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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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楚晴-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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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住!”周成瑾止住他,“楚晟不喜欢别人背后议论他家姑娘,他没疏远我,就是忙得抽不出时间,是我不忍心连累他……我就是前生欠了他的。”
  也欠了他们家的六姑娘。
  三月间,周成瑾见过楚晴一回。
  是在东街,周成瑾在街边挑扇子,无意中抬头看到有人从真彩楼出来。虽然她戴着帷帽,可他仍是第一眼就认出她来。
  两年不见,她个头拔高了许多,已经显出纤细的腰肢来。她穿件素白绸褙子,紫丁香色的二十四幅湘裙,春风吹着帷帽垂下的浅紫色绡纱,吹动她缀着荷叶边的湘裙,她如荷塘里亭亭玉立的莲花,优雅灵动。
  真彩楼的掌柜亲自送她出门,她撩起面纱笑着说了两句什么,露出腮边那对深深的梨涡。
  周成瑾看得错不开眼,只觉得满心满腹的酸涩直往胸口涌。
  他有意疏远楚晟,固然是因为怕累及楚晟名声,何尝又不是因为她。
  虽然去了卫国公府也不见得会遇到她,可周成瑾却固执地认为,卫国公府就是她,只要远着就能渐渐地淡漠,渐渐地忘却。
  谁知道越想忘就越忘不掉。
  只这一眼,那些刻意被他忽略的往事猛地又涌现在脑海里。
  水井里,她惨白着脸,仰着头,乌漆漆的眼眸里满是愤怒与仇恨;乐安居,她满脸稚气地说喜欢吃蹄膀,晶亮的眸光比夜空里的星子都璀璨;四房院外,她淡漠地从他身边经过,像是没见过自己一样,而在御花园,她又像发疯的野牛,拔了簪子死命地往他手上扎……还有两年前,在潭拓寺,他抓了石子扔她。
  周成瑾看得清楚,楚晴眼里除了鄙夷就是憎恶,对他深深的厌恶。
  想必,到如今,她也是恨恶着他吧,或许也不是恨恶,她早就忘记他了,也不对,她从来就没记住过他。
  可他从来没忘记过她,即便好几次告诉自己,不要再想那个装模作样恩将仇报的人,但他的心却自有主张般深深地将她藏在了最深处。
  每每在不经意间,深藏着的人就会浮现出来,一天比一天更加清晰。
  那天周成瑾在东街徘徊了许久,直到楚晴从醉仙楼吃过午饭,他又目送着她上了马车才黯然离开。
  ***
  是夜,无星无月,连夏虫都停止了呢喃。
  四井胡同停着辆黑漆平顶马车,马车虽普通,拉车的马却很矫健,马蹄上包了麻布,踏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笃笃声。
  春满园的大门悄无声息地开了,走出来两位穿着青色劲装的男人,合力抬着一只木箱。
  两人正要将木箱抬上马车,胡同两头突然出现许多举着火把身穿皂衣的衙役。
  为首的衙役头目高声喝道:“大胆蟊贼,还不快把赃物交出来?交出来就饶你不死从轻发落,否则格杀勿论。”
  青衣人面面相觑,两边衙役各十几人,依他们的身手逃出去并非难事,可箱子却无论如何不能舍下。
  太子的事情一旦败落,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暗中点点头,一人施力将箱子推入车中,而另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上车辕,挥动了马鞭就要赶车。
  只听“嗖”地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羽箭,直直地射中了马颈。马砰然倒地,连带着马车也震了数下。
  青衣人目中露出惊恐,衙役们他不怕,但射箭之人却非同小可。而且,他们在明,射箭人在暗处,谁知道暗中还藏着多少人?
  “哈哈哈,还想跑,赶紧认罪伏法。”衙役头目叫嚷着指挥衙役们上前,闪亮的火把照着死马的尸身,殷红的鲜血流淌着,散发出浓郁的腥气。
  青衣人绝望地侧头咬住领口,不过瞬息,“噗通”一声滚落在地上,没了气息,另一人也死在了车厢里。
  头目让人把箱子抬下来,笑道:“敢进忠勤伯府偷东西,我还以为多大胆子呢,还不是吓得吞药自杀?破了这起案子,少不了各位的功劳。”
  旁边衙役奉承道:“都是头儿领导有方……也不知都偷了什么好东西,让兄弟们开开眼?”伸手去掀箱子。
  “去,看什么看,看了也不是你的。”头目笑着斥道,却没阻止他。
  盖子被打开,衙役好奇地探头看去,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啊!死人!”手里的火把也掉在地上。
  “什么?”头目吃了一惊,捡起火把照着,果然箱子里面一上一下躺着两具身量不大的女尸,看模样打扮年岁都不大,衣衫被撕得破烂不堪,露出身上的咬痕与掐痕。
  头目目瞪口呆,脑门子满是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子。
  他脑子算是灵活,看到拉车的马这样高大已知并非普通车行能够有的,又想起青衣人适才显露出来的矫健的身手,再有暗地里飞来那支莫名其妙的羽箭。
  这事儿小不了了。
  早在五六天之前,忠勤伯府的孙二爷孙月庭来报案,说家里丢了财物。东西虽不值钱,但有几样是祖传之物,势必要找回来,并允诺找到之后打赏众人五百两银子。因怕家里祖母知道了上火,还特地嘱咐他们动静小点,别弄得人尽皆知。
  五百两啊,衙役们一月的俸禄不过三两半,这五百两分到每人头上差不多有二十两。
  被赏银勾着,衙役们岂能不尽心打听,打听了好几天总是没有线索。
  半下午的时候孙月庭还到衙门催促过。
  谁知就是那么巧,晚饭时候头目郁闷得喝闷酒的时候,听到隔壁说话,说有人雇他的马车搬点东西,约定了夜里亥时在四井胡同等着,又说半夜运东西肯定不是正经来路,要不要报官。旁边有人劝,说干脆先接了活计拿到酬劳之后再报官,这样两不耽误。
  头目一听就寻思,这要是孙家的东西最好,如果不是也能得分功劳。于是连酒也顾不上喝了,连忙布置衙役们悄悄埋伏在四井胡同周围……

☆、第78章

  最近的京都是波诡云谲,风云激荡。
  先是顺天府衙门追查盗贼无意中撞破猥~亵女童致死案件,据知情者指证,用来调~教女童的宅子春满园乃忠勤伯府孙月庭名下私产,孙月庭与太子时常出入其中。
  太子自然绝口否认,不料三皇子却作证事发当天亲眼看到太子自春满园出来,并指明魏明俊也碰到过。
  太子急中生智,声称是那天是到宅子里找周成瑾,将脏水泼在了周成瑾头上。
  周成瑾本来名声就不好,此言一出,相信者不在少数。
  谁知半路又蹦出个曾经在春满园待过一阵的女孩来,不但详细描述了宅子的摆设布置,还将其中看管女童的诸人相貌也说的清楚明白,并且指出被青衣人称为“主子”的那人耳旁有颗米粒大小的肉瘤子。
  再度将太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处。
  关键时刻,太子的忠实后盾忠勤伯府保持了罕见的沉默,三皇子也不再是一贯的隐忍,又出大招,竟然列出一份太子收受朝臣贿赂的名单,上面所列行贿者姓名、地点以及所送物品的价值写的清清楚楚。
  紧接着,弹劾太子贪墨的帖子如雪片般飞到了顺德皇帝的案前。
  顺德皇帝大怒,令人彻查东宫以及几名密切相关的朝臣。
  不管是皇子还是朝臣,有谁能真正经得起彻查?
  往常太子过生辰或者举办宴会,前去送礼的不知几何,而且送得都是能拿得出手的珍贵物品。种类之多之全虽不比内库,但着实有几样连内库都没有。
  更让太子雪上加霜的是,太子妃竟然吞金自尽,死前留下绝笔一封,称自己碍于太子淫威,做过不少泯灭良心之事,愿以死谢罪。
  顺德皇帝盛怒之下削去太子封号,囚禁于西山,终生不得解禁。
  太子从此势败。
  与太子同枝相连的承恩伯府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再无颜面在世家贵族中走动。
  胡姨娘便动了心思想退掉楚曈的亲事,就求到明氏面前。
  明氏根本不沾手,淡淡地说:“这门亲事是三姑娘寻死觅活地求的,又奉了贵妃娘娘口谕才做成的,我做不了主,不如姨娘问问世子爷?”
  胡姨娘在楚溥面前刚提个话头,楚溥就拍了桌子,“你还有脸退亲,怎么不出去打听打听外头都怎么传的?整天闲着没事不知道给主母做鞋做袜,尽到处搬弄是非。”
  胡姨娘当即就落了泪,娇娇滴滴地说:“妾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知道外头传了什么瞎话,只不过是想着曈儿是国公府的姑娘,哪能嫁到那种人家去?再者于将军的脸面也不好看。”
  要说几年前胡姨娘姿色犹存时这么梨花带雨地哭,还是别有动人之处的,可她小产之后憔悴了许多,再者心思太重显露在面色上就愈加黄瘦。
  这般姿容配上眼泪却是半点美感都没有,只让人觉得厌烦。
  “曈儿不是夫人生的,夫人不管,可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掉。”胡姨娘又掂着帕子抹了两把眼泪。
  若非楚溥从不愿跟女人动手,而且还是侍候过自己的女人,他真想一脚踢开她的脑壳看看她到底怎么想的。
  既然知道承恩伯府已经势落,怎么会不知道缘何势落?
  有三皇子的指证在前,又有太子妃的遗言在后,好事者已经扳着指头数那些曾经被太子妃邀请进宫的姑娘了。
  现在只不过碍于卫国公府的势,没人敢在楚家人面前说什么,可背后谁知道会怎样?
  这个关头本当像承恩伯府那样忍气吞声地等着风声平息,反正两家尚未商定婚期,过上一两年悄没声地把亲事退掉也就罢了。
  非得上赶着在这个热闹的时候给别人增加茶余饭后的闲话?
  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觉得她温柔大方懂事知礼,把总兵府一应事务都交给她来处置。
  楚溥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通斥责后,胡姨娘终于想明白怎么回事了,忙不迭地跑到飘絮阁去问。
  刚开口,楚曈就捂住了耳朵,连声地道:“不要问,我不想说,不想说!”楚晞也吓得变了脸色,“姨娘……别问。”
  就这样的反应,还用继续问吗?
  胡姨娘呆了,看一眼以泪洗面的楚曈,又看眼尚带几分懵懂的楚晞,心一个劲儿往下沉,好容易镇定下来,颤着声儿问:“晞儿,太子妃请你们去东宫果真是弹琴画画吗?”
  琴是弹了的,太子亲手弹,她脱光衣物只披一缕薄纱起舞。画也画了,都是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画。
  开始太子还顾及着卫国公府的脸面给她留着清白,可没几次就借着酒劲儿得了手。
  那天她疼得差点死去,太子应允只要她听话,等两家就亲自到国公府求娶,纳她为侧妃。以后等他登基,她就是妥妥的贵妃娘娘。
  楚晞信了,再往后就不那么排斥,尽心尽力地伺候太子。
  谁知道不到两年太子就厌了,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幅画威胁她,“只要你传出去半点风声,这些画就立马送到百媚阁。”
  楚晞有苦不能言,只能诺诺地应着。
  而楚曈却是*给方平的。
  当初方静与孙月娥联合着算计楚晚未能成功,这次太子索性把主意打在楚曈身上。
  楚曈失了身,不嫁给方平又能嫁给谁?
  只要两家结成姻亲,楚溥就不会置身事外。
  孙月庭是不同意的,以前两次的经验来看,这样做只会激怒卫国公府,并无裨益。
  可太子被猪肉迷了心窍,而方平又是精虫上脑,两人筹谋着成了事。
  藉此孙月庭看出太子只会靠利用算计女人,这样的人怎可能当上一国之君,就暗地里开始寻找后路,故而与三皇子接上了头。
  “我苦命的孩子啊,”胡姨娘听罢,一屁股坐在地上捶着双腿嚎啕大哭,“这杀千刀的,这么点年纪怎能下得去手啊,活该就要天打雷劈啊。”
  楚晞跪着乞求她,“姨娘别哭了,传出去女儿真就没法做人了。”
  现在外头没传开,她们就只能自欺欺人地当作没这回事儿,可这张纸要是被胡姨娘捅破,她们真是没有活路了,就算去家庙清修也成了好去处。
  胡姨娘岂不知这个道理,哽咽着收了声,母女三人偎在一起,不免又将楚晴骂了个狗血喷头,“真是个克星,从回京都就跟她相克,这次合该她被那畜生糟蹋,怎么就落在晞儿头上?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才能解心头之恨。”
  楚晴自然不知那母女三人对她的诅咒仇恨,她给楚澍与楚晟做好衣衫本打算再帮沈琴绣条猴儿捞月亮的帕子,就听到楚景带来沈琴没了的消息。
  纵然心里早有准备,可乍乍听到这个噩耗,楚晴仍是愣了片刻,泪水才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问秋也觉得可惜,才刚十岁的姑娘,平素又那么乖巧可人,竟是如此短命。
  陪着楚晴哭了片刻,终怕她伤了眼,便温言劝解着,“姑娘莫太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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