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艳途- 第4部分

　　　　球球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朝李小凡张望。他看见李小凡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毫不躲闪。一瞬间球球感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土崩瓦解了，连同胸腔里的脏器，都变得支离破碎，一块一块向下掉，他低头看了看地板，什么都没有，一切只是幻觉。

　　　　球球又抬头看了看李小凡，他努力尖起还没有变声的嗓子质问李小凡：“獒东西，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而事实上，没有任何声音从球球喉咙里发出，那声质问只在他的胸腔里振荡，碰撞着他身体的四面八方，发出被围困的回鸣。

　　　　从这件事上，不难看出李小凡事能做大事的男人，他具备了一个做大事男人所最基本的条件：心狠手辣，为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公交车在附近派出所停下了，李小凡站在雪地里，目送球球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派出所沉重的玻璃门后。现在他又没有小弟了，他对着空气说：“球球，你没有丢我的份儿。”

　　　　中午的时候，李小凡回到出租屋里，他向房东缴纳了房租和水电费，把自己的衣物收拾进背包里，走到大街上，坐公交车去了火车站。开往酸梅子所在城市的火车票是昨天就买好的，他手持车票挤在冗长的队伍里，向着检票口移动。

　　　　半个小时之后，火车开往酸梅子所在的城市。

　　　　酸梅子在出站口外接李小凡，手里高举着一个写有李小凡名字的大牌子，让李小凡很不高兴。他找了个台阶坐着，直坐到出站口外ren流散尽。他一直在注视着酸梅子，发现在这十几分钟时间里她一直没把胳膊放下来，现在ren流散得差不多了，她终于狐疑地放下牌子，朝四处张望。接着她看到了李小凡，觉得他肯定就是李小凡，就一路小跑过来。

　　　　酸梅子帮李小凡在这个城市里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向李小凡提供了一套一室一厅的住处，并且她特别告诉李小凡：你可以免费在这里住着，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为了打消李小凡的顾虑，酸梅子告诉他，这房子是她一个远房姑姑的，因为常年出国，委托酸梅子代为照管。

　　　　“现在，我就委托你代为照管了！”酸梅子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气，让李小凡明白他肩上的担子并不那么轻，因此，根本不必为免费住这套房子而感到不安。

　　　　李小凡从这件事上已经对酸梅子的善解人意有所了解了，到目前为止，他所担心的可能跟酸梅子不会友好相处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李小凡就勉为其难地住进了这套远远超出想象的房子。

　　　　酸梅子是个外形条件一般的姑娘，李小凡洗完澡后坐在沙发上仔细地看了看她，发现她长得也就称得上清秀，眼睛不大，但形状还比较好看，杏核状的，个子不高，但娇小玲珑。总的来说属于比较耐看那种类型的。

　　　　为了给李小凡接风，酸梅子坚持要请吃饭。李小凡对酸梅子的出手大方深感疑虑，觉得她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至少绝不是清贫家庭里的孩子。以后几天的接触印证了李小凡的推测，酸梅子太有钱了，似乎她随身背着的小包包里装着无穷无尽的钱，有一次终于她把包包里的钱花没了，但是没关系，李小凡发现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来，当时是在超市，酸梅子买了一大堆东西，事后证明那堆东西都是给李小凡买的。

　　　　结账小姐把酸梅子的银行卡放在机器里刷一下，打印出一张账单来，酸梅子刷刷刷在上面签了字。李小凡看了看，发现酸梅子名叫周何夕子，从超市出来后李小凡问她是不是日本人，酸梅子白了李小凡一眼，说：“你才是日本人呢！”

　　　　李小凡说：“那干吗起这么个名字？”

　　　　酸梅子说：“我爸姓周，我妈姓何，我是七夕那天生的，可不就叫周何夕子吗？”

　　　　李小凡说：“靠，这是谁想出来的，高明！”

　　　　酸梅子笑笑说：“我妈。”

　　　　李小凡又问：“你ma是干什么的，咋这有才呢？”

　　　　酸梅子说：“电视台的。”

　　　　后来李小凡又知道了酸梅子她爸是开公司的，酸梅子老也花不完的钱就来自于她爸。当天夜里李小凡产生了强烈的自卑，他后悔到这个城市里来跟酸梅子见面了。然而酸梅子可不管李小凡的自卑，她仿佛跟钱有仇不花不快似的，先是买了很多东西把李小凡暂住的房子收拾了一通，弄得很有些小资情调，接着，给李小凡买了好几身名贵衣服，然后，隔三差五大袋小袋地往冰箱里存东西。她还提出要给李小凡买个手机，联系起来方便，她说。

　　　　李小凡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说：“我有，不用你买。”

　　　　酸梅子皱着眉头问：“怎么你从来没告诉我你有手机”

　　　　李小凡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有手机有没有手机那是我自己的事情，需要跟什么人联系更是我自己的事情。”

　　　　酸梅子跳起来，说，“你！你怎么这样呢！”

　　　　李小凡说：“我就这样了，怎么了！”

　　　　这是李小凡来到酸梅子住的城市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酸梅子很伤心地跑了。踩得楼梯咚咚响。酸梅子跑后李小凡给童暖暖发了条短信，说我到了M市了。

　　　　李小凡躺在沙发上，手机放在茶几上，很长时间了，人和手机都纹丝不动。天色渐渐暗下来，这个南方城市冬天的气候温吞吞的，李小凡来的时候还穿着棉衣，现在只穿一件单衣就足够了。

　　　　李小凡扭头看着窗外暧昧不清的黄昏，拿起手机拨童暖暖，里面还是干篇一律的电脑答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童暖暖肯定是买了新手机和新号码了，但是她一直保留着这个号码，致使它没有停机。

　　　　李小凡就总是觉得早晚会有那么一刻他能拨通这个号码。这个电脑应答给了李小凡无尽的希望，他想，只要他听到的不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那他就永远为童暖暖保留自己的手机号码，而且，只为她一个人保留。李小凡这么做当然不纯粹因为手机是童暖暖买的，号码也是她挑选的，而是因为，他把手机当成一个信物来看待。他当然不能告诉酸梅子这些事情。

　　　　两天以后酸梅子来了，很不安地告诉李小凡说：“李小凡，我只不过是想说，你要是告诉我手机号码，我就不用在车站广场那里举着牌子接你了，没别的意思。”

　　　　酸梅子低眉顺眼的，看起来很可怜。李小凡息事宁人地说：“算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酸梅子立刻高兴了，说：“那我请你去蹦迪吧。”

　　　　这一个多星期来李小凡除了到菜市场和商场超市转转，没干他的老本行，这种事情急不得，观察清楚了再下手，是李小凡遵循的一条重要原则。所以，李小凡觉得这一个多星期他浑身的筋肉都快闲出毛病了，就跟着酸梅子去蹦迪。

　　　　酸梅子在迪厅里遇到了几个同学，她告诉他们说：“这是李小凡，我朋友，混社会的。”

　　　　李小凡刹那间就给围住了，他被要求回答混社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三刀六洞，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李小凡很含混地应付了过去。

　　　　回家的路上酸梅子很神秘地带李小凡拐到一条街上，说：“李小凡，你猜这是条什么街。”

　　　　李小凡看到很多姑娘衣着bao露地在半敞着的门里坐着，有的倚在门上，睡眼惺忪地拿眼对着大街睃来睃去，他对酸梅子说：“这不就是条花街吗。老子混社会的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酸梅子撇撇嘴说：“那你以前是不是玩过”

　　　　李小凡用一种不屑于回答的表情回答了酸梅子，酸梅子很显然地有些不太高兴。李小凡说：“你别以为我住在你那里，就得看你的脸色？”

　　　　酸梅子说：“谁给你脸色看了啊。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6。　去花街】

　　　　6．去花街

　　　　李小凡也觉得酸梅子不该带他拐到那条花街上去。当天晚上李小凡失眠了，他很兴奋又很痛苦地在床上光溜溜地摆了个大字形躺着，视线一路越过肌肉发达的胸和收紧的小腹，看着在一片黑草丛里脱颖而出的小兄弟，回忆跟童暖暖在一起时那些神魂颠倒的细节。最后李小凡想着童暖暖自慰了一番。之后他无力地躺着，胳膊一阵一阵涌上酸麻的感觉，心里的懊丧止不住地往上蹿，让他很后悔这场自慰。

　　　　然而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李小凡还是自慰了，他陷入了一个怪圈当中：充满渴望地进入自慰，结束之后又充满懊悔地发誓不再这么干了，这么干真没什么意思。第二个晚上，他又兴致勃勃地自慰了。李小凡甚至很具有学识意味地总结了这样一个道理：从自慰中获得的伤害是心理上的伤害。

　　　　总结了这样一个道理之后，李小凡决定不这么干了。他一个人去了那天晚上酸梅子带他去的花街，从街这头走到另外一头，眼看着就要走完了，却没打定主意进哪个门。说实在的，李小凡面对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时，心里产生了一种局促和压迫感。快走到街尾的时候李小凡很宿命地看到了一个背影，这个女人大约是在街上站累了，或是到街上送什么人，正在返身回屋，李小凡就觉得这个女人腰身和臀部长得都有童暖暖那么点意味，当然也许只是李小凡的一种错觉，总之李小凡很慌张地叫了那女人一声：哎！

　　　　现在，李小凡22岁了，他走在花街上，任何一个ji女都不会否认他算得上一个很标准的男人。在他打不定主意进哪个门时，有几个妓女朝他发出一些挑逗的动作和声音，有一个说：“帅哥，和你做免费。嘻嘻！”

　　　　李小凡当然不会为了免费就去随便干一个女人，他觉得他干的女人即便不能让他很满意，至少也要看着舒服些。最后这一个，李小凡就觉得挺舒服的。

　　　　在昏暗的看不出肮脏与否的房间里，李小凡跟他看上的女人先是并排坐在床沿上，女人不怎么年轻了，被这样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叫，从心里向外透着高兴，并表露出一种很乐意跟李小凡保持长久妓ao往的意向，问李小凡叫什么名字，李小凡没有回答，这女人就很大度地打算先自我介绍一下，李小凡挥了挥胳膊，及时制止了女人的打算，说：“靠，不用介绍了，如果你愿意，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女人愣了一下，之后迅速地调整好状态，说：“您是客人，当然这事由您说了算，阿猫阿獒，亲亲宝贝，叫我什么都成。”

　　　　李小凡说：“那你就叫童暖暖吧，暖洋洋的的暖。”

　　　　被叫做童暖暖的妓女问李小凡说：“那是你相好的吧小样！”

　　　　李小凡说：“叫你叫你就叫，你不要问那么多。”

　　　　有那么几个时刻，李小凡有一种幻觉：自己正跟童暖暖在一起。他很卖力地做着，让身子下面的妓女百感交集。事情结束之后妓女打开灯，李小凡的懊丧忽然就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回归了，他很理智地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递给妓女，妓女说：“今天姐姐高兴，免费。姐姐还想给你钱呢。”

　　　　当天夜里李小凡按捺不住把这件事情告诉童暖暖的yu望，他给童暖暖发短信，说：“我去找妓女了，我让她把名字改成童暖暖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李小凡的手机一如从前一样，在床头柜上静默不动，似乎让深夜吞噬了。

　　　　以后李小凡每次都发短信告诉童暖暖他去花街的细节。他相信童暖暖会在某个她认为安全的时刻，打开手机浏览这些短信。给童暖暖发短信和去花街。这两件事情现在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互为依傍的关系。有时候深夜从花街回来，李小凡会盯上某个有钱人，顺便顺一下他的口袋。李小凡绝不是个贪婪的人，他顺一下别人的口袋，只是为了保持一段日子不饿肚子的基本标准。酸梅子依旧隔三差五往冰箱里塞食物，李小凡觉得他实在不宜在酸梅子这套房子里久居下去，酸梅子对他越来越迷恋了，有一天她甚至很苦恼地说，她实在不想考什么大学。

　　　　在李小凡看来，酸梅子是个很欠揍的女孩子，任何一个口袋里有花不完的钱，还成天嚷嚷着不想考大学的女孩子，都很欠揍。李小凡很多时候都有一种把酸梅子狂揍一顿的念头。在这种有着明显暴力倾向的念头背后，李小凡很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自卑和委屈。那委屈太大了，无边无际地存在着，到处好像都是缺口，又没有一个缺口适合释放那些委屈。

　　　　有一个下雨天，李小凡在一家超市里看到一个极像自己母亲的人，他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收银台那里排着队，等李小凡挤到收银台，她已经提着袋子朝外走了。李小凡从出口处追出去，一直尾随她到一个名叫新世界花园的住宅小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