去寻。我这里实在忙得紧。这价是真让不得了,只这个拿到外地,少说也得七八文以上。如今我是实价说与你听,你也休得着恼,莫要再说我欺客。若要买其他,大件的,让你家大人来谈。”
    文箐一见小黑子直言,就头大。小玩意,穿衣购物类的侃价,自己上辈子是从来没有过,可是论及到生意上的价格谈判战,自己上辈子虽干得不多,可是每笔都是大买卖 ,每个项目自是不需计较这点小钱,可也懂得第一要着:不要漏了自家的底,更是要迂回,哪里能这般开门见山地直言不讳?
    眼见人家又要赶人了,真是脸红啊。她起身,也不多话,只是在转头那一瞬,却见桌子上亦放着几个盘子,看来是先前客户谈过还未来得及收匣的——实在是精致的青花瓷啊。虽然好象不是特别特别漂亮,却抢眼得很,毕竟是见过不少粗品以后,见得这一个,免不了就更觉稀罕了。
    定睛一看,盘呈八瓣花口,折沿,浅腹,平底,花瓣乃折枝莲。
    她这一驻步,看了两眼后,叹道:“好一折枝莲陶管事,这个可是定货了?”
    陶管事本来不悦,待听得称赞声后,亦走近,有几分沾沾自喜道:“小郎真是识货。这个却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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