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的平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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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的平凡生活- 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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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个。

    万历眼下的知识水平,还不足以看懂太复杂的文字。像是引经据典,洋洋洒洒的一篇奏章,他能看懂的东西其实很有限。加上本身又处在中二叛逆期,对于礼法的重视程度,是不能和真正的成年人相比的。

    朝堂上的大员大多年纪大,心性已经成熟,明白礼法的存在对于维系一个稳定统治结构的重要性。可是万历这种年龄的半大孩子,正处于挑战权威推翻成法,以无拘无束为最高追求的年龄,对于大臣讲得大道理实际是听不懂,也听不进去的。

    不管丁忧派还是夺情派,他们在礼上的争论,万历没兴趣,也看不懂。范进这篇奏章文理很粗糙,用典也少,其实不大符合他二甲传胪的身份。但是写给万历这种知识平平的皇帝来看,就正合心意。

    心情忐忑的天子一方面担忧着群臣群情汹涌,自己能否接的下来,另一方面又在欣慰着,自己亲口点的传胪果然与自己一条心,满朝文武中,总算还有这么一个是忠良。这次夺情事件,是万历第一次自己做主,也是第一次对上官员的意见。虽然这种事在未来会无数次发生,但是人对于第一次的印象总是最深刻。而在整个事件里,万历印象最深的一个人并非张居正,而是范进。

    左右也是睡不着,万历忽然来了精神,眨着眼睛问冯保道:“大伴,你是三朝老臣了,朕有件事要问你。当年皇爷爷大礼议的时候,情形是不是跟现在一样凶险?”

    冯保笑道:“奴婢岁数小,大礼议可是真没赶上。不过奴婢想来,那时候可比现在凶险多了。听说那位大才子杨慎,可是带了一大批人埋伏在左顺门,差点把外省进京的张文忠和桂文襄打死。眼下么,大家只是讲道理,还不至于打人。”

    “那可说不好,大伴回头派几个人,保护一下范爱卿,免得他真被谁打死。”

    “是是,奴婢记下了。”

    “大伴,朕听母后说,那时候一大堆大臣堵在宫门外哭门,要皇爷爷收回成命。满朝文武来了大半,那情景当真是厉害,这阵仗摆开,谁都要怕吧?当时皇爷爷是怎么处置那些反对大臣的。”

    “也没什么,就是个打。奴婢也是听老人说的,派了一大堆锦衣卫下去,把堵在宫门外哭的挨个打廷杖……”说到这里冯保忽然警觉地住口,摇头道:“那种事也是万岁爷爷被气急了,平时可不敢那么干。那些士人是咱们大明的根基,哪能随便就廷杖。”

    “廷杖……”万历点点头,把这个词记在了心里,于冯保的劝阻,并没往心里去。望着窗外如墨夜色,轻声道:“明天还不知道朝廷里要闹成什么样子,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肯听朕的。”脑海里不由又浮现出范进的奏章,心内暗道:若是范爱卿在此就好了,正好向他问计。大伴终归不是文官,不好用啊。

    而此时的范进,正享受着万历那位宛如神仙中人般风采的皇姨娘亲自服侍,而一旁,清风郎月两人早已经无力应承瘫软如泥。感受着这贵妇人如火热情,范进心内暗自赞叹着:自己没看错,她果然是个表面高冷内里火热的尤物,只要征服她,便会让男人如神仙般爽利,这位李夫人,确实好用啊。46

正文卷 第三百三十三章 霸道首辅

    清晨,雨已经停了。庭院里满是雨水过后的泥泞与狼籍,几朵鲜花为昨晚的大雨摧折,已然残破得不成样子,残花败叶随处都是。那柄纸伞也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伞面上的美人,已然满是污垢肮脏不堪。

    房间内,清风朗月从昨天那种狂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望着相拥而眠的李彩莲与范进,心情繁杂一言难尽。她们本来只是跟在李夫人身边伺候,并非出家,等找到合适的人家,还是要嫁人的。跟着李彩莲最主要是为家里赚好处,也是给自己揄扬身份,将来好嫁得好些。但是经过昨晚那场狂乱,这个愿望注定做不到了。现在要么跟在范进身边,做个妾侍,要么就只能跟李夫人一样,在保明寺里待一辈子。

    两个女子毕竟不同于李夫人,对范进用情没那么深,更何况也知道范进主要用情的是李夫人不是她们两个,自己无非是李夫人邀宠的手段而已。白白吃了亏,却得不到对等的怜爱,心里自然是不满的,可是身份限制,却也轮不到她们发脾气。

    李彩莲对上她们时足够精明,一眼看穿两人的心思,冷哼道:“干什么哭丧个脸?昨天范郎宠幸你们的时候,两个小蹄子不是很欢喜么?现在又装出这样子给谁看?怕什么?将来有本夫人和慈圣为你们撑腰,不管是嫁人还是在寺里,都不会让你们受委屈。就算是给范郎当个妾室,难道辱没了你们不成?”

    “奴婢不敢!”

    两个女子深知,自己身家性命都在李夫人手里拿捏着,对这位本家长辈不敢有一点违拗。李夫人这才哼了一声,“知道不敢就好。从今天开始,范郎便是我们的夫君,谁若是敢对他摆脸子,我可是不会答应!”

    范进笑道:“别数落她们了,她们两个行动不方便,我帮你梳头。”

    “不,应该是我伺候夫君才是。”

    李彩莲叹口气道:“出了这院子,大家就得都记得自己的身份,在人前不能露了什么马脚。说起来我现在倒是有些羡慕钱采茵,她虽然出身低贱相貌平平,却能跟在范郎身边朝夕相伴,我就只能偷偷往来,还要防着耳目。若是想念郎君时,便就只好睹物思人。”

    昨天范进与情热之际送了李彩莲一副自己的画像,以李彩莲身份私下保存一张男人的画,其实不是太合适。只是她现在正在热恋之时,哪里顾得上许多,把这画看的比什么金银财宝都金贵。仿佛摩挲着画,就像与爱郎在一起一样。

    两人穿戴整齐,清风朗月两个也挣扎着下地,准备早饭,范进道:“你们都别动,我来好了。我跟你们说,我做吃的很厉害,在广州靠这个赚银子。你们坐着,我去忙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彩莲瞪了一眼两个心腹丫头,“我看你们两个是自家侄女,又对我素来忠心,才分你们一杯羹。否则这等好男子我可舍不得让外人分享了去,别不知好歹!谁要是多嘴多舌……就一辈子不用说话了。”

    两个丫头深知李彩莲手段厉害,西大乘教虽然不是江湖帮会,但论起手段来,却不是任意一个江湖组织能比,忙不迭地点头应是。李彩莲又吩咐道:“我一会要去拜几个客人,你们就不必去了,免得被人看出破绽。回头每人自有一份厚赏,足够你们开销几年的。其实能把自己交给这样的男子,是你们的造化,若是我能像你们一样,没遇到那老头子……我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和张舜卿争一争,嫁了范进做他娘子。可惜……没希望了。”

    吃过早饭,两下便各自分手,范进要赶去衙门,李彩莲则开始了自己的拜访之旅。原本她心里还存有一丝隐忧,担心范进接近讨好她,只是为了利用她的权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昨天一场巫山之会,她心里反倒巴望着范进是贪图她的权柄才好。毕竟比起青春和容颜,还是权柄存在的时间长一些。以太后的年纪和健康,自己足有几十年权柄可握,他哪怕是骗自己,有几十年被他骗,自己死而无憾。是以李彩莲变的比过去更主动积极,想要努力地向情郎证明,自己是有用的,他若是能因此对自己更好一些,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范进来到兵部衙门时,张国栋已经在等着他。他打量了范进几眼,“昨天朝廷里很多人怕是都没睡好觉,你倒是吃好睡好,看你精神比平日好多了。”

    范进自然没法说昨天攀折一大两小三朵鲜花,内中还有一朵是御花园中的上方珍物,自身于花字上的经验增加不少,人也精神,只笑笑没说话。坐下来依旧画着地图,等到中午时分,范进照例不在兵房用饭,到了六部附近的小饭店去吃。这里平日就是各部官吏用饭的场所,六部观政的进士也不少。大家都是朝廷中人,没几个人愿意吃朝廷供应的那种饭食。

    往日里范进在这总是少不了遇到熟人打招呼,偶尔还可能共饮几杯。可是今天走进饭馆里,他就感觉气氛有些古怪。饭馆里几张桌子,大多有客。几个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如果不是大家身上有官服,几乎就把他们认做了是京师里的那些包打听。

    偶尔邻桌的人也会加入探讨行列,有几个低品官员范进认识,他们分属不同部院,平日里虽然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但也不会这么亲近的聊天。一时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衙门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让这些人如此模样。

    有人看到范进,便马上转过头去,似乎是不认识他。其中有几个几同榜进士与范进还算有些交情,他们这副表现,更让范进觉得莫名其妙。就在这时,忽然门外有人叫道:“范公子?我那边席面都预备好了,你怎么走错门了,这边这边。”寻声看去,正是刑部那位仓库管事,如今已经提拔上去的夏梦海。

    夏梦海借周世臣案起家,连升了两级,对范进自是看法极佳。拉着范进来到相邻的另一家饭馆里,这里的情形跟上一家饭馆差不多,也是一群人交头接耳,看到范进有的人不认识一点头,有相熟的却连忙转过身去。

    等到落座,范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又得罪了谁?”

    “不是你得罪谁,是大家都怕得罪你啊。”夏梦海压低声音道:“各部的人除了我这种胆大的以外,现在大多是怕你恨你,当然也有人看你顺眼,比如你现在要去纱帽胡同张府,一准是好酒好肉招待着。”

    “这是怎么个话,我听不懂。”

    夏梦海一笑,“范公子,你跟我这就别装糊涂了。大家都是自己人,理当知无不言才是,就不必瞒我了。张太岳做的好大事,范公子难道不知?”

    范进摇摇头,“张家不是在办丧事么?能做什么大事?再说我自姓范,与张家也没什么关系啊。”

    夏梦海嘿嘿一笑,“范公子与张家有什么关系,日久自知,眼下咱们不必分辨。单说张家做了什么大事,范公子不必装糊涂了。今天御史谢思启,兵科给事中王道成上本参劾张吏部。早晨上的奏章,到现在六部都传开了。两人参劾的,是张吏部督抚陕西旧事,离现在可有着年头了。虽然说言官专以参劾为事,但是这事透着邪门,又是眼下这么个当子。大家的心思都在夺情丁忧上,冷不丁出来两人,说起积年旧事,还是直劾天官,背后没人指使谁信?再说,这张吏部可是丁忧派一杆大旗,这个时候白简交攻,所图为何,还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这帮人大多是主张丁忧的,眼下此事一出,张吏部心灰意冷,听了消息之后直接从衙门回府,据说闭门缴印等待圣裁。这丁忧派经此一番打击声威大损,对夺情派看不顺眼也是情理中事。”

    范进摇头道:“他们这简直是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夺情派。”

    “是啊,范公子你是让天子圣裁,这其实跟夺情派没多少区别么。再说了,大家都知道你的恩师侯守用是夺情派的开路先锋,座师张凤磐虽然不是夺情派,却于丁忧亦不支持,只是再三说自己初入内阁诸事不熟,恐有误国事,请天子另选贤能递补。这样的话,其实跟帮张江陵没什么区别。大家嘴巴上虽然不能怪他,心里也都把凤磐相公看做张党中人,范公子不管如何否认,大家把你视为江陵门下已是必然之事,或是畏你或是恨你,或是兼而有之,总之是不会和你像过去那样熟络。”

    范进对于张翰的事确实一无所知,这就是信息掌握不对称带来的问题。他如果是张家女婿,可以和张居正分享情报,自然就有其他的处置方法。不一定比张居正的方法效果好,但是手段上,肯定更为隐蔽。听了夏梦海介绍,范进大概能猜出张居正的想法,眼下丁忧夺情两派各自上疏,从场面上看,夺情派并不占据优势。

    这次夺情并不是皇帝与张居正师徒商议好的双簧,纯粹是在范进出谋,张居正冯保等人设计下,一步一步把皇帝引导到夺情之路上。固然这是发自皇帝内心的决定,比动用太后的权威强行指定效果为好。

    可皇帝终究还是个孩子,自己的心性还没定下来,本身又不是个有主见的人。一旦发现丁忧派占据上风,又或是其他变故,都可能让他改变心意。再者拖延的时间越久,对解决云南问题就越没好处。

    加上张翰这种站出来反对张居正夺情的行为,在张党看来,可能就是一种背叛。如果不把这势头打下去,只怕效法者越来越多。是以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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