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英雄之一衣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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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英雄之一衣带水-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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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豪爽,说不是那便不是,哪有江南人这么多推来让去的礼数?
然而怪异之处还不止这一点,世人皆知一入道门前尘尽抛,俗世姓名自是不会再用,皆以道号自称。因此“凌波”也好“凌音”也罢,都是她们姐妹的道号,“凌”并非姓氏。不过凌波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上官公子久居塞外,不谙中原习俗也不足为奇。
思及此,凌波并不点破,只道:“二位公子直呼凌波即可。”说罢深深一礼,“昨日蒙二位仗义相救,感激不尽,他日定当图报……”
上官彦韬忙拱手推拒:“姑娘言重了,此乃武人本分,岂是为图一个谢字?姑娘医术高明,彦韬越俎代庖倒显多余,还要请姑娘不要怪罪。”见凌波又要行礼,先一步爽朗笑道,“如此这般客套下去,怕是争到午时也出不来结果。”
闻言,凌波收回到口的谢词:“既如此,凌波不再赘言。”两人相顾一笑
正文 章五 塞外公子(4)

见对方神色舒霁,上官彦韬言道:“姑娘的兵器好生别致,彦韬斗胆,可否借刀一观?”
凌波依言解下佩刀,双手递过。
甫一接过,上官彦韬便觉入手十分轻盈,告罪一声抽刀出鞘,刀身狭长略曲,刀背较薄,刀面古朴暗沉,刀刃却较为明亮,自然形成的纹路有如水波流转,显是精工锻铸而成,轻弹刃面,发出嗡嗡之声,绵绵不绝,韧性十足,不由脱口赞道:“好刀!”
凌波抬首看去,只见他冷静自持的神色中,一双眼睛熠熠生辉,似乎燃着熊熊火光,不由想起师父尝言世人诸多伪装,唯有眼神与武技最为真实,就如罡斩师伯,行径最是放诞不羁,可眼神却最是清正,武功路数也磊落坦荡……那么眼前之人眼中的火光,又是所为何事呢?
正晃神间,上官彦韬已然还刀入鞘,双手递回,边道:“天下神兵十之**出自蜀中,今日一观,果然有独到之处。”
凌波浅浅一笑:“公子过誉。若论铸剑锻刀之术,欧阳世家才是当世稽首。”
上官彦韬摇摇头:“蜀中自诸葛丞相命名匠蒲元铸造宝刀、大兴冶铁锻钢之术,行至今日早已能工巧匠辈出,又岂止折剑山庄一家独秀?此次燕然三部大举南侵,欧阳世家能以一家之力、血肉之躯北拒铁骑,牢牢扼住巴蜀要地,除了地势险峻、武艺高超、士勇效死,仗了兵器之利也是其一。以此刀观之,蜀山兵器不亚于欧阳世家,何不将铸造之技传于天下。如此一来,群雄如虎添翼,北敌又何足惧哉?”
凌波一怔,垂下眼帘,半晌后不咸不淡地说道:“上官公子博闻广识、见解独到,凌波佩服。”
上官彦韬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着恼,识趣地结束了话题:“不敢当。时候不早,我等正欲前往君山与会,姑娘可愿同行?”
凌波似是轻轻舒了口气,随即歉然一笑:“谢过公子盛情,只是凌波尚有要事,不便同往。”
上官彦韬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猜到所谓要事不过是借口罢了,既不勉强,也不装腔作势地说些“若有需要愿意效劳”之类的虚话,抱拳一礼:“既如此,改日再叙。”
凌波淡笑还礼,告辞离去。
上官彦韬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送她离去,双臂交抱,右手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扣着左臂——这是他陷入思考时的惯有姿势。
一直沉默着的郭成注视着他莫测高深的神情,两人多年相处,自然清楚这位公子心里定是有了什么盘算,不禁转头看看游廊那头渐渐远去的倩影,心里多出一种异样的怜悯。
“走吧。”上官彦韬迈开了步子,“我倒要看看,南朝的英雄豪杰们到底有何高见。”
刚出了院门,远远便见刘安向他们走来,转告说三位门主已在渡口相候,邀他们一同去往君山。
上官彦韬微微一笑,问到除了三位门主可还有他人,刘安答曰除了三家最有头脸的门人弟子,并无他人,只请了上官公子和凌波道长两位外客,可惜凌波道长却不在房中。
上官彦韬笑笑不答,心道蜀山在几位门主心目中的地位果然排在上官世家之前,这恐怕也是中原武林普遍的观感。而这位凌波道长避而不见,多半是想离他们这些“招摇人物”越远越好。蜀山到底是何心思,当真令人玩味。
正思考间,三人已走出客栈,就见一艘画舫停在湖边,朱栏玉砌,重檐飞阁,富丽端方,内里还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三位门主正于船尾开阔处临风而立,谈笑风生,好不其乐融融。
他们身后,夏侯瑾轩、皇甫卓和姜承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默而立,夏侯瑾轩还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点惺忪,惹得皇甫卓暗暗皱眉,时时不忘用眼神示意他站直站好。姜承仍是一贯的不苟言笑,端谨严肃。
上官彦韬只远远地打量着姜承,没想到这样的目光还是被对方察觉。姜承朝他颔首致意,心中纳罕,明明不过是谦和有礼中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却让他直觉地感到无法忽视,好像曾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不由得也端详起对方,疑惑却越来越深,这样出众的姿容神态,一旦见过又怎可能毫无印象?
上官彦韬与郭成在刘安的引导下走上船,一一见礼,众人这才走入楼船之中分别落座,足见对他们两位后辈的重视,连忙告罪,不该让几位门主久候之类云云。
随着起锚声响起,画舫微微一动,渐渐驶离了岸边。洞庭此日风平浪静,画舫行驶得十分平稳,郭成原本有些紧张,这下也松了口气。所有的门窗都紧紧闭住,虽然能听到风声呼呼地刮在窗棱上,室内却温暖如春。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恐怕心思早都飘到了即将举行的武林大会上。
盏茶过后,画舫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众人都感觉到了速度的变化,止住了话头,等着停锚靠岸。然而三位门主却不约而同地蹙起眉,上官彦韬正自心中起疑,便也听见隐约传来的嘈杂声
正文 章五 塞外公子(5)

为了筹备此次盟会,皇甫家不但清理了原有的渡口,还在君山四周建了不少临时栈桥以供使用,但大伙儿还是更多的选择了最大也最近的码头——特别是名门正派。
此时君山北渡上正是人声鼎沸。两方人马剑拔弩张地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还算宽敞的码头愣没留下多少空地——就算有也没人想在这时凑上去。
如此一来,渡口前拥堵了不少船只,以码头为中心扇形排开,大伙儿都站出舱外观望,不乏兴致勃勃和指手画脚,后面的人忙不迭地向前面的人追问缘由。
发觉前面出了状况,夏侯瑾轩立刻主动请命去探探究竟,好趁机出来透透气。打发完向儒去前头问问,夏侯瑾轩靠在船舷上,手搭凉棚凝目看去,向身边的皇甫卓问道:“那是……漕帮?”
皇甫卓点点头。按说他们的船离的远,看不清长相,漕帮帮众穿的又都是市井最常见的服饰,原本并不好认,可漕帮帮众都会在臂上系着红布条带,同样的颜色表示天下兄弟皆一家,后来渐渐的也有了区分,从帮主往下依次是缎、绢、罗、棉、麻的料子。缎绢二级共有五人,并称五虎。
“那另一边呢?”夏侯瑾轩眯起眼睛看去,却还是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隐隐约约是几个矮壮汉子。
“若我没猜错,当是挑山帮的好汉了。”上官彦韬笑吟吟地跟上来,伸手遥指了指那一群身穿粗布短打、脚蹬草鞋的汉子,他们拿在手上的武器极为特别,木棍、木棒,有的干脆就是一杆扁担,那扁担的主人似乎正在脸红脖子粗地争着什么。
皇甫卓一拱手:“上官兄好眼力。”
上官彦韬拱手回礼:“过奖。”
这时,向儒从前头的船上一个纵跃跳了回来。夏侯瑾轩迫不及待地开口:“弄清楚了?”
“清楚了。”向儒咧嘴一笑,“少爷,我可是跑了好几条船才把事情原委拼全了的。”
皇甫卓问道:“这场争执到底所为何事?”
向儒恭敬答道:“回皇甫少爷,事情原由是这样的。挑山帮的好汉们从江北过来,拿不出三大世家的邀请函。”
自打头一天出了事,三大世家变得格外警觉,深恐又让什么宵小混进大会捣乱,是以各个渡口都加派了人手查看邀请函并登记来客,特别是这最大的渡口,更是安排了口舌伶俐、人面又广的弟子。
同为北人的上官彦韬也没有邀请函,不由一皱眉:“没有邀请函便不能与会吗?这样未免有些不尽人情。”
皇甫卓轻咳一声,辩解道:“这也是为了安全考量……”
“什么时候的规定?”夏侯瑾轩一头雾水,“这次大会不是要商量对付胡人的大事吗?哪有把帮手往外推的理?”
皇甫卓答道:“君山欢迎任何同道中人,没有邀请函自然无妨,记个名号就成了。”夏侯、上官两人闻言点了点头。
“原本是这样没错。”向儒接过话茬,“可能是他们上岸的时候和皇甫家的师兄弟多理论了几句,耽搁了后边人的时间,再加上嗓门大口气又冲,后边人听不下去上去帮腔。两方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三两下不就吵起来了。”语毕又指了指和他们对垒的漕帮。
夏侯瑾轩摇头叹气,真是无意义的争吵。他的目光百无聊赖地四处逡巡,忽然落在了正前方四五条船的距离上,一条灰色人影正在几条船上跳来跳去,停下来后,还朝他这边挥了挥手,正是谢沧行。
谢沧行刚刚站定,瑕就迎了上来,待听完原由,也一脸哭笑不得:“漕帮也真是的,这不更耽误功夫了?”
暮菖兰扫了一眼码头,哂然一笑:“我看没这么简单,他们呐,多半是借题发挥。谁不知道漕帮是长江边上的大地主,江北的人来了,首先占的可都是他们的地盘,碍着面子还不好说什么——赶人吧,有违公义又显得小气,‘五虎’可都憋着气呢!”
瑕“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个白胡子老道士又是怎么回事?”从他们这角度看去,那一群粗布衣衫的人群中还夹杂了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老道士,背上一把铁剑,手上一柄拂尘,白发长须,头上梳了个高高的髻子,脸色红润,双目炯炯,正大声向漕帮众人喝问着什么。
“那是崆峒派的正平道长。他本来想去劝架的,结果……”谢沧行一摊手,结果不言而喻。
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都说修道之人应该虚怀若谷、心平气和嘛!”
暮菖兰莞尔:“这位老道人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年轻的时候快意恩仇,年纪见长也没收敛多少。现在辈分又高,更没人敢忤逆他了。他师父为了劝诫他修身养性,才从《庄子·达生篇》中取了‘正平’这么个道号,看起来效果不彰啊!我猜崆峒派请他来,多半是怕他哪天暴脾气上头,单枪匹马杀去找胡人算账,他们还要费力营救……”
说着,就见那道人卷起拂尘往背上一系,暮菖兰秀眉一挑:“莫非要动手?”正平道长惯常使剑,这柄拂尘是当年他师父所赠,据说正是为了防止他轻易拔剑。道长脾气虽然暴躁,对师父倒是尊敬,是以每次动手前,都要把拂尘仔细收好。
闻言,谢沧行面色一凝,心中喊糟,刀剑无情,真要是伤着谁,一来二去再挑起江南江北的矛盾,可就不妙了。
瑕脸上也露出担忧的神情:“要打起来吗?这不好吧?漕帮五虎这么厉害,老道士打的过吗?”
暮菖兰撇撇嘴:“还有挑山帮呢!他们原本都是一群脚夫,都是筋骨粗厚、下盘极稳的。妹子可别小看他们那些木棒扁担,不比金铁打造的兵器好惹。今天这场胜败尚属未知。麻烦的是怎么善后……”
想来还是尽快阻止、化干戈为玉帛的好。三大世家的正主儿怎么还不来?这时候也只有他们能勉强镇住场子了吧?
思及此,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回身望去,画舫正缓缓驶来,却苦于航路上拥堵的船只而无法接近。
正当此时,在他们前头隔着三四个船身的距离忽然响起一道女声,清清亮亮的,于一片嘈杂中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地传出:“各位英雄,得罪了。”
前面的人闻声纷纷回过头来,只觉一道蓝影犹如凌虚飘行一般从身边掠过,所到之处,船身不过微微起伏。人群中响起阵阵低呼,目光全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出人意料的是,那蓝影的目标却不是渡口上的一团闹热,反而偏向码头西侧而行,转瞬间已到了最前头的船上,那船离开岸边仍有十丈距离。只见那人速度丝毫未减,一足踏在船头上,激起一阵涟漪,人则轻飘飘地跃起,如轻烟淡云一般在水面上划过,稳稳落在岸边,随即转过身来,众人这才看清,蓝色道衣,长发披肩,正是凌波。她朝群雄施施然行了一礼,又如闲庭信步一般悠然远去,背脊挺直,神色渺远,意态悠扬,自然流露一种仙风道骨的飒然。
码头上两方人马兀自纠缠不休,可周遭围观的人群却倏然静了下来,只有那圈涟漪仍在船舷之间回荡。
暮菖兰嘴角微挑,对瑕说道:“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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