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春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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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春衫-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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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是一个无惧生死、了无牵挂的江湖汉子,可此刻在他的心中已有了太多太多的忧虑,就像一只鱼突然落进渔人的渔网,就像一只飞鸟,突然被锁进了猎人的金笼。
  “花红姑娘,此事有劳于你,告辞!”
  他语声一落,突地呼哨一声。
  “呜——”
  哨声未落,柳堤河畔,那一匹饮水的烈马,突地一声长嘶,疾奔而来!
  陆天尧长啸一声,身形一掠,倏忽三四个起落,已然掠到那一匹飞奔而来的马上。
  他落在马背之上,拨转马首,策马而去!
  转瞬间,便只见道上尘土漫天,滚滚扬尘,好似一条蜿蜒飞去的灰龙。
  花红望着远去的奔马,轻轻一叹,抱着婴儿,转身走去。
  
  第十七章 铁人山庄
  
  王铁人之所以被称作铁人,是因为他就像一个铁人一般。
  铁人之所以称为铁人,是因为他不仅铁一般的身躯,还有着铁石的心肠。
  一个被称作铁人的人,通常在江湖上没什么朋友,因为没有会喜欢一块又硬又冷的铁,但是王铁人却是一个例外,只因为他有一个朋友,一个奇怪的朋友。
  这个朋友似乎与他的关系很好,因为他经常会来到王铁人的铁人山庄与他喝酒、谈天。
  一个经常与朋友喝酒、谈天的人,多半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王铁人很喜欢和他的这个奇怪的朋友喝酒、谈天,因为他的这个奇怪的朋友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他讲一些江湖中奇怪的事情。
  王铁人每次都听得很开心,他的这个奇怪的朋友也讲得很得意。
  然后,他们会喝很多的酒,一直喝到王铁人变成了王泥人。
  奇怪的朋友,讲奇怪的事情,这本就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他与这个朋友认识不到一年,但他们见面的次数却已经有了五十六次,与这个朋友相处久了,王铁人倒也变得有点奇怪了。
  他喝酒要用玉杯,吃茶却用粗碗,出门要骑快马,杀人却用钝刀。
  但是他的这个奇怪的朋友已经有半年没有来了,他开始怀念他这个奇怪的朋友了,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在铁人山庄前的栽种的一株铁树旁,等待着他的朋友的出现,但他不知道,他的这个朋友可能永远也不会在回来了。
  他连续等了十五天之后,还是没有等来这位朋友的半点讯息,他开始有些失望了,但在第十六天黄昏的时候,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敲开了铁人山庄的大门。
  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美丽的眼睛,美丽的嘴巴,美丽的笑容,但也是在这种绝代的美丽之中,隐隐有一种美丽的哀愁。
  她怀里的孩子很小,却也很可爱,当那个孩子在她怀里哇哇哭着的时候,就像在唱一支美丽的歌谣。
  “这里是铁人山庄?你就是王铁人?”
  女人美丽的眼睛闪烁着,问道。
  她的两只大眼睛很美丽,就像是夜空中跳跃的星光。
  王铁人笑了,他的笑容很奇怪,只因女人问的这个问题的确也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庄外大门上分明写着“铁人山庄”四个大字,女人如果不是一个瞎子,那就不可能没有看到,因为王铁人为了让他那位奇怪的朋友找回这里,特意差人请油漆匠,将庄门上的匾额刷了三遍。
  他手中的刀上面,分明刻着“铁人王”三个字,女人如果有一丁点的见识,就不可能不知道江湖上只有一个人才配拥有这样一把刀。
  王铁人为了让他的这个朋友快点回到这里,他特意将他的刀,插在庄门前的一块巨石中。
  他的这个奇怪的朋友,是一个记忆力不太好的朋友,因为他是一个很会喝酒的朋友,一个很会喝酒的人,通常他的记忆力不会很好。
  他的这个朋友,经常走错路,明明约好初三的早上一起喝酒,但他的朋友往往要初九傍晚才会出现,即便他的朋友经常迟到,但最后每次都会来,而且最迟不会超过约定日子七天。
  但时至今日他的朋友仍是没有来,已经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年了,他的朋友没有来,却来了一个奇怪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出生不久的孩子。
  “这里的确是铁人山庄,我就是王铁人!”
  他还是选择老实的回答女人的问题,王铁人虽然是一个铁人,但他最怕的还是女人,特别是美丽的女人。
  因为女人总是很麻烦,美丽的女人更麻烦。
  “你在等人么?难道你是在等我?”
  女人望着站在门前的王铁人,她的心中开始有了一丝好奇。
  “我确实是在等人,等一个朋友,但不是在等你。”
  王铁人满脸疑色看着门前这个奇怪的女人和她怀里那个奇怪的孩子。
  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美丽的眼睛,美丽的嘴巴,美丽的笑容。
  在他看来,这个美丽的女人绝对不会与他那位奇怪的朋友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王铁人一生中见过很多女人和孩子,却从没哪一个女人、哪一个孩子比眼前这两人更让他感觉到奇怪。
  可是一个奇怪的人,他的心思往往也是很奇怪的,你绝难猜到他心中的想法,也很难理解的他的一些行为。
  女人忽然“扑哧”一笑,只因此时王铁人面上的那种吃惊的神情让她感到好笑。
  当她的目光落在她怀里孩子的身上的时候,她却是无比温柔的,她的手就像是三月里的柳絮,四月份的的暖阳,五月中的流水。
  她的手似乎可以抚慰尘世间的一切苦难,也可以杀死任何一个绝情的人,甚至可以让秋风顿住,让时间停止。
  也许她算不得一个好女人,但世间很多好女人并不如她。
  “我认识你的一个朋友,是他让我来找你,我要在这里住上五天,但五天之后,我会离开这里!”
  女人的手,轻抚着那孩子的脸庞,孩子便已睡去。
  “哦,那请进来吧。”
  王铁人身子微偏,让那女子进入庄院。
  “你怎么不问我,让我来找你的是你的哪个朋友?”
  女人走了两步,又在王铁人的身前停住了脚步,只因她的心中也有了一丝好奇。
  “我一生只有一个朋友,一个真正的朋友!”
  王铁人轻轻一笑,抓起插入巨石之中的大刀。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女人叹道。
  “我的朋友也是一个奇怪的朋友。”
  王铁人微微笑着,他的目光之中隐隐透着一种夺人的光芒,他的笑很满足,他似乎对着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一个奇怪的朋友而感到无比自豪。
  
  第十八章 月照天星
  
  江湖中,人人都说星月宫是一座魔宫。
  但魔宫里住的并不一定都是魔鬼,而且魔鬼不一定都比人更可怕,因为魔鬼分两种,善良的魔鬼和恶毒的魔鬼,人也分两种,好人和坏人。
  就像是在漆黑的夜晚,你轻轻抬头,既可以看见凄冷的月色,也可以看见柔和的星光。
  很少有人敢去星月宫,也绝不会有人愿意留在那个地方。
  因为星月宫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地方,没有人性的地方,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也是一个不好的地方。
  它的好处在于人如果没有感情,也就没有烦恼忧愁,如果一个地方没有人性,那么这个地方也就没有烦忧。
  当然,它也有不好的地方,不好的地方在于人如果没了人性,那便与草木无异,处处都是冰冷、荒凉的地方,一个冰冷、荒凉的地方,往往是很难留住一个多情的人的。
  孟秋白是一个多情的人,他最终没有留在星月宫,他宁愿死。
  一个死也不愿停留的地方,那一定是一个不值得为之留恋、可怕的地方。
  陆天尧今天要去的便是这个地方,他已经不止一次去过这个地方。
  一个人如果多次不得不去一个他本不想去的地方,那么在他的心中一定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的。
  他以前每次去得时候,心情都是无比复杂的,但今天他却倍感轻松,因为他的心中只装着一件事情,或者说,就只有两个字——报仇。
  一个人一生中往往不得不考虑很多事情,这便是人们时常感到痛苦的根源,一个想法简单的人,往往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只因人的一生很难只去爱或者只去恨一个人,如果人的一生如果能做到其中之一,便可算得上一个了不起的人。
  世上的人很多,不计其数,但了不起的人,却很少,寥寥无几。
  陆天尧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此刻他正打马在道上走着,他挥动马鞭的手已经有些酸麻,他的眼睛已经略显疲惫,甚至他的喉咙已经有些干渴,即便如此,他仍没停下的意思。
  马蹄如飞,向北奔去!
  当他抵达星月宫的时候,天色已暗,他远远的便看见,已有一个女人在等他。
  天边悬着一颗孤星,冷月藏进了浓厚的云层。
  星月宫的宫门半掩着,就像女人微张的眼帘。
  女人孤独的在门前坐着,黯淡的星光洒在她洁白的长裙上,照得她如云的秀发,微微发亮。
  她的面色有有一丝凄冷,冷得就好像是天边的孤星。
  女人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一个漂亮的女婴。
  女婴的睫毛纤细,跟女人很像,就像远处柔和的山脊线,女婴的眼睛明亮,却跟陆天尧很像,很像很像,很亮很亮,亮就像是天边的寒星。
  “阿碧!”
  陆天尧心头微微掠起一丝喜悦。
  “不,怜星宫主!”
  可当他跃下马背,望见女人如星的眼眸时候,他的心开始变得冰冷。
  他神色黯然,倒退一步,在她的心中,似有忆起伤心往事,并很快生出一丝厌恶。
  他甚至觉得女人就像天边的柔和的星光,而他自己就像地上的冰冷的石头。
  女人正是怜星,她似水的秋波之中,掠起一丝欣喜,但当她看见陆天尧面上的神情的时候,她目光中那一丝欢欣很快又消失不见。
  “陆郎!我……”
  她如花的娇靥,变得黯淡,就像失却光芒的星辰。
  “你在等人么?”
  陆天尧冷淡的语言,就像在询问一个不从相识的陌路人。
  “对,我在等你?”
  怜星目光一闪,两道目光一种射出一种少女的温柔,柔声道。
  “等我?!我身上已经没有你想要的刀谱了。”
  陆天尧冷笑一声,冷冷道。
  他实已不敢再相信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只因这个女人曾经欺骗过他,一个上过一次当的人,很难再被同一个人欺骗两次,而他的心也早已冰冷。
  “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么?”
  “杏花树下,不见不散!”
  “哼,这根本就是一个谎言!”
  “不,我是爱你的,你快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不然姐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今天回到这里本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我是来报仇的!”
  “报仇?!为什么?”
  “为了我二弟!”
  “为了你二弟,你什么时候能为你自己考虑?”
  怜星凄艳一笑,她的两道温柔的目光,此时亦变得灰暗,再无一丝神采。
  她微微一顿,目光一扫怀里的孩子,又自缓缓道:“你快离开这里,就算是为了我,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我们的孩子”
  听了此话,陆天尧浑身一颤,目光落在怜星怀里的孩子身上,失声道:“什么,你说这,这是我们的孩子……”
  怜星道:“不错,她是我们的孩子!”
  “我可以死,但你不能死,她……,她也不能死……”
  她话声未了,突地夜空之中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如此恩爱的一对人儿,当真是羡煞旁人!”
  “不过,你们都得死!”
  怜星娇靥蓦地大变,失色道:“快!快走!”
  陆天尧突地目光一闪,凛然道:“要走一起走……”
  他话尚未说完,也不知从哪里又自响起了一个人的语声,缓缓道:“一起走,你们还走得了么?”
  这冰冷的语声自冰冷的风中吹来,被人听在耳中是那么灵动、缥缈,不可捉摸,又是那么冷漠、无情令人战栗,却又是那么清柔、娇美,慑人魂魄!
  世上绝没有一个人听见这语声再能忘记。
  凄凉的语声,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深秋的早晨突然起了的一层寒霜,就像冬日里的黄昏突然降落的一场冰雪。
  语声落处,四下寂绝!
  大地苍穹,似乎就因为这淡淡一句话而变得充满杀机,充满寒意;路旁鲜花,也似就因这句话而失却色彩。
  陆天尧拔出了他的腰间的刀,他的目光变得异常的锋利,甚至比刀锋还要尖锐。
  怜星宫主的娇美的面庞,也立刻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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