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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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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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感叹自己已经脱离人民群众太久时。秦雷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从眼前经过,紧接着是个熟悉地小胖子跟了上去。“李四亥?”秦雷低声自言道。

秦雷有些落寞的望着那胖乎乎的身影渐行渐远,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出声唤住他。轻叹口气,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在中都唯一的朋友。

是朋友。秦雷确信无疑。很多事情李四不说秦雷也知道,当初自己杀了天策军、羞辱了李清,恶了李家。李四亥是尽了全力帮自己说项地。后来虽然自己拒绝了他的好意。但他仍然不肯放弃保护自己。

秦雷岂会不知。那时候李四为什么会死皮赖脸住在书香阁里,几乎与自己形影不离?如果他不是兔子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而李四色猪投胎,显然没有断袖之癣,所以他是在阻止血杀对自己下手!

直到李家改变主意,想把自己流放到南方后,李四亥才回了家。

这些事情秦雷都知道,虽然不说,但他确实已经把李四亥看成了自己的朋友。

虽然说过不会被家族矛盾影响了私交,但李家派了血杀刺杀自己,自己地老头子也派了皇家杀手刺杀了李一姜,虽然一个未遂一个遂了,但性质是一样的,后果也是一样的。

两家从此不死不休,如何还有中间路线?而且李一姜死了,他是李四的亲大哥。两人原本那不掺杂家族恩怨地友情,能抵过这海样的深仇血痕吗?

“王爷,李家少爷求见。”卫士在窗外轻声禀报道,打断了秦雷的回忆。“哦,”秦雷并不意外,李四亥在府中住过月余,自然认识他身边地黑衣卫。“让他上来吧。”

‘哗啦’,车门拉开,久违地小胖子便出现在秦雷面前。

秦雷微笑地望着李四亥,他也贱兮兮的朝秦雷笑着。

“好久不见……”两人异口同声道,话音一落便一齐笑起来。笑声之后是沉默,不止是秦雷感觉难以面对李四亥,李四亥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秦雷。方才见到黑衣卫,他一激动便上了车,现在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是秦雷先打破了沉默,“你又惹着你家小祖宗了?”

李四亥在秦雷对面地长椅上坐下,叹气道:“我看要玩完了。”

秦雷轻声问道:‘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扯不断的娃娃亲么?”

李四亥愁眉苦脸道:“你是不知道,这半年我过的什么日子。”说着可怜兮兮道:“自从我们两家发生那些事情后,赛月就不愿再理我。可我却离不开她。心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便天天去她家找她。就算是痛殴三六九,臭骂天天有,我也认了。”

秦雷不得不感慨李家男儿至情至性,确实……没一个正常的。笑问道:“没再打得你起不来床?”

李四亥伸出胖胖的手掌,嘶

“五次啊,大哥!五次!”

秦雷强忍住笑,闷声道:“我看今天是你在追她么,难不成你终于要反抗了?”说着攥拳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吧!我支持你!”说完才想起自己身份已然不同,乃是小老虎的叔叔了,再这样说却有些不妥。又补充道:“当然,不能下手太狠,教训一下也就可以了……”

李四亥苦着脸道:“大哥啊,你说什么呢。我哪敢动她老人家一指头啊。”又垂首道:“现在她见了我仿佛看到野粪一般,掉头就走,却是不会打我骂我了。”说到最后,脸上竟流露出浓重的缅怀之色。

秦雷干咳连连,挠挠头道:“这个……改天有空我帮你说说看看,”见小胖子一脸希翼,忙给他降低期望道:“不一定管用,我只是试试啊。”

小胖子感激道:“只要哥哥你有这份心,小弟我就很知足了。”

说完小胖子地家庭矛盾。两人又没了话题,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着实有些尴尬,李四亥没话找话道:“听说哥哥身子不好。出来买药啊?”他见车停在妙慈堂门口,是以有此一问。

秦雷失笑道:“当我跟你那么无聊?买个药还得自己跟着。”也不隐瞒,微笑道:“我临时去探望个病人,没有备礼物……”

李四亥点点头。却没有问是谁。他的面色渐渐沉寂下来,沉重喘息几声,艰难问道:“我大哥是不是你杀的?”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去触及这个心结了。说完小声解释道:“不知道答案我睡不好觉。”

秦雷摇摇头,轻声道:“不是。当时我和我的手下都在襄阳,鞭长莫及。”

李四亥顿时如释重负,呵呵笑道:“太好了。只要不是你杀的。我心里就好过多了。”

“但与我杀的没有区别。”秦雷面无表情道。

笑容凝固在李四亥脸上,他神色复杂的盯着秦雷。嘶声道:“有区别。”

秦雷依旧面沉似水道:“没有!即使没有那些刺客,我也要杀了你大哥!只是时间上要晚一些而已。”用一种冷漠的声音道:“在孤王看来,只要杀人的欲望足够强烈,条件足够成熟。杀与不杀便没有区别!”

李四亥把拳头攥得咯吱直想,怒视着秦雷,低声咆哮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地想法说出来?难道烂在肚子里会憋死吗?还是说你从来没有拿我当过朋友,根本不在乎咱们的友情?”一边说着,身子一边不受控制的前倾,胖脸几乎要贴在秦雷面上了。

秦雷伸手掸去被喷在脸上的吐沫星子,面色如万载不化地寒冰,冷冷道:“即使我说跟我没关系,你心里的刺能拔掉吗?”说着反手揪过李四的衣襟,用一种低沉而歇斯底里的声音吼道:“正因为孤王把你当朋友,所以才无法欺骗你!”说完劈手把他推了回去。

李四亥宽阔地后背重重撞在车厢壁上,把沉重的马车震得一颤。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低着头,喃喃道:“我曾经以为你比你家老二还会隐藏自己心迹,没想到你也有如此坦诚的时候……”说着双手捂住胖脸,嘶声道:“可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实话呢?”

秦雷依旧笔直的坐着,淡淡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但除了我地生死兄弟,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应该说真话的人。”

李四亥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哑着嗓子道:“何必呢?你为什么不连我一起糊弄呢?你让我如何自处啊?”

秋风把虚掩着的车窗刮开,又吹到两人身上,让两人感到一阵寒意,不禁都紧了紧衣襟。

秋天确实来了。

李四亥晃晃悠悠地起身,往车门走去。到了门口,又缓缓回头问道:“倘若当初是我作了钦差,你会不会杀我呢?”

秦雷摇头道:“你没资格做钦差。”

李四亥一阵干咳,扶着车厢壁道:“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秦雷生硬道,见李四亥失望地弓身下车,终于还是不忍道:“我不相信你会接这个差事。”

李四亥闻言身子一颤,旋即又放松下来,点点头,离去了。

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第五卷 【帝王将相】

第二二五章 相府行

过中天,车队没有马上去东城相府所在的三公街,而饭馆吃了个饭,又歇息一阵子。等到未时才往东城去了。

申时一刻,三公街。

秦雷不免要把它与齐名的大将军街做一番比较。不同于大将军街那深灰色玄武石铺就的广场般的路面,三公街虽然没有那么宽,却是用更名贵的汉白玉铺就,纤尘不染、高贵肃穆。道旁植着苍松翠柏,比大将军街少了几分杀伐之气,多了一些深沉稳重的气息。

马车到了相府门口,透过车窗,望着高大且浮刻着无数云纹的鎏金朱红大门。门下是高高的白玉阶,还雕着麒麟、乌龟等叫不上名字来的小动物……或者应该叫瑞兽吧。就连门口那对狮子都金光闪闪,看起来值钱得很。

秦雷想起齐国的丞相府,那千年古槐覆盖下的鎏金朱红大门,还有那对睥睨众生的石狮子。不由感叹道,论起摆谱来,还是齐国人更在行。没有那么多的雕栏玉砌、没有那么多的浮夸摆设,仅仅靠一棵冠盖似的千年古树,即彰示了主人高贵的身份,又点名了家族的悠久气运,着实比单纯堆砌财富摆谱高明得多。

“又不是幼稚园,画那么多乌龟蛤蟆干什么?”秦雷小声嘟囓道。

“王爷有何吩咐?”石敢没听清秦雷的话,凑上来问道。

“没事,去叫门吧。”秦雷挥挥手,不想跟他解释‘幼稚园’是个什么东西。

石敢点点头。下车到了府门前,门子便笑脸迎了出来,谄笑道:“恕小人眼拙,怎么看不出是哪家大官人?小人真是该死……”

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但那是对一般官员说的,门子见车队气派、护卫森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来了大人物了,那里还敢端着。

石敢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名刺,递到门子手里。淡淡笑道:“麻烦这位大哥通禀一声,就说文侍郎在南方时地同僚前来探视。”

门子双手接过名刺,也不敢要孝敬,点头哈腰道:“您老门房里奉茶。小的这就进去通禀。”

石敢点点头,从袖子里捻出一张宝钞,微笑着递到门子手中,矜持道:“拿去喝茶吧。”给门子赏赐是不成文的习俗。但若是门子应下来之前就送上。便是自承卑鄙,乃是孝敬之意。而等门子应下来之后再送上,便是打赏之意。两者代表的贵贱是不同的。

门子的笑容更灿烂了,心道。瞧人家这气度,真会办事。说着点头哈腰的把石敢请进门房,吩咐手下好茶伺候。这才捧着名刺跑进去通禀。

穿过三重院落。到了大少爷所住的‘枫仁院’。进去后却发现大老爷也在。

文彦博坐在书桌后,对面是正襟危坐的文铭义。文侍郎穿一身绿色地长袍,比在南方时消瘦了许多,颧骨高高的突出,双眼也显得大了很多,而且明亮的很。

文彦博忧心重重的望着一本正经地儿子,折腾这么久,终于让他打消了轻生的念头,看起来也恢复了正常。但日子久了,文丞相却发现,自己最得意的儿子不太对劲——原本温文尔雅的文侍郎时常莫名其妙亢奋、还有些神经质,说出话来云山雾罩、三六不着。

今天睡到午时起来,文铭义便穿地整整齐齐,要去衙门上班,下人拦都拦不住,只好把文老爷请来。文彦博好说歹说,文铭义也不答应在家休息,反而正色训斥自己老子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父亲身为国之股胘,辅宰天下,受尽君恩,享尽荣华。正应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么能大白天在家里呆着呢,还不速速去衙门做事?”说着痛心疾首道:“自从孩儿回来,就见父亲三天打鱼两日晒网,真让孩儿为您感到羞愧。”

文彦博差点背过气去,却没法跟他生气,只好满嘴苦涩道:“文侍郎,本相今日是来听你汇报的,我们书房办公去吧。”这才把文铭义哄进去,两个人坐在那大眼瞪小眼。

文彦博被儿子直勾勾的盯着,不仅不知该说什么好,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搁,他甚至觉得倘若有道地缝,自己必然会钻进去的。

正尴尬间,门子进来把拜帖送上,才让文老头有些事情做。

接过淡蓝色地拜帖,打开一看来人姓名,文彦博猛地一拍桌子,

勃然作色道:“他来做什么?挑衅?看笑话?”说着双手扯住拜帖,想把它撕碎。“休想老夫见他,除非他出殡的时候!!”老头子咬牙切齿道。

却被对面的文铭义按住双手,严肃道:“父亲大人,您真是太没有礼貌了,怎么能这样对别人地名刺呢?传扬出去,我们文家地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说着一根根掰开文彦博地手指头,把皱皱巴巴的名刺夺了过来,也不管老头子吃人地目光,用胳膊把那纸片撸平了,这才双手捧起来,一字一句读了起来。读完后,一脸嗔怪的望着老爹,沉痛道:“父亲大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位王爷呢?而且人家是来看孩儿的,莫非孩儿连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了么?”

说着站起来,对低头闭眼的门子拖长声音道:“随我接客去……”便离了书房,扬长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文彦博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竟然双目通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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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一脸怪异的望着朝自己恭敬叩首行礼的文家老大,干笑道:“文侍郎别来无恙啊……”

文铭义磕完三个响头,仍趴在地上恭

“劳王爷挂心,下官很好。非常好,从没有过的好!

秦雷直感觉浑身鸡皮疙瘩,打哈哈道:“那就好哈,文侍郎还趴在那干什么?”

“王爷未让铭义平身,故而铭义不敢造次!”文铭义一字一句道。

秦雷不由暗暗警惕,心道:这家伙比在南方时更看不透了。也是,那么大地槛都过来了,定然已经今非昔比了。我要小心应付才是。

想到这,秦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试探道:“若是孤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径直进去呢?”

“下官就这样跪着,等王爷出来!”声音坚定,让人毫不怀疑他的决心。

秦雷闻言哈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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