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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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集- 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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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块莲花状大石上,白雪掠过湖面,将肩上的青铜魔棺放回到原处。
  忽然,一声惨烈的龙吟,那回到原位的青铜棺竟然无故长鸣!
  “轰!”铜棺重盖掀飞,内有一条血色飞龙昂头射出,直上云霄,原本无云的晴空竟无端风云变化,乌云密布,上空苍云旋转化作一个极大的漩涡,对应着地下湖中央的魔棺。
  青铜魔棺翻腾,间或有惨烈至极的嚎叫传出,似乎是内有绝世凶煞想要破棺而出,白雪皱眉查看,忽然一脚从上盖下,狠狠的压住了那铜盖,他用自己全部功力镇压着里面的绝世凶煞。
  这里面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又有多少的秘密是他不该知道的。
  白雪就这么镇压着魔棺,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黑云消散,湖中石巨上青铜魔棺终于不再折腾,整片湖域突兀的死一般寂静。
  白雪跌落地上,尘归尘,土归土,不该出世的东西,也终于回到了它该有的归宿去了。
  繁华落尽,青铜魔棺终于归于平凡。
  现在,它和一口普通的棺木并没有什么不同。
  白雪叹息,也不知道它的下一个主人会是谁?
  到那个时候,再次起出魔棺,天地间又会是如何的风云变幻。
  但那已经不是他要关心的事情了。
  清晨,已经不是清晨。
  笔直的青石街道上,有一个老妪挑着两桶清水,在冲洗着大街。
  “哗啦……”飞溅的水花,水无疑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东西,它能洗净所有的肮脏,那么人呢?
  水能洗净人的肮脏吗?
  街道的尽头有一间破败的白墙黑瓦屋,屋前一杆近两丈高的杏黄色大旗随风招展,旗上只有一个大字“粥”。
  旗子已经很残破了,可依然招摇。
  现在,竟没有喝粥的人,屋内暗的要命,也没有掌灯。
  老头子抽着旱烟,目光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尽管白雪已经进屋了,他还是一动不动,放佛眼里根本看不到白雪这个人。
  “老板,一碗白粥。”白雪含笑道。
  老头子头也没抬,说道:“粥屋一碗粥一千两银子,一人一日只卖一口,若是还要明日赶早。”
  白雪哑然,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粥屋没人来关顾了。
  “一碗粥一千两银子?每天还只卖一口?”
  老头子硬邦邦道:“要喝不喝,不喝滚!”
  白雪道:“我喝。”
  老头子道:“先交钱。”
  白雪道:“开门做生意,岂有先交钱后上菜的道理?”
  老头子勃然大怒,吼道:“滚!不喝就滚!”
  他虽然涨红了脖子,一副杀人的模样,但白雪还是看到了他的脸,他的眼角湿润。
  一个落魄天涯的老头子,躲在阴暗的粥屋角落里,默默的哭泣?
  白雪叹了口气,道:“他没死。”
  老头子道:“谁没死?”
  白雪望着他,道:“隆帝没死!我没有杀他。”
  老头子怔怔的望着白雪,他忽然轮动蒲扇般的大手朝白雪的脸上挥去,白雪没有闪躲。
  巴掌没有甩到白雪脸上就已经停下了,老头子道:“他的死活与老子何干!老子是御赐一等公,当朝大司马,要不是他……老子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蹲一辈子吗?”
  白雪道:“当年他和你本是垂髫之交,你也为了他的登基忠心耿耿,手上斩杀了多少反对的人命?可惜,他功成之后,竟然不想再看到你……”
  老头子道:“我这样的人,看着总是刺眼的。”
  白雪悠悠道:“哎……是啊。”
  老头子道:“你好像很感慨?”
  白雪将自己那只被自己毁掉的左手拿出来,给老头子看了一眼,道:“我和你,不都是一样吗?”
  “我和你?”老头子想了一下,大笑道:“不错,我们都是一样!老子为了隆帝登基,弄成这样,你为了新皇登基,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啊!”
  白雪抚弄着自己手,道:“这是我自己毁掉的,要不是想到你的事情,我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
  老头子道:“毁了好,毁了就好!”他顿了顿又道:“刚才风云变化,看来你已经将青铜魔棺封印回龙洞了?”
  白雪道:“是的,现在天下即将大定,它也没有出世的必要了。”
  “青铜魔棺……”老头子叹道:“又是一代人的传奇啊。”
  白雪叹息道:“我来只是告诉你,这么一件事。”
  “老子知道了。”老头子斜觑着白雪道:“还有事吗?没的话就滚!”
  白雪反倒大刀阔马的坐下了,道:“给我来一钵粥。”
  “没有。”老头子毫不犹豫道。
  白雪道:“你开粥屋没有粥?”
  老头子道:“世上名不副实的事情多了去了,谁告诉你,粥屋就一定要有粥?”
  “那到也是。”白雪点点头,道:“那么,你这里有什么,就上点什么吧。”
  老头子道:“这里什么都没有。”
  白雪道:“哦?”
  “滚!”老头子已经说了很多次滚了,但白雪还是没有滚。
  “我来,是想告诉你,新皇登基,你可以回家了。”
  “你……”


第405章   一眸千年
  白雪的目光诚恳,他将老头子拉过来坐下,认真道:“当年你和隆帝之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谁是谁非都不重要了,你不必再留在这个地方了,回去吧。”
  北望神州,回归故土,这是每一个中原人的梦想。
  在这个时代里,流放远地甚至比杀头还要来的难以接受。
  老头子喃喃道:“你是说,让我回去?”
  白雪道:“是的。”
  老头子的泪再次如泉水般涌下,他颤抖着手,紧紧拉着白雪,道:“你让我回去?”
  白雪点点头。
  “你让我回哪里去?”老头子目光迷茫,失声道:“神州之大,又有哪里是我的容身之所?”
  白雪道:“你可以回你山东老家,也可以去杭州京城,相信当今新皇肯定愿意奉你为上宾的!”
  老头子道:“我为上宾?我不过是个流放的罪人。”
  白雪道:“哎……你回去吧。”
  老头子哆嗦着手擦去眼角的泪花,问道:“新皇是谁?”
  白雪道:“余歌。”
  老头子点点头,道:“是她?”
  白雪道:“是。”
  老头子道:“天下人都说,是你单人单枪,闯宫逼下隆帝的?”
  白雪摇摇头。
  老头子没想到白雪会否认,他知道以白雪的脾气,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在自己面前并不是否认,“难道是天下人有误?”
  白雪叹道:“我的确闯宫,可隆帝是自己禅位的,他早已拟写好了圣旨,我和余歌都不过是奉旨办事。”
  “早写好了?”老头子目光复杂的看着白雪。
  白雪眨眨眼。
  老头子道:“谢谢你。”
  白雪道:“谢我什么?”
  老头子道:“谢你给皇室留了最后一个面子,也给天下人留了一个面子。”
  白雪忽然大笑,道:“这是事实,我只是说出事实。”
  老头子也大笑,道:“你说得对,这就是事实,而且,事实上,千百年后,史书里肯定没有你白雪这一号人物!”
  “哦?为什么?”白雪问道:“我大逆不道,这等大过还不记入史册?”
  老头子道:“你大逆不道了吗?千秋青史,会记得只有一句话:皇女赵蟠,于某年某月继隆帝登基即皇帝位。至于你白雪,还有这天下的芸芸众生,不过如过眼云烟,千秋之后,还会有谁记得?难道皇家还会将他们的耻辱写给后人看?”
  白雪点头,道:“还是你看得最明白,看来我这一趟是白跑了。”
  老头子道:“你说对了,我不会回去,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我这把老骨头还是丢在这里算了。”
  白雪并没有再劝。
  老头子古怪一笑,道:“上次那个丫头呢?”
  白雪道:“她失踪了,我……”
  老头子道:“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不去找她,却不远万里来海外南陵见我?你是害怕什么?”
  白雪道:“我害怕什么?”
  老头子冷笑道:“你在怕,向来无往而不利的白雪,担心见面后她已经忘了你?”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每个人都认为白雪会被抛弃,是妒忌吗?
  还是他们已经看明白了,看见了,白雪已经失去了?
  白雪摆摆手,道:“没有这回事。”
  “是吗?”老头子道:“你这一生,情债太重,看得出来,你很爱那个小丫头,她也的确不错。”
  白雪道:“等这件事了了,我本就打算去找她。”
  “你不会的。”老头子肯定道:“等出了南陵岛,你会给自己再找个地方,再找个理由,一直拖下去,东奔西跑,却不敢去见她。”
  白雪道:“我不是不敢去见她,而是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老头子冷笑:“嘿嘿……”
  “你笑什么?”白雪被他笑的浑身不自在。
  “我在笑,江湖人称玲珑心的白雪说谎的样子……”老头子道:“实在好笑。”
  白雪坐立不安道:“我哪里说谎了。”
  老头子道:“连我都猜得到她在哪里,你会不知道?”
  白雪不信的望着他,道:“你说什么啊?”
  老头子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她一定会在当年与你初次见面的地方,等着你去找她。对于女人,你一向比我懂得多,怎么到了如今,变得畏首畏尾的……”
  白雪轻轻的咬了下嘴唇,道:“万一,我怕……”
  老头子道:“你怕她万一不在那里……或者她还没回到那里……你该怎么办?”
  白雪嗯了一声。
  “哈哈哈!”老头子放肆狂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样子,和那情窦初开的小男孩有什么两样!说出去简直笑死人了!”
  白雪被他取笑的皱眉道:“你别笑了。”
  老头子道:“她肯定会在那里等着你,如果不在,你为何不在那里等着她呢?”
  “啊……”一语惊醒梦中人,白雪一直想的都是要巫瑶等着他,却没想到自己要去等待她回来。
  “老头子,这次多谢你了。”
  白雪说着,身子已经掠出粥屋。
  “喂,不喝粥了吗?”
  “下次再说吧。”
  下次,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谁知道,谁也不知道。
  白云悠悠,飘荡在群山之上,海风吹送,也许这一别,下一次,又是一个人间。
  江湖代有人才出,江湖永远都不会寂寞。
  白雪已经离开了江湖,他要去哪里?
  富丽堂皇的宫殿,挂满了灯笼,雄伟壮丽,五颜六色。
  宫殿书写着“奉天殿”三个大字。
  她不在奉天殿里,她在湖里,湖面上一朵朵大荷花,入冬的荷花。
  粉红的荷花映照着七彩的灯光,将这一片化作梦幻般的水域仙境。
  她穿着华丽的龙袍,唇上涂着艳丽的色彩,在这里喝酒。
  她拼命的给自己灌酒,可喝得越多,反而越清醒。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呕……”
  喝下去的酒全部吐出来,吐到了荷花池里,惹得群鱼纷纷躲避。
  烈酒如歌。
  她呕吐,不是因为喝不下,而是因为肚子。
  她已经开始吐了十几天了,就在那个白衣如雪的男人离开后,她已经开始反酸呕吐。
  但这一切,他不会知道了。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他要去的,不是这里,是另一个地方。
  那里有等着他的女人,而她,只有烈酒和寂寞。
  无边无际的空虚和寂寞。
  “雪……你在哪里?”她痴痴问明月,明月不语。
  “春少?雪,你们为什么要离开我?这是为什么?”
  “天下……我拥有了天下,失去了你们,又有什么意思?”
  明月,明月。
  这样的明月,看过了人间世多少的这样的事。
  明月,如果明月有知,是否也会叹息一声。
  明月有情月会老。
  章台路,还见褪粉梅梢,试华桃树。
  愔愔坊陌人家,定巢燕子,归来旧处。
  初秋早已过去,已经入冬了。
  石桌上摆着一个酒坛子,两个酒杯子。
  喝酒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寂寞的老人,一双神目如电,幸好,幸好这时候又来了一个老人。
  他取过一只酒杯,给自己灌了一口,叫道:“龟儿子的,这王八蛋还不来!”
  “他要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她们姐妹在那里已经等了这么久,他会不会不来了?毕竟杭州城里可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余歌那个女人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
  “万一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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