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春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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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春衫-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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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崆峒派,我要去崆峒!”
  她轻轻一叹,迈出的脚步又自顿住,道:“可是我已答应师父,三年之内,若无她的允许,绝不能再见他一面!”
  怜星道:“你尽管去,她那儿我去说!”
  “好!”
  红凤凰纤腰一折,轻轻一掠,便已消失在漫天风沙之中。
  怜星望着红凤凰消失的身影,眼中已有泪影,只听她轻叹道:“凰儿,以娘的自由之身,换取你的甜蜜的爱情,这是娘送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
  神机山中,寒月如水。
  一盏孤灯,两个女人。
  怜星和“玉罗刹”。
  这样的两个女人,怎会在这样的月夜见面?
  “……人间哪有光明的月夜;
  除非在梦里找寻……”
  “玉罗刹”凝注着昏黄的月色,幽幽一叹,呆了片刻,又自盈盈走了出去,拿回来一只形式奇古的酒樽,两只玉杯,斟满了一杯,送到面前,媚笑道:“许久以来,我都未如此开心过,来,我们喝酒吧。”
  灯光下,只见她面靥嫣红,似又恢复了昔日的媚态。
  怜星接过酒杯,将那玉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玉罗刹”娇笑着又替她斟满一杯。
  怜星端着酒杯,目光凝注着“玉罗刹”如花的笑靥,忽然开口道:“花红,十八年了,你还是忘不了他!
  “有些人,有些事情,别说是十八年,就算再过八十年、八百年,你也是忘不了的,只因它们已经镂刻在你的骨头上,你活着的时候,它们萦绕在心口上,当你死了,它们铭刻在你的墓碑上……”
  “玉罗刹”说到此处,语声竟有些哽咽。
  她望了怜星一眼,笑声渐渐停顿,眼泪却不停地流了出来,缓缓捧起酒杯,将杯中酒饮尽,又喃喃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被大宫主幽禁在孤月崖,他偷偷的跑了出来,惊慌之中竟然跑到我的房间……”
  “那时我正在换衣服,他瞧见我又是吃惊,又是愤怒,但他却又是生得那么英俊,就站在我的面前不到三尺的距离,笑嘻嘻地瞧着我,我知道他是大宫主要抓的人,但他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竟使我没法子向他出手……”
  她做梦似的喃喃自语着,往事的甜蜜与痛苦,都已回到她心中,她终于又在梦中寻着了那光明的月夜。
  “后来,叶青妹妹也跑了进来,她惊慌失措的拉着他走开了,他虽然已经走开了,但他那双眼睛,我却再也无法忘却,就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梦里,也就是那双眼睛,让我看到了光明的月夜……”
  怜星望了一眼有些痴醉的“玉罗刹”,幽幽一叹道:“可是孟秋白爱的人是叶青,两个人相爱到那种地步,世间倒也少见……”
  一听此话,“玉罗刹”娇躯一颤,突然孩子般痛哭起来,整个人扑在地上,嘶声道:“你为什么要揭破我的梦?你为什么要我痛苦?”
  怜星面色木然,冷冷道:“你只知道我令你痛苦,却不知你早已令别人痛苦了,你将孟玉箫与凰儿拆开,令他们余生活在痛苦中,你可以借着酒来逃避痛苦,但他们……他们……在如此美好的年华之中,却要饱受相思的折磨,他们那么年轻,却要遭受如此之重的痛苦……
  她冷漠的双目泛起了泪珠。
  “玉罗刹”停止哭泣,凝注着怜星,忽然冷冷一笑,道:“他们让我痛苦,我又何必要让他们的儿子快乐?”
  怜星道:“我知道这并非你的真实想法,否则当年你也不会冒死去救叶青。”
  “玉罗刹”笑道:“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伟大……我差点忘了,红凤凰是你的亲生女儿,也难怪你今日会来找我……”
  她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你若如此伟大,便喝下这被毒酒,只要你喝下这被毒酒,我便答应还红凤凰自由之身,你敢么?”
  说话间,便自发髻之上,摘下一朵鲜红牡丹,放入酒壶之中,轻轻摇荡,又自将两只玉杯斟满,举起酒杯,道:“来,我们再喝!”
  怜星仰面将杯中毒酒倒入腹中,娇躯往地上倒去。
  “玉罗刹”望着茫茫夜色,也缓缓举杯,一饮而尽……
  冷风穿林而过,星光明灭闪烁,天地间本就充满了神秘。
  而生死因缘,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章 兄弟情深
  
  秋意已深,在清晨傍晚,一种肃杀的气氛,漫扬在北国的原野上,杨柳枯了,燕子南飞,小桥下的流水,枯寂无力地向东流着。
  已是初更的时分,高朗的天空,出现了疏疏几颗小星,淡淡地闪烁着,显得天路是那么遥远,无涯……
  在临潼城郊五六十里外的小丘上,有一座破旧的古庙,蔌蔌的山风,吹过那腐朽的窗槛,发出一阵阵的摇晃声,令人感到凄凉悲怆。
  月影之下,古庙之外,一位白衣少年正在练武,一位黄衫少女正在坐在一旁瞧着,面上挂着一丝甜美的笑意,不禁看得痴了。
  晚风吹来,白衣少年手上招式愈练愈强,忽然一转身呼地劈出一掌,激出漫天砂尘,在夜风之中飞扬。
  他双足一错,一晃身又是一掌劈出,发出呜呜怪响,显然力道比第一掌还要强,他掌势未竟,身子一转,又是一拳当胸推出,呜呜怪响越趋尖锐,啪的一声,远在丈外的一棵碗口松树竟然应声而折。
  他停下了手,偏头想了想,悄声道:“这月来,师父留给下的七页秘籍,我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只是第二招‘飞沙走石’转到第三招‘风卷残云’时,似乎真力不如其他几招那么顺利,大概是功力不济的原故吧——嗯,我得好好练练,不然将来和孟兄一比,可差得远了——”
  忽然自古庙之中传出一阵笑声,一个清亮的声响:“鼎弟这手‘飞沙走石’力道刚猛,真可谓无坚不摧——”
  丁鼎风一听,惊喜过望,大叫一声:“二哥!”
  声犹未了,便见一个紫衫少年大步自古庙之中走出。
  “二哥!”
  “三弟!”
  两个俊秀的少年目光之中泛出,面上焕发出耀眼的容光,四只手掌,紧紧握在一处。
  那紫衫少年,浓眉大眼,风度翩翩,正是孟玉箫。
  而那个月影下练武的白衣少年,正是丁鼎!
  “二哥!你醒了!”
  “对,我醒了!”
  “想不到你我兄弟二人,此生竟然还能相见!”
  丁鼎语声激动。
  孟玉箫目光转向身后那名黄衫少女,轻轻一叹道:“若不是宝婵妹妹,我只怕早已……早已……”
  那黄衫山女一听此话,长身而起,娇躯一拧,盈盈走到二人身侧,笑道:“若非大哥当初救了我,今日我又岂能救下大哥?这世间之事,善恶因果,终将有报……”
  孟玉箫道:“今日一见,当真不易,可谓九死一生!你我一定要好好喝它几杯!”
  孟玉箫双目一闪,竟似比夜空之中的星辰更加明亮。
  丁鼎大笑道:“好!小弟正有此意!”
  朱宝婵嫣然一笑道:“我去拿酒!”
  语声一落,缓缓走去。
  孟玉箫、丁鼎二人相视而笑。
  “二哥,明日我决定上崆峒找林麒报仇!”
  “我跟你一起去!”
  “但……但你的伤势……”
  “没事,这点小伤,已无大碍!”
  “对了,二哥,你可曾见过大哥?他到哪里去了?”
  丁鼎望着朱宝婵款款而去的身影,又自将目光收回,望向孟玉箫,忽然道。
  孟玉箫道:“大哥他说要去鲁南寻找一位名叫阿莲的姑娘!他还说半月之后,他会在落英峰下备下美酒佳肴,,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
  丁鼎听到此处,面上掠起一阵笑意,他似已经嗅到了美酒的芬芳,他似有些醉了。
  这时,朱宝婵已经捧着一坛美酒,捏着两只玉杯,走了过来。
  她一面走,一面笑道:“不知是哪个俗念未断的嘴馋和尚,竟在这古庙之中,藏了这样一坛好酒!这酒至少也有六十年了,可比我们三人的岁数加起来还要大哩,这两只玉杯,只怕也是价值不菲,你二人真有口福!”
  说话间,便将两只玉杯递到孟玉箫、丁鼎二人手中。
  孟玉箫、丁鼎二人接过酒杯,齐的一笑。
  但见她小心的端起酒坛,将两只玉杯斟满,媚笑道:“你二人可要小心些,别把这玉杯给磕坏了,到时候喝完酒之后,记得将这对酒杯还我。”
  孟玉箫哈哈一笑道:“宝婵妹妹,你要这对酒杯作甚?”
  丁鼎已是满面惊奇,却见朱宝婵道:“这对酒杯,我要拿去当铺换些钱!”
  孟玉箫道:“你要真么多钱做什么?”
  朱宝婵略显娇羞,面颊微红,道:“我自幼父母双亡,但我却不得不为自己打算,我得为自己攒点钱买嫁妆……”
  孟玉箫笑道:“妹妹,你难道有心上人了么?”
  月色下,只见折弄着衣角,面靥嫣红,抬首望了丁鼎两眼,又自垂下首去,似又恢复了昔日的媚态。
  孟玉箫见她如此模样,又瞧她望丁鼎时的羞涩,心中立时明白了大半,大声笑道:“原来,你对鼎弟如此喜欢,我竟没有瞧出来!”
  “哥哥,你……”
  朱宝婵娇嗔一声,偷偷望了丁鼎两眼,红着脸走开了。
  “鼎弟,我这妹子,人好得很,模样也俊,你可要好好珍惜……”
  “二哥,我……我知道……”
  孟玉箫笑了数声,又自端起酒杯,道:“来,我们喝酒!”
  话音一落,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丁鼎也捧起酒杯,将酒水往腹中倒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萧鼎和鸣
  
  点苍山脉上。
  一个中年汉子,站在山崖绝顶,负手而立,灰黑的长袍随风而去。
  看来这中年汉子满怀心事,浩然长叹,但见他右手执着一方黄绫,反复把弄不已。他正是点苍的新任掌门人——柳九真。
  李北斗已被他杀害,忠心于李北斗的弟子,已被他尽数除去,此刻点苍派已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站到了更高的位置,梦寐以求的事情终于实现,于是他开始膨胀,变得野心勃勃。
  人心难以满足,因为人的欲望,本是一道永远也无法填平的鸿沟。
  此刻他立在崖顶之上,山风吹来,衣袂飘飞。
  天光下,益发显得黄光流蝥,但见缎上的图案是一只麒麟,而且还用黑线绣了端端正正的四个字:“神剑林麒”。
  昨夜里,林麒用九匹快马送来这面令旗,并送来一封书信,信中约他前往崆峒,共谋大事,柳九真知道他所谓的大事,便是寻找武林奇书《洗髓经》的下落。
  达摩秘经,武林绝学,得到它便意味着万人敬仰,无限风光,只怕这世间很少有人能拒绝它的诱惑,即便那是一个吞噬生命魔窟,人们也愿意跳下去。
  就像一只只扑向烈焰的飞蛾,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对权利和名望的渴求,有若毒蛇一般吞噬着他,他知道这是罪恶的深渊,但却仍要向前,毫无办法停止。
  火烧得越旺的时候,飞蛾便越疯狂,人与欲望,也是相似的道理。
  山坡下,有车马匆匆而过,风沙漫卷。
  山坡上,柳九真望着马车辚辚,心潮难平,但见那辚辚的车轴转动之下,扬起漫天风沙,随风而逸。
  其实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你竭力创下的的事业、前途,当你迷失自己的时候,它们便会和这些风沙一样,立刻消失无踪……
  “无论如何,我都”
  柳九真收起黄绫,转身走去。
  九匹骏马,发疯似得冲下了点苍山。
  马怎么可能会疯?只因马背上的人已疯。
  一个人接近疯狂的时候,他的生命也快要结束……
  初冬时分。
  寒凉刺骨,北风肆劲——
  号称神州第一剑派的崆峒,整个名山埋在一片白云之下,银色茫茫,一片肃杀凄凉之色。
  也许是地势高,气候愈寒。
  昨夜里鹅毛大的雪花漫天飞舞,阴霾沉沉的天空,一早还是丝毫不散,只是天公作美,倒是大雪停了下来。
  太清观——这号称神州第一剑派的发源地,在大雪滂沱中巍然矗立。绝早,观前便有一对面清目秀的幼僮在忙着打扫门阶。
  大雪方止,山顶上积雪盈尺,两个青衫幼僮各持一柄扫帚,使劲地拂扫,瞧他们举手投足间,显然甚是有力,飞扫雪花,丝毫不露畏缩之态,到底是名门大派,连这等小僮也是一身功夫。
  静极了,夜来大雪飘舞,天寒地冻,一切生物都畏缩不前,是以整个崆峒山上寂然无声,只有两个幼僮一面打扫,一面嬉笑,发出的娇嫩童音在空气中动荡。
  忽然漫天飘雪之中,传来一阵马嘶。
  两名道童心下一惊,转目望去,便见九人九骑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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