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嗔笑着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见了阿恒就不肯走了。阿恒还有事要做，你在这里会打扰他的。”
傅丹墨拽紧了衣角不撒手：“不会的，我不会吵着恒哥的。娘，你就让我留下来吧。”
姜恒笑着握住了傅丹墨的手，对傅老夫人说道：“娘，就让丹墨留下吧。我晚上约了京里来的吴老板吃饭，对方说一定要见见丹墨，我已经答应了。”
傅丹墨听说有人要见自己，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开心：“他见我做什么？我不想去。”
傅老夫人也说：“是啊，墨儿对生意场上的事一点都不懂，要是说错了话就糟了。”
姜恒说道：“娘，一直以来丹墨只见过我在家里的样子，我想也是时候让他见见我另外的一面。我想让丹墨认识真正的我，今晚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傅老夫人若有所思，想着姜恒话里的意思。
傅丹墨歪着头看着姜恒，见他只是温柔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些明白，说道：“我知道了，今晚我会跟你去的。娘，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大半天下来，傅老夫人确实也累了，儿子们的事自己插不上手，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便站起身来说：“好吧，你们自己要注意身体，别弄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姜恒派人送走了傅老夫人，回头见傅丹墨倚着桌子打起了盹儿，便笑着为他披上了一件衣服，接着做起自己的事来。
晚上，姜恒带着傅丹墨来到了一个叫“遥凤搂”的地方，这可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大青楼，姜恒接待大客户的时候一般都选在这里。
傅丹墨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十分好奇，不停地东张西望。
遥凤搂的名字虽然叫搂，但其实是一座占地颇广的大园子。从大门进来，里面九曲十八弯，三步一景，十步一回廊，绕得傅丹墨头都晕了。
因为时辰尚早，来往的客人还不算多，但个个都衣着鲜亮，形态富贵。园子里往来的仆役也是训练有素，谦卑有礼的将一拨拨客人带去各自的房里。姑娘们自不用说，个个都是面容姣好，温柔可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了。
姜恒和傅丹墨来到事先预定好的“香菱水榭”，两人没有进屋，而是站在外面观赏起池塘里的景致来。
尚未到盛夏时节，池塘里只有满塘青翠的荷叶随着清风微微摇动，远处的灯光射来，荷叶上的水珠发出点点闪光，随即便滚落下去不见了。
“恒哥，今晚要见的吴老板是什么人啊？”傅丹墨轻声问道。
“这个吴老板是京城‘锦绣坊’的老板，我名下有一家‘诚意商行’，收购来的大部分丝绸都是卖给他的。吴老板是我的大客户，所以才在这种地方接待他。你要注意些，当着他的面要叫我大哥，知道了吗？”
傅丹墨点头：“这么重要的客户，我在这里不要紧吗？要是我说错话怎么办？”
“别担心，有我在呢。”
此时，遥凤搂的仆役送来了两碗面条，傅丹墨十分不解，问道：“他们送面条来干什么啊？”
“给我们吃的啊。”姜恒拉着傅丹墨来到屋子里坐下，拿过一碗面放到他的面前，“我每次接待客人前都会吃碗面垫垫底，不然等客人来了，根本就吃不到什么东西，精神都放在说话上了。”
傅丹墨点头，拿起了筷子：“说得也是，今天中午你也没吃什么东西，都在和那个黄老板说话呢。”
姜恒催促着：“快些吃，等会儿客人就要到了。”说完快速地吃起面条来了。
傅丹墨不再说话，也低下头吃起了面条。
两人吃完面又等了一会儿，仆役通报说客人已经到了。姜恒忙来到了门外准备迎接客人，傅丹墨跟着他一起来到门外站在了姜恒的身后。
“姜老板，好久不见，一切安好？”一个身穿锦衣的人大老远就打着招呼走了过来，姜恒忙迎了上去。
“承蒙吴老板挂心，您老远来辛苦了，小弟略备薄酒为您接风，请进、请进！”
两个人客套着进了房间，分宾主坐下后，姜恒指着傅丹墨对吴老板说：“吴老板，这位是您一直想见的‘西雕状元’傅青空。青空，这位就是京城鼎鼎大名的‘锦绣坊’吴老板，锦绣坊是京城里最大、最好的绣坊，是专门负责给宫里各位娘娘裁制衣服的御用绣坊。”
傅丹墨见这吴老板大约有五十来岁，颌下的胡须略见斑驳，听姜恒介绍到自己便站了起来，深施一礼，嘴里说道：“青空见过吴老板。”
吴老板坐在位子上并未起身，哈哈笑着说：“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待傅丹墨坐下后，吴老板又说：“老夫早就听内廷司的马公公说起过先生，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啊。哈哈哈……”
姜恒略显好奇地问道：“马公公都说青空什么了，我倒是好奇得很呢？”
吴老板看了傅丹墨一眼，笑着说：“马公公说，这青空先生做的东西那可是本朝一绝，那匹飞马‘赤电’老夫也有幸看过一眼，真是旷古绝今之作啊。”
傅丹墨微微垂下了头，谦虚道：“多谢吴老板谬赞，青空愧不敢当。”
吴老板见他就说了这么一句就没了下文，不禁又笑了起来：“马公公还说，青空先生秀才出身，为人斯文内敛，不像我们这些生意人话多得很。”
“哈哈哈，”姜恒也笑了起来，“马公公阅人无数，青空的毛病他倒是看得清楚。吴老板，青空不擅与人交际，今晚我是特意带他来历练、历练的，还望您老人家指点一二才好。”
吴老板大手一挥：“青空先生不需要历练，他只要能做出好东西就行了，生意场上的事儿倒也不必管那么多。”
姜恒端起酒杯敬起酒来，傅丹墨自知酒量浅薄，只略一沾唇便放下了酒杯。
第二十章 帅哥，你陷害我！
更新时间2016…6…4 15：24：08 字数：6245
酒过三巡，吴老板又说了起来：“老夫今日前来，除了商议下半年丝绸订单的事情外，还有一件事要请青空先生帮忙。”
姜恒忙把话接了过来说：“吴老板有什么事需要青空帮忙的，尽管吩咐便是。”
傅丹墨点着头没有说话。
吴老板早就听说傅丹墨的事一向是由姜恒出面打理的，如今见傅丹墨如此情状便直接对姜恒说道：“宫里的德嫔娘娘是我的侄女，她原本是服侍皇后娘娘的，后来承蒙皇后娘娘推举才有机会服侍皇上。如今再过两个月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了，德嫔娘娘想要送给皇后娘娘一件礼物，想了好久也没想到送什么东西好。前些日子飞马入宫，先生的大名那是尽人皆知，故而德嫔娘娘想请先生为皇后娘娘做一件寿礼，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姜恒看了傅丹墨一眼，问道：“那德嫔娘娘有没有说要做什么寿礼？”
黄老板答到：“皇后娘娘常年礼佛，德嫔娘娘想请先生刻一尊观音大士像敬献给皇后娘娘。老夫自知来的鲁莽，怕先生没有准备，已经叫人选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带来了。来人，把东西拿进来。”
门外走进两个仆役，抬着一个大盒子放在了地上，打开盒子露出了里面一块大约两尺多高的玉石来。
“先生请看，这块是我从官造玉行找来的大块羊脂玉，石料上佳，先生可还满意？”
傅丹墨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了一番，回过头来对吴老板说：“确实是块上好的玉料，一般的商行里可见不到这么好的玉。”
“当然了，最好的玉都在官里，普通老百姓是见不到的。”
姜恒微微皱起了眉头，想着傅丹墨从来没做过宗教题材的东西，突然要让他做观音像，不知他能不能做好。如若做得不好，不单会砸了状元坊的招牌，恐怕还会惹来别的大麻烦。
“黄老板，青空不擅雕刻佛像，此事怕是有些困难。”
“姜老板这是什么话，那赤炎青空先生都能雕得栩栩如生，一尊小小的佛像又怎么难得倒他呢。你说对吧，青空先生？”
傅丹墨见这个黄老板自持皇亲身份，神态间对自己颇有几分傲慢，心里有些不高兴。又一转眼，傅丹墨看见姜恒皱着眉头坐在那里，显是十分为难，想了一想才对黄老板说道：“我确实没有雕刻过佛像，只怕做得不好。不过，黄老板请放心，青空一定不负所托，尽力完成娘娘的所托就是了。”
“好！好！好！如此就有劳先生了，哈哈哈……”吴老板打着哈哈敬了傅丹墨一杯酒，傅丹墨仰头喝了。
姜恒打起精神，也向吴老板敬起酒来。吴老板不再与傅丹墨多说，径直与姜恒商讨起丝绸生意的事来。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生意上的事情终于讨论完了，姜恒招手叫来了青楼里的仆役吩咐了几句。那个仆役听从吩咐带了十几个姑娘过来，一字排开站在吴老板的面前，各个姑娘都是娇艳欲滴，美艳绝伦。
那吴老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随意点了两个姑娘陪在自己身边。
姜恒也点了一个姑娘坐到自己身边，再特意为傅丹墨选了一个看起来斯文稳重的姑娘陪他坐着。
那姑娘坐在傅丹墨身边，微微向他靠了过来，傅丹墨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躲。
吴老板一直在观察傅丹墨，见他这么一躲便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青空先生是斯文人，怕是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吧？”
姜恒很随意的任由姑娘缠在自己身上，笑着说：“青空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确是第一次来这里，倒叫吴老板见笑了。”
“无妨、无妨。年轻人嘛，多见识见识就好了。来，喝酒、喝酒。”吴老板举起了酒杯，姜恒与傅丹墨连忙也陪着喝了，一旁的青楼姑娘立刻又把酒斟满了。
陪着傅丹墨的姑娘见他不愿自己靠的太近，便知情识趣地后退了一点，只尽心服侍着他的吃喝。
姜恒又叫了人来唱歌跳舞，不一会儿屋子里就热闹起来。
傅丹墨见吴老板不再注意自己，这才放松了一些，开始细细观察起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来。
时至深夜，吴老板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姜恒吩咐那两个姑娘把他扶进了内室，安顿好后才带着傅丹墨离开了‘遥凤搂’。
在马车里，傅丹墨紧紧抱着姜恒不肯撒手。
姜恒知道他心里不痛快，由着他抱着自己不放。
“小丹，你这会儿是不是有些讨厌我了？”姜恒拍着傅丹墨的手臂问道。
“没有讨厌。我只是不喜欢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傅丹墨闷闷地说道。
“我也不喜欢，那些香粉味太重了。我才开始进出这种场所的时候，鼻子一直不适应，老打喷嚏，闹了不少笑话呢。”
傅丹墨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常来这种地方吗？”
姜恒没有躲避他的眼睛：“以前常来。那时候我才开始学做生意，不得不靠这些手段讨好那些能给我带来好处的人。”
傅丹墨瞪着他：“那、那时候你也会留宿吗？”
姜恒苦笑：“有时候会。”
傅丹墨生起气来，在姜恒的肩头咬了一口，接着就埋着头不说话了。
姜恒抬起他的脸，看着他：“在认识你之前，我就已经很少来这种地方了。即使偶尔来一次，我也没有留宿。”
傅丹墨看着他，姜恒不躲不闪，坦然地任他审视着自己。
看了好一会儿，傅丹墨才闷闷地说：“既然不喜欢这种地方，为什么还要来？”
姜恒把他抱进怀里，说道：“生意场上就这么回事，我不能只依着自己的意思行事。再说，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地位比我高、比我更有钱的人到处都是，我能做的事其实很有限。”
傅丹墨伸手搂住了姜恒的腰：“对不起，你这么辛苦，我还乱发脾气。”
“小丹，今晚带你来，是想让你见见我的另外一面。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所以你很迷恋我。可是，真正的我并非如此，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有缺点、有欲望。当你知道我的全部后，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
傅丹墨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没有把你当成神一样来崇拜，你的缺点有一大堆呢。”
“哦？比如说？”
“强硬、****，把我管得紧紧地。“
“你不喜欢我管着你吗？”
“喜欢。你管得我越多，就证明你越在乎我。今晚的你，确实和平日里不一样，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心里还充满着防备。”
“哦？我这么不像个好人啊？”姜恒有些惊讶，没想到傅丹墨竟能看得这么清楚。
“那个吴老板不也在算计着我们吗，那他算不算是好人呢？好人的定义是什么？我想，只要不主动去伤害别人就算得上是好人了吧。那些因为自己的恶趣味而主动伤害别人的人才是坏人！”
姜恒听他说得蹊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