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燕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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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燕歌行-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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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看联军士兵全部撤出城头,这才边打边退,顺利沿着云梯而下。

  大阏氏脸色泛起狠意,率领一帮阏氏涌到城墙,令军士举盾护住她们头顶和左右,厉声吼道:“射死这对狗男女!”

  又将一张弓递给郅支单于,冷笑,“你是不是还想着这个女人做你的阏氏?”

  在自己所有的阏氏当中,别的女人单于视为玩物和花瓶,唯有大阏氏是唯一让他相敬如宾的女人,因为她是单于青梅竹马的糟糠之妻。十五岁就嫁给他,在单于为了避祸流浪西域的那几年,一直在家乡苦苦守候,始终不渝。

  入驻康居之后,虽然因为驹于利的缘故,他们夫妻间日渐疏远,但在郅支单于心里,对她的敬重始终如初。

  ……

  别的阏氏的话,对郅支单于来说就是个屁,大阏氏的话,郅支单于还是能听则听,他拿起弓,对着云梯下爬的赵如刀毫不犹豫就是一箭射去,不过被赵如刀用鞭干净利落地扫落。

  “姐妹们一齐放!看这贱人能打落几箭?”大阏氏口里说着,张弓便射。

  一时间箭如雨下,赵如刀鞭子舞成一朵花,将箭打落一地,但仍有一箭贴着她脸庞划过,射下一缕头发。

  在城下督战的陈汤见状勃然大怒,喝令黄弩营集中所有的箭矢,反射城墙上被盾护住的众阏氏和单于。

  大黄弩是弩不是弓,而且是大汉朝当时最先进的长距离武器,比起手工发力的弓箭可以说是又快又远又准!

  黄弩营眼看郅支城头那帮匈奴女人追杀赵如刀和巴图尔,早就义愤填膺,一等陈汤令下,举起重达150斤的巨努对着城墙向将努上铁箭怒射而出!

  快!准!狠!

  即使阏氏们身体大半躲在盾牌之中,只露出张弓的小小缝隙,可就是在这一寸之间,发出一片刺耳的惨叫。

  二三十个阏氏瞬间死伤大半。

  大阏氏也没能幸免,手臂上挨了一剑,血流如注,不过她顾不上给自己裹伤,因为身边的郅支单于不偏不倚被一箭射中鼻梁,鲜血溅了一脸。

  兰希律一个箭步赶来,用巨盾护住单于身前,簇拥着单于和大阏氏退入后方,眼见自己的阏氏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即使郅支单于心冷如狼,也不禁仰天悲沧。

  ……

  在黄弩营的掩护下,赵如刀和巴图尔顺利下到城下,抬头看见一具阏氏的尸体还半挂在城头,一头青发随风飘荡,嘴角的鲜血凌空一滴滴洒落……

  赵如刀眼眶湿漉。

  同为女人,何苦要自相残杀。

  这一幕也让陈汤暗自低头。

  他本不是个残忍的人,可这就是战争,这一刻人人都是野兽。


第一百八十三章 众志成城

  收兵已近黄昏。

  天边残阳如血,让郅支城内外的气氛分外肃杀。虽然射伤郅支单于,但整个攻城战并不顺利,联军伤亡有60多人,其中还有2名月刀寨的女兵伤势较重,送到紫月曼的帐篷中时已奄奄一息。

  夜幕低垂,寒风乍起。

  由于白天的失利,整个军营都仿佛被一片灰色幕布笼罩

  在紫月曼帐外,赵如刀和郭野月沉默地徘徊着,神情忧戚。

  “我现在有些后悔,不该带她们出来。”赵如刀停下脚步黯然道。“当初我应该听燕幕城的话。为了争一口气,却要让姐妹们丢了性命……”

  郭野月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几乎嘶喊,“不,大姐,是我不好,不该守着陈风,应该和你们一起攻城,我没有尽到保护她们的责任。”

  “野月别说了,怎么能怪你?”

  赵如刀把郭野月紧紧拥在怀里。

  这么多年来风风雨雨,她们这对姐妹,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在每一个痛苦的时刻,彼此都是体谅对方,把责任留给自己。

  ……

  军营中央一座大帐,灯火通明。

  除赵如刀外,联军中西域都护府和西域十五国高层召开军情大会。会议由陈汤主持,众人神情凝重。

  会议主要商讨攻城事宜,大家集思广益,经过一番讨论后达成共识:决定今晚三更时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进行第二次攻城之战!

  在联军中挑选1000名身手矫健武功超群的精兵,他们个个要具备以一敌三的能力和不怕牺牲的勇气,以他们做为登城先锋,强力撕开北匈奴的防御。

  作为主帅,陈风下令:无论付多少代价,今晚必须拿下郅支城!而且即使他身上箭伤尚未康复,他宣布:明天登城一战,那1000精兵将由他亲自带领。

  不成功!便成仁!

  其间,燕幕城也提剑站了起来,提出明日登城他会和陈汤并肩作战,虽然只有一只手能够活动,但是匈奴方贺拔峰不出,整个北匈奴依旧无人是他对手。

  陈汤知道燕幕城性格和自己一样执拗,也只好点头答应。

  陈汤和燕幕城不约而同毅然决然地带伤出征,令甘延寿和西域十五国国主、太子和领军校尉们都肃然动容,楼兰国主蒙力塔、婼羌国主胡去来王、精绝国主乌舒雅女王和乌孙太子等纷纷慷慨激昂,表达了主动请战的决心。

  甘延寿和陈汤对视一眼,露出欣慰的微笑,众志成城,才能胜利在望!虽然不占地利,但天时人和尽在我方!

  ……

  郅支城皇宫,一间幽暗的卧榻。

  郅支单于鼻梁包裹着一层药布,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一种小丑的既视感。

  此刻卧室寂静无声,他起身坐在床沿,举起一碗酒慢慢咽入咽喉,张嘴时由于牵引力,让鼻子发出一阵阵剧痛,以至于酒还未入喉,就呛了出来。

  哐当!

  他把酒碗愤怒地摔飞出去。

  嘴角神经质地发出沙哑的笑声,“哈哈!好好!想不到我居然有今天!”

  ……

  门外珠帘后,传来侍卫禀报,“大单于,驹于利王子前来探望。”

  这忤逆的小子过来做什么?是来看自己的笑话吗?一丝怒火涌上郅支单于的心头,他哑声喝道,“就说本单于已经休息,谁都不见,叫他回去。”

  侍卫刚刚应了一声,又被单于叫住,“叫他进来。”

  郅支单于想起今日驹于利的母亲也就是大阏氏奋不顾身救自己的一幕,心里感动,所以还是让驹于利进来一见。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囚笼

  从驹于利矫健的步伐上看,他明显比数月前廋了不少,脸色也不再是一副标准的婴儿肥,变化最大的是他那一双眼睛,之前七年中大半时间都是眯成一条线,配合倒八字悲苦的眉毛,简直成了生无可恋这四个字的最好诠释。

  “孩儿驹于利奉母亲之命,见过单于父亲!祝父亲早日康复!”

  驹于利在床榻一步之外停下,单膝下跪,房间很昏暗,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道,驹于利一眼瞥见溅了一地的酒渍和那只滚在角落的空碗,看来父亲心情不佳,自己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郅支单于安静地打量自己的人生第一个儿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指了指椅子,“坐!你母亲的胳膊怎么样?”

  “父亲,御医说调养一些时日就好,只是今后一个月不要再碰弓箭。”

  “那就好!”郅支单于目光停留在驹于利的脸上,“听你母亲说,你已经戒酒了,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看来你是真想重新做人了,为父很欣慰,不过还是要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禀告。”

  驹于利心微微一沉,他知道单于要问什么,果然单于用鹰隼一般的眼神留意他脸色的每一丝表情变化,缓缓开口问:

  “七年了,你还恨为父吗?”

  驹于利闭上眼,深呼吸,握紧的双拳又松开,这句看上去不经意的问话,确是细思极恐,答对了自己和父亲或许从此冰释前嫌,回答错了,可能是再次形同陌路,良久之后他睁开眼徐徐道:

  “父亲,如果我说不恨你,那么既是对你撒谎,也是对不起死去的秀儿。”

  郅支单于眼神瞬间冰冷,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嘴角似笑非笑,“这一点你比驹于赢强,可惜我宁可要一头会撒谎的狼,也不要一只说真话的羊。”

  驹于利沉默着没有回应。

  “等此战过后,你还是离开郅支城,随便找一个草原度日,羊就应该呆在羊的地方,留在这里,会被你弟弟吃掉。”

  “是!父亲。”

  驹于利离座行礼,与郅支单于深深对望一眼后,掩门而去。

  ……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郅支单于斜躺在床榻上,发了一阵呆,心里微微感叹,可惜这小子生在帝王家,做个普通人或许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正在恍惚间,又听侍卫在门外禀报:“大单于,右大都尉兰希律求见!”

  “宣!”郅支单于在床上坐直身体。

  行礼之后,在郅支单于吩咐下,兰希律坐在了刚才驹于利坐的椅子上,他也瞥见了地上那一只空荡荡的酒碗,心里叹了口气。

  “大都尉深夜前来,有何要事?”郅支单于轻轻摸了摸鼻梁问。

  兰希律一步上前,再次单膝下跪,朗声道,“主上,今日虽在城头逼退联军,但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因为联军十倍于我军数量,城破是早晚之事。”

  他抬头看向郅支单于,一脸的忧心发自肺腑,单于看了他一眼,指着地上,“把酒碗捡起来,给我倒一碗酒。”

  兰希律将酒倒好,双手奉上,单于将酒在鼻尖闻了闻,慢慢呷了一口才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你有何建议?

  “主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弃城,我们匈奴人是游牧部落,原本就擅长野战不擅长守城,狼在草原才能如鱼得水。

  兰希律的话令郅支单于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一个游牧民族困在城里,和狼被囚禁在笼子里没有什么两样,冲出去处处可以容身,又何必坐困愁城?

  “去草原?怎么出去?郅支单于冷笑,“联军5万人将这里围得铁桶一般。”

  “主上,微臣有一计,可破联军封锁,但是需要一个人。”

  “谁?”

  “贺拔峰!


第一百八十五章 声东击西

  天牢。

  阴暗,潮湿,恶臭。

  贺拔峰和贺拔云斜靠在墙壁上,抱膝而坐,他们的脸埋在阴影里,一只老鼠轻轻滑过他们中间的空地。两只手猝然从黑暗中凌厉一抓,老鼠被一只手倒提了起来,发出吱吱的惨叫声。

  “哈哈哈。”贺拔云的笑声响起,“哥,我现在是七比三,我赢了你四次!”

  “哼,放了再来。”贺拔峰佯怒道。

  “不玩了,玩腻了,我要吃了它。”贺拔云冷笑,“天天给我们吃臭烘烘的烂粥,主上还真有心呢,我们自己找肉!”

  “声音小点!”贺拔峰沉声道。

  “我偏不,听见了又怎么样,死就死!”贺拔云倔强劲上来了谁也压制不住。

  “小妹,主上并没有定我们的罪,哥与燕幕城一战也确实违了上意,施以薄惩,也是正常。”贺拔峰双手默默搓起一根草绳,语气很平稳。

  贺拔云哼了一声不说话,顺手将老鼠扔出铁栏之外。

  老鼠仓皇飞窜,猛然被一双牛皮靴拦住,吓得尖叫一跳。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贺拔峰淡淡道,手依旧搓着草绳。

  这双牛皮靴移动,停在牢门之外。

  “兰希律见过大都尉和右大当家。”一个面容清俊得有些阴柔的年轻人道,“传主上口谕,即日起贺拔峰、贺拔云官复原职!”

  兰希律命狱卒将牢门打开,一挥手,两个狱卒端上两盘东西,一盘美酒佳肴,另一盘是干净的衣服。

  贺拔云暗自咽了咽口水,没有用手去接食盘,而是一脚将酒菜踢飞出去!站起身咆哮,“想关就关,想放就放!他当我们是狗啊!叫他自己来——”

  兰希律垂头不敢说话。

  “小妹!”贺拔峰厉声喝道,他站起身,深深看了贺拔云一眼,伸手接过衣服,缓缓穿了起来。

  ……

  凌晨四点攻城。

  所以陈汤安排一半人早早入睡,为了麻痹匈奴人,另一半人依旧按照正常休息时间,这就是人多的好处。

  凌晨的突袭并不轻松,为了保持充足的体力,在帐篷内燕幕城也很快进入梦乡,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看到自己骑着红色的汗血马,回到魂牵梦绕的楼兰小河村,山坡上蓝铃抱着小羊飞快地飞奔而来,她廋了,腰肢盈盈一握,正当自己心疼地要将她揽入怀中时,蓝铃手里的小羊脸突然变成了哭泣的夏曼,蓝铃呆了半晌,把夏曼脸的小羊推到自己怀里之后,掩面狂奔……

  “蓝铃!蓝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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