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帝国之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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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帝国之基地-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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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顿望着帕佛,心里不禁有些嫉妒。帕佛上身罩着件薄衬衫,突显出结实的双臂与胸肌。谢顿自己从来没有那么结实的肌肉。

    “我猜你在大学的时候,一定练过拳击。”谢顿说。

    “谁,我?从来没有,我是个角力士。”

    “角力士!”谢顿十分兴奋,“你是从赫利肯来的?”

    帕佛带着些不屑说:“优秀的角力士不一定都来自赫利肯。”

    没错,谢顿心想,可是一流高手都是从那里来的。

    不过,他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把话拉回正题。“好,当初你祖父不愿加入我,那你自己呢?”

    “心理史学?”

    “我头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听到你跟另外两人聊天,在我听来,你似乎对心理史学很有概念。所以说,你愿意加入吗?”

    “我说过了,教授,我已经有一份工作。”

    “操纵拖拉和牵引机,得了吧。”

    “待遇很好。”

    “信用点不代表一切。”

    “但也差不多了。反之,您付我薪水不会太高,我确定您没多少信用点。”

    “你怎么知道?”

    “半猜的。我说错了吗?”

    谢顿紧紧抿起嘴唇。“不,你没说错,我无法付你太高的薪水。很抱歉,我想这代表我们简短的会晤到此为止。”

    “等等。”帕佛举起双手,“别这么快,拜托,还是谈谈心理史学吧。假如我为您工作,可以学到心理史学,对吗?”

    “当然。”

    “这样的话,信用点的确不代表一切。我跟您打个交道,您尽可能把心理史学都教给我,然后量力付我一份薪水,我总有办法凑合着过。怎么样?”

    “太好了。”谢顿欣喜地说,“这太好了。不过还有另一件事……”

    “哦?”

    “是这样的。最近几个星期以来,我遭到两次攻击。第一次有我的儿子赶来保护我,但他现在到圣塔尼去了。第二次保护我的是这只铅头手杖,但它却让我被一位治安官控告蓄意伤害……”

    “为什么有人攻击您?”帕佛插嘴问道。

    “因为我不受欢迎。多年以来,我谆谆警示帝国的衰亡,如今预言即将成真,我也成了众矢之的。”

    “我懂了。但这跟您刚才提到的另一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要你当我的保镖。你既年轻又强壮,而且还是个角力士,我正需要这样的人。”

    “我想这点好商量。”帕佛带着微笑说。


    25

    “看看那里,史铁亭。”谢顿说。此刻是黄昏时分,两人正在川陀附近的住宅区散步。谢顿指着人行道旁堆满的垃圾,这些各式各样的废物,都是路过的地面车或没公德心的行人拋下的。“在过去,”谢顿继续说,“这种景象绝对不可能出现;保安官随时戒备,都市养护人员为一切公共场所提供全天候服务。最重要的是,当时根本不会有人用这种方式倾倒垃圾。川陀是我们的家园,我们以它为傲。如今,”谢顿无奈地摇摇头,同时悲伤地叹了口气,“这里成了——”他突然打住。

    “喂,年轻人!”谢顿对一个脏兮兮的少年吼道。那少年刚跟他们擦身而过,往反方向走去,他大口嚼着刚丢进嘴里的食物,却看也没看就将包装纸扔到地上。

    “把垃圾捡起来,丢到该丢的地方。”那少年绷着脸转过头时,谢顿如此训诫他。

    “要捡你自己捡。”男孩咆哮道,然后径自转身走开。

    “这也是社会崩溃的另一个征兆,正如心理史学所预测的,谢顿教授。”帕佛说。

    “是啊,史铁亭。环顾四周,我们随时可以发现帝国正在一点一滴地瓦解。事实上,它早已朽坏,如今已经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冷漠、腐化与贪婪,正摧毁着这个盛极一时的帝国。取而代之的会是什么呢?为什么——”

    说到这里谢顿忽然住口,只是瞪着帕佛的脸。帕佛似乎在凝神倾听,却不是在听谢顿的声音。他侧着头,神情飘忽,仿佛正在努力聆听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

    突然间他回过神来,仓皇地四下张望,然后一把抓住谢顿的手臂。“哈里,我们得赶快离开,他们来了……”这时,杂沓的脚步声迅速自远而近,打破了黄昏的宁静。谢顿与帕佛四处寻找退路,但是太迟了,三名歹徒已来到他们面前。这回谢顿已有准备,他立刻用手杖在帕佛与自己周围挥出一个大弧。看到这情形,那三名歹徒(两个男孩与一个女孩,都是十几岁的小无赖)不禁哈哈大笑。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老头。”看来像是带头的男孩嗤之以鼻,“哈,我和我的哥儿们,只要两秒钟就能把你摆平。我们要——”话未说完,那男孩突然倒地不起,腹部要害正中一记角力踢腿。另外两个无赖立刻压低身子,准备攻击。但帕佛动作更快,两人几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双双趴倒在地。

    一切结束,几乎像发生时一样迅速。谢顿避在一旁,身体倚着手杖,想到刚才的千钧一发忍不住发着抖。帕佛微微喘息,看着眼前的景象。在夜色渐深的穹顶下,那三名歹徒瘫倒在无人的人行道上。

    “走吧,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帕佛再度催促,只不过这次他们要躲的不是歹徒。

    “不,我们不能离开。”谢顿抗议道,他指着三名不省人事的箍颈党,“他们只不过是孩子,我们怎能趁他们奄奄一息时一走了之?这样做太不人道了,而我这么多年来努力要捍卫的正是人道。”谢顿激动地用手杖猛击地面,双眼露出坚定的光芒。

    “胡说,”帕佛反驳道,“真正不人道的,是箍颈党劫掠你这种无辜市民的行为。你以为他们会顾虑到你吗?他们只会在你的肚子上捅一刀,抢走你最后一个信用点,跑开前还不忘再踢你一脚!这三个很快就会醒过来,然后逃到别处去舔伤口。不然待会儿也会有人发现他们,向中央办公室报案。

    “可是,哈里,你必须为自己着想。你不能再扯上另一件伤害案,否则你就可能失去一切。拜托,哈里,我们非走不可!”说到这里,帕佛抓住谢顿的手臂。谢顿回头望了一眼,便任由帕佛拉着离去。

    当谢顿与帕佛迅疾的脚步声逐渐远离,躲在树后的一个身影冒了出来。这个双眼冒火的少年一面咯咯笑着,一面喃喃道:“教训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可真够格啊,教授。”说完,他拔腿飞奔,前去召唤保安官。


    26

    “秩序!维持秩序!”帖贞·帕普坚·李赫法官吼道。这个为乌鸦嘴谢顿,以及他的年轻助理史铁亭·帕佛所办的公听会,在川陀民众间引起极大的轰动。谢顿曾经预言帝国的衰亡与文明的没落,呼吁大众返归文明兴盛、秩序井然的黄金时代。如今这个人在这里,根据某位目击者的说法,他在没有明显挑衅的情况下,命令助手殴打三位年轻人。必定是一场精彩的听证会,而且毫无疑问,将带来一场更精彩的审判。

    法官按下座位凹板内的开关,拥挤的法庭内立刻响起一声响亮的锣声。“请保持秩序,”她对安静下来的群众说,“假如有必要,法庭会清场。我只警告这一次,不会重复第二遍。”

    身穿深红色长袍的李赫法官显得仪表堂堂。她来自外围世界利斯坦纳,肌肤略带青蓝色调,当她烦恼时,皮肤上的蓝色会更加明显,而她一动怒,肤色会变得有点泛紫。传说虽然她担任多年法官,赢得最佳司法头脑的名声,成为最受尊崇的帝国法律诠释者之一,李赫却对自己多彩的外表——艳丽红袍衬托略显青绿的皮肤——更多那么一点自负。

    无论如何,对于违犯帝国法律的人,李赫执法的严厉是出了名的。坚决拥护民法的法官所剩无几,而李赫便是其中之一。

    “久仰大名,谢顿教授,你预言帝国即将毁灭的理论,我也略有耳闻。你曾被控诉以铅头手杖攻击他人,我跟审理该案的治安官谈过。在那个案件中,你同样声称自己是被害者。我相信,你的推论源自先前一个未曾报案的事件,据你所称,那次你和你儿子遭到八个小流氓袭击。虽然在目击者提出相反证词的情况下,你有办法让我敬重的那位同仁相信你是自卫,然而这一次,教授,你得提出些更有力的辩解才行。”

    对谢顿与帕佛提出控诉的三个小流氓,这时正在原告席上窃笑。与当天傍晚比较起来,今天他们装扮得很不一样。两位少年穿着干净宽松的单件服,那名少女则身着细褶背心裙。任何人若不仔细地看(或听),都会以为他们代表了川陀充满希望的新生代。

    谢顿的律师西夫·诺夫可(他同时也代表帕佛)走向发言台。“庭上,我的当事人是川陀社会正直诚实的一分子,他身为享有星际声誉的前首相,同时也是当今皇上艾吉思十四世的熟识。攻击几位无辜的年轻人,对谢顿教授能有什么好处?他平时最致力于激发川陀青年的知性创造力,他的心理史学计划雇用了许多志愿学生,他同时还是川陀大学中受人敬爱的教授。

    “此外——”诺夫可停顿下来,目光缓缓扫过挤满旁听者的法庭,仿佛在说:等着吧,我下面这句话,会让你们羞愧得无地自容,因为你们竟然怀疑我的当事人做不实的陈述。谢顿教授与闻名全银河的帝国图书馆有正式合作关系,拥有这项殊荣的人少之又少。他获准无限制地使用该图书馆的设备,以筹备伟大的《银河百科全书》,那是名符其实的帝国文明赞歌。

    “我请问诸位,这样一个人,我们怎能对他有这种质问?”

    诺夫可夸张地挥手向谢顿指去,谢顿与史铁亭·帕佛坐在被告席上,显得十分不自在。听到这些赞美,谢顿涨红了双颊,很不习惯(毕竟最近几年,他的名字总是冷嘲热讽的对象,从未与词藻华丽的颂赞连在一起),他的手按着那根忠实手杖的雕花把手,微微颤抖。

    李赫法官低头凝视谢顿,显然对刚才的话无动于衷。“的确,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律师,我也一直问自己同样的问题。过去几天我彻夜不眠,绞尽脑汁要想出一个说得通的理由。像谢顿教授这样声誉卓著,又是批评所谓‘社会秩序崩溃’最力的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犯下蓄意伤害罪?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由于他的话没人相信,谢顿教授在饱受挫折之余,觉得必须对所有的世界证明,他所预测的劫数与厄运确实即将来临。毕竟,此人毕生的志业就是预言帝国的衰亡,而真正能证明他说法的,却只有穹顶上几个烧坏的灯泡、公共运输偶尔的故障、某些部门的预算缩减,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一次,甚至是两三次的攻击行为,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李赫靠回椅背,双手交握,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谢顿手撑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他迎着法官无情的目光,吃力地走向发言台,同时示意他的律师走开。

    “庭上,请允许我说几句话为自己辩护。”

    “当然可以,谢顿教授。这毕竟只是一场听证会,它的目的就是要公开与本案有关的一切申述、事实与推论,然后我们才能决定是否进一步举行审判。我刚才说的是我的推论,我最想听的是你自己怎么说。”

    谢顿清了清喉咙,开口道:“我将一生悉数奉献给了帝国。我真诚地效忠每一位皇帝。我的心理史学其实并非预报毁灭的信使,而是谋求复兴的机制。有了它,不论文明走向如何,我们都能有所准备。如果帝国正如我所相信的,正在持续崩溃,那么心理史学可以帮助我们为未来保存文明的基石,让世人得以在优良的固有基础上,重建一个更新、更好的文明。我爱我们所有的世界、我们的同胞,当然还有我们的帝国,我怎么可能做出任何削弱帝国情势的不法行径?

    “我不想再辩驳什么,庭上,请相信一个献身智识、方程式与科学的人所说的肺腑之言。”谢顿转过身,缓缓走回座位。就坐前,他的目光寻到旁听席上的婉达,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对他眨了眨眼睛。

    “不论是不是肺腑之言,谢顿教授,我都需要审慎的考虑才能做出决定——我们刚才已经听过原告的陈述,也听过了谢顿教授和帕佛先生的陈述,现在,我还需要另一方的证词。请目击证人莱耳·纳瓦斯上前。”

    纳瓦斯走向发言台时,谢顿与帕佛吃惊地互望了一眼。他正是事发之前谢顿训诫过的那个男孩。

    李赫法官开始询问少年。“请你描述一下,纳瓦斯先生,当天晚上你所看到的经过?”

    “这个嘛,”纳瓦斯一面开口,一面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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