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盛世- 第81部分

　　这第一句一出口，不少思维固定之人目中都是露出了疑惑之色，总觉得这诗哪里有些不对劲，按理说一首诗怎么也得对仗工整，字数相同吧。怎么这首诗却两个要求都没有达到？这样的错误不太应该发生在四大院的代表才子身上吧？

　　萧莫听了这第一句，便是立马就知道宋暮文比作的是一首词，而非诗，这词的布局自然和诗是有很大的不同。

　　不过词在开皇初年的此时是甚为少见的。在鸣鼓摘花之上作词的风险也十分的大，这年头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接受词，大多人都有着固有的思维定式。

　　在萧莫想到这一问题的时候，却又听得宋暮开口道：“牡丹不似舞裙红。无人知此意，歌罢满帘风。”

　　这后两句一出，稍懂词之一道的人都是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不是因为这两句写的不好，恰恰是这两句写的太好，其中蕴涵的意思让不少年长之人都有些为之动容，但是这词的意境却与一位年轻才子的形象实在是不符。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识字的人，都已经知道宋暮做的是词，而不是诗。

　　萧莫听完宋暮的整个上阕，惊艳的同时也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宋暮词中的意思，摆明了是说自己放声吟诵楚辞，来度过这端午佳节。此时自己漂泊在天涯远地，只不过是这洛都鸣鼓摘花盛会中的一个匆匆过客。

　　放眼望去一片牡丹的花海，虽然这牡丹花无比红艳，却也是比不上都城中舞者裙衫飘飞那般艳丽。

　　这上阕中蕴涵的情感，显得有些过于孤独和忧愁了，宋暮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异乡过客，身在洛都鸣鼓摘花之上，参与这万民的盛会，自己的心中却是无比思念家乡，只是不论自己如何思念，却是不得而回，心中只剩无限的惆怅感怀。

　　这样的表达，实在是让在场的众人人费解。为何年纪轻轻，心中却会有这样的思绪？

　　在不少人皱眉思索的时候，又听得宋暮开口道：“万事一身伤老矣，戎葵凝笑河东。酒杯深浅去年同。试浇船下水，今夕到湘中。”

　　这词的整个下阕一出，悲凉之意竟是扑面而来。

　　宋暮透过词意，表达出没有人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意。纵是在鸣鼓摘花之上慷慨悲歌后，也只不过是一身风动凉过。

　　所有的事情到了如今都已经不算什么，自己徒留的不过只是一身老病。伊河两岸牡丹艳丽又有何意？那河水东边的葵花，仿佛也在嘲笑他此时的凄凉。

　　杯中所盛之酒，看起来与往年相似，无丝毫不同，可是为何自己却身处千万里遥远的异地，四周无一处与往日相同之景？既然如此，不如将杯中之酒浇到这楼船之下的伊水之中，让伊水带着它流到湘江去吧。

　　此词写的是惊艳无比，可谓是极佳之作！若论文笔韵味，比之江一鸣都要胜出不少。纵是萧莫听了，也不得不说，此词放在宋时，也此时为人传唱的佳作。

　　只是此词放在此时却显得有些不太合适。才子佳人，共镶盛会，作为潇湘馆的代表才子正该是意气风发之时，又怎会多出如此多的孤独与凄凉？这实在是让人心中费解。

　　此词一出，让在场的权贵们心里不禁多了一丝丝的落寞与悲凉。谁能没有家乡与过往，谁能一帆风顺，事事无忧？

　　萧莫此时听了这词，倒是十分理解宋暮的心情。

　　宋暮天生聪颖过人，又生于豪门富贵之家，本是少年才子，风华正茂。但却遭到了自己亲哥哥的猜忌，被迫流落在外，有家不能回。

　　而对于这位哥哥，宋暮一直像对待父亲一样的尊敬。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让宋暮实在是满心的悲凉。

　　萧莫记得今日楼船驶过伊河的时候，在伊河的东边恰好有一片颜色艳丽的戎葵，生机勃勃的，煞是好看。当时萧莫还大加赞赏了一番。没想到这样的场景落在了宋暮的眼里，却成了百花在嘲笑他。可见宋暮心中有多么的凄凉与孤独。

　　看台上的大儒们也是心中品鉴了此词良久，才由王谊率先开口道：“此词追忆往昔盛日，与今夕对比，不免凄然以悲。流落异乡，看遍世间凡尘，却依觉如是一人。此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惊世之才，可甲！”

　　陆德明也是点点头道：“试浇船下水，今夕到湘中，此句读来尤觉思远意长，婉曲沉挚。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词，身为少见。吾也觉得可甲！”

　　一向严谨死板的卢思道，此时也是面带寞落道：“此词读来老夫是感同身受，如在写老夫自己一般。只是此子如此年纪轻轻，却隐有生无可恋之意，实在是不太可取。老夫还是觉得以一乙做些警醒提示为好！”

　　听了卢思道这话，王谊也是点头开口道：“此言大善！如此才学惊世之人，自当多多告诫警醒！”

　　这么一来宋暮的成绩便显而易见的出来了，二甲一乙，一诗八鼓。这成绩与江一鸣竟是一模一样一样。

　　而不一样的是，似乎在大儒们的评定里，宋暮比之江一鸣还稍微胜出了一些。

　　这可就让看台上的权贵们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了，没想到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此次的鸣鼓摘花，实在是出人意料，而且还是一再的出人意料。

　　当八声鼓响传出的时候，本是不太在意，都只是想等着看四海楼有什么神奇表现的洛都百姓们愣了好久。

　　百姓们完全不理解今天是怎么了，见证到了破纪录的一刻出现就算了，居然又来了一次一诗八鼓。这冲击力对于百姓们而言可着实不一般。尤其是宋暮此前还毫无取得好成绩的征兆。

　　宋暮的一诗八鼓，也让红月楼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冰点，那涟依大家的脸色更是一片铁青。

　　在所有人都无比惊讶的时候，只有萧莫低声的说了一句果然。

　　如此宋暮！果然让萧莫大开眼界。

　　PS：特别注明下，本章里面的戎葵不是向日葵，而是蜀菊的别称，颜色艳丽的一种中国原产花朵。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无比紧张的萧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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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皇三年的这一届鸣鼓摘花，注定了是不会平凡的，将被永远的载入民俗史册之中。

　　文比不过是刚刚开始，江一鸣便是一诗八鼓，破了以往鸣鼓摘花上一诗所获鼓声最多的记录。

　　而紧接着又是鸣鼓摘花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代表才子独孤白临场作诗，并且是三步成一诗，最终获得七声鼓，惊艳了众人。

　　当所有人都以为此次鸣鼓摘花再难出现奇迹的时候，名不见经传的宋暮竟也是来了一出一诗八鼓，或更恰当的说是来了一出一词八鼓。这可是让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而且若是仔细听了大儒们的评论，就会知道，似乎宋暮所作的词比之江一鸣所作的诗还要略微胜出一筹。

　　也就是说，此时鸣鼓摘花文比的第一已经是换成了宋暮，而不再是江一鸣。一诗七鼓的独孤白竟是落到了第三名。这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鸣凤阁与美仙院都未曾在文比上获得第一的情况。

　　这么精彩的文比，自然是看的所有人都大呼过瘾。

　　潇湘馆文比结束，也就意味着四大院陆陆续续的都结束了这一届鸣鼓摘花的文比。到了这会儿，要是放在往年，鸣鼓摘花最精彩的部分也算是过去了。

　　不过对于今年的鸣鼓摘花，不论权贵还是百姓们，显然都没有这么觉得。

　　因为在此次鸣鼓摘花之前，洛都中的所有舆论导向，都将四海楼捧上了最值得人们期待的顶点。

　　尽管在洛都之中，也有部分人在此之前并不相信四海楼能够凭借萧莫冲进大院之流，但是今日的鸣鼓摘花之上，在见识了四海楼如仙法一般的神奇献艺后。

　　本来不太相信萧莫能凭一己之力将四海楼送入大院之流的这部分人，也不禁慢慢开始对四海楼的文比充满了期待。

　　在场观众这样的一种心里期盼，加之四大院文比的精彩程度超乎想象，使得这一切的压力此时都落在了四海楼，或者更确切的说就是落在了萧莫的肩膀之上。

　　对于四海楼来说，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文比能不能做出好诗词了，而是必须得胜过四大院最好的成绩才能让这么多满心期待的观众们满意。最不济的情况那也至少得成绩等同。

　　若是此时未曾开始文比还好，但是这会儿却已经是出现两个一诗八鼓，一个一诗七鼓，这种成绩的要求对于四海楼来说，已经是有些不可能实现了。

　　四海楼的众人此时脸色也都不太好看，众人的心情比之任何时候都要复杂。尽管他们都对萧莫充满了信心，但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情况。

　　看台上的权贵们，深知那诏书封爵的少年很不简单，但是到底这少年是不是能将神奇进行到底，这也让权贵们的心里充满了期待，想要亲自看看这被当今陛看重之人是如何的不同。

　　这些权贵之中，最为紧张关切的自然要属王家和萧家之人了。

　　王展鹏此时拳头紧握，面色严肃，眼睛紧紧的盯向了四海楼船头上的萧莫。

　　萧乐安此时也是眉头紧皱，双手握于椅子之上，指节微白，眼睛同样是紧紧的盯向了萧莫。

　　王家的下人仆人们就不用说了，这么些日子过来，自家少爷和萧少爷的关系早就如同兄弟一般了，王家之人也早就把萧少爷当做是自家的一份子。此时大家一个个的神态都是无比的紧张。

　　相比较而言，萧家那边的众人也好不到哪去，在萧莫出名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注意过自家的这位少爷，但在萧莫出名之后，萧家的所有仆人婢女，全都后悔怎么自家少爷偏偏跑到王家阵营里去了。

　　人心就是这样的奇怪，对于好的东西就会希望是自家的，而对于不好的东西，就会毫不在意。

　　萧家的仆人婢女这会儿可不会觉得是自己以前没有注意过这位二少爷。自家的二少爷明明是主母一意孤行给赶出去的，和他们可没有关系，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并不妨碍二少爷和他们的关系。所以在萧莫名传洛都之后，他们也觉得自己脸上是跟着有光的。

　　要萧家的众仆人来说，此次的鸣鼓摘花，最出风头可不是各大院，而是他们萧家。谁家能有两位子弟同时作为第一才子参与鸣鼓摘花的？

　　不管这子弟是不是嫡系，是不是庶出，甚至是不是还在萧家之中，可是血脉出自萧家那是不会错的。因此萧家的一众仆人在这鸣鼓摘花上可没少吹嘘。

　　不过在萧飞扬落败，鸣鼓摘花上又先后出现两个一诗八鼓后，萧家一众仆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

　　这会儿无不是把希望放在了萧莫的身上。这样的情况若是被小丫知道了，纵是以小丫温和的脾气，估计都会忍不住骂上一句势利眼！怎得以前在萧家的时候，没见过谁对自家少爷这么热心呢！

　　不过话说回来，鸣鼓摘花的规矩就是这样，不论你是不是有所准备，或者是不是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准备不如别人。这时间是不会等你的，轮到你的时候，不管你这会儿是乐不乐意，那都必须得上。

　　谁家文比，谁家的楼船就会移到船队的正中前方。

　　萧莫此时也是十分的紧张，楼船到了位置后，萧莫却发现自己的准备，完全是不够用。至少是绝对不可能超过宋暮与江一鸣的。

　　四海楼楼船移动的这会儿，看台上虽然发生了如此多的变化，但是这对于延长楼船的移动时间并无作用。对于延长萧莫的作诗时间就更加没什么作用了！

　　这会儿无比紧张的萧莫，连如浪潮一般的群众欢呼，都是没有听到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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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无诗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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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岸边高台之上的三位大儒们此时也是罕见的在文比之前相互议论了起来。

　　陆德明抬眼看了看四周，颇为好奇的对着其余两人道：“吾观百姓之反应，就知此子在洛都之中声望极高。吾虽有所耳闻，但近日来都颇为繁忙，也不曾仔细考量过。不知王公能否告知，吾对此子可是好奇的很啊。”

　　王谊听了陆德明这询问，也哈哈一笑道：“关于此子，别说是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