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就是她。一个比水还要柔和的躯体却装填着比珍珠还要耀眼、可爱的灵魂的小魔女……”
风云涌的神思在她清美的语音下飞驰着,转过了遥远无际的天空和无尽深邃的海洋。世上真的可以有她描述的那样的女子吗?凭他较常人远为丰富的阅女经验,仍想象不出其中的万一。正如夙夜寐所说的那样,她应该属于一个最甜美的梦……
突然,夙夜寐的声音轧然而止。风云涌睁开紧闭的眼眸一看,原来是另一个小魔女——风霁月“得胜”归来了……
卷二(云谲波诡) 第十三章 侥幸得胜
风霁月瞥一眼满脸馋像的风云涌,得意地对夙夜寐道:“小月不负众望,那老实男人请小月和寐姐去他们那儿尽情享用美食。”
风云涌几乎是大叫起来道:“怎么没有我?”
风霁月恶狠狠地对他道:“要不是拜你那声鬼吼所赐,我们怎会沦落到现在这种连大道也不敢走的悲惨境地。你不是说自己挺厉害的吗?那就给小月滚到林里自己打野食去,靠女人吃软饭还算什么男人。”
看着夙夜寐被风霁月那小妮子硬扯着远离而去,风云涌不禁深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要去树林里拔草根充饥啊?五岁时阮老去世的那年,他曾经品尝过它的滋味,除非是饿到快没命的山穷水尽的境界,否则他是再也不想重温一次那“感人”的味道了。
正想还是去求求那风妖女算了,突然灵觉一闪,一个人已欺到自己背后五丈处。不禁微惊,自习成“璇影大法”之后,他还从没试过让人逼至寻丈之内才突有所觉。
“施主是魔子风云涌么?”
来者竟一语便道破了他的身份。令他骇然转首,朝语声来处看去。
一个身着白净僧袍的青年静静立在他身后,不受束缚的黑发在脸旁轻舞着,益加衬托出他英伟不凡的脸部轮廓。他不含任何杂质的清明目光默默打量了风云涌一会,方再次吐出他那平和的语音道:“在下是‘无念山楼’的意止,请施主进林深谈。”
风云涌又是一惊,却不是因为他不伦不类的称谓,而是想起他正是那晚颜稷口中的弈玄的第五随侍。
意止一声不响倒掠进林内。意动随心的流畅身法竟不比风霁月逊色多少。
而风云涌担心的却远非这些表象的事。对方既然是弈玄的随侍,那么那个一直想要他小命的“无念楼主”十有八九就窥伺在侧。若真引得他亲自动手的话,自己就是再多个十条命也不够用。在他强大的精神异力的压迫下,自己将没有一点施展“璇影大法”的机会。而且,就算一时侥幸逃脱,在他旷绝当世的“意念搜索”下,自己还不是立即无所遁形。
事以至此,再多想也是无用,他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在密林里穿插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看见意止静立在一株冷松下。
看见风云涌走上前,他启口道:“施主既有缘遇上‘璇玑隐影’,想必已知道意止所为何来。楼主已承诺,只要施主能胜过意止,‘无念山楼’从此便不再追究此事。施主以为如何?”
风云涌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虽然这叫什么“意止”的家伙好像也不容易对付,但比起被弈玄老儿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已经是他想也不敢想的天大喜事了。
意止默默地看着风云涌满脸欢喜的样子,脸部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淡淡道:“施主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听语气,仿佛风云涌铁定待会得死在他手下的样子。
“当然有!”
意止不禁露出大感意外的眼神。这家伙要玩什么花招?
风云涌老脸微红,捂着肚子讪笑道:“鄙人一整天除了一碗差点要命的茶水,连半粒米也未下肚,如今已饿得头昏眼花了。大师能否接济一二,想大师也不想待会与你拚打的是个行将饿死之人吧?”
以意止超凡的心境闻言也一阵苦笑不得,这人讨饭竟讨到他这被人布施的半个僧人的头上来了。
意止自怀中掏出两只馒头,抛给风云涌。
风云涌接过馒头,道了一声谢,便俯首大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活像三辈子没进过人食的饿狗。
意止的眼中闪过一道神光,整个脸色凝重起来。
在刚才看似平凡的一掷中,实蕴藏了他三道极度活跃的真气,而风云涌却接得轻松写意,身子连晃都不晃一下。看来,这场即将上演的激战将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风云涌终于咽下了口中的最后一块东西,噎得直吞口水。过了好一会方缓过气来道:“可惜没有一壶好酒,美中不足。”
意止丝毫不理他的胡言乱语,背手而立道:“施主若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攻。”
刹那间,他进入了止水不波的心境里,全身上下散发出无边无际的宁沁。
以无相应对万般惊变,正是《止水明镜典》的深邃奥义。
在一般人看来,此时的意止就像一只待宰的牛羊般毫无一点抗拒。但风云涌却清楚地知道,在他似是无比开放的动作里根本没有一丝可觑隙而攻的破绽。因为他的精神已与他的躯体彻底连在一起,攻一发即动全身。若贸然强攻只会落个在对方势若惊雷般的反击下节节败退的悲惨结局。
现在,唯一的取胜之法,就是想方设法扰乱意止的止水心绪,让他完美的防御线上露出破绽,再趁势而攻。
到了意止这种境界的人,任何外界的干扰都绝难令他的道心泛起微波。即使泰山真的在他面前瞬即崩溃,他也不会有一丝动容。
但风云涌却知道在他的心境上有一个永远也无法掩盖的巨大弱点。
——那就是自己。
意止既然是要消灭自己,就绝不可能让自己逃出他的意识范围。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这个关键出了他意想不到的情况,他的止水静心就必然会因慌乱而大打折扣。
风云涌就在他眼前突然消失了。
果然,意止脸面上虽表情依旧,但内心却不可自抑地迸发出吃惊和烦躁的负面情绪。
意止毕竟不是无剑影那种级数的大宗师,决不能凭那微妙的未捻生机而洞察施展“璇影大法”后的风云涌的方位。
就是这极短的一霎那注定了这场赌斗的胜败。
风云涌从意止的右后侧突然窜出来,拚尽全力一拳击向他的背心。
意止毕竟是经过“无念楼主”精心调教的出类拔萃的青年高手,在极度惊骇下能转身甩袖,在暴退中逐步卸掉他拳势的威力。
风云涌暴吼一声,余下的左拳也猛地挥出,直击意止的面门。
他知道决不能令意止缓过气来,否则待他重新恢复到不波止水的境界后,他好不容易拚力挣下的一点优势将荡然无存。
意止吃亏在身形仍未完全转过来,一直是侧身只手抗拒着风云涌的猛攻,加上心绪的混乱,根本连平常的三成实力也发挥不出来。
在硬接下风云涌雷霆万钧的七拳、两脚后,他一个急速的倒退终于脱出风云涌的下一击的范围之外。
风云涌正觉一脚踢空,意止已飞越到他的头顶上空,多至令人眼花缭乱的掌影在一瞬间铺天盖地压下来,连天上洒下的月光都被掩盖无余。
风云涌自然不会知道这就是“无念山楼”的一项绝学——“森罗万象”。他只明白这看似成千逾万的手掌中绝大部分必都是乱人眼目的虚招,只可惜凭他现在地眼力和直觉根本无法辨出其中的真伪。
在万般无奈下,唯有架起胳膊,希望能减轻点伤害。
在无数的拳掌掩映下,意止暗藏的杀着终于携运着雄浑的圣气一指点在风云涌交叉的双臂中央。
按照意止的设想,他的手臂即使不彻底残废也会经脉错乱致全无知觉。所以根本不做任何的防守,而是另手一指直逼他的眉心。
然而,事情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从指尖贯射出的劲气就好似泥牛入海,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云涌觑空一拳轰在他完全暴露出的腹部上。意止在一声闷哼中倒翻一个筋头,落在寻丈之外。从他满是苍白之色的脸庞,就可以知道他受了绝对不轻的内伤。
沉寂了一会后,意止默然转身离开,在身影消失在树林掩映之前,他平淡的声音传来道:“依照先前约定,‘无念山楼’从此不再过问施主的事。”
风云涌愣在原地,为这突如其来的胜利迷惑不解。
刚才意止的那一指非但没给他造成任何损伤,还似向他身体里输入了一道令他神清气爽的真气。这真是奇哉怪也,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吸取他人功力的怪异本领。
他做梦也想不到其实是菁澜萦的“绝尘圣气”救了他一条命。
圣气的最大特点就是毫无间隙的绝对相融。
意止才刚气血蜕化的初层圣气比起“绝尘圣气”就像是一条微不足道的小溪汇进了无边无际的海洋,根本不能对他的身体起丝毫的作用。
正当他垂头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对纤细的玉足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耳边适时响起风霁月那甜美的溅声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风隐’去了这么久,不但连一个果子都没摘到,还弄得自己像一只在泥浆里滚过的癞皮狗一样。”
风云涌迎上她那对盈盈流动的秋水,感受着那充满刁钻、调皮的可爱神情。冷不防风霁月丢过来一只鸡,并得意地道:“看你可怜,这只鸡就当小月施舍给你这穷鬼的了。”
风云涌刚想嚷出“士可杀,不可辱”,一阵诱人无比的肉香味恰巧于此时钻进了他的鼻子里,立即将他的一腔“壮志、豪情”冲杀得荡然无存。嘀咕一声“好汉也怕肚子闹”后,忍不住撕下一只鸡腿放入口中大嚼起来。
风霁月不屑道:“若你也算是英雄、好汉,小月我就是九天神女入凡尘了。”
风云涌刚想辩解,却最终敌不过自己肚子的抗议,自得忍气吞声继续“享受”了。反正被这小妮子多嘲笑上一、两句又不会掉块肉,还不如及时填饱肚子来得实惠。
※※※※※
弈玄卓立在山顶上,遥望着天际无尽的星海。他最喜欢在清冷的夜晚一个人欣赏这宇宙间最宏阔的奇迹。
其实,几乎人世间所有秘密的答案都潜藏在这深邃无尽的空间里,只是人们的眼睛绝大部分的时间总是在黑黄交接的泥土里打转,极少有时间去了解他们头上的另一个世界。即使在百无聊赖之际偶尔抬头看一看,也绝没有一次看个够。只有弈玄这样超卓的武术大家,才深深懂得这样一个永恒不变的真理——浩渺的天空里有着无数你在人群中永远也学不到的东西。
意止在身后恭敬地道:“意止有负师父所托,没能将魔子灭除于世。”
弈玄的眼神仍深深停注在黑远的天际道:“你也不用自责,上天在冥冥之中早注定了这一切,为师不过是略尽人事罢了。你下去好好地养伤吧。”
意止走后,弈玄充满着玄幻意味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既然圣气仍存在于魔子的身上,震璇,我就相信你一次吧……”
卷二(云谲波诡) 第十四章 青江醉梦
风云涌等三人在丹阳换过快马后,日夜兼程,绕过溧水,终于在两天后的一个傍晚抵达了“似海流”设在芜湖港边的船泊口。
三人才刚跃下马,便听见远处传来两声娇呼。风云涌转首望去,两个渔女打扮的美丽女子向这边急迎上来。
风云涌认得其中一女正是那骗自己饮下那要命的“水柔情”的“携云楼”侍女小月。
两女终于跑到跟前,小月满脸欣喜地道:“婢女小月拜见二使,两位比预想的要迟了足足一日,让小月二人好生担心……”
风霁月秀眉一蹙道:“小月你以后可不可以在我面前去掉那个‘婢女’的讨厌称呼。每听你说一次,小月我都有在一刹那间低人一等的极不舒服的感觉。”
风云涌对她混淆不清的称呼大感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
风霁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月这才真正注意到他,满脸好奇地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他一遍道:“咦,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风霁月恶狠狠地道:“想起来就不甘心,最后一滴‘柔情泪’就这么让这傻子给糟蹋了。”
风云涌道:“你们难道没有什么其他的解药了么?”
一旁看上去灵巧活泼的小风道:“难道我们不想么?只可惜‘水柔情’和清雨潭水的混合物根本不是一种药草类的麻药,它是直接作用在人精神层面上的一种难以解释的神奇物质,除了它们生命的本源——我们水柔公主最纯净的泪水外,这世界上绝对再找不出另一种可以替代分毫的东西。”
风云涌闻言道:“这样虽然麻烦了些,却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们一旦解药不足时便可以去找那什么水柔公主,用尽各种欺负人的把戏,直至她受不了而放声大哭为止,那不是一切都解决了。”
小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是不知道我们水柔公主的厉害才会说出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蠢话来。只要不被她成天耍得团团转,我们这一众属下就该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