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患- 第22部分

　　“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唐光剑松开双手，端详着方力宏。

　　方力宏点点头，笑道：“我也一样。”

　　“来，我们坐下谈。”唐光剑说着拉着方力宏就往沙发那边走。

　　方力宏把密码箱放在茶几上，和唐光剑一同坐了下来。

　　“最近怎么样？”唐光剑问方力宏。

　　方力宏摇摇头，说：“举步维艰。”

　　唐光剑一听，微笑着摇摇头。

　　这时，女秘书进门来，她为方力宏端上了热茶。

　　“淡茶一杯，喝吧。”唐光剑说。　

　　方力宏点点头，顿时觉得心头的紧张打消了一半。他刚才上电梯时腿脚都是软的，那样子就象蹩脚的刺客，因为他今天是来向唐光剑借钱的。正因为是有求于人家，所以方力宏强迫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做得有分寸。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预料唐光剑的心情会怎样，如果他情绪不好，那借钱的事很有可能会泡汤。但事情的发展还是很让方力宏满意的，起码，唐光剑对自己热情没减，而且这不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方力宏便准备和唐光剑摊牌，他要把自己的那些想法都说出来。

　　方力宏打开密码箱，呈现在他和唐光剑眼前的是两个装满剁辣椒的大玻璃瓶，瓶子的体积占去了整个密码箱容积的一半。

　　唐光剑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脱口说道：“剁辣椒。”

　　方力宏点点头，他把两瓶剁辣椒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送给我的？”唐光剑咽了咽口水，问道。

　　方力宏点点头，说：“这是家母淹制的，今年的新辣椒。”

　　唐光剑拿过一瓶打开瓶盖，就用鼻子去闻。“太香了。”唐光剑感叹道。

　　“我知道你会喜欢的。”方力宏说。这两瓶剁辣椒真的是他送给唐光剑尝尝鲜的，但没想到唐光剑见了眼里会大放异彩。

　　唐光剑把辣椒瓶放回到茶几上，说：“我真要感谢你，这东西对我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方力宏心想两瓶剁辣椒能提起唐光剑的如此兴趣，确实是他始料未及的，这才叫做投其所好。正是唐光剑的兴高彩烈，把个方力宏心中的畏缩全打消了。

　　唐光剑想到了从前，想到了他的学生时代。“你知道吗？”唐光剑对方力宏说，“小时候我们在学校，每餐饭就是一点剁辣椒。”

　　“那时候太穷了。”方力宏说。

　　唐光剑点点头，他说：“我们家还好，只有我一个孩子，吃的相对多一点，而我的一些同学就惨了，常年累月地辣椒伴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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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我们湖南人怎么这样厉害呢？”方力宏说，“就是这辣椒给锻炼出来的。常言道：爱吃辣椒者骨子里有股叛逆劲。”

　　唐光剑乐了，他又拿起那瓶起盖的辣椒瓶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陶醉般地说：“太香了……”

　　方力宏见谈正事的气氛已经形成，就从密码箱里掏出一叠蓝图递到唐光剑的眼前。唐光剑明白方力宏已转到正题上来，就微笑着放下手中的辣椒瓶去接那些图纸。“这是我们省境内湘江支流刘家河排灌枢纽钢架结构图。”方力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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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患（48）
唐光剑点点头，他把图纸全放在茶几上摊开，然后仔细地看着。

　　“它建成于1987年，至今不到十年。”方力宏一旁解说。

　　唐光剑点点头，其实他对这些工程图纸看得不是很懂。

　　方力宏接着说：“由于考虑到抵卸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侵袭，有关部门在该工程上游十公里处修建了一个更大型的水电站。所以，该枢纽目前所起的防洪作用就没有从前那么重要了。”

　　方力宏喝了一口茶，说：“当地政府准备对这个工程进行一次彻底改造。现在上级有关部门已批准了该工程项目，准备明年春季就动工翻修。”

　　唐光剑想了想，说：“现在都十二月了。”

　　方力宏点点头，他说：“还来得及，招标会要到春节后才进行。”

　　唐光剑点点头，不言语了。

　　方力宏指着一张总图，说：“这项翻修工程就是先把这些钢架统统拆卸下来，然后根据防止百年一遇的洪水标准赶在明年汛期之前筑构新的钢铁屏障。”

　　“那你想干什么呢？”唐光剑见方力宏这样拐弯抹角地也挺累，就把话给挑明了。

　　方力宏见唐光剑帮自己起了话头，就顺着往下说：“剑哥，这可是我一生都难碰到的机会。”方力宏看着唐光剑，若显激动地说，“我想竞标去拆卸和收购这些旧钢材。”

　　唐光剑有些不理解，他问方力宏：“你对这堆废铁感兴趣？”

　　方力宏听了连连摇头，他打断唐光剑的话，说：“不，不，剑哥，这可是些好材料。”方力宏放慢说话的速度，“一九八七年建这个工程项目时我就参与了，那时我刚大学毕业不久。我知道施工时用的全是上等的好钢材，再说工程完工后这里的工人对钢材的保养也很到位，每年至少涮一道油漆。”

　　唐光剑点点头，表示他在认真听。

　　方力宏又指着图纸上那些标识尺寸说道：“您看看，这些全都是大家伙，每件工字钢、槽钢、角钢的长度都在三四米以上。我可以把他们作正材卖了，就算卖不了正材那么高的价格，也能很很地赚它一笔。”

　　唐光剑认为方力宏的商业天分是无可非议的，这一点在和他的几次接触中已充分地表露出来了。于是，唐光剑问他：“总量有多少？”

　　方力宏眼睛一亮，回答：“四千多吨。对一个水利工程来说不算多。”

　　唐光剑又问：“收购要多少钱？”

　　“单独收购一项至少得七百多万，快二千元一吨。”方力宏说，“我准备把拆卸的工程一同接下，这样费用就少些，每吨至少可以省出两百多块。但算下来也要六百万左右。”

　　唐光剑又一次把话挑明，他问方力宏：“我能帮你什么呢？”

　　方力宏看着唐光剑，所有的话在喉咙里打了几转才说出来，他说：“剑哥，我今天来就是为这事来求您的。真不好意思。”

　　“直接说吧。”唐光剑平和地说道。

　　方力宏点点头，他鼓足了勇气，说道：“我想向您借两百万。”

　　唐光剑一听，不言语了。他用手搓搓眼眶，然后把目光盯在那摊图纸上。

　　方力宏担心地看着唐光剑，虽说此刻多少有些进退维谷，但借钱的话既然已说出，他就觉得浑身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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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唐光剑才收回盯着图纸的目光。他看着方力宏，问道：“你有把握吗？”

　　方力宏连连点头。为了稳定一下激动的情绪，他又喝了两口茶水，然后说：“我对目前全国的钢材市场可以说了如指掌。尽管如此，我还是对我将要做的事情做了仔细全面的分析，而且从收购到卖出的整个渠道我都理顺了。我敢保证，这个买卖只赚不亏。”停了一会，方力宏又补充道，“我从来就不打没准备的仗。”

　　这一点唐光剑不怀疑，想当初方力宏带唐光剑去惠州收购那块地皮时的所做所为就让唐光剑体会到了他超凡的变通能力。而且从那时起唐光剑就有了和这位小自己两岁1966年出生貌不出众的年轻人在一起共创财富的念头。

　　“方老弟。”唐光剑第一次这样叫了一声方力宏。

　　方力宏马上集中精力地点点头。

　　“我曾经得到过你的帮助。”唐光剑慢慢说道，“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一些成就。”

　　方力宏堆笑着摇摇头，仿佛那些事不足挂齿。

　　“不。”唐光剑否定了方力宏的表情，他说，“所以我一直在寻找给你回报的机会。”

　　方力宏点点头，他最想听到的是一个结果，不论好还是坏的结果。

　　“你看两百万够不够？”唐光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方力宏兴奋得差点背过气去，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不瞒剑哥，我口袋里是没有钱。我这次借您的钱并不是直接去做买卖的，而是去联络感情的。”

　　唐光剑这下彻底明白了，他看着方力宏，说：“我相信你能把这事办好。不过借钱给你之前我们得签个协议书。”

　　“对对对对。”方力宏忙点头，他说，“剑哥，我向您借的这个两百万，周期半年，利息25％，你看怎样？”

　　唐光剑刚才说的并不是指这个，于是他说：“那是后话，我只希望你把这个事办好。”

　　方力宏说：“您放心吧，剑哥。”

　　唐光剑无声地笑笑，他说：“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

　　“说吧，剑哥。”方力宏说，“我洗耳恭听。”

　　“好事亦坏事，”唐光剑说，“这是辩证统一的。”

　　方力宏点点头，他在回味唐光剑话里的含义。

　　
隐患（49）
“做事不能刻意，否则会坏大事。”唐光剑说，“就拿你的这次竞标来说吧，没有绝对的把握最好别做，否则一败皆败就难以收场。”

　　方力宏这算听懂了唐光剑的话意，他从内心叹服唐光剑的智慧。

　　“有时候做成一件事并不难，关键是要把这件事做好。”唐光剑说，“做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这样才会平安无事。”

　　方力宏知道唐光剑在暗示自己拿钱去行贿时要慎重些，因为好不容易把工程拿到手又翻了船，这样前功尽弃的事还不如不干。

　　“我说这些并不想泼你的冷水。”唐光剑用高深的目光看着方力宏，说，“总之一句话：认准的事既不要放弃又不能蛮干。”

　　方力宏觉得唐光剑的话太切主题了，这些道理他都明白，可就是不会像唐光剑这样能找出精辟之词加以概括。的确，当今社会里，许多合同的签订就是一场罪恶的交易。想到这，方力宏不由发出内心的赞叹，他说：“剑哥，你太伟大了。”

　　唐光剑看着方力宏，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来这一招了？”

　　方力宏一听，结巴道：“那你要我怎么说好呢？”

　　唐光剑说：“当初我一无所有，是你给我找到了一次发财的机会。现在你有求于我，我不帮你说得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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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力宏激动地点着头，他十分敬佩唐光剑骨子里的这种义气，这样的朋友不交还交什么样的朋友呢？于是他说出了自己的心理话：“我真希望为剑哥效劳。”

　　方力宏的话让唐光剑心里一动，他说：“我们认识也有不短时间了，虽交往不多，但我很喜欢你。”停了一下，唐光剑又说，“你是个人才，怎么会屈了自己呢？”

　　方力宏一听，笑了，他谦虚地说：“比起剑哥来就差远了。你看看这些书，还有剑哥的气质，都是我要请教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唐光剑对方力宏说，“过好每天，方能永恒。”

　　方力宏点点头，他不知道唐光剑的脑海里还有多少智理明言，反正一张口就是一句一张口就是一句。

　　唐光剑继续说：“我是在一个小山村里长大的，家庭没有背景，更谈不上靠山，只有靠自己。在此，我还得感谢你，是你在惠州给了我一次找到‘金山’的机会。”

　　方力宏接过话茬，他问唐光剑：“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对你这样一个陌生人那样信任吗？”

　　唐光剑看着方力宏，不点头也不摇头。

　　“我从你的神态上断定你是个正人君子，是干大事业的人才。”方力宏停了停，说，“而且，是一个办事用不着旁人说话的人。”

　　唐光剑听了此话，更坚定了把钱借给方力宏的决心。这倒不是方力宏那几句略带恭维的话语所起的作用，关键一点，是方力宏话中确有对唐光剑的才能认可和肯定的成份。想到这，唐光剑对方力宏说：“其实这些你完全能做到，没什么难的。”说着用手一指中堂那副刚挂不久的自拼对联。

　　方力宏盯着那副装裱精美的用隶书写成的对联，心里念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并非捷足先登，何必自叹不如；天生我才必有用，切莫急于求成，历来好事多磨。”再看看横批，写的是“知足常乐。”

　　“太妙了！”方力宏伸出大拇指，说，“高，太高了。”这是他的心里话，他想自己再读十年书恐怕也达不到唐光剑目前的这个水平。

　　唐光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说：“我看这样吧，尽快把你的正事办了，老远地跑来一趟也不容易。再说，马上就到1996年了，早点把事办了对你有利。”

　　方力宏点点头，说：“好的，剑哥，我今天就会把要做的全赶出来。”

　　唐光剑欣赏地点点头，心想这才叫做事业的人。他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可以直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