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暖相思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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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暖相思错-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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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朗说:“应该没事,迷药的时效也就一个时辰。”
  “可是人在睡着的时候总是最脆弱的。”秋荷咬着嘴唇,招呼宝林与她一同燃了一堆火,在火的外延用石块垒了一圈,以免起了风,吹出火苗,点着玉瑶和玉漱的衣服。
  冬郎说:“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她们。”
  秋荷瞥了他一眼,“她们又不是坏人,虽说我并不喜欢她们。”
  一个时辰之后,玉瑶觉得冷了,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面前的一堆火,火光温暖,她忙伸出手在火堆旁取暖。
  玉漱也醒了,她显得头疼,问道:“他们人呢?”
  玉瑶站起身来,向四周张望,一封信从衣襟中掉了下来。有些疑惑,拾起那封信,信封的落款处写着“冷秋荷”三个字。
  秋荷他们已经上了翠微湖南边的山,几匹快马驰骋着,小路上的积雪被马蹄扬起,如同纷乱的梅花,在天空中铺洒。
  冬郎与秋荷同乘一匹马,冬郎想起了秋荷塞给玉瑶的信,问道:“你塞在玉瑶衣服里的那封信写的是什么?”
  秋荷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没什么,和你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你快说,写了些什么?”
  秋荷轻轻叹了口气,“我在信里写,是我怂恿你去骗她来翠微湖的。出逃是我的计划,是我联系了反抗北虏的义军,我要将北虏人都赶出中原。”
  冬郎震惊了,“你为什么这么写?玉瑶会恨死你的。”
  “恨我总比恨你强吧。”秋荷垂下眼睛,“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朋友,她恨我便恨了,总要有人来背这个责任。可是她是喜欢你的,如果她知道是你有意骗她,她不光会恨你,还会伤心,这种伤心会要了女人的命。”
  玉瑶果然对秋荷恨得牙痒,秋荷对冬郎说得并不全,信上还有一些内容是秋荷没有告诉冬郎的。秋荷在信上写:我必须带冬郎走了,你对冬郎的感情我很清楚。我绝对不会把冬郎让给你,如果你对冬郎还不死心,我会奉陪到底。
  玉瑶把信揉成了一团,丢在地上,玉漱俯身拾了起来。玉瑶气得直哭,“都是冷秋荷那个贱人,冬郎明明是喜欢我的,要是没有冷秋荷,冬郎会和我在一起的。”
  玉漱读完信却惨淡地笑了笑,“傻瓜,冷秋荷哪有那个本事?他们想要逃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至于你那个冬郎,你还是死了心吧。”
  玉瑶突然转过身,握住姐姐的手,“姐姐,你武功高强,你去追他们,他们应该没有走远。”
  玉漱看着玉瑶,摇摇头,“你知道,冬郎是我师父的儿子,我答应过师父要照顾好他一辈子。既然他们决定要与北虏划清界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与北虏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只是你的姐姐,不想掺和到政治当中。”
  “这不是政治,这是感情,我不想让冬郎离开。”
  玉漱握着玉瑶的肩膀,来回晃了两晃,“妹妹,你清醒些吧,这中间掺杂着两个国家几百年的恩怨。如果冬郎真的能抛开与北虏的世仇,他是不会走的。”
  玉瑶捂着脸痛哭,“不,不,都是因为冷秋荷,要是没有她冬郎不会走,都是因为她。”
  玉漱将妹妹搂在怀里,“傻瓜,你怎么这么傻?你是黄金家族的子孙,你想在这乱世之中忘记国与国的争斗;你想在纷繁世间只为了情而活着。这些都是你天真的执念,是无法实现的。”
  空中飘起了雪,玉漱留下了眼泪。妹妹在面前哭着,承朗已经不见了踪影,苍茫天地之间,自己仿佛无处可以安身。
  仇恨是一颗种子,种在心底,时间和胡思乱想是它的养分,仇恨的枝桠会越长越繁茂,直到任何一个人的内心也盛放不下。
  三年后的初冬,扎布耶拥立了启政皇帝最小的弟弟,年仅三岁的刘承安为帝,年号“永祥”。
  永祥元年,刚刚十八岁的玉瑶郡主守寡了。去年夏天,由扎布耶做主,她嫁给了北虏的征南将军。
  玉瑶没有见过自己夫君几面,征南将军在平定中原各处此起彼伏的起义中死在了南京。
  丈夫死了,玉瑶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她知道自己应该哭一哭的,可是眼泪很不争气,似乎是眼泪有自己的想法,不肯为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从眼眶跌落。
  扎布耶二十一岁了,他开始留胡子,看上去沧桑了许多。他从小便有一张成熟的脸,相貌长到年纪前面去了。加上他这三年不爱笑,常常板着一张脸,更让人觉得他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征南将军死在南京,是被一伙江湖上的侠盗取了性命。如今天下大局已定,北虏控制了中原,只是在一些深山老林中,有一些不愿意屈从异族统治的志士,一直在与北虏兵周旋。
  民间有种说法,当年启政皇帝是篡位,六皇子刘承朗才应该是皇帝。可是刘承欢为了能当上皇帝,向北虏借了兵,把永州让了出去,这便是北虏兵乱的肇始。
  人们还说,六皇子刘承朗一直躲在南京一代,他是上天的指定的真命天子,早晚有一天会带着汉人驱走北虏。
  扎布耶常常在想,当年承朗他们从翠微湖边逃走,会不会真的躲在了南京附近?三年未见,承朗不知道是否还好……
  南京紫金山上有一处道观,道观中的道士不多,但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道观后山中总能隐隐约约听见刀剑相撞的声响。
  有少年在练武,他们在月光下舞动手中的剑,剑梢带起地上的雪,在空中留下晶莹的弧线。他们每天夜里习武,天亮的时候便结束,已经持续了三年。
  桂兰带着已经三岁的小公主在一边那两个少年练武,她对小公主说:“中秋,你看冬郎叔叔练武好玩吗?”
  中秋抓起地上的雪,丢了出去,并不仔细看,只是奶声奶气地说:“好玩。”
  桂兰掸了掸中秋身上的雪,说道:“我们中秋长大了也要习武好吗?”
  中秋点点头。
  冬郎放下剑,与宝林朝桂兰过来,张宝林抱起中秋,冬郎说:“你怎么带中秋出来了?”
  桂兰笑笑,“中秋睡不着,非要出来玩。”
  冬郎摸着中秋的脸,逗她笑,桂兰说:“你这么喜欢孩子,不如早日与秋荷成亲,有个自己的孩子多好。”
  冬郎脸红了,“秋荷与我商量过,要在把北虏赶出中原后,再考虑我们的事。”
  桂兰翻了翻眼睛,“你们也真是奇怪,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还要分个先后。”
  

  ☆、六十七

  
  秋荷从远处跑来,“冬郎,你们快过来,大家现在都去承朗的房里,我有事说。”
  在承朗房中,秋荷喘着粗气,“我听从山下回来的小道士说,有北虏兵集聚到了南京附近。”
  “会不会是为征南将军报仇的?”
  前不久,征南将军在南京附近被冬郎与秋荷杀在了路上。
  承朗点点头,“有可能,这件事要找林道明商量,我们再看看情况。”
  南京是林道明的老家,自从林道明被免官之后,他便回到南京,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如今林道明在山下的林家庄,承朗他们在山上的“紫金观”,凡是遇到大事两方都要商量的。
  这三年来,全国国各地的起义此起彼伏。洪景林曾经打着起义的名号与北虏对抗过一阵子,不过被扎布耶击溃了,洪景林等人全部处斩。之后是北方的方静卓起义,起义的规模也是很大,不过也被扎布耶击溃了。林道明一直在暗处伏击北虏兵,走的是游击战的路线,所以三年来没有被北虏人击溃。
  如今行动败露,北虏兵围住了南京,怕是凶多吉少。
  林宗宝连夜上了山,他直接找到承朗,“王爷,北虏兵已经到了南京附近,我的探子来报,这次来的人大概有二十万。”
  二十万?承朗惊住了,他问:“谁是统帅?”
  “是扎布耶亲自统领的。”
  承朗皱紧了眉,这下坏了,扎布耶亲自来的,怕是躲不过去了。
  “我们没法硬拼,现在林家庄的义兵只有三千多人,根本不是北虏人的对手。我爹让我来找王爷出个主意,现在实在是没法子了。”
  承朗来回踱着步子,从他的脚步中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焦急,“冬郎、宝林、秋荷、邱志宏你们四个过来。”
  冬郎等人围了过来,承朗说:“擒贼擒王,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破釜沉舟了。”他握住几个人的手,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停留。
  邱志宏先发了声,“六爷,你说吧,怎么办。”
  “你们四个去把扎布耶劫来,我们手中控制了扎布耶,便能逼迫北虏退兵。”
  冬郎等人点点头,秋荷说:“听六爷安排。”
  破晓,冬郎等人已经做好了计划,秋荷与冬郎为主力,邱志宏和张宝林为侧应,兵贵神速,现在就出发。
  扎布耶的营帐在紫金山外五十里处,中午时分,四个人已经来到了营帐之外。营帐四周没有重兵把守,只有几匹马悠闲地在雪地里溜达。冬郎觉得奇怪,这里怎么好像不是军营,而是外出郊游的地方。
  潜入营帐十分容易,北虏大营门扉洞开,无人防卫,好似一座空城。扎布耶的大帐把强劲的北风硬生生劈开,只听见萧萧风声在耳畔呼啸。
  四人刚刚来到大帐门口,四周突然窜出十几个北虏侍卫来,不知道他们之前躲在什么地方,将冬郎四人团团围住。
  大帐的门帘挑开了,扎布耶穿着白貂斗篷出来,目光冰冷,他说:“你们果真来了,还真是沉不住气。”
  冬郎等人被带到大帐中,帐内有火炉,温热;桌子上有酒,有肉。扎布耶摆摆手,侍卫将冬郎等人按在桌子前,扎布耶说:“吃些东西吧,吃饱了我们好赶路。”
  冬郎挺着脖颈,“扎布耶,你到底想干什么?”
  扎布耶笑了,“我想干什么?是你们想干什么吧。来我的大帐,不会是为了看我的吧?”
  冬郎脸红了,秋荷说:“你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就别弄这些虚的东西了,你想怎么处置我们?”
  扎布耶坐在上座,“处置?”他摇摇头,“你们想多了,我见到你们还是高兴的,为什么要处置你们。”他微微抬起眼睛,“承朗还好吗?”
  冬郎点点头,“还好。”
  “那就好,你们吃些东西,我随你们回去看承朗。”
  冬郎皱起眉,“你要随我们回去?”
  扎布耶笑笑,“是啊,你们别把我当成北虏世子行吗?我是你们的朋友啊,你们不记得了吗?”
  在营帐外,玉瑶身穿红色的北虏棉袍,在风中,鼻尖冻得通红。她怔怔地盯着面前的营帐,身边有侍卫凑过来,问:“郡主要进去吗?”
  玉瑶摆摆手,“你去点齐一千勇士,换上雪袍,随时待命。”
  雪袍,是北虏兵在冬天时便于隐藏的衣服,雪白色,带着帽子,能潜伏在雪地里,很难被人发现。玉瑶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帐,营帐内的衣架上有一件雪袍。她换上衣服,在腰间别上一把精美的短刀,掀开门帘,任风雪撕扯着自己的衣角。她目光坚定地盯着远处的山,嘴角的微笑如刀。
  冬郎和秋荷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扎布耶只身跟在他们身后,在山路上艰难行走。秋荷终于忍不住问他,“你真是奇怪,干什么要随我们一同回来?”
  “我乐意,你不要问了。”
  夜幕十分,一行人回到了紫金观,冬郎叩响门扉,开门的是桂兰。桂兰看见扎布耶跟在他们身后,一惊,忙闪到了一边。扎布耶推开冬郎他们,冲进了观内,喊道:“刘承朗,我扎布耶来了。”
  承朗看着扎布耶,内心沉重,扎布耶如此闲情自若,说明他已经胸有成竹了,败局已定,真是无话可说。
  承朗笑笑,“你来看我?”
  “嗯。”
  “何必呢。”
  “我不来看你,你总要弄出些事情的。”扎布耶哈哈笑了,听上去有些悲凉,“你总是不肯老实。”
  “我是皇子,不能放任国家不管。”
  扎布耶盯着他的眼睛,“我一直给你留着皇上的位置。”
  “你又说这个。”承朗笑笑。
  扎布耶拍了一下自己的腿,“不说了,有酒吗?咱们哥俩喝一杯。”
  “有桃花酿。”承朗让道观的小童端上了酒,“你尝尝。”
  “好,我早就想大醉一场。”
  酒在碗中晃荡着琥珀色,有桃花清香,这味道还未入口,已经微醺。
  扎布耶说:“你随我回去,不要再想着打打杀杀。”
  “回不去,也放不下。”
  “你为什么这么执拗。”
  “天生如此,改不掉,也不想改。”
  扎布耶放下酒碗,酒从碗中泼溅出来,“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
  “你在中原有意思吗?这里毕竟不是你的家。”
  门外有踹门的声音,扎布耶猛地站起来。大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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