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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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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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青山大骇,也大感兴奋,数万里奔波要找这恶贼讨解药,想不到恶贼今晚却在此地现身。惊的是心兰也被这恶贼的毒雾所伤,如果抓不住这恶贼,一切都完了。

  上次在荒岛与这恶贼相遇,他只嗅到些少毒雾,便痛苦了年余,眼看大限将至毒发旦夕,天下间难找这种独门解药,他只能眼睁睁等死。而这次姑娘嗅入的毒雾必定很多,不然怎会立即不支?

  他不假思索地挽住心兰,屏住呼吸,涌身往水中一跳,要借水冲洗余毒。

  四月中旬,溪水不冷。“噗通通”一阵水响,一双爱侣落水。

  追的人到了,象一群恶狼。

  柏青山像鱼儿出水,飞越登上岸,向万里孤鸿刚才发声处扑去。他左手背起了心兰,收了剑,想活捉万里孤鸿。可是,对岸不见有人,万里孤鸿已经溜掉了,追的贼人却赶过桥来啦!

  “万里孤鸿,你出来。”他厉声怒叫。

  “哥,快……逃吧……”心兰虚弱地说。

  “不!我要……”

  “那你就要放……放下我,你一个人……”

  “不!”

  “哥……”

  “好,我走。”他悲愤地叫。

  他沿溪下奔,一阵好赶。

  远远地,山势一转,山尾从东南绕向西南,开阔的绵阳川上河谷重新复合。

  火光大明,前面山脚下有大队贼人列阵,而且可听到马嘶声。

  他心中大乱,说:“前面是金炉山,可能是凤凰岭的龙虎四大王的人马,糟!”

  “哥,你一个人走吧……”心兰嘶声叫,要挣扎下地。

  他哼了一声,厉声道:“你以为我是没心肝的人么?你……”

  “哥……”

  “你要我做出猪狗不如的卑鄙事?”

  “哥,听……听我说,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心兰,我……我心好疼,不要说了,要死,就死在一起吧,我不会放下你的。卧牛山寺之约,不践也吧,我宁可失信也不能负你。”

  “哥……”

  “且躲上一躲,抱紧我,我要上山。”

  他向北走,攀上了金炉山东北的高峰。这坐山向北伸出一条腿,他到了山尖端,举目北望,吁出一口长气说:“西北角那一带无尽的山岭,便是凤凰岭贼巢。这下面有一片广大的河谷,有一条从十八盘大高尖流下来的锦绣溪,直流至中宫镇,我们就在此躲一躲。”

  他放下心兰,凄然地问:“心兰,你感到怎样了?”

  “哥,头晕目眩,心头发虚,似要窒息,我……我恐怕不……不行了。”心兰战栗着说。

  他抱紧心兰湿漉漉的软弱娇躯,颤声说:“心兰,不可灰心,你大概屏息得快,所以吸入的毒雾不算多,不然你早该倒下了,定然与我一样,日久方可毒发,只是比我稍严重而已。只要你想活,你会活下去的。万里孤鸿这恶贼既然在此,短期间不会远走,你放宽心,一切由我操心,好么?”

  “我……”

  “心兰妹,答应我。”他热泪盈眶地叫。

  “哥,我……我答应你……”

  “哦!谢谢你。”

  “哥,我们好可怜,我们是一对同命鸳鸯。”

  “心兰,受人追的滋味,真不好受,为了一句诺言,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哥,你……你后悔么?”

  他拍拍心兰的背肩,苦笑道:“即使后悔,但也感到心安。”

  他掏出怀中的食物包,又道:“食物仍可食用,进些食好好歇息。”一面说,一面替心兰解下剑和琴囊,两人饥火中烧,放心进食。餐罢,互相拥抱着钻入草丛中,沉沉睡去。

  远远地,马嘶声隐隐传来。

  五更天,心兰醒来时,发觉柏青山呆坐在她身旁,盯着行将落下西山的明月发呆。她挺身坐起,只觉一阵昏眩感无情地袭来,浑身筋骨像有无数虫蚁在残酷地爬行,眼前一黑,重新倒下了。

  柏青山赶忙扶住她,惶然问:“心兰,感到怎样了?”

  她失声长叹,强打精神说:“没什么,只是有点不支。哥,你还不想动身么?等天亮后就走不掉了。”

  他淡淡一笑,哼了一声,一字一吐地说:“我不走了。”

  “咦!你……”

  “你好好歇息,天亮后,找他们要万里孤鸿。”

  “你……你要与数百泰山贼一拼?”

  “当然,我不会傻得与他们大群悍贼拼命。”

  “哥,听我说好吗?”

  “你……”

  “目下他们人多势众,你不但孤掌难鸣,而且还得照顾我,没有雷琴,怎能与悍贼们拼搏?我想,泰山贼共有三伙,他们不会永远聚在一起。纪家堡与丐帮的人,也不可能留在泰山不走,等明天赴约之后,再来找他们并不晚。”

  “但那万里孤鸿行踪飘忽……”

  “半天工夫,他能遁往何处?”

  “这……”

  “除非他们搜遍山区,证实你已经不在,他们是不会分手的,等回来时,他们必定尚未撤走。”

  柏青山沉吟片刻,点头道:“好,依你,咱们这就走。”

  他背起了心兰,用腰带扎系妥,向北下山,降下锦绣溪河谷。

  锦绣溪向西流,在中宫镇的西南与绵阳川会合。这就是说,此路不通,贼人必定在两处河谷口守株待兔,封紧了两条出路。

  他不向西走,向北行,进入了北面的丛山峻岭,翻山越岭认准方向急走,他相信只要离开山区,便可到达北面的济南平原。

  可是,这一带山区他不熟,必须顺山势而行,不可能向一定的方向走、因此不知要走多少冤枉路。那时,这一带山区人烟少得可怜,想找人问路也难似登天。而且即使发现有人,也不敢现身问路,以免对方向山贼通风报信。

  西面是凤凰岭贼巢,他得尽可能向东避。

  天亮了,他发觉正处身在一座山谷中一条小溪向南流,两旁高峰夹峙,无路可走。如果向北走,岂不是上山?水向低流,北面定比南面高,怎么走了三四十里还未离开山区?但不管怎样,他必须向北走。

  终于,他到了小溪的尽头,已是日上三竿了。

  越过一道山梁他心中一宽。北面,谷道向北伸,山势下降,可看到二十里外的广大丘陵平原。平原一片绿,可隐约看到一些村镇。

  “谢谢天!我们快脱离山区了。”他兴奋地说。

  “还有十余里山地呢。”心兰仍然心情紧张地说。

  “至少,泰山贼追不上我了。瞧,连金鹰也找不到啦,咱们该找地方进食了。”

  天空中有不少兀鹰在盘旋,但都不是云中鹰王那双灵禽金鹰。

  他心中一宽,脚下一缓。这些天来,昼夜兼程,食宿完全脱了节,疲劳令两人的脸色走了样,如果这时碰上熟人,对方很可能不认识他们了。

  两人衣裤已干,但饥火中烧,必须找食物充饥。心兰突向前一指,说:“瞧,前面山根下好像有座草屋。”

  他心中大喜,说:“对,妙极了,好像刚升起炊烟呢。”

  一阵急走,右面山势急降,山根下的树林中,果然有一栋茅屋,炊烟袅袅,但屋前不见有人。前面,山谷一分为二,一向北一向东。

  他大踏步走向屋前,不由一怔。这栋茅屋柴口虚掩,门窗都呈现朽败的痕迹,连门柱下也伸出一丛野草,土壁上竟然生长着青苔,屋顶大部已经腐烂,只是不曾塌下而已,一看便知是久无人居的废屋。

  废屋,里面为何有炊烟上升?

  他想伸手推门,却又忍住了,油然生出戒心,说:“里面可能有人生火,但决不是此宅主人。”

  “试试看。”心兰说。

  里面突传出一阵怪笑,有人破锣般的嗓门叫:“宅主人骨肉早已化泥,谁在屋内谁就是主人,怕死的就不要进来,好好拿定主意。”

  他将门一推,怔住了。厅堂不大,没有任何家具,积尘盈寸,蛛网遍布。中间生了一堆火,两根树叉作架,一根树枝穿了一头十来斤的山羊,正烤得香气扑鼻。火堆的东面,坐着一个干瘦的白发老人,膝上置了一把剑,面目阴沉,一双老眼漠然地盯视着火馅,对来客不加理睬,视如未见。

  西端,负责转动烤羊的人,却是个金刚般的中年巨汉,发如飞蓬,虬须如戟,暴眼海口狮子鼻,骠悍之气外露,穿的青布衣裤已泛灰色,补丁不少,倒像个化子,体脏不堪。左膝旁搁了一个大酒葫芦,右腿旁放了一把大剑。

  所谓大剑,指的是将爷们用来搏杀的宽锋剑,可作刀用,比江湖人所用的佩剑重约三倍左右,招路以冲刺砍劈为主,花招派不上用场。

  巨人桀桀笑说:“有种,进来吧,你们来得好,咱们正需要一两位证人,把妇道人家解下,青天白日背上就不怕人见笑?”

  柏青山一看就知对方不是善类,说:“对不起,打扰了,在下是问路的。”

  “哈哈!问路?东面是老鼠谷,可到大龙潭。西北面二十余里是济南六镇的王舍人店。进来啦!太爷不叫你走,你绝对走不了。惹得太爷火起,剜出你的心肝来下酒。”

  柏青山心中叫苦,打主意开溜。

  柏青山久经风浪,心中有数,看了两人的相貌与神情,再一听巨人般的大汉说话的口气,便知又碰上了可怕的江湖邪字号人物,大事不妙。

  目下他疲惫不堪,背上又有一个需要照顾的心兰,动起手来,可能凶多吉少。三十六着走为上策,他必须及早溜之大吉。

  他正想转身狂奔,那白发老人却阴森森地说:“小子,你跑不掉的,你知道老夫与这条狗熊是什么人?请你进来那是对你客气,你不要不知好歹。”

  虬须大汉接口道:“大爷与这位黄泉孤魂在此地与朋友约会,需要几个人坐见证。你给我乖乖留下,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你如果想逃走,那就死在眼前。如不想立时毙命,你给我坐在一旁,先吃饱再说,免得做个饿死鬼。”

  心兰大骇,俯在柏青山的耳旁悚然地说:“黄泉孤魂上官泉,宇内三魔之首,我们完了。”

  柏青山向后退,刚退出一步,虬须大汉哼了一声,右掌一拂。

  “砰”一声大震,门右的一堵墙,竞被他一记掌风所震倒,尘埃滚滚。相距在六尺外,这一记劈空掌的威力,委实骇人听闻。

  柏青山也被震波所撼动,向左退了三步。

  虬须大汉怪笑道:“你如果认为挨得起我山魈凌杰几记摧山掌,那你就跑好了,不然你就乖乖给我坐在一旁,听见没有?”

  柏青山心中一紧,向心兰低声说:“咱们只好等机会了,这时撤走形势不利。”

  “哥,看来我们没有希望了。”心兰惨然地说。

  他沉着地一笑,低声说:“未至绝望关头,绝不轻言绝望。宽心吧,一切有我,我应付得了。”

  他大踏步入屋,在屋角解下心兰,走向火堆笑问:“在下留下就是。能分些羊肉充饥吗?”

  山魈凌杰点点头,狞笑道:“当然有你们的份,但你得掌火。好小子,你像是镇静得很呢。”

  他接过烤羊的木棒,坐下沉静地说:“不镇静又能怎样?除死无大难,反正在下已落在你们手中,生死操在你们之手,明知大事休矣,一切也就无所谓啦!”

  山魈怪笑,盯着倚坐在壁角的心兰,向柏青山问:“小子,那是你的什么人?烧锅的?”

  “不错。”他不假思索地答。

  “你小子艳福不浅呢。”

  “好说好说。”

  “怎么啦?碰上麻烦?”

  “是的。”

  “整个泰山山区的小蟊贼,闹了一天一夜,你们大概碰上了。”

  “对。”

  “你那位烧锅的如果落在他们手中,保证会成为他们的压寨夫人。”

  “所以在下要急急离开。”

  “别怕。他们不敢到老鼠谷这一带来找死。”

  “可是……”

  “你少给我可是,不然我剥了你,像剥羊一样。”山魈凌杰狞恶地说。

  “好,不可是,两位要在此地等人?”

  “对,等人算他肚娘的八代老帐。”

  “对方何时到?”

  “今天。”

  “没有时刻?”

  “没有,反正是一天,死约会,不见不散。”

  柏青山暗暗叫苦,但不动声色地说:“看样子,八成对方不会来了。”

  “你少废话,咱们成名人物,一言九鼎,绝不会爽约自贬身价。”

  “对方是什么人?如果他知道两位宇内顶尖高手连袂到场,还敢来?”

  “用不着你担心。烤好了吧?劈开来吃,你来分。”山魈坐在一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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