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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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经- 第7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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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成已经醒了,跪在炕上。好像梦游似的一脸呆滞,对仍在抽搐的母亲、大笑的长发女人和可怕的父亲全都视而不见。

“成儿也中毒了?”独步王刚迈出一步,韩无仙脸色一变,“慢着,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韩无仙走到上官成面前,掏出一块巾帕,仔细地在他脸上擦拭,随后展开巾帕。对着灯光观察片刻,再次大笑,“韩芬这个小坏蛋,没想到我韩无仙阴沟里翻船,竟然栽在她的手里。”她转向独步王,继续道:“你儿子没有中毒,但他脸上抹着毒药。亲他的人事后舔舔嘴唇就会中招,你没有碰他吧?”

独步王缓缓地摇头,“真的没救了。”

韩无仙扔掉沾毒的巾帕,“韩芬——不对。是荷女——策划已久,这是她从香积之国带回来的毒药,竟然瞒过了我,毒性未发我或许有办法,现在……只能这样了。你应该庆幸,荷女想杀的人其实是你。”

独步王没有吱声,他宠爱最小的儿子,却极少做出亲吻的举动,但荷女是不会知道的,她在成儿脸上涂毒,目标很可能真是自己。

“荷女跟韩芬,都得死。”

“那是当然,不仅她们两个,所有叛徒都得死,然后世上再没有晓月堂的名号,咱们会成为一家人,从此抹去一切恩怨。”

独步王没有接话,向炕上的儿子伸出手臂,“成儿,跟我走。”

上官成从恍惚的状态中慢慢清醒过来,小声问:“母亲……死了吗?”

罗宁茶已经停止抽搐,偶尔手臂会动一下,却再也无法抱怨炕席的肮脏。

“她死了。”独步王没有解释原因。

“你杀死了母亲。”

独步王仍然拒绝解释,他不想告诉儿子自己也上当了。

韩无仙笑吟吟地看着上官成,“说句实话,你真觉得他是你的儿子吗?”

独步王脸上第一次显露出清晰可辨的怒意,韩无仙却毫无惧怕,仍然左右打量炕上的孩子,“仔细看,他可不像你们上官家的人,跟龙王也不太像,不过龙王时时刻刻都像是戴着面具,谁知道他小时候什么模样?”

独步王仍不开口。

“当然,你说过你不在乎,算我多嘴。咱们把他带走吧,不过待会我得好好检查一下,没准他身上还有别的毒药,韩芬啊韩芬,我得怎么折磨你呢?”

独步王后退一步,“把他留在这里,我想知道龙王会不会来救他。”

上官成心中茫然,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间小房子里,也听不懂父亲和长发女人之间的谈话,更不相信母亲真的死了。

一切都是场梦,阳光升起的时候他就会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韩芬的怀里。

这肯定是梦,要不然父亲怎么会再一次抛下自己,与长发女人一块离去?

上官成爬到母亲身边,不看那张可怕的脸孔,紧紧贴着她的身体躺丁,感到仍有体温,于是欣慰地闭上眼睛,默默祈祷噩梦快些结束。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戏耍

天亮了,梦境依旧是梦境,现实依旧是现实,泾渭却不是特别分明,上官成连做好几个混乱不堪的梦,因此睁开双眼,看到去而复返的韩无仙时,一点也不意外,在他的记忆中,长发女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你杀死了母亲,骗走了父亲。”上官成跪在罗宁茶身边,直直地盯着大仇人。

韩无仙盘腿坐在炕边,瀑布似的长发垂在胸前,洁白的长袍,温柔的笑容,与简陋肮脏的房间形成鲜明对比,“人们对死人的印象通常更为强烈,你若是想记住母亲的样子,就最后看她一眼。”

上官成扭过头,看到一张铁青的脸,半截舌头垂在嘴边,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出奇地大,好像随时都会从眼眶里掉出来。

这不是母亲,他对自己说,心中充满怕骇,无法开口否认,也无法挪开目光不看。

韩无仙仔细观察孩子的反应,笑着说:“嗯,人小,胆子不小,韩芬把你教你不错,唉,真是可惜,聪明伶俐的小家伙,居然没人要。”

上官成闭上眼睛,拼命回忆母亲从前的样子。

韩无仙咯咯笑出声来,她对这个小孩并无恶意,只是像一只百无聊赖的猫,为了一点点乐趣折磨爪边的小老鼠,“不用担心,要不了几天她就会变成一堆腐肉,虫子爬进爬出,最后只剩一副骨架,我以多年经验向你保证,那时的她跟任何人都不会有区别。你要是开口求我,我可以加快这个过程。”

“不。”上官成睁开双眼,双手握住母亲冰凉的右手,“父亲能把母亲救活。”

“呵呵,小可怜儿,独步王可没有这个本事,而且他不要你啦。”

上官成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扑簌涌出。“父亲明明来接我……”

“唉。”韩无仙的叹息仿佛萧瑟的秋风,上官成的泪水更多了,“小心肝儿,让我告诉你一个道理:离得越近真相越模糊。我自己就是被骗的人,她在我面前表现得既忠诚又乖巧,谁知牙齿刚一长全就反咬我一口。直到失去一切,我才明白。那是我的错,我让她靠得太近,反而看不清她眼里的阴谋,很多弟子提醒过我,我竟然没有在意。”

长发女人的笑容渐弱,好像也跟他一样。刚刚从噩梦中惊醒,上官成听得似懂非懂,迷惑之余眼泪却止住了,“后来呢?”

“哈哈,你以为我在讲故事呢,后来我就失去一切了呗。不过我要说的是独步王,从前你就待在他身边。朝夕相处,离得太近,他怎么看你都像是自己的儿子,他说不在乎传言,其实是不相信。结果你被抢走了,这些天的分离终于让他看清真相,一见到你,就知道传言不虚。只是不愿马上承认,可他心里已经不喜欢你了。”

“骗子!”上官成仍然听得晕晕乎乎,可他能听懂最后一句话,“父亲最喜欢我,他才不会……他才不会……”

“他才不会将最喜欢的儿子留在一具尸体和一个疯女人身边。”韩无仙探过身子,隔着尸体与孩子四目相对,“可独步王走了。所以他不再喜欢你,也不当你是儿子。”

上官成哭了,他想表现得坚强一点,结果却只是哭得更厉害。

韩无仙坐回原处。满意地说:“这就对了,哭吧,把你的委屈、不满、仇恨都哭出来,独步王不要你,龙王和韩芬也不要你,接受残酷的真相,你就不会心存幻想,也不会被身边最亲近的人所欺骗;哭吧,世上的人都是哭着长大的,你没有权利与众不同;哭吧,如果你还有机会长大,今天才是你为人的开端……”

扑通一声,上官成哭晕过去,倒在了尸体上。

猫鼠游戏戛然而止,韩无仙继续用十指梳理长发,垂目含笑,好像刚才被邪魔附体,此刻已获得解脱,并忘记了一切。

梆梆,外面居然响起敲门声。

韩无仙双手停止动作,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嗯了一声,“不是韩芬的味道,是你这个老东西。”

木老头推门进来,核桃似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看到炕上的情景,吓得跳了起来,“嚯,婆娘,你的手够快的。”

“少来装模作样,说吧,是谁派你来的?”韩无仙的笑容变得很淡。

“没人派我来。”木老头笑嘻嘻地跳上炕,像走独木桥一样在炕沿上迈出三步,离韩无仙非常近了,“我听说婆娘擅自离开军营,担心你的安全,所以巴巴地赶来保护你。”

“听说?听谁说?”

木老头寻思了一会才回答,“韩芬。”

“我就知道是那个丫头。这么说你还是要当龙王的走狗,在他面前立功喽?女人嘛,已经凉透了,小孩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嘻嘻,在龙王手下当走狗其实挺舒服的,可惜我这条走狗当到头啦。”

韩无仙露出甜腻的笑容,“你受伤了?”

木老头在腰上摸了一把,“谢谢婆娘的关心,一点小伤而已,要不是我跳得太高,那一刀也击不中我。”

“你跟龙王动手了?”韩无仙眼睛发亮,语气里却不怎么相信。

“嘿嘿,不是龙王,我现在躲着他走。”

韩无仙冷下脸,这是她在别人面前从未展示过的表情,“那你跑到我这里干嘛?给我惹祸上身吗?”

“你连韩芬都瞒不住,还怕我泄露行踪?”木老头瞪大眼睛,一脸夸张的惊奇,“你是怕我抢在龙王前面踩破陷阱吧?放心,我从来不做这种事。”

两人突然进入沉默,谁也不说话,互相打量着,猜测对方的真实想法,韩无仙的目光移到木老头的腰间,那里悬着一柄带鞘长剑,末端差一点就要拖到炕沿上。

同时大笑,同时出手,两人都已看破对方的杀机。

韩无仙刚刚起身就坐了回去,低头看了一眼胸前桃花瓣大小的血迹,“你什么时候学会龙王跟荷女的死人经剑法了?”

“最近,时间不长,还在学习过程中。”木老头谦逊地说,慢慢收剑入鞘,“你发现没有,我加了一点自己的东西,不,严格来说,是咱们的东西。”

“七转七窍定心指。”韩无仙像是满怀崇敬的少女,惊讶地说。

定心指是木老头根据晓月堂秘术发明的指法,的确是他与韩无仙的“东西”。

“可不就是。”木老头乐颠颠地走到韩无仙面前,不太放心,又点了几指,然后伸手在她怀里一通乱摸,掏出四五只小木盒,挨个打开嗅来嗅去,拣选三粒药丸吞下去,剩下的随手扔掉,“婆娘,你使毒的本事可是一点也没下降。”

韩无仙脸上笑容有些僵硬,木老头的剑快,她的迷药也不慢,木老头已然中招,可他对晓月堂秘术太熟悉,自己找到了解药,这都是她十几年前拉拢木老头时留下的隐患,“老东西,光顾着自己,我的伤怎么办?”

韩无仙挺起饱满的胸脯,白衣上的那一点血迹霎时充满了诱惑。

木老头两眼有点发直,舔舔嘴唇,反而后退一步,“唉,婆娘,本来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感情不会说没就没吧?”

“你跟男人上床我都不在处,因为咱们都是自由的人,可你干嘛非要嫁给独步王呢?他有哪点比我强?”

“这又是谁乱嚼舌根子?韩芬吗?”

“韩芬的消息哪有这么灵通。”木老头笑着否认。

“独步王,他亲口对你说的?原来你早就背叛了龙王。”

“算不上背叛,我只不过是跟独步王做了一笔小小的生意,过后还是各走各路,你知道我的脾气,就喜欢自由自在,忠诚啊、背叛啊、投靠啊,这些事都与我无关。”

韩无仙知道自己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忍不住向窗口望了一眼,外面的天已经非常明亮。

“死心吧,婆娘,除非龙王现身,独步王是不会出来的。”

韩无仙大笑,没错,独步王怎么可能为了救她而破坏陷阱?换成是她也不会做这种事,“啊,木老头,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能吃醋。”

“人啊,还是得有点情绪。”木老头慢慢走近,“要说我从龙王身上学到什么,那就是怀着仇恨的报复比单纯的折磨更有趣,想想还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快乐就是杀死师父,因为我恨他,所以我想在你身上试一试,嫉妒是不是能带来更多快乐。”

“拿什么试,你的小东西还能找着吗?已经小得跟豆子一样了吧?”

“嘿嘿,想激怒我是没有用的。”木老头扭头看了一眼罗宁茶狰狞的面容,“待会,你们两个可以比比谁更美。”

韩无仙笑得开心至极,脸颊红晕,媚眼如丝,歪头看着木老头,“告诉我,以后你会杀死荷女吗?”

“我想杀谁就杀谁。”木老头的脸也有点红,他忍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恢复为所欲为的生活,“荷女、龙王、独步王、西域人、中原人、北庭人,我向你保证,在我余下的一生中,我会尽可能地多杀人,遗憾的是,荷女武功太高,我只能杀死她,大概没机会折磨她。”

“别等太久。”韩无仙用娇柔的语气哀求,“我会在地狱里等着折磨她。”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暴怒

那张脸栩栩如生,微黑,跟平时一样严肃,只有庞靖知道这个男人心中隐藏着巨大的热情,他忍不住伸手推了一下,终于发现了区别:皮肤不再有弹性,整具身体也失去了反应,只有被碰的地方微微凹陷。

死亡在这一瞬间露出冷酷的面容,庞靖心中一惊,缩手后退,脚下一个趔趄,被随从扶住。

“凶手是谁?”庞靖的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吃惊。

没人敢说话,屠翩翩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骆启康已经死,她就是此地中原武林人士的领袖,“没看见,我们在街上发现……他的尸体,看上去有两处剑伤,一处在心口附近,不致命,另一处在咽喉,是杀招,手法跟头两起暗杀差不多。”

头两起暗杀中死者分别是方殊义与上官鸿,庞靖曾经见过前者的尸体,他会些武功,但不足以分辨伤口的细微区别,只能相信屠翩翩的判断,“怎么可能?”

“啊?”屠翩翩没跟上庞靖的思路,以为大人在质疑自己的结论,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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