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暖相思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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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暖相思错-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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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峻山瞪了他一眼,冷冷的目光顿时让二哥息了声,“秋实虽然在五年前走丢了,但我却一定能将他找回来,即便倾尽我‘鹿鸣山庄’的全力也在所不惜。”
  二哥悻悻的笑笑,“庄主说的是。”他站起身来,手指在桌上敲着,“那我就先出去转转,你忙着吧。”
  冷峻山微合双眼不再作声,二哥自讨了个没趣,悄悄退出门去。
  他咧着嘴,挠着头,走下楼,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刚刚在峻山那惹来的一肚子气,纠结在肠胃里,让他十分想喝酒。他寻到街角的一个酒馆,拍着桌子喊道:“小二,上酒。”
  “呦!这不是‘鹿鸣山庄’的冷二爷?”一个瘦高个看到了他,便从旁边的桌子凑了过来,“冷二爷怎么今天这么得闲,来到了永州城喝酒?”
  冷二爷瞥了他一眼,用那粗重的鼻音“哼”了一声,“是你啊,我还当是谁呢,真他娘晦气。”
  冷二爷自顾自地斟了一碗酒,一仰而尽。那人朝小二招了招手,笑道:“去加两个硬菜,算我账上。”他又躬身给冷二爷斟上了一碗酒,说道:“二爷,上次您从小店那儿订的二百匹布可用的还好?小店最近又进了一批新货,二爷要不要去瞧瞧?”
  冷二爷冷笑了两声,“以后鹿鸣山庄进料子的事就不归我管了。”
  “不归二爷管了?”他眨了眨精明的眼睛,“二爷这是诓我呢吧?二爷你放心,只要你来我家店里选料子,我决不让你亏着。”
  “我哪有那个闲情诓你,现在‘鹿鸣山庄’哪里还有我冷峻峰说话的份。”
  那人干笑两声,“二爷怎么说也是‘鹿鸣山庄’庄主的亲哥哥,这么说未免严重了。”
  “严重了?”冷峻峰手中端着酒碗,斜着眼看他,“他冷峻山什么时候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了?我在他面前连个打杂的都不如。”
  “二爷喝多了。”那人悻悻地说。
  冷峻峰自顾自的喝酒,不再看他,那人便偷偷的起身溜走了。冷峻峰端起小酒坛,咕嘟咕嘟地喝着,脸上满是醉态。
  走出酒馆,冷峻峰只觉得笔直的路面这时全都变得弯曲了,他伏在墙角,一阵恶心。
  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站在墙角的阴影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冷峻峰醉醺醺地凑了过来,让那两个人吓了一跳。
  “该死!”其中一人恶狠狠地瞥了一眼冷峻峰,“是个醉鬼。”
  另一人拍拍他的肩膀,“不必理他,你刚刚查到什么了?”
  那人又看了一眼冷峻峰,看他确实醉的不省人事,便接着说:“新任的节度使明天便到了,现在的节度使即将离任,根本没有心思管理防务,东门的守城官是个贪杯的,晚上咱们里应外合,从东门攻破,倒是易如反掌。”
  “好,今晚就干票大的,你快出城联系大哥,我在城内接应,咱们戌时行动。”
  “好。”那人转身便走,临走时还踢了踢醉倒在地的冷峻峰。
  冷峻峰的手软绵绵地搭在地上,背上已全是冷汗。刚刚这两个人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落的听见了,顿时,酒就醒了一半。等那两个人走远了,冷峻峰才坐了起来,听那两人的口音像是北虏人。
  冷峻峰眼睛飞快的转着,这倒是个机会,他心一横便向节度使府方向跑去。
  天黑了下来,冬郎拎着两条鱼回到家,他偷偷地把纸鸢藏到柴房,喊道:“娘,我回来了,还带回了两条鱼。”
  怡如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笑盈盈地看着冬郎,“怎么还带回两条鱼?”她接过鱼,看到冬郎的袖子坏了个口子,便皱起眉,“衣服怎么坏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冬郎急急忙忙地往屋子里走,想蒙混过去,却被怡如一把拽住,“快让娘看看,摔坏没有?”
  “没有。”冬郎挣开怡如,“我渴了,喝口水去。”
  坐在屋里,冬郎嘿嘿地傻笑,怡如瞪了他一眼,“是摔傻了不成?傻笑什么?”
  冬郎摇摇头,“没什么。”想起冷秋荷,他脸上泛红了,好在天已经黑了下来,屋子里只有灶膛里有些红红的光亮,怡如看不清他脸上的红晕。
  “把衣服脱下来,娘给你缝缝。”
  冬郎递过衣服,呆呆地问,“娘,你当年和爹是怎么认识的?”
  怡如手上的针停在半空中,她盯着火苗,不知如何张口。半晌,她说,“关于你爹的事,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冬郎摇摇头,“不记得。”
  怡如低头缝着衣服,心里五味杂陈,当年娘娘的叮嘱、柳妈的眼神又在脑海里一遍遍的重现,她鼻头酸酸地扯下线头,抖了抖衣裳,满眼笑意的看着冬郎,“儿子,过来,娘给你穿上。”
  怡如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冬郎的小肚子,泪水终是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娘,你怎么了?”冬郎伸出小手,抹去怡如脸上的泪水。
  怡如忍住哭泣,拉着冬郎的手,坐在灶膛前,温柔的火光映照着两人的脸,怡如仔仔细细地看着冬郎。五年来,怡如把冬郎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冬郎便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如今五年过去了,冬郎成了一个大孩子,怡如看着他,心里骄傲,但也觉得一阵落寞。
  “儿子,你如今也大了,是个小男子汉了,有些事娘也应该告诉你了。”怡如深吸了一口气,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强忍着换上了一副笑容。她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土,恭恭敬敬地向后退了一步,按照宫中的规矩,朝冬郎行了一个大礼,“奴婢江怡如,叩见少爷。”
  冬郎呆呆地坐着,眼前的一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娘,你这是干什么?”
  “少爷,奴婢不是您的娘亲,您的娘亲是当朝惠妃娘娘的亲妹妹,您的父亲是骠骑将军李成梁,六皇子承朗是您的亲表哥,当朝皇上是您的亲姨丈。”
  冬郎流下泪来,他跪倒在地,搂住怡如的脖子,“娘,你说谎,你才是我亲娘,我不想要什么皇子表哥,什么娘娘姨母,我只要你。”
  “少爷,奴婢说的是实话。”
  “我不听,我不听,我只要娘。”
  怡如把冬郎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儿子,你记住娘说的话,你爹是骠骑将军李成梁,有人说你爹叛国投敌,皇上下令将你家满门抄斩。你娘为了救你自焚而死,是你的姨母惠妃娘娘,命我偷偷把你救了出来。我原本是惠妃娘娘身边的侍女,惠妃娘娘曾告诉我带你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过此一生。可是我觉得我必须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总不能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
  冬郎呆呆地看着怡如,他一字一顿的问:“我爹叛国投敌,我娘自焚而死,我家老小满门抄斩?”
  怡如点点头。
  冬郎双手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捶着地面,他仰起头,眼泪滴在衣上、地上。
  

  ☆、六

  “娘,我爹是坏人吗?”冬郎呆呆地问。
  怡如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是你娘临死前托人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冬郎怔怔的看着怡如。怡如一字一顿的说:“你娘说,你本名叫做李闵宗,这名字是你爹起的,她还说你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千万别辜负了你爹对你的期望。”
  月光惨凄凄的照在人间,冬郎盯着天上那稀疏的星星默不作声,怡如给他披上了一件衣服,“冬郎,关于你的身世,不要告诉任何人,恐有性命之忧。”
  冬郎点点头,怡如轻轻地摸着他的头,“看来娘把这件事告诉你是错的。”
  冬郎拉住她的手,“没错,这事我必须知道。”
  “看你这般痛苦,还不如不告诉你了。”怡如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是有印象的。”冬郎幽幽的说,“只不过记得不真切,只是某些画面罢了。”
  怡如苦涩的笑笑,“你是冬月里生的,生日太小,你家出事的时候,你说是五岁,其实细算起来也就三岁多,能记住什么?”
  冬郎把头靠在怡如的腿上,“我亲爹、亲娘是什么样的人?”
  怡如摸着他的脊背,回想起当年的情景,“你爹是少年将军,用兵如神,北虏人称你爹是‘飞将’,便是指你爹用兵如神,常常出其不意,好像能让兵将从天而降。”
  冬郎眼中充满了憧憬和想象,一位英勇将军的形象,出现在脑海中,“那我娘呢?”
  “你娘是我见过的最活泼灵动的女子,她的笑容极美,她做事果决,精明强干,不让须眉。”
  冬郎静静地听着,脑海里描绘着自己毫无印象的爹娘的图像。
  夜静悄悄的,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娘给你看样东西。”怡如拉着冬郎的手,回到屋里。掀开床下的大箱子,借着月光,翻出了一个锦缎小包袱,她打开包袱,里边用是当年惠妃娘娘赏赐的玉料雕琢成的玉佩和名章。
  怡如把包袱递到冬郎手上,冬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娘,这是什么?”
  怡如笑盈盈地努努嘴,“你好好看看那名章上的字。”
  冬郎冲着月光仔细端详着那块名章,“李闵宗……”他又仔细的看着那块玉佩,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双鱼戏荷图样。
  “这两样东西从今往后就由你自己来保管。”
  冬郎紧紧地抱着那个包袱,泪流不止。
  远处传来阵阵火光和哭喊声,怡如趴在门口仔细听着,“不好,怕是来了强盗。”
  她拉着冬郎刚想往外跑,便听见马蹄声和哭喊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娘,外面怎么了?”
  她把冬郎搂在怀里,在他耳边说:“一会儿你千万不要做声,听懂了吗?”
  冬郎点点头。
  怡如掀开灶台上的大黑锅,用铁锹把灶膛里的火全都铲了出来,扬在了柴堆上。墙角的大水缸里还有大半缸水,她掀开缸盖,把冬郎抱了进去,“儿子千万不要出声。”
  冬郎重重的点点头。
  几个北虏兵踹开柴门冲了进来,他们手中的钢刀上还滴着血,不知道已经杀了几个人了。看见怡如,那几个人一脸□□,其中一个喊道:“女人带走,男人杀掉。看看屋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怡如手中攥着一截木棒,“你们别过来。”
  那几个人朝怡如挥舞着钢刀,其中一人还嘿嘿乐着。这时门口的柴堆已经燃了起来,那几个北虏兵一愣神,“娘的,怎么还着起火来了?”
  一个北虏兵朝怡如的肚子上踢了一脚,怡如的头撞在了灶台沿上,流出血来,便昏死了过去。
  “死了吗?”
  一人摸摸怡如的鼻息,“没死。”
  “扛走,扔到车上,看看屋子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火已经燃到了茅草铺就的房顶,那几个北虏兵在鼻前挥舞着手,驱赶着浓烟,其中一人说:“算了,这房子一看便是个穷人家,火已经烧起来了,咱们赶紧走吧。”
  那几个人的声音渐远,冬郎推开缸盖,爬了出来。屋子里的火从前往后烧着,冬郎顺着后窗爬了出去。
  夜真凉,冬郎浑身湿透,站在瑟瑟寒风之中,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永州城火光冲天,看来,即便是娘不自己放火,那些北虏兵在洗劫一番之后也会放火烧房的。哭喊声远远近近的此起彼伏,冬郎已觉得欲哭无泪。
  此时在节度使府内,即将离任的节度使刘平安正背着手悠闲的踱着步子,他面前,冷峻峰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刘平安问道:“那些北虏兵开始行动了吗?”
  冷峻峰道:“开始行动了。”
  “他们有多少人?”
  “只有二三百人,不足为惧。”
  “好。”刘平安捋着胡子,“按咱们的计划,派一队守城兵假意抵抗,一定要拖住他们。”他朝冷峻峰坏笑道:“你快些带着一队人马,换上北虏兵的衣服,去城中的几个富户家中。记住要做的利索些,如果咱们的人被人认出来了,就赶紧灭口。”
  冷峻峰躬身道:“属下明白。”
  刘平安嘿嘿笑着,“这群北虏兵来的真是时候,这是看我要离任了,送我一份大礼呀。”
  在悦来客栈,冷秋荷拉着父亲的衣角,“爹,我找了一圈都不见二伯的踪影。”
  冷峻山皱着眉,“算了,你和翠芝拿上剑,咱们几个分头出去阻击北虏兵,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再回到这里碰头。”
  秋荷点点头,爹在她的肩上重重一握,“一定小心。”
  看老爷从窗口飞身而出,翠芝伏在秋荷耳边,问道:“小姐,咱们现在去哪?”
  秋荷咬着下唇,“咱们去找那个傻小子,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去找哪个?胖乎乎的还是瘦高的?”
  秋荷朝她的肋骨打了一下,“找那个叫冬郎的,听懂了吗?”
  冬郎躲在柴堆后,哭喊声已经远了,他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宝林家方向走。路边有死人,还有带着火星的家具,冬郎不敢多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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