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懿脸一黑，小身子往前一步，站在寒寒和肖元培中间，小小的下巴微微抬起：“废话！”
肖元培一噎，低头看一眼到自己大腿高的慕容懿，就见眼前的小娃娃长的精致圆润，两条小眉毛微微蹙起，狭长的大眼睛慢慢瞟过自己，眼中划过一抹不屑。
明明小小的身体，偏偏看起来有一种俯视众生的气势。
肖元培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饿晕了，怎么会从一个孩子身上看到上位者才有的气势，这种想法也只是一瞬而过，就被寒寒清脆的声音拉回来：“你一大早就来这里等着我？”
肖元培抬头，看寒寒一脸疑问的看着自己，脸上一囧，点头，咽口口水：“那个，咱们约好你今天要给我做饭的。”
“所以你就提前来等着了？”寒寒无语，这货得多爱吃啊！
肖元培点头：“是啊。”
“你没吃早饭？”想起刚进来时自己听到的，寒寒更是无语，这货看起来不像会亏待自己的呀，怎么会为了多吃一点特意饿肚子啊？
“吃了你做的饭，再吃这里厨子做的，没胃口。”肖元培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寒寒，回答的相当诚恳。
寒寒看看站在柜台前的曹掌柜，现在大厅还没人，这货的声音也不小，这番话曹掌柜肯定听到了。忍不住嘴角一抽，尼玛，当着人家掌柜的面，贬低人家的厨子，这样真的好么？
肖元培显然没想这么多，看到寒寒就等于看到了美味可口的大餐，这时正饿的难受，哪管别人想什么，见寒寒没问题了，顿时眯起圆圆的眼睛：“寒寒，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寒寒收回目光，就见肖元培一脸期待的盯着自己，白皙细腻的一张圆脸配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张嘴等着喂食的白熊犬，无语的翻翻眼皮：“你去包间等着，我一会做好了给你端过去，保准是你没吃过的。”
“好的！”肖元培就等寒寒这句话，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赶忙带着冬青“咚咚”往楼上走，上了二楼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你快些啊，我还在那个包间等着你。”
“好的，你等着吧。”寒寒无语的挥挥手，看肖元培领着冬青进了包间，收回目光，低头伸手捏捏慕容懿的小脸：“小峰峰，你上去陪着元培哥哥一起等着好不好，姐一会过去。”
慕容懿伸手拍下在自己脸上作乱的小手，乌黑的眸子沉了沉：“我去后院透透气。”转身迈着小步子离开。让他去陪那个吃货，做梦！
寒寒无语望天，这熊孩子好像除了自己外，都不喜欢跟其他人接触。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雏鸟情节”？因为自己把他救回来后，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所以就认定自己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成了自闭症就不好了，得想个办法让他和周围的人融入到一起才行。
正想着，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寒寒姑娘，老朽有件事想要和姑娘商量一下，不知道姑娘有没有时间？”
寒寒转身，就见曹掌柜站在自己两尺外停下，一双忠厚和蔼的眼睛盯着自己。
对于曹掌柜，寒寒的印象是非常好的，开着这样大的一个酒楼，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行事对自己也颇多照顾，虽说是跟自己合作，但相处起来一点都不像个生意人，更像一个慈祥的长者。
如果不是自己这个身份是个山村的孤女，家世一清二楚，她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身后有人特意托付曹掌柜照顾自己了。
因此，对曹掌柜，寒寒心底还是感激的，见问，忙道：“有时间，不知曹掌柜有什么事情？”
曹掌柜回身嘱咐身后的伙计：“我和莫姑娘进去有事要谈，你去叫眉娘过来帮着照看一下。”
寒寒讶然，当初买下眉娘，因为自己家里没地方住，不方便带回去，这才托曹掌柜帮忙照看一下，顺便让眉娘学点东西。没想到曹掌柜对眉娘如此器重，还颇为放心的样子……
曹掌柜自然也看出寒寒的疑惑，一边带着寒寒往里面走，一边笑着解释：“眉娘这孩子原先随着她父亲在这里住过几日，是个聪明孝顺的丫头，没想到突逢恶变，她父亲竟然没了，我也没什么好帮她的，让她跟着理理帐，有个一技之长以后不至于饿死，你也有个帮手。”
没想到曹掌柜如此仁善，又看的如此通透，竟然知道自己需要帮手，寒寒一时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进了内堂，曹掌柜看寒寒一眼，笑道：“姑娘也不用奇怪，老朽开这个酒楼十几年，阅人无数，虽然不能说看人多通透，却也能看清一二。从见姑娘你第一眼，就知道姑娘是不安于此的，我这个酒楼怕也不过是姑娘的一个跳板，想必姑娘以后有更长远的打算，需要个把帮手也不算奇怪。”
随着曹掌柜一起坐下，听曹掌柜这么说，寒寒心下释然，对方如果不是独具慧眼，也不至于将酒楼做的如此出色，被他看穿，也不冤。忍不住笑起来：“曹掌柜过奖了，我只不过是想在这镇上有一席之地罢了。”
曹掌柜笑笑，如果不是主子派人带来的消息，他哪能想到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会有如此大的魄力，想到主子的吩咐，神容一整：“我今天请姑娘过来，就是想谈一谈这未来之事。”
曹掌柜说的严肃，寒寒也收了脸上的嬉笑：“曹掌柜请说。”
“姑娘大概不知道，我这如意酒楼并不是独立的一个酒楼，而是众多酒楼中的一家，这些酒楼背后之人，才是酒楼真正的老板。”
对于这点，寒寒倒是想过，虽然古代没有连锁一说，但是一个开的好的店铺有几家分店也不稀奇，只是因为通讯与交通不方便，这些分店有地域限制，并不能如现代的连锁店一样开的全国甚至全球都是。
如意酒楼在百尺镇开的这样红火，有一两个分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正是考虑到了这点，当初立契约的时候，她才要求曹掌柜用上掌柜印信。
见寒寒面上一片沉静，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露出半点惊讶，曹掌柜心里点点头，光这份沉稳，就不容小觑。继续道：“我家老板用过莫姑娘做的菜后，认为这些菜色可以在其他酒楼一起推广，因此吩咐老朽过来和姑娘商量，如若姑娘同意这些菜色在其他酒楼推广，那么那些酒楼会如本店一样，每月抽一成的盈利算作姑娘的回报。”
“这样，酒楼岂不是亏了？”寒寒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曹掌柜，虽然条件很诱人，但是，她不相信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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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新的一步
寒寒虽然没经过商，却也不傻，曹掌柜这番听似诚恳的话，听在她耳朵里根本是漏洞百出。
首先，当初契约明明白白的写着，自己二百两一道菜将菜谱卖给酒楼，也就是说，对方只要付了银子，这菜谱就是对方的了，对方完全有支配菜谱的权利，根本没必要在从其他分店各添一成分红分给自己。
其次，自己窝在这百尺镇中，如果对方不说，自己根本不知道如意酒楼还有多少分店，对方即使将菜谱传到其它分店，自己也不会知道。俗话说“无奸不商”，这样坦荡荡的商人，不得令人不妨。
看寒寒一脸怀疑的盯着自己，曹掌柜暗叹主子高明，知道莫姑娘不会轻易相信，所以连说词都准备好了。
咳一声，坐直身体：“俗话说‘人无信不立’，我家老板既然能将酒楼做的如此之大，自然不是鼠目寸光之辈，既然想与姑娘长期合作，当然要坦诚一些。而且，姑娘今日能一成分红将秘方卖给我们，明天就能够一成分红将秘方卖给别人。卖给别人，就等于如意酒楼又多了一个对手。我家老板思虑长远，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将其他酒楼分红各给姑娘一成的前提是，姑娘以后的菜谱秘方只能卖给如意酒楼，不能流传出去。莫姑娘既然想长远发展，想来也是深谋远虑之人，不知姑娘以为何？”
听曹掌柜这样说，寒寒反倒放心，恐怕是这些日子来自己这里撬墙角的人被如意酒楼的人发现了，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不过自己也没指着靠卖菜谱发家，今天能有这么一出，也算是意外之喜，脸上不露分毫：“曹掌柜说的也有理，只是不知这酒楼一共有多少家？”虽然是意外之喜，也要看看这喜有多大。
曹掌柜略一犹豫，似乎在思索着寒寒没同意之前，自己应不应该将酒楼的虚实告诉对方。
寒寒唇角上翘，勾出一抹笑意：“贵老板既然想与我合作，那自然也该要我知道这场合作值不值，若只一两家分店……”话没说完，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一两家分店，不值当的自己去合作了。
曹掌柜眉目沉了沉，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告诉你也无妨，连同敝酒楼在内，老板手下共有二百七十一家酒楼，分布在全国各地，只是地域不同，名称各不相同罢了，像这如意酒楼的名称，也只京城还有一家而已。”
二百七十一家！寒寒吸口气，即使放在现代，这也算是一个大型的连锁企业了，如果企业老总想把这些酒楼各转一遍，也要一年的时间。
在这落后的古代，没有网络，没有电话，交通还不发达，那背后的老板是如何管理的？
见寒寒终于露出一丝惊讶，曹掌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应有的表情嘛！
也不催她，只等着她自己做决定。
寒寒惊讶也只一瞬间，看曹掌柜盯着自己，笑笑：“贵老板如此有诚心，我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二百七十一家，一家每个月给自己五百两，那还十三万五千五百两呢，自己又不傻，为什么不同意！
看寒寒终于同意了，曹掌柜忙笑呵呵的拿出早就写好的契约，“如此，那就劳烦姑娘签字吧。”
拿起契约看看没问题，虽然落款依然是如意酒楼，但上面注明了二百七十一家，且每家的最低分红也不能少于百尺镇的如意酒楼，显然是考虑到寒寒不能一家家实地考察，才给出这样一个标准。
寒寒看完爽快的在上面签了字，按上手印，与曹掌柜一人一份各自收好。
都收拾好了，寒寒想起肖元培还在楼上包间等着自己做饭，忙告辞出来赶去后厨，顺道再教杨主厨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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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懿坐在自己的专属包厢内，手里拿着寒寒和曹掌柜刚签好的契约慢慢浏览一遍，听暗九在一旁禀告完签约的过程，慢慢将手中的契约折好，从酸枣枝木做的书桌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八卦盒子。
八卦图案分布整齐，慕容懿小手在阴阳图案上转动几下，离位与坎位对调，拇指轻轻下按，八卦盒子打开，契约放进去，再将盒子扣好，重新放入书桌里。
“那个眉娘是商部的？”慕容懿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暗九，声音漠然。
“是商部三十六号，于公子原准备让她到江南接管台州绣春坊的。”
于公子于清，商部首领，主要负责摄政王手底下的产业经营，与暗卫首领连锦是摄政王手底下的两大主将。
慕容懿点点头，绣春坊主营刺绣，遍布江南各处，能去接管绣春坊的，说明能力不弱，以后有她帮忙管着，小丫头也会轻松些。
挥挥手，暗九退下。
在屋子里处理几本才送过来的折子，起身走出包间，估计小丫头的饭快要做好了，自己也该过去了，不能便宜了那个吃货！
肖元培所在的包厢是秋韵阁，包间中间用一道八扇梨花木雕花鸟鱼虫秋意溪山图屏风隔开，外面方方正正的桌子用来用餐，里面凤尾琴、青玉棋、贵妃榻、文房四宝样样俱全，美人座的香炉里焚着清甜淡雅的梨花香，方便厢房的客人吟诗作赋，焚香弹琴，品茶对弈或者舒适小憩。
这间包间也是曹掌柜为了表示对寒寒的重视，特意准备的，一应设施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俱是选用最好的。
进这间包间的人，只要心有雅意，自然能感触到主人的一番心思。
可惜，现在在包间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吃货。
慕容懿来到门外，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肖元培的哀嚎：“怎么还没做好啊，饿死了。”
“公子你别急，俗话说‘慢工出细活’，想必是莫姑娘这次做的菜色比较复杂，所以耽搁久一些。”冬青在一旁安慰，钱都给人家了，不等着也不行啊。
“嗯嗯，你说的也对…好饿…咕咚…”喝水的声音“公子，要不你先吃点点心垫补一下？”
“不要…我要吃寒寒做的饭……”
慕容懿狭长的眸子沉了沉，“寒寒”，叫的可真亲热！
伸手推门，迈步走进去。
☆、第四十九章 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