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帝国之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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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帝国之基地- 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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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没有问题,发言者。”康普说。
  虽然这种心灵转述所传达的讯息内容,比用录音机转述每一句对话涵括的要多得多,但利用语音、表情与精神力场的组合,可以将讯息的密度压缩许多倍,因此整个过程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坚迪柏专心望着面前的影像,因为在精神视觉中,几乎没有任何冗余的讯息。在普通的肉眼视觉,甚至跨越数秒差距的超波影像中,都包含大量的光学资讯,数量远超过传递讯息的需要,即使漏失了一大部分,也不会产生什么严重的损失。
  而如同雾里看花的精神视觉,虽然具有绝对安全的优点,但代价却是通讯者不能忽视任何讯息,因为每一个位元都含有重大的意义。
  在川陀的第二基地上,有许多骇人的故事一代代流传下来,导师总是喜欢对弟子讲述这些故事,以便强调全神贯注的重要性。其中最常被人转述、也是最不可靠的一则故事,内容是说当骡尚未攻占卡尔根的时候,第二基地驻外成员已经注意到骡的动向,遂利用精神视觉通讯向川陀回报。可是作为中继站的低层工作人员,却以为报告讲的是一种像马的动物,因为其中有一个微小的讯号,注明那是一个“人名”,但不知他是没有注意到,还是根本就没有看懂,所以他认为整件事情毫不重要,不值得将这个消息转到川陀。等到下一个报告送来的时候,第二基地已经没有机会采取立即行动,只好展开了为期五年的艰苦奋战。
  这件事几乎可以肯定是虚构的,不过这并不重要,它本来就是一个戏剧性的故事,目的只是要警惕弟子养成心无旁骛的习惯。坚迪柏记得他自己求学的过程中,曾在接收精神视觉讯息时犯了一个小错误,他自认一点也不重要,而且不会因此产生任何误会,然而他的师父老肯达斯特——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却立刻发出一阵冷笑,然后说道:“一种像马的动物,坚迪柏学员?”光是这么一句话,就令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康普叙述完毕了。
  坚迪柏说:“请你估算一下崔维兹的反应。你比我——也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这个人。”
  康普说:“目前的情势非常明显,精神指标显示得一清二楚。他认为我的言行代表我亟欲劝他们离开,不论他们去川陀也好、去天狼星区也好,或者去其他任何地方都好,反正我不希望他们继续原先的旅程。根据我的推测,这就代表他一定会坚决地留在原地。简言之,由于我一再强调他应该离去,促使他认为这一点极为重要,而由于他自认立场与我有一百八十度的差别,凡是他以为我希望他做的事情,他就会故意反其道而行。”
  “你有把握吗?”
  “十分有把握。”
  坚迪柏考虑了一下,认为康普的看法的确没错。“我很满意,你做得很好。那个地球毁于放射性的故事,你选得极为恰当,它可以使对方产生适当的反应,不必直接操控心灵。值得赞赏!”
  康普似乎自我挣扎了一下子,然后才答道:“发言者,我无法接受你的称赞。这个故事并不是我捏造的,它是千真万确的。在天狼星区,真有一颗叫作地球的行星,而且大家的确认为它就是人类的故乡。它很早以前就带有放射性,不知道是原本就有,还是后来才发生的变故,由于情况越来越恶劣,这颗行星最后终告灭亡。当年也确实有人发明出心灵强化装置,不过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在我祖先的母星上,这些事情都被视为历史。”
  “真的吗?实在很有趣!”坚迪柏显然并非十分相信。“这样更好,能够知道真话何时派得上用场,也是非常可佩的本事,假话无论如何没法说得那么真诚。帕佛曾经说过:‘越接近真话的谎言越好,真话本身倘使运用得当,则能成为一则最佳的谎言。’”
  康普又说:“我还有一件事情必须报告。由于你曾经指示,在你抵达赛协尔之前,要不计任何代价使崔维兹留在此地,所以我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因此,他显然已经怀疑我受到第二基地的影响。”
  坚迪柏点了点头。“我想,在如今这种情况之下,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他的偏执狂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即使没有第二基地踪迹的地方,他也能够无中生有。我们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发言者,假如绝对有必要让崔维兹留在此地,以便你来亲自处理,我认为不如让我前去与你会合,用我的太空船将你带回来,这样一天之内就能……”
  “不可以,观察员,”坚迪柏厉声答道:“你绝不能那样做。端点星上的人晓得你的下落,你的太空船上有一个无法拆卸的超波中继器,对不对?”
  “是的,发言者。”
  “既然他们知道你登陆了赛协尔,他们一定已经通知驻赛协尔大使,而那位大使也会知道崔维兹亦在此地。假使你来接我的话,超波中继器就会泄露你的行踪,让端点星上的人知道你曾经离开,前往几百秒差距之外的某个地点,然后又再迅速折返。可是那位大使却会向端点星回报,说崔维兹始终留在原地,根据这些情报,端点星上的人会怎么想?不管怎么说,端点星市长总是个机灵精明的女人,我们最不愿意犯的错误,就是做出使她起疑的举动,让她因而提高警觉。我们不希望她率领舰队远征此地,无论如何,这个可能性高得令人担心。”
  康普说:“对不起,发言者,既然我们可以控制舰队司令的心灵,又何必怕什么舰队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论我们多么有恃无恐,没有舰队出现总能减少几分顾虑。你就留在原地,观察员,我抵达之后将立刻与你会合。我会登上你的太空船,然后……”
  “然后怎么样,发言者?”
  “然后,就由我来接掌一切。”
  7
  结束精神视觉通讯之后,坚迪柏并没有离开座位。他坐在那里,沉思了许久。
  与第一基地的先进科技比较之下,坚迪柏的太空船显得相当原始,因此前往赛协尔的旅程不免十分漫长。他刚好利用这段时间,阅读了有关崔维兹的每一份报告,这些报告几乎涵盖前后十年的时间。
  不论是根据崔维兹的各项条件,或是最近发生的诸多事件,坚迪柏都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那就是崔维兹应该可以成为第二基地的优秀成员。可惜自从帕佛时代开始,就传下来一个严格的规定,不准第二基地吸收端点星出生的人。
  数个世纪以来,第二基地不知错失了多少绝佳的人才。银河总共有数千兆的人口,不可能一一加以评估,然而坚迪柏却可以确定,不会有任何人比崔维兹更具潜力,也没有任何人曾经处于比他更敏感的地位。
  想到这里,坚迪柏不禁微微摇了摇头。不论崔维兹是不是端点星土生土长的,他都不应该遭到忽视。好在康普观察员看出了这一点,这实在是功不可没,况且当时崔维兹早已成年,还能看出这点就更不容易了。
  当然,如今崔维兹对他们已毫无用处,他的年纪已经太大,早就没有任何可塑性。可是他仍然具有天生的直觉,能够根据相当有限的资料,猜测出一个正确的答案。此外……
  老桑帝斯虽然已经步入晚年,但终究是首席发言者,而且就整体表现而言,他还算是相当优秀的一位。虽然当时他手头没有相关的资料,也不知道坚迪柏在这趟旅程中才做出的推论,桑帝斯却看出了那个“此外……”,认为崔维兹就是这个危机的关键。
  为什么崔维兹会跑到赛协尔去?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他究竟在干什么?
  无论如何不能轻易动他!这点坚迪柏极为肯定。除非弄清楚了崔维兹扮演的确实角色,否则任何企图改造他的尝试,都将会是天大的错误。那些“反骡”——不论他们是何方神圣——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如果对崔维兹(尤其是崔维兹)采取了错误的行动,很可能就等于在自己面前,引爆了一颗威力无穷的“微太阳”。
  他突然感到另一个心灵在附近徘徊,想也不想就随便一挥,像是挥走那些川陀特产的蚊虫一样,只不过这次他用的不是手劲,而是发自心灵的力量。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就感到一股外来的痛觉,于是猛然拾起头来。
  苏拉·诺微用手捣着皱起的额头。“对不起,师傅,我的头忽然感觉痛苦。”
  坚迪柏马上为自己的鲁莽后悔不已。“我很抱歉,诺微,我没有注意——或者应该说太专注了。”他以迅速而温柔的动作,抚平了被他搅乱的心灵卷须。
  诺微随即展现出快活的笑容。“忽然就消失没有了,师傅,你说话的声音可以帮我治病。”
  坚迪柏说:“好极了!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并没有自行探知答案,因为他越来越不愿意侵犯她的隐私,所以禁止自己进入她的心灵深处。
  诺微显得很犹豫,微微俯身凑向他。“我在担心。你的眼睛没有在看哪里,嘴巴却发出了声音,脸孔变来变去。我待在这里,吓得不敢乱动,惊怕你是身体虚弱——生病了,不明白该要怎么做。”
  “我没事,诺微,你不用害怕。”他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又说:“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你了解吗?”
  恐惧,或是任何强烈的情绪,多少都会扭曲或搅乱她心灵的匀称状态。坚迪柏希望她的心灵永保平静、安详、愉悦,却又不愿用外力达到这个目的。他刚才对她进行了微调,她还以为是他的言语造成的效果,坚迪柏相信这应该是最好的方式。
  于是他说:“诺微,何不让我叫你苏拉呢?”
  她抬头望向他,脸上现出苦恼的神色。“喔,师傅,请不要这样做。”
  “可是我们认识的那一天,鲁菲南就是这么叫你的,而且现在我跟你已经很熟了……”
  “我很明白他系这样子叫我,师傅。一个女孩还没有男人,还没有订亲,还系……单独一个人,男人是这样叫她没错。如果你叫我诺微,我会更加光荣,我会感觉骄傲。如果说我现在没有男人,我却有师傅,我很快乐。我让你叫我诺微,我希望你不会感觉生气。”
  “当然不会,诺微。”
  她的心灵立时显得光润美丽,坚迪柏因此很高兴。简直是太高兴了,他应该感到那么高兴吗?
  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想到,当年的骡应该也是如此受到影响,被那个第一基地女子贝妲·达瑞尔吸引,而骡的失败可说就是肇因于此。
  自己的情形当然不同,这个阿姆女子是他抵御异类心灵的武器,他自然希望她能发挥最高的效率。
  不,这并非真正的原因——如果他不再了解自己的心灵,或者故意欺骗自己而回避现实,那么他就不配做一位发言者。他觉得欣慰的真正原因,是她在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下,就能显现出内生的平静、安详与愉悦;他感到快乐的原因纯粹是由于她感到快乐(坚迪柏在心中为自己辩解),而这根本没有什么不对。
  他又说:“坐下来吧,诺微。”
  她依言坐下,却坐在离坚迪柏最远的地方,而且只坐在椅子的最外缘,在在显示她心中盈溢着崇敬之情。
  他开始对诺微解释:“当你看到我发出声音的时候,诺微,我正在用学者的交谈方式,跟很远的一个人在讲话。”
  诺微突然露出难过的表情,双眼凝视着地板。“我懂了,师傅,斜者的方式我有太多不了解,而且我想像不到。那系像山一样高的技艺,我却跑来找你想要成为斜者,我感觉羞愧,师傅,为什么你不要嘲笑我?”
  坚迪柏答道:“企望一些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物,绝对没有什么好惭愧的。你现在的年龄虽然已经不可能成为像我这样的学者,不过你永远可以多学点新的东西,多学点以前不会做的事情。我将教你一些有关太空船的知识,当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你就会对它有不少了解。”
  他感到心情很愉快,这又有何不可呢?他有意要完全抛开对阿姆人的成见。难道多元化的第二基地有权抱持这种成见吗?第二基地成员的下一代,只有少数适合担任重要职位;而发言者的子女,则几乎无人具备发言者的资格。三个世纪之前,据说有祖孙三代皆为发言者的例子,不过始终有人怀疑中间那位并非真正的发言者。果真如此的话,这些把自己关在大学校园里的人,是谁最先开始自命清高的?
  他看到诺微的眼中闪出了光芒,这又使他感到很欣慰。
  她说:“我会努力学习你教我的全部,师傅。”
  “我相信你一定会的。”他说——然后又有些犹豫,因为他突然想到,刚才与康普交谈的时候,始终没有提到自己并非单独行动,也未曾暗示过自己另有同伴。
  带个女子同行,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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