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帝国之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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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帝国之基地-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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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麦曲生人和他们信仰的对象没兴趣。他们为什么指控你是机器人?”

    “我确定那只是比喻,陛下。他们想影射我是一个没有心肠的人,暗示我的观点缺乏良知,只是出自一台机器的计算。”

    “这个比喻太隐晦了,丹莫茨尔,我可不是傻瓜。”他又轻轻敲了敲那张全息像,“他们试图让百姓相信你真是个机器人。”

    “假如百姓要相信,陛下,我们根本无法阻止。”

    “我们承受不起。它有损你这个首相的尊严,更糟的是,它还有损我这个皇帝的尊严。那暗示的是我,我,竟然会选个机器人当首相。这实在令人无法忍受。听好,丹莫茨尔,法律不是有明文规定,禁止诋毁帝国官员吗?”

    “的确有,陛下,而且相当严苛,可以追溯到伟大的《亚布拉米斯法典》。”

    “而诋毁皇帝本人就是犯了死罪,对不对?”

    “没错,是唯一死刑,陛下。”

    “好,这不只诋毁你,还诋毁了我。无论是谁干的,都该立即处决。这件事幕后主使者一定就是那个久瑞南。”

    “毫无疑问,陛下,但要证明这点可能相当困难。”

    “荒谬!我有足够的证据!我要处决他。”

    “问题是,陛下,诋毁罪实际上从未执行过。至少本世纪绝对没有。”

    “这就是为什么社会变得如此不稳定,而帝国的根本也开始动摇的原因。那些法律仍是白纸黑字,所以赶快执行!”

    丹莫茨尔说:“请您务必三思,陛下。那会使您像个暴君与独裁者。您仁慈与和善的统治,一向是最成功的——”

    “没错,但是看看我得到了什么。不如换个方式,叫他们开始怕我,而不是以这种方式敬爱我。”

    “请千万别这么做,陛下,这可能会引发叛变。”

    “那你要怎么做?走到百姓面前说:‘看看我,我不是机器人。’”

    “不,陛下。正如您所说,那样会毁掉我的尊严,更糟的是,也会毁掉您的尊严。”

    “那该怎么办?”

    “我不确定,陛下,我还没仔细想过。”

    “还没仔细想过?去联络谢顿。”

    “陛下?”

    “听不懂我的命令吗?去联络谢顿!”

    “您是指召他进宫,陛下?”

    “不,没时间了。我相信你能架设一条密封通讯线路,无法窃听的那种。”

    “当然,陛下。”

    “那就快去办吧!”


    20

    谢顿欠缺丹莫茨尔那份泰然自若,他毕竟只是血肉之躯。传到研究室的那些召唤,以及扰乱场突然生出的微弱光芒与咝咝噪音,处处显示发生了不寻常的事。他以前也曾使用过密封线路通话,但从未逾越帝国的安全标准。

    他原以为会有某个官员来为丹莫茨尔传话。那份机器人传单掀起如此骚动,谢顿预期官方的反应不会低于这点。

    但他的预期也并未超过这点,因此,当皇上本人的影像,环绕着扰乱场的微弱闪光,跨进(姑且这么说)他的研究室时,谢顿跌回座椅中,嘴巴张得老大,他试图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克里昂做个不耐烦的手势,示意他继续坐着。“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谢顿。”

    “您是指那份机器人传单,陛下?”

    “我正是指那份传单。现在该怎么办?”

    尽管皇上恩准他维续坐着,谢顿终究还是站了起来。“还不只这个,陛下。久瑞南正拿机器人这个题目大做文章,在川陀各地发动示威活动。至少,我听新闻幕上是这么说的。”

    “这消息倒还没传到我耳朵里。当然没有,皇上何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事不劳皇上操心,陛下。我确信首相——”

    “首相什么也不会做,甚至不会向我报告最新状况。现在我向你和你的心理史学求助——告诉我怎么办。”

    “陛下?”

    “我不想跟你玩游戏,谢顿,你在心理史学上已经花了八年时间。首相说我绝不能采取法律行动对付久瑞南,那么,你告诉我怎么办?”

    谢顿结结巴巴地说:“陛……陛下!什么也别做!”

    “你什么也不能告诉我吗?”

    “不,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您绝对不能做任何事。不能做什么,什么都别做!首相说得很对,千万不能采取法律行动,那只会使情况更糟。”

    “好。怎么做才能使情况变好呢?”

    “您和首相什么事也别做,让久瑞南去做他想做的。”

    “那会有什么帮助?”

    谢顿尽量压抑声音中的绝望语调,说:“结果很快就会见分晓。”

    皇上突然像是消了气的气球,仿佛所有的怒意与愤慨都被抽出体外。“啊!我懂了!你完全掌握了局势!”

    “陛下!我没那么说——”

    “你不必说,我已经听够了。虽然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但我要的是结果。我仍拥有禁卫军和武装部队,他们可是忠心耿耿。倘若情势真的混乱起来,我绝不会犹豫。但在那之前,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他的影像一闪即逝,谢顿坐在那里,楞楞瞪着显像消逝后的空洞空间。

    八年前,他在十载会议中首度提到心理史学,从那个不幸的时刻开始,他就必须面对一个事实:他根本没有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个东西。

    他有的只是些虚无缥缈的疯狂想法,以及雨果·阿马瑞尔所谓的直觉。


    21

    短短两天内,久瑞南的示威活动横扫整个川陀,小部分由他亲自出马,大部分由他的代理人领导。正如谢顿对铎丝抱怨的,这次行动极具军事效率。“若是在古代,他会是名大将。”谢顿说,“他的天分浪费在政治上了。”

    铎丝则说:“浪费?照这个速度,他能在一周内当上首相,而他若是有心,两周内就能当上皇帝。根椐报道,已经有些戍卫部队声援他了。”

    谢顿摇了摇头:“会瓦解的,铎丝。”

    “什么?久瑞南的政党还是帝国。”

    “久瑞南的政党。机器人的说法能造成一时轰动,尤其是他们那么有效地利用了那份传单。但是稍微冷静一点深思一下,民众就会看出那是个多么无稽的指控。”

    “可是,哈里,”铎丝坚定地说,“在我面前你不必装假,那可不是无稽的说法。久瑞南怎么可能发现丹莫茨尔是机器人?”

    “噢,那件事!哈,芮奇告诉他的。”

    “芮奇!”

    “没错。他圆满完成任务,已经平安归来,他们还承诺让他成为达尔区的领袖。芮奇一定博得了他们的信任,我早知道他做得到。”

    “你是说,你告诉芮奇丹莫茨尔是机器人,并要他将这消息传给久瑞南?”铎丝看来吓坏了。

    “不,我不可能那么做。你知道我无法告诉芮奇,或是任何人,说丹莫茨尔是机器人。我以坚定的口吻告诉芮奇,丹莫茨尔绝不是机器人——对我而言,就连那样说也不容易。但我的确要他告诉久瑞南,说丹莫茨尔是个机器人。芮奇深信他自己骗了久瑞南。”

    “可是为什么呢?哈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与心理史学无关,这点我要说清楚,你别跟皇上一样,以为我是魔法师。我只是要久瑞南相信丹莫茨尔是机器人。他是麦曲生人,小时候一定常听机器人的民间故事,因此,他很容易就会相信这种事,而且深信民众也会和他一样。”

    “怎么,难道不是吗?”

    “不见得。等到初期的震撼消失,民众就会了解那只是狂人的幻想。我已经说服丹莫茨尔,他必须透过全息电视发表一场演说,广播到川陀各区和帝国各个重镇。他可以谈各种问题,唯独不提机器人这档事。大家都知道,如今危机重重,所以这种演说不会冷场,人们会凝神聆听,却听不到跟机器人有关的事。然后,到了最后,自然会有人问起那份传单。他一个字也不必回答,只需要哈哈大笑。”

    “哈哈大笑?我从来不知道丹莫茨尔会哈哈大笑,他甚至几乎不曾微笑。”

    “这一回他会的,铎丝。从来没人看过机器人做这种事。你在全息奇幻节目中看过机器人吧?他们总是被塑造成死板、无情、缺乏人性的样子,那是人们预期中机器人必然的形象。所以丹莫茨尔只需要大笑几声就够了。此外,你还记得日主十四,那位麦曲生的宗教领袖吗?”

    “我当然记得。死板、无情、缺乏人性,他也从来不发笑。”

    “这回他还是笑不出来。自从我在运动场和九九派的人比划过之后,我对久瑞南这个人做了许多研究。我知道久瑞南的真实姓名,知道他生在何处,双亲的身份,他早年在哪里接受训练。所有这些资料,连同证明文件,都已经送到日主十四手上。我想日主是不会喜欢脱缰者的。”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希望点燃种族偏见的火种。”

    “我当然不希望。假如我把资料交给全息电视台,就会发生那种事。但我是将它交给日主;毕竟,那些资料原本就是从那里来的。”

    “而他将点燃这个火种。”

    “他不会。无论日主说什么,川陀上不会有任何人注意。”

    “那你的用意何在?”

    “嗯,这点我们等着瞧,铎丝。我还无法以心理史学分析时局,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做得到,我只希望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22

    伊图·丹莫茨尔笑了。

    这并非第一次,他与谢顿、铎丝此刻正同坐在一间防窃听的房间中。每隔一会儿,只要谢顿做个手势,他便开始发笑,有次他仰靠在椅背上,发出刺耳的大笑声,但谢顿摇摇头。“这样听来毫无说服力。”

    于是丹莫茨尔微微一笑,发出威严的笑声,结果换来谢顿一个鬼脸。“我认输了,”他说,”跟你讲滑稽故事也没用,你只能了解故事的知识面。我看你得把那种笑声记住才行。”

    铎丝说:“用全息笑声轨带。”

    “不!那只是一个为了赚钱而笑个不停的白痴,绝不是丹莫茨尔,那不是我要的。再试一遍,丹莫茨尔。”

    丹莫茨尔试了又试,最后谢顿终于说:“好,就记住这个声音,有人问你那个问题时就再复制一遍。你一定得表现出被逗乐的样子,而且不论笑得多么熟练,你也不能板着脸孔笑。露出一点笑容,一点就好,把嘴角向后拉。”丹莫茨尔的嘴已慢慢咧开,形成一个笑容。“不坏,你能让双眼闪烁吗?”

    “你所谓‘闪烁’是什么意思?”铎丝愤愤地说,“没人能让自己的眼睛闪烁,那只是种比喻的说法。”

    “不,不是的。”谢顿说,“有时眼里会有一点泪水,可能是因为悲伤、喜悦或惊讶,那一点液体反射光线就造成闪烁。”

    “你指望丹莫茨尔能制造眼泪?”

    丹莫茨尔一本正经地说:“我的眼睛的确能制造泪水,那是为了一般性的清洗,绝不会过量。不过,我若想像眼睛受到轻微的刺激,说不定……”

    “试试看,”谢顿说,“不会有害的。”

    于是,丹莫茨尔在次以太全息电视上发表演说,实况以有效光速的数千倍、风驰电掣般地奔向数百万个世界,内容平实严肃、就事论事,没有任何华丽的修饰,而且几乎无所不谈——除了机器人之外。演说结束后,丹莫茨尔宣布他开始接受发问。他不需要等多久,第一个问题就是:“首相先生,您是机器人吗?”

    丹莫茨尔只是冷静地凝视现场现众,等待紧张的情绪升高。突然他微微一笑,身体轻微晃动,接着便笑出声来。那不是过分刺耳的大笑声,但声音相当嘹亮,意味着他被某个古怪念头逗乐了。而这是有传染性的,观众先是吃吃窃笑,不久便变成哄堂大笑。

    丹莫茨尔一直等到笑声平息,才透着闪烁的目光说:“我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吗?真有必要回答吗?”屏幕转趋漆黑之际,他脸上仍带着笑容。


    23

    “一定有效。”谢顿说,“自然,情势不会马上逆转,那需要时间,但事情已经趋向正轨。当我在大学运动场打断纳马提演讲时,我就注意到了这点。听众本来站在他那边,但当我挺身而出,显现以寡敌众的勇气后,听众马上改变立场。”

    “你认为如今的情势可依此类推吗?”铎丝疑惑地问。

    “当然,即使没有心理史学,我想,我还能用类推法,以及老天爷给我的智能。看看我们的首相,遭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围剿,而他用一个笑容,一下笑声就化解了。这是他能做到的最不像机器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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