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如花看了看第五命的伤口，道：“还好伤的不深。”
第五命笑了笑道：“这是幻神散，最强的毒药，我只怕活不过三天。”
黄如花愣愣地看着第五命，就好像在看着一个石头人，她半天张了张嘴，道：“可有解法？”
第五命看着凌含儿，笑了笑道：“你走吧，好自为之。”
凌含儿就像是一个纸人，空空荡荡地走了出去。
夜，永远都是这样，第五命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漫天的繁星，陷入了深思……
第二十二章 最后三天
“第五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水颜用一块干净的布轻轻在第五命的伤口上擦拭着，她专心的样子让第五命有些愧疚。
第五命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道：“好。“
水颜突然垂下头去，抽泣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受伤？你这样我好……心痛。”她说完嘤嘤哭了起来。
第五命握着她的手，道：“对不起，对不起。”
天底下最难得最可贵的便是一个“情”，第五命此刻是幸福的，他从未奢望过的如今真实的摆在他面前，多少个目不交睫的夜晚，多少个重阳佳节，多少个白雪纷飞的除夕，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在这茫茫人海中，是否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抛弃一切随他隐蔽在一个两人世界，可以跟他在坊间随遇而安，若真有那么一个人，死而无憾。
水颜一咬牙站起身道：“我要去找谢浣凝！他这么做简直是太过分！”
门被推开，谢浣凝的笑容就像秋日里灿烂的菊花，他笑道：“你终于决定要去找我了？”
第五命也笑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谢浣凝微微笑了笑，看着水颜道：“你不请我喝一杯吗？”
水颜后退一步，大声道：“你走！”
谢浣凝叹了口气道：“你刚才明明说是要去找我，怎么现在却要赶我走呢？你难道不想救第五命了吗？”
水颜道：“果真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已经做了护法，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为什么还不肯放他一条生路？你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谢浣凝道：“为了你呀，我这么做就是要你离开他。”
水颜瞪着他，一字字道：“不可能！”
谢浣凝面上一怒，又展颜笑道：“既然你舍不得离开他，那只好让他离开你。”
水颜嘶声道：“你实在是卑鄙！”
谢浣凝大声道：“我卑鄙？你莫要忘了，你是我的人，而他，第五命，他是我的敌人，我杀我的敌人何来卑鄙？倒是你，你居然跟着他住在这种肮脏的地方，你说到底是谁卑鄙无耻？”
第五命紧紧握着笑天剑，道：“她跟着我住在什么地方我都觉得三生有幸。”
谢浣凝低声道：“第五命，你就那么喜欢别人的女人吗？这暖香楼姑娘那么多，什么样的没有，你偏偏喜欢她？你又能给她什么？你真该死！”
第五命道：“我该不该死还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不喜欢半夜跟一个还在梦游的人吵架，这不是我的作风。”
谢浣凝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死到临头还那么盛气凌人，你就没有想过，你死了，她还是我的。”
第五命道：“我现在还没死。”
谢浣凝点了点头道：“好，好，你有种。”
水颜怔怔地看着谢浣凝，第一次是怎么遇见他的，又是怎么对他一见钟情的，往日种种犹如昨天，而现在的谢浣凝在她眼中竟变得如此陌生，仿佛以前的一切是一场噩梦。
谢浣凝看着水颜道：“你不会看着他死对吧？只要你肯跟我走，我还是会念及旧情放了他的。”他的话说完握住了水颜的手。
第五命道：“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她在我身边。”
谢浣凝将水颜的手握得更紧了，他笑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用白费心机让那个丫头给你施毒了。”
水颜道：“你放开我，我是绝不会跟你走的。”
谢浣凝还真的放开了水颜的手，他叹口气道：“我还是会给你时间考虑的，但幻神散的药效只有三天，这一点第五命最清楚，好了，不打扰你们睡觉了。”
谢浣凝离去的时候，凌含儿跟在他身后，她用异常痛苦的眼神看着第五命，第五命大声道：“你站住！”
谢浣凝止步回过头来，道：“不是每个女人都听你话的。“三天。
这三天对第五命来说再寻常不过，他悠闲地喝着酒，吃着肉，然后看着水颜的脸，而黄如花及她的姑娘们则在叹息地看着他的脸。
水颜的脸很好看，但在这三天内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她有时候也笑笑，但却笑得很勉强，甚至笑着笑着会流出泪，这三天对于她来说如同死亡。
第二十三章 一个笑话
第五命说过只在暖香楼住两天，所以此时他已经离开了暖香楼。
那么今天便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谢浣凝十分好奇，他迫切地想知道第五命这最后一天是怎么过的，他更想知道水颜现在的心情。
小酒馆依山傍水，绿水青山加上眼前姹紫嫣红，第五命的酒喝得很快了。
翁老头的手中摇着一把蒲扇，支起的小铁壶里温着香气扑鼻的酒，他看着第五命手中的杯子，呵呵笑道：“五年了，你喝酒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水颜托着腮看着翁老头，问道：“五年？”
翁老头道：“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三天没喝一滴水，却用只杯子一口一口地喝，你看看他现在，还是用只杯子，我就不明白他那么喜欢喝酒，为什么不用碗呢？用碗岂不是更痛快？”
第五命在他说话的时间里又喝了三杯酒，水颜叹了口气，黯然道：“我也是想不明白。”
第五命道：“为什么要用碗？一辈子那么长，我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呢？！”
翁老头又笑道：“你这话可是有点言不由衷啊，你看看我，我已经七十岁了，我要想做什么事情可是很放的开，就拿温酒，我高兴的时候坐在这里能温上个三天三夜，我不高兴的时候，就算万两黄金也是请不动我的，呵呵呵……“第五命看着手中的杯子，皱着眉笑道：“难道真的是我放不开吗？”
水颜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他的眼中仿佛隐现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往，这些过往就像一个沉重枷锁，让他不停地徘徊，不停地挣扎，就连自己也没能让他觉得轻松一些，她握住第五命的手，笑道：“只要喝的开心，不管用什么都好。“翁老头将温好的酒放在第五命的面前，笑道：“我这山窝窝里也只有你们肯来喽！“水颜道：“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你没有家人吗？”
翁老头手中的蒲扇还在缓缓地摇着，第五命面前的酒壶还飘着一层泌人心脾的芳香，翁老头笑起来的样子依然和蔼可亲，只是第五命的脸上却没了笑容，他紧紧握住剑柄，只听“嗖”的一声，翁老头手中的蒲扇竟变成七块薄薄的钢片，齐齐朝第五命飙来，水颜还在等他回答，只听“叮叮”几声响，眼前剑光一闪，翁老头“轰”地一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右腿上插着一块钢片血流不止。
第五命道：“若不是你的酒温的好，这块钢片早断了你的喉咙。”
翁老头不说话，拖着这条腿推开房门，又将这房门狠狠关上。
水颜看着第五命道：“第五哥，他与你已有五年的交情，为什么会这么做？”
第五命道：“他今天很高兴，因为有人给了他万两黄金。”
“咚”地一声，门被踢开，翁老头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破旧玩偶，一头撞在石头上断了气。
水颜面色煞白，全身上下的血液似在这一刻冻了起来，门口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脸上还是笑得十分灿烂，就像闪着光的一块死猪肉。
第五命坐下来，拿起桌上的小酒壶，笑道：“水颜，你说这老头的酒怎么样？”
水颜惊魂未定地坐下来，从第五命的手中夺过杯子一饮而尽，道：“好，好。”
谢浣凝笑着走过来，道：“第五命，你还活着，看来，水颜的心情一定十分好，不然她也不会喝酒了，我记得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喝酒，只是可惜，竟是你请的。”
第五命道：“我今天心情也是非常好，也请你喝一杯。”
谢浣凝恬不知耻地坐在第五命面前，水颜突然一个作呕，竟将喝下去的酒又吐了出来，谢浣凝笑道：“你既然不胜酒力，又为何非要勉强自己呢？”
水颜瞪着他道：“就算不胜酒力，至少也尝过这酒的味道！”
听过这话谢浣凝的心似在滴血，他还是看着第五命笑道：“你心情好的时候，就仅仅是喝酒吗？”
第五命道：“除了喝酒，也喜欢讲笑话。”
谢浣凝眼中立刻就放出了光，笑道：“你竟然也讲笑话，这听起来倒真像是个笑话。”
第五命喝了口酒问道：“你与秋夫人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谢浣凝笑道：“很好。”
第五命道：“你可知她与我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好。”
谢浣凝道：“这难道是个笑话吗？”
第五命道：“你这幻神散就是从她那里得到的对吗？“谢浣凝面上变了变，道：“是又当如何？“第五命道：“这幻神散其实是她从我这里抢来的。”
谢浣凝笑道：“实在是好笑。”
第五命也笑道：“的确是好笑。”
水颜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她凝注着第五命缓缓道：“很好笑吗？”
“有一次她说要陪我喝酒，我怎能答应她？所以顺手掏出一包百花粉威胁她说是幻神散，她竟然相信了，而且还送给了你。”第五命说完看了眼水颜，又笑道：“你说好不好笑？”
谢浣凝勃然大怒，腾空而起，出掌削向第五命面门，第五命身子一滑，从桌下滑到谢浣凝身后，谢欢凝一惊，掌心内翻，从袖中飞出把短剑，这剑薄又锐利，风驰电逝般朝第五命刺来，第五命身子一侧，短剑落空竟又飞回谢浣凝袖中，他两足一错，在水面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
水颜道：“他看来是毫无准备。”
第五命道：“他来不过是为我收尸，但可惜了温酒的人。”
水颜问道：“既然他认定你会死，为什么还要让老头来杀你呢？”
第五命道：“因为一个将死之人，想要他性命是很随便的，他觉得我已经不值得他动手了。”
水颜瞪着他笑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这么做就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吗？”
第五命叹着气道：“你要我怎么补偿你呢？”
天地间飘着一层稀薄的白雾，如梦如幻，泛舟在静如绸缎的水面上，第五命心如止水，仿佛全身上下都四散飘了起来，每一根发丝，每一块肌肤，每一滴热血都融化在巍峨苍茫的山水中，水颜掬一口白雾，道：“这里真漂亮。”
第五命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叫我第五哥的？“水颜嫣然笑道：“不告诉你。”
第五命黯然神伤道：“一句轻许，三生绕指柔！你竟然……竟然……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桥
水颜歪着头看着他，笑道：“这么冷的人生气的样子还很好看呢？”
两人一路又说又笑，任船顺水而下，到了极其繁华的扬州，船停在一座拱桥边，这座拱桥用的是汉白玉栏杆，如玉带飘逸，无论样子还是结构都十分奇特新颖，桥下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有采莲的少女，浣纱的妇人，收网的渔夫，打闹的童子，桥上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举袖遮天。
第五命道：“知道这座桥的名字吗？”
水颜摇摇头道：“不知道。”
第五命道：“这座桥是扬州最有名的二十四桥。”
水颜笑道：“那么你又是几年前来这里的呢？”
第五命笑而不语，大步跨上岸，站在了桥上，水颜也紧紧跟在后面，追问道：“几年前呢？”
第五命道：“七年前。”
水颜道：“你不是把我们这大好河山都游了个遍？！”
第五命看着她笑道：“我那一次来是在晚上，根本来不及细细欣赏。”
水颜道：“以后你想晚上来就晚上来，想白天来就白天来，再没人能阻拦你了。”
第五命的眼中泛起一丝凄凉之意，他点点头道：“的确如此。”
此时，从一个小船内走出来一个头发蓬乱两目兜眵的蓝衣男子，他将手中的长剑随手一放，俯身掬水洗脸，洗毕，起身长长打了个哈欠，转眼看到桥上似有人在看他，又揉了揉眼睛，抬眼笑道：“第五命！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他话说着用手理了理头发，提起剑大步大步走了过来。
第五命道：“上次黄金楼一别，还以为李兄你……“李曜指着第五命的鼻子笑道：“你以为我回到了那个边远小镇了对不对？”
第五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