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宗- 第1090部分

……

时光荏苒，在末法之玉出现风波，“净世”，“灭法”两大至宝问世之后，又过去了数百年。

李晚在此期间，一直致力于为各方寻求至宝需求的解决之道，虽然没有真个给他们炼制出至宝，但却也炼制了不少超品重宝，可堪与之抗衡。

所谓超品重宝，其实便是一种介于中期重宝和后期至宝之间的妥协产物，因为各方眼红玄天道氏和九龙域拥有至宝，但却又无法强求李晚一一炼制，只能退而求其次，谋取这等层次的法宝。

既是能够满足各方所需之物，这种超品重宝，自然也不会太差，它还真能够在某些方面抗衡至宝，这也使得各方对末法之玉事件生出的戒心稍微消减了些。

不过，在这些年间，李晚也察觉到了仙盟各方对待自己态度的微妙变化。

九龙域，灵虚山上。

此刻的九龙域，已经彻底从战火之中重建起来，经过多年发展，大量来自于宝胜界，云溟界，紫郇界等地的宝材和人才聚集，变得越发繁荣。

以灵虚山为中心，过去八大星辰为名的八大城池，如同众星拱月，环绕而聚，连同中心的龙首京都，聚合形成一个庞大的城圈，整个城圈结合洞天世界，便是一个完整的山门大阵，位阶层次和防御能力，都远远不是过去的龙首星所能比拟。

由于有至宝镇运，相当于长生大能坐镇，李晚在长老会上的权势，也越发显大起来，像过去器殿之人攻打上门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再发生。

于是，各种彰显繁华的亭台楼阁，仙灵居所，功能法阵，都建立起来。

随处可见，都是流光溢彩，霓虹闪烁，充满了人间仙境的氛围。

这一日，一行人来到了此方洞天，但却并没有像其他求取法宝，交易宝材的客商一般进入周边城池，甚至都不是进入龙首京都，而是直接登临灵虚山。

灵虚山是李晚居所，能够径直来到此间的，自然不是等闲人物。

而当他们进入到灵虚山范围之后，更是有大批的灵峰执事蜂拥而出，摆出隆重的欢迎仪式，迎接来客。

不久之后，李氏府邸前的广场上，来人下了仙舆，却正是玄天道氏的太上长老道荣。

李晚早已经闻讯而来，见到道荣，面露笑容：“荣尊真是稀客啊，不曾想你会在这时候来此，本座方才听了人禀报，还以为他们弄错了。”

“本座前往变天星域，路过此地，顺道前来探望，还不知道灵尊是否欢迎，真是于我心有戚戚焉啊。”道荣也是面带笑意，半开玩笑道。

李晚笑道：“荣尊真是爱说笑，你能来此，蓬荜生辉才是。上次你来，是为密商末法重宝之事，本座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招呼，这次定要一尽地主之谊，来，快快有请。”

道荣道：“那本座就叨扰了。”

两人寒暄一番，便并肩而行，有说有笑，进了府邸里面。

早已经有执事准备好了一切，当即便安排其随从下榻，而道荣和其身边重要人物，都留在正堂与李晚会谈。

这个时候，打着探望李晚旗号而来的道荣，却又谈起了盟内政事。

李晚之前也猜测道荣此番前来用意没有那么简单，如今一听，便知果然如此。

“灵尊，最近盟里打算出兵万霄神王部，要求你域全力配合，不知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道荣说了一番盟内近况之后，似是随意，又似另有深意，要点拨什么，专门提起了这件事情。

最近，盟里突然交给李晚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领导器殿上下修士，为仙盟出兵攻打万霄神王部提供支持，并要求九龙域全力配合。

一般仙盟有大战，并不会要求器殿出兵，都是在幕后炼制，打造大军所需法宝和器械。

但通过这次委任，许多人却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原因就在于，过去虽然也是器殿接纳此任，但一般都是由帝英等人带领的器殿高层在操持，也只有他们，才能最大限度地整合整个器殿，调动廓天界中器道资粮，满足仙盟所需。

而今，这副重担，却被交给了李晚。

提起此事，李晚也是微恼：“本座真不知道殿里长老们是怎么想的，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单单一句全力配合便就了事，但是应有的支持却没有几件落实，本座也是颇感为难啊。”

道荣闻言，神色一肃：“这么说来，此事有难？”

李晚点点头，坦然承认道：“若在其他人面前，本座会有另外一番说辞，但在道友面前，本座无需隐瞒什么。”

道荣道：“看来，本座打听到的事情是真的了，这次仙盟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让你们办砸！然后寻找借口，削减接下来的器道供应。”

李晚道：“这并不在本座意料之外，不过说实话，这又有何用处？”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些许的疑惑。

也难怪李晚会有此疑惑，因为他现在已成气候，等闲绊子，手段，都已经无法影响他根本。

仙盟这番举动，看似能够削减器道供应，卡住器殿所需，但实际上，什么屁用都没有。

现在是仙盟暂时还不需要他出大力，前线战事，也还没有吃紧，真到那一步，立刻便要改变风向，大力支持。

到那时候，各种人手，资粮，还是得要调度过来，还是得要依靠器道！

器道如今在仙盟之内地位上升不少，因为李晚主持参研的金刚傀儡，化神武装等物，已经逐渐盛行了，仙盟大军都有不少实现了全新更换，进行了大规模的鼎革履新。

器道和器殿的地位，是他们自己争取回来的，不是仙盟的各方巨擘们看其可怜，随意施舍出来的。

就算是在帝英等人掌控器殿的时期，器殿也能够得到其应享的待遇，这就是他们的底气所在。

所以就算知道仙盟在耍弄手段，李晚也只是微恼，但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自己九龙域和各方的联络没有断，各方巨擘对自己麾下私人武装的换装和改造也还没有完成，这些都影响不了大局。

道荣闻言，却是苦笑道：“当然没有用处，不过本座要正告道友，换成灵宝宗人执掌器殿，怕又是另外一番不同的光景了。”

李晚闻言，神情微变，刹那之间，便有一团慑人的精芒在眼中迸射出来。

他紧紧地盯住道荣，面色难看道：“难道……这就是所谓平衡之道？”

道荣面露欣慰，点了点头：“灵尊果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没有错，这次道荣之所以顺道前来拜访李晚，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发现了仙盟之中的一些人事变动和暗中密谋，特意前来提醒。

李晚并没有让他失望，只是略作交谈，便把握到了事情的关键。

李晚面色阴晴不定，沉吟一阵，冷笑道：“还真是仙盟大能们的手笔！”

道荣感慨道：“这说明，道友的发展，已经开始引起某些人的忌惮了，过去万年，都是灵宝宗势大，有人有意扶持新人，向他们发起冲击，而今你入主器殿，带来化神武装，神兵傀儡，本命法宝诸物……却又反过来成为威胁！”

“你一日不在他们掌控之中，便一日摆脱不了这平衡之道的限制，换成你来是如此，过去的灵宝道人，亦是如此，有人言必称旁门左道，可并不是一句虚言！”

李晚闻言，并没有多大的触动，因为这种事情并不在他意料之外，甚至可以说，他是从开创道途之初，就有所觉悟了。

之前也是身在局中，暂时还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但被道荣点破，便没有什么可奇的。

遥想当年，天南器道方兴未艾，各方虽然没多说什么，但若有若无的助力并不缺少，但如今，李晚跻身巨擘之列，天南器道在廓天界都能够和传统器道并驾齐驱，却反而开始受到排挤。

值得点明的是，这股压力并不是来自于器道的竞争对手灵宝宗，而是来自于一直在外旁观，并不插手器道争锋的外界势力！

这似乎是某种转变的讯号，乍看起来没有什么，但内里意义，并不简单。

“本座在这里要给灵尊道个歉，作为盟友，本该守望相助，但本座却在这时候才想到这一层，否则的话，早该把盟里资粮调动的动向告知……”

道荣略带歉意说道。

因为末法之玉一事，九龙域和道氏结成了战略同盟，而且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同盟，而是非常亲近紧密的那种。

至少目前为止，双方都是极力相互扶持，守望相助，决心共同抗衡盟内敌人，争取共赢。

一个强盛的九龙域，一个取代灵宝宗，踏上圣地殿堂的顶级门阀，更加符合道氏利益。

当双方利益捆绑到一起的时候，便有了道氏当家前来说项的这一幕。

李晚在道荣的这一番话中看到了诚意，摆摆手，叹气道：“不，是本座疏忽了，本座早该想到的。”

道荣道：“不知道友现在有何打算？这是一个不好的苗头，现在看起来，最近百年，贵方的扩张变得缓慢下来，看起来是自身潜力有限，不能及时消化吸收所得的缘故，但其实，也与仙盟的暗中作梗有关，甚至他们都无需作梗，只需要借助仙盟大义，全力削减器道开支，拖延货款，就可以达成目的。”

“本座知道，贵方如今正在进军仙盟大军的领域，各方巨擘大能在狂热追求超品重宝的同时，也不忘化神武装，傀儡大军等物。”

“有委托，固然是件好事，但也极大透支了贵方的产能，相应报酬和资粮供应不足，反而拖累你们的发展。”

“以九龙域如今的体量，胃口也变大了，或许要对付它并不容易，但要限制它的发展，就简单许多。”

李晚道：“限制……平衡……看来，本座当真是碰到铁壁了，有人想要维持如今的局面，不想让本座的器道再进一步啊！不过仙盟势大，不缺的，恰恰又是这大义名分，且先静观其变吧。”

天南器道再进一步，会是什么？那就是过去的灵宝宗，是器道圣地！

很显然，今后的发展，不会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虽然李晚口中说的是静观其变，道荣却看出，他似乎并不甘心，还另有打算。

李晚致力于器道发展，并不会自缚手脚，甘居人下，沦为仙盟的炼器工人。

言尽于此，顺道而过的道荣也没有留太久，很快就在李晚的安排下，出城采买去了。

他此番前来，也是为自己道氏加强一下武备，但与越来越喜欢拖欠货款和盘剥压榨的仙盟不同，他可是真材实料，完全兑付，实在是个好主顾。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布局凡俗

在道荣下山后，李晚关起门来，也召集亲信，商量了一下此事。

“入得仙盟，便有掣肘，以本座在仙盟体制内的身份，这些怕是难以避免了。”

“在本座看来，某些大能的想法莫过于此，那就是身为器道之人，就该好好炼器，专门辅佐他们法道，出来占钱占粮，抢夺地盘，乃是不务正业，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本座有话要说，器道虽是旁门左道出身，但却并不会永远都是旁门左道！”

“自古以来，仙道为主，然而仙道覆灭，修真兴起，又变成法道为主……”

“甚至有传说，在远古之前，还有巫道……”

“这些，都是时代变迁，主流变换所致。”

“今日器道为旁门，焉知将来，不能成为堂堂正道，得以大行于世？反观法道走向没落，再也不复往日兴盛，绝非耸人听闻！”

看着李晚在人前展露出前所未见的愤懑和不甘，众人大吃了一惊，但在吃惊之余，也终于再次确认，李晚从始至终的坚持和努力，究竟是所向为何。

“我们真正的大敌，根本不是什么器殿，也不是什么灵宝宗，而是法道，是修真界的主流和传统！”

“在本座成了气候，不会再轻易被扑灭之后，所要面对的，就是它们了。”

李晚环顾着众人，神情肃穆，宛如神圣。

“你们当谨记，从此之后，我们的眼光不能再局限于器殿和灵宝宗，跳出这个圈子，放眼修真界，放眼未来，才是智者所为！”

“灵尊所言极是，是我等疏忽大意，以致不得解惑，我等有罪！”

“恨不能为东主分忧，我等惭愧！”

众亲信闻言，尽皆拜而谢罪。

见众人如此，李晚神色稍缓，但是面上寒霜没有丝毫消融。

李晚开口问道：“那么，你们有何良策？”

他抛出这一问题之后，却又立刻摆了摆手，道：“不必急着回答本座，此非一朝一夕之事，以后再慢慢来，甚至不用宣之于口，给本座尽好自己本分，就是最好的回答。”

众人闻言，再拜应诺，尽皆凛然。

……

此间微妙变化，其实早已有迹可循，李晚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提点，但直到此刻，才真正形成理念，拿出来探讨，商谈。

原因无它，时机而已。

以前天南器道在道途之内尚未登顶，言及法道主流，也为时过早，况且仙盟各方也还没有明确打压的行动，并无必要专门提出。

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