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的平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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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的平凡生活- 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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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会享受的。”

    张舜卿哼了一声,“不曾想此人如此胡作非为,小妹看来,他如此纵情声色,财富必不长久。再说富贵威武……富便是找商人家女子,武的话,便是如薛五一般习过武功的女子。威么……多半是找个河东狮来,就是这贵,简直可笑,都已经做人妾侍了,还有何贵字可言?多半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噱头,好来标榜身价。商人粗鄙无知,纯粹闹笑话。”

    范进道:“是啊,我也琢磨着这个贵字不可解,实在想不出,他能找到怎样的贵妾。”

    “就算找到也没用。他纳那么多姬妾,早晚要吃大亏。到时候哪个女人耐不住寂寞,私下去找男子相通,不还是他自己倒霉?所以我说,便只有一个娘子,才是最好。今天富贵威武,明日文武状元,若是家里夫人发作起来,一准让他去跪算盘。”

    两人说笑几句,张舜卿叹口气道:“父亲每每为国用不足殚精竭虑,劳心劳神。可是这些盐商却能安享富贵,享乐无度,两下比较做首辅反倒不如做商人来的舒坦了。”

    范进道:“自古来盐铁都是朝廷命脉所在,其实像这盐本是朝廷的财赋根基所在,当日废开中改纲引,亦有其原因所在,不能叫错。不过当下看来,也是该到了变一变的时候。盐商日富朝廷日穷,百姓食而不知味,像广西就被称为淡食之省,就是盐价太高大家吃不起。老百姓嫌盐贵要骂朝廷,可朝廷实际没得到这个好处,白白替盐商背锅,这口锅背的冤枉得很呢。”

    “范郎所言家父也曾不止一次说过,只是盐商背后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没有万全之策,不好轻举妄动。朝中有不少人为他们说话,就连宫中……算了,这话一时说不清。等到范郎这科高中放了官,便知道其中厉害。”

    范进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远方的城墙、码头上的工人,以及那些在大船间穿梭往来贩卖食物蔬果的小舟道:

    “卿卿,我这科若是高中,他日就用十里繁华做你的聘礼。富甲天下的盐商,金山银海,全都做你的聘礼好不好?”

    张舜卿紧握住范进的手道:“这些俗物要它做甚,只要退思在就好了。”

    岸上,好不容易从赌桌上下来的杨世达,哈欠连天的向船上走着,其内兄活财神宋国富在旁相陪,郎舅两人说着闲话,宋国富鼓励着妹夫有赌不算输,回程时再来报仇雪恨的话,正待上船。他猛一抬头,却正看到两个女子的侧脸,随即,人便呆住了。

    立了良久,才向杨世达道:“妹丈,船上这两个女子,是你的妾室?”

    杨世达哼了一声:“令妹什么脾性,你这个做兄长的还不清楚?可能容的下我纳妾?这是广东举人范大老爷的内眷。”

    宋国富点点头,“原来如此。妹丈你看,那穿白狐裘的女子不但人美,更有贵女气息。尤其看她体貌神态,分明是刚刚被男人收用过不久,正是热情如火之时,这时收入房中,必可令男子快活赛神仙!这范孝廉要多少银子才肯割爱,让他开个价,我买了。另外我家中四十八房妾侍任他挑选,就算都带走也没关系,我只换这一个就行,富贵威武本以为是凑不齐了,没想到老天开眼,这就把个贵女给送来了。”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四章 水盗

    于船下宋国富与杨世达的交涉,船上人并不知晓。等发现杨世达回来,张舜卿便与范进转身回了舱,并不知道在下面,郎舅两人口角了一番,险些闹个不欢而散。

    与宋国富不同,杨世达能作为杨家二代头马,自身的工作能力总是有的,看人的眼光也不至于差劲。虽然不知张舜卿真实身份,但看的出来,其出身必是高门大户,贵介之家,与范进也是情热的很,不可能委身到宋家为妾。而且这人是凤鸣歧的客人,自己已需要考虑一下,这位白门凤四的面子。

    原本凤鸣歧以一身强横武力称雄于东南武林,算是侠林中翘楚,又教授了不少弟子,于士绅商贾亦有些影响力,不过像杨家这种大商人倒也不至于在意他什么。可是牛痘方的研究,让凤鸣歧的身份陡然提升数倍,已经可以登堂入室,参加魏国公的新年宴会,即使杨家这种大富豪现在也不敢随便得罪这样的人物。

    牛痘方虽然没有正式推广,可徐家为了造势,已经散了些风声出去。加上一些人当试验品的事,杨家也是知道的,知道这防天花的法子基本成功,这两三年内可能就要推广开。于朝廷之中功劳,自然是徐家为大,可是在民间乃至江湖,则是凤鸣歧得声望更多。

    普通百姓、江湖武师、绿林中人,谁都有可能面临天花的威胁。这方子一旦普及开来,凤鸣歧就能算是民间万家生佛一般的人物。

    生意人素来重视民望,一旦凤鸣歧这种人在民间散布对杨家不利的消息,生意便不好做。对比而言,宋国富这个内兄能给杨家的帮助并不大,两下权衡,他自然不会真的出来给宋国富帮什么忙。

    两人小小冲突了几句,宋国富见事不成,就只好关照着水闸上要紧开闸放行,把杨家的船队放过去。

    船一过闸,就是凤四的本事,早有人拿了他的名贴先上岸拜客,很快就有些穿短打或是劲装的大汉上船拜见。两下吃喝谈笑,岸上就有大批苦力纤夫赶来,拉纤过河。

    这些人都是粗豪之辈,嗓门大,言辞粗鄙,范进与张舜卿虽然在内舱不露面,也能听到声音。张舜卿道:“真没想到,一介江湖草莽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本以为这次进京不管怎么赶都会误了时辰,现在看来,只要姓杨的别再有这么多缠人的亲戚,咱们进京不但误不了考期,还能早到几天。”

    “是啊,凤老的名号真好用,运河一见凤字旗,纤夫水手都给面子,先拉这条船的纤,其他船只也要让路。也别说,为了咱们他真搭了不少人情进去,否则也没这般快。这些客人,说不定有的就是绿林中人,欠他们的人情,将来说不定是要用血来还的。”

    正在此时,外边凤鸣歧的声音传进来:

    “霍老三被人做掉了?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领风浪三五年。真没想到,霍老三这样的凶人,也被人砍了。本以为这次进京顺风顺水,现在看来还真要加点小心。”

    外面几个粗喉咙的人又说起了其他江湖掌故,于江湖火并的事并没放在心上。等过了一阵薛五走进里舱,才从她嘴里得知,这还真是个于自己有关的坏消息。水路上不大平静,已经有船遇匪遭劫。虽然不曾伤了人命,却损失了不少财物,还有几个女眷被掳了去。

    扬州到淮安这一片原本的水上头目,亦是与凤鸣歧极相得的水上豪杰霍铁肩,死于绿林火并。现在这片水域盗贼头目是谁还搞不清,连凤鸣歧这种老江湖都有些摸不清局势。

    自永乐靖难,定都于北,米粮物资主要都依靠南方,漕运就成了维系帝国正常运转的大动脉,于运河的安全也就高度重视。但是这条运河实在太长,中途又有大量水网沟汊,不管怎么用心,总是会有绿林中人对运河上每日周转的物资动手。

    再者对大多数穷人来说,过年如过关。每到新年里,便有人因为还不上债而被逼自尽,或是铤而走险做了强盗。淮安一带纵横交错的水网里,从来不缺少打出替天行道旗帜,从事杀人越货勾当的江湖好汉。

    这年月长途旅行,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于书生或是女子而言,这种危险性就更高。通常而言,这种绿林蟊贼对相府千金是没什么威胁的。可眼下张舜卿与范进同行,并未知会沿途官府,身边的保护力量说到底就是凤鸣歧父女加上杨氏商队自己的护卫,如果真遇到水盗还是有些危险的。

    范进皱着眉头问道:“这么说来,那确实有些危险,要不这样,我们干脆回扬州去,在城里等几天。既然水贼头领换了人,凤老讲交情就不容易,我看还是向官府要兵护送吧。”

    张舜卿摇头道:“不妥。官府行事缓慢异常,尤其在年里,各衙门都没人愿意干活,何况是剿匪?就算真强迫他们出兵,也不过是虚应故事,起不了什么作用。”

    薛素芳道:“其实扬州的官兵还好了,真要是打,也是可以打的,就是看值不值得。扬州的官兵主要是盐商供应钱粮,保护的是盐滩再有就是盐商安全。让他们拉队伍出来剿匪,不能说不做,但是用多少心就没法保证。大小姐说的对,我们还是继续向前走,只要加小心就是了。毕竟我们也有不少人手,也不至于真怕了强盗。”

    范进道:“有把握?”

    薛素芳一笑,“按干爹说的,所谓交情,也是打出来的。若不是当初打服了霍铁肩他们,又怎么成的了朋友?身上有功夫,就不怕人惦记。大不了就打一架,先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这不是好啃的骨头。再给他们点好处,也就平安无事了。”

    范进皱着眉头道:“这些水盗,多半就是饥寒交迫的农夫,身上连御寒的衣服都没有。这几条船上的棉布对他们的重要性不输于粮食,为了这些布,他们是可以拼命的。跟这种人打,很麻烦。”

    “要布就给他们布了。其实委托干爹保护的是这几条船顺利到京城,不至于出大闪失,而不是不能出闪失。沿途中转,布匹落水受潮,又或者遇到风浪,难道也要我们承担责任?所以在接单之初,干爹会向主家要一个合理损失额度,这个额度内损失的布匹,我们不承担责任,这里就包含了买路钱。但是买路钱不能上来就给,那样他们就会认为我们太弱小,想要吃掉。只有先打服他们,再给他们一点布,这交情才能建起来。”

    范进点头笑道:“凤老英雄不愧老江湖,范某佩服,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两条船如果也有凤老这样的老江湖在,也不至于出事了。”

    薛素芳笑道:“那两条船上只有自己家中几个家生奴仆,学过几手拳棒,却没经过战阵,又不懂江湖规矩,平素对付蟊贼还行,真遇到绿林人剪径就不顶用。现在最主要是防着强盗们绑肉票,要是有人质落在对方手里,事情也会很难办。整个船队的人手不少,高手却有限,干爹想做个调度,把各船上要紧的管事、杨家二爷以及一部分确实能打的护卫,都移到咱们这条船上。保证这条主船不出事,人多混乱难免扰了小姐休息,还是请大小姐多包含。”

    张舜卿点头道:“我明白的,权宜之计自是无妨,也请凤老跟他们知会一声,自己检点些,别把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到我这里聒噪就是。”

    薛素芳点头道:“这应该是不会了。这位杨家二爷啊,也是够要命的,不过好在他倒不是不知道好歹,跟他说一回,就知道了。”

    杨世达的为人倒是不错,虽然也想过撩拨张舜卿,但碰了几次壁后,也就知道适可而止,转而攻略薛素芳。他本人也是闲不住的,随船带了个女人,相貌姣好气质也不错,可是上了船就在哭,偶尔还被打骂,闹的很不成话。

    后来问了下才知道,这是一个赌徒的老婆,丈夫欠了杨家的高利还不上,人逃掉了,老婆就被捉来抵债。说是到杨家做下人,却被杨世达趁机霸了身子。女人性子刚烈不肯屈从,据说杨世达爱的也是她这点。了解了原委,张舜卿就更是厌恶,只是这种事在大明属于灰色地带她也不好干预,只好眼不见为净。

    薛素芳自知其所指,“杨二爷这人是有些冒失,但是并不糊涂。只要把话点到了,他自然知道尺度在哪。当然,大小姐与范公子,也要委屈一点,只要过了淮安到徐州这一段水路,其他也就好办了。”

    当天下午时分,各条船上坐镇的管事、大伙计就开始搬家。杨世达是最后搬过来的,他走惯了生意,见的事情多,强盗又没杀到眼前,其实倒不怕什么。反倒是高声宣嚷着自己学过武艺,纵然遇到强盗自己也不在乎,于安定人心上倒是颇有作用。

    比起他们来,范进倒是认真多了,先是将关清和范志高叫来做了安排,又到甲板上与凤鸣歧商议着布防的事,回来时,已经到了晚饭时分。他和张舜卿的饭照例是关门自己吃,桌上的饭菜也格外丰盛。

    见他回来,张舜卿问道:“范郎怎么对这群蟊贼这么上心,他们再怎么厉害,也无非是水盗。我们这支船队规模不小,青壮男丁几百人,还有凤老这样的高手在。运河上也会有士兵巡逻。水贼只要不能轻易得手,就很难脱身,他们也不敢打这种大船队的主意吧。”

    “话不是这么说,杨家是有不少护院,里面也有高手。不过升平之地的高手,跟这边的人是不一样的。修为身手是有,可平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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