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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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 第4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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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是自己的亲爹,秦雷也会这样说,更何况他还不是自己的亲爹。

反击!秦雷需要一场干净利索的反击,来一扫阴霾!提振士气!收拢人心!打击对手!

但他没法去烧昭武帝的宅子。因为那地方叫皇宫;也没法去威胁昭武帝地儿子,因为那些家伙是他的弟兄;更没法去敲昭武帝的闷棍,因为他管那家伙叫父皇……

因为给人家当了儿子,秦雷最擅长的黑道招数,居然统统失效。无限郁闷之余,只好放下刀枪拿起笔,用最不擅长的方式反击……他本想上书自辩的。但发现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搜肠刮肚也写不出几个字来。

这也不能怪他,作为一个从小到大作文不及格地家伙,除了写检查比较拿手之外。别的统统不在行。但他绝对不会给昭武帝写检查的,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当这趟南楚旅行到达了最后一站…………巴陵城时,秦雷不禁脱口而出道:“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灵感顿时从天而降!

感谢文正公!感谢九年制义务教育!感谢可恶的语文课代表!

这才有了秦雨田名垂千古的《岳阳楼记》。我们之前便说过,这是一篇政治性很强的文章,也是秦雷在政治生涯中写就的最玄妙一笔。十分值得通篇去解读:

一开篇说昭武十八年冬,途径巴陵郡,这句话十分耐人寻味,因为若是从神京城合理合法出发地话,直接从大江中游的江夏城北上襄江归国便可,根本不会经过上游的巴陵城。但为什么会途径巴陵呢?那是为了隐晦的点出,自己乃是逃亡归国。这叫开篇表明心迹。干脆利索地驳斥了关于自己通敌投敌叛国之类的诬蔑。

然后第二段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这段是写景,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写景抒情,带出下面的……牢骚。

第三段乍看也是写景,但只要稍一联想,便会明白,这是他自身处境的写照:所谓霪雨霏霏,连月不开是指昭武帝对朝臣的迫害打压持续数月之久,以至于朝堂上阴风怒号,仁人义士皆被浊浪排空、贬谪拘禁。以至于日星隐耀,山岳潜形让这些贤臣忠良无法为国家效力。

取而代之的是薄暮冥冥,虎啸猿啼,一群奸佞宵小沐猴而冠、胡作非为,把个大秦朝堂折腾的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在这种逆流下自然商旅不行,樯倾楫摧,朝政都无法正常运转,国家时刻蒙着巨大地损失。

想到这种情形,他不禁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正所谓近乡情怯,既想尽快回到祖国。但又怕有人向陛下进献谗言,使自己落得个凄惨境地。以至于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把此时进退两难的矛盾心情刻画地淋漓尽致,让人不禁在深切同情之余,也要问一句到底怎么办?

结果他笔锋一转,一改前文的沉重,竟转而想象起春天洞庭湖上美景: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变得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很显然他是想通了什么,才会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的。

人们在替他高兴地同时,也不禁要问。你到底在这天水一色的洞庭湖前,想通了什么?

没有再卖关子,他地答案掷地有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秦雨田不会因为个人地得失荣辱而改变赤子之心。无论是高居庙堂、还是远在草野。我都会为大秦、为百姓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进亦忧,退亦忧。无论进退,始终如一。

然则何时而乐耶?你要问我何时能放开一切、过两天轻松日子?我告诉你不可能。因为我已经发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今生以身许国,不能利泽生民,非丈夫平生之志!

发出这震耳发聩的誓言后,他又用一个极具蛊惑性地问句结尾:噫!微斯人。吾谁与归?即使找不到有志一同的伙伴,我也会坚定的走下去……

我们无法去估计,在秦雷今后的道路上,这篇文章,这个誓言,这句感叹,给他带来了多少忠勇之士的誓死效忠。为他赢得了多少支持拥护。帮他攻陷了多少坚城深垒,使他避免了多少看似不可避免地损失。

但我们却可以确定。秦雷通过这一手漂亮的斗转星移,将其在昭武帝面前的先天劣势彻底扭转了过来。他不再是一个不听话的儿子,而是一个碧血丹心的忠臣!

在天下百姓朴素的认识中,忠臣是大大地好人,对付忠臣的大臣都是奸臣,对付忠臣的皇帝也是昏君这就是道义的高度。

道义有多重要?孟轲老师教导我们: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也就是说,若是丧失了道义,就连你三姨都不待见你;反之,若是道义站在你这边,道上兄弟都不敢欺负你。

君不见古来皆是如此:

商汤之道乃是讨伐夏桀之无道、还百姓以安宁;周武之道亦是商汤之道。

秦始皇之道因其可终结天下战乱,还百姓以祈望百年之太平;汉高祖之道乃是接始皇之余泽。

魏武帝、周世宗之道亦是始皇帝之道,而晋武、隋文、唐高之道不过是汉高祖之道尔。

而今天下纷争二百余年,道之何存?谁又能得道?

从这篇文章中,我们看到了道,一种不同于甚至超越前人的道。也许其传遍天下之时,便是秦雷得道之日吧。从那以后,他也许会经历许多艰难险阻、面临无数生死考验,但他只会越来越强大,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四六八章 非暴力不合作,文明的不服从

大江东去,乱石穿空。雪落无影、寒鸦有声。

秦雷讲完之后,便没有再说话。船舱里也变得静悄悄,只有盆中木炭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

老元帅看着那跃动的火苗,两眼中尽是橘黄色的光。良久,才缓缓抬起头,定定地望向秦雷,一字一句道:“天下非君莫属。”

秦雷笑了,那笑容自信而又温和,使人莫名的信任,只听他轻声道:“愿与诸君共享。”

两人相视而笑,其意不言而喻。

回到江北水城时,已经是申时末了。

当秦雷和老元帅走出船舱,向水城望去时,第一眼便见到冬雪初霁,长堤皑皑如玉带横陈,奇美凄美。

他却无心赏此美景,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点……只见银装素裹的天地之间,有佳人撑一柄淡蓝色的油纸伞,如香水百合一般,俏丽在长堤之上。

那是云裳,那是在等他归来的女孩。

秦雷的心忍不住扑扑直跳,血流也加速了数倍,口干舌燥之余,甚至连双目也一阵阵发酸。

看到船儿进港,看到甲板上那朝思暮盼的英挺身影,云裳娇躯轻颤,旋即便抛开油纸伞,向码头方向奔跑过来。

船未停稳,秦雷便一按栏杆,全力往岸上跳去。所有人目瞪口呆,倒不是因为素来稳重的王爷聊发少年狂,而是这栏杆距离地面足有两丈之高……

众人呆呆的看着王爷轰然双脚落地,动作充满力度,溅起雪花无数。

当然。冲击力还是蛮大的,秦雷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跄几步,正好与飞奔过来的云裳撞了个满怀。

姑娘一下子呆住了,满身的功夫不知去了哪里,任由秦雷带着往地上摔去。

秦雷苦笑一声,扭腰转身,与云裳在空中换个位置。只听轰隆一声。后背实实在在的摔在了地上,云裳也撞在他身上。

秦雷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双目灼灼地望向女孩的玉容,低唤一声道:“云裳。我想你……”

姑娘本要挣扎着起身,听到这一声深情呼唤,立刻忘掉了原先地打算,紧紧地抱住秦雷,轻声如泣如诉道:“坏蛋……”

话没有说完。便被秦雷用大氅盖住了身子。云裳只觉眼前一黑,冰凉的唇瓣便被一对火热的唇吻上了,无暇去考虑身处的环境,姑娘便热烈的回应起来。

雪落心湖了无痕,此时无声胜有声。看到两人上演少儿不宜,侍卫们虽然都年纪不小了,但还是乖乖的转过身去,替王爷站岗放哨。自然也免不了议论纷纷……

大感羡慕的公孙剑喃喃道:“离开有公主相送,归来有佳人相迎,这是什么样地人生啊?”

夏遂阳瞄他一眼。嘿嘿笑道:“你只要做一件事。就可以拥有更美好的人生。”

“什么事?”小伙子张大嘴巴,望着坏笑的老头子,满面希夷道:“我千辛万苦都不怕!”

“不辛苦,还很舒服呢,”身边的乐布衣狠狠给他地脑,“做梦就行了!”

夏遂阳也嗤嗤笑道:“正是正是。”

公孙剑委屈的挠头道:“原来你耍我啊……”

夏遂阳伸手扣扣鼻孔,说出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来:“凡人不该奢望神仙般的生活。”

乐布衣被他逗乐了。轻声笑道:“不错。神仙也不该妄想像凡人一样生活。”

公孙剑属于武术青年,听不懂这些神仙话。挠挠头道:“也不知南方那位公主晓得了,会有什么感想……”夏遂阳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提醒道:“可别让那姑娘听到了!”乐布衣两眼一瞪,吓得公孙剑一缩脖子,大脸煞白煞白地。

夏遂阳和公孙剑关系很铁,赶紧为他圆场道:“年轻人说话欠考虑,不过心是好的。”

“好什么好?”乐布衣吹胡子瞪眼道:“告诉你们,不管殿下将来有多少妃子,心里真正喜欢的,就只有我们家云裳一个!”

“你们家?”夏遂阳和公孙剑齐声道:“那是您闺女?”

“差不多,”乐布衣轻声道:“那是我徒弟。”

夏遂阳立刻望向公孙剑,眼里的意思清晰无比:你可混得够惨的,居然连师傅视如己出的小师妹也不认识。

公孙剑可怜巴巴的回望一眼,不敢再胡说八道。

一阵刺骨的北风吹过,让雪地里缠绵的两人浑身汗毛直竖。云裳顿时从沉默中醒过来,小脸一下滚烫滚烫,拧着秦雷的胸口,小声娇嗔道:“让我怎么见人?”

秦雷坐起身子,打横将她抱起来,哈哈笑道:“我们两情相悦,情不自禁,有什么不能见人地?”

“还说……”云裳将小脑袋深埋进秦雷怀里,羞臊道:“快走……”

“遵命,娘子……”秦雷拉长音道,便抱着柔若无骨地女孩一路小跑,消失在长堤尽头。

“你叫我什么?”

“娘子啊。”

“瞎说,奴家怎么算你的娘子呢……”

“我这两天就找你爹提亲去!”

“什么?你父皇已经答应了吗?”

“管那老东西做甚……”

抱着姑娘跑着跑着,秦雷就开始想入非非,便决定趁热打铁、生米煮成熟饭。

打定主意后,他也不声张,兴冲冲抱着云裳跑回了曾经住过的营房,一脚踹开大门。顿时把屋里的两位吓得跳了起来。手里的茶碗也掉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错愕,短暂的错愕之后,秦雷转身往外走道:“对不起,走错门了。”

听到这话,云裳投江自尽的心也有了,腾地一声,从秦雷怀里跳出来。眨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她能跑,秦雷却不好跟上,只好使劲挠挠头,走进屋里没好气道:“你们可以理解为我在强抢民女。”

两人神色怪异地点点头。其中一个年轻些的道:“五弟放心,我俩什么都没看到。”正是归国后一直称病地太子爷。还不忘解释一句道:“我们两个等了半晌,实在受不了,寻思着回来喝口热茶再去码头接你的。”

秦雷摇摇头没好气道:“那么多房间不去,非要来我这间。”说着解下大氅。递给屋里的另一人。那人一边将那大氅挂到墙上,一边陪笑道:“最近得了夜盲症,一丈之外啥都看不见。”乃是江北巡抚卓文正。

秦雷憋一肚子火没处发,摆摆手,在椅子上坐下,提起茶壶试了试,发现凉热正合适,便仰头咕嘟咕嘟灌起来。

将整整一茶壶水灌进肚子去,用袖子擦擦嘴巴道:“过二日我就去一趟唐州,向乔家提亲去。”野火消退了。头脑清醒了。他也意识到,得给众人一个说法。都干出这档子事情了,若是还装聋作哑的,云裳会被人说闲话的。

“什么?”太子爷瞪大眼睛道:“兄弟,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们皇子地婚事,什么时候自己说了算过?”

“从现在开始。”秦雷闷声道:“我自己说了就算。”

“那父皇呢?”太子苦笑道:“兄弟不要意气用事。起了冲突吃亏的还是我们。”

“我知道。”秦雷一本正经道:“我要非暴力不合作!”

“什么意思?”两人齐声问道。“就是文明的不服从。”秦雷认真解释道。

“还是不懂。”两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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