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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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天香-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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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侯爷忍不住道:“皇上——黄衣老人截口道:“你们知道,那个白绫包里,包的是什
么?现在我告诉你们,那个白绫包里,包的是他生身之母的骸骨。”
  傅家一家三口听得猛又一怔。
  玉贝勒道:“您怎么说,那个白绫包里,包的是他生身之母的骸骨?”
  胡凤楼诧声道:“郭怀生身之母的骸骨,怎么会在这儿产黄衣老人道:“这话要从廿年
前说起了——-”
  老侯爷倏地神色一动,惊然道:“皇上,时候不早了----”
  黄衣老人感激的看了老侯爷一眼:“我懂作的意思,但是你知道,我还不是扣人罪名以
掩盖自己过错的人。而且,我也实在不忍让你们再怪他,再仇恨他,否则会毁了他的一生,
尽管他未必在乎,可是我却有增添罪过之感——”接着,他从廿年前说起,说康亲王的献民
女入宫,又说郭怀一家三口的遭遇,又说韩振天。当然,前者是他自己知道的,后者则是听
郭怀说的,可是他相信郭怀,因为两下里一印证,并没有错,所以他也告诉了傅家一家三
口。
  静静听毕,老侯爷跟玉贝勒父子俩不由为之动容。
  那位博夫人胡凤楼则为之花容失色,脸色大变,颤声道:“有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
事?为什么他一直没说?”黄衣老人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他仁厚的道理所在,他可以报
仇,但是他舍弃了报仇,只找寻他的生身之母。康亲王、韩振天不但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甚
至没人知道廿年前他们做了什么,反之,康亲王倒把女儿小蓉的死,诿过给了他,想藉官
势,藉国法对付他——”
  黄衣老人话刚说到这儿、胡风楼一个娇躯机伶暴颤,一语未发,转身掠起。
  玉贝勒一怔,急叫:“凤楼——”
  胡凤楼人在半空,应了一句:“我要问问义父去,不要跟来。”
  话声中,她已飞射出了“静明园”。
  玉贝勒要跟,但是他的身躯才动,老侯爷便一声沉喝:“玉翎!”
  玉贝勒道:“阿玛,我———”
  老侯爷沉声道:“没听见么?不让你跟,人家义父女之间的事,你跟去算什么,又能怎
么样?”玉贝勒一时没能答上话来,也没再动。
  黄衣老人一双目光越过“静明园”高高的围墙,投向远远的天边,天边,已是微透曙
色,他脸上没一点表情……

  郭怀带着穿胁而过的严重剑伤掠出了“静明园”,他取道东南,打算直奔天津。
  如今的京城一带,已经没有丝毫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反之,这京城一带,倒是个伤心地,他恨不得胁生双翅,飞离这个地方,今生今世,不
要再来。但,刚离“静明园”没多远,山道旁,松林内闪出一条人影,紧接着是一声轻喝迎
面传来:“郭怀!”郭怀带着一颗刺痛的心,一处严重的剑伤,那颗心的痛楚,远非穿胁而
过的剑伤所能及,就因为这种痛,使他那超人一等的敏锐耳目为之迟钝,迟钝得连有这么个
人躲在前头,都一点没有觉察。
  他急忙收势停住,停住后再看那条人影,不由为之一怔:“韩姑娘!”
  拦住路的那条人影,不是姑娘韩如兰是谁?只听她道:“大内侍卫飞骑报信,说你闯进
了‘静明园’,玉贝勒跟凤楼姐都赶来了,听说还惊动了老侯爷,我还是不放心,只好跟来
看——”
  另一个“看”字还没出口,忽听她急急说道:“你怎么混身是血,你……”
  郭怀的语气很平静,也很从容:“谢谢姑娘,不碍事,一点小伤——话虽这么说,他毕
竟是血肉之躯的人,不是铁打金刚,铜浇罗汉,穿胁而过的剑伤已经够重的了,更哪堪失这
么多的血?
  眼看他半个身子都染红了,就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有闭穴止血。
  是宁愿为胡风楼流尽自己的血,还是伤心、痛心之余,宁愿轻忽自己?
  话没说完,原本挺立的身躯为之一晃。
  韩如兰带着一阵香风掠到,伸手扶住了他:“还说不碍事,你都站——”忽然脱口一声
惊叫:“天,这,这是谁伤了你,伤得这么重?”
  郭怀强提一口气,强自站稳,道:“是谁伤了我,已经无关紧要了!”
  韩如兰道:“你还,让我扶你进树林去,给你止血裹伤。”
  郭怀道:“姑娘,不用——”
  韩如兰着急的道:“还说不用,这么重的伤,你还想要命不要了?”
  她没容郭怀再说话,连扶带拉,硬把他扶进了树林。
  郭怀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至少这一刻他没有力气,任由韩如兰扶进了树林。
  找一株小树底下坐下,韩如兰让郭怀靠在树干上,三不管,两手一扯扯开了郭怀的衣
襟,把整只左衣袖也给扯下来了,剑伤显露出来了,从前到后一个洞,血还在往外涌,看着
吓人。
  韩如兰竟哭了,都哭出了声:“你,你——”
  她出玉指连闭两处穴道,无止了血,接着道:“你为什么就不知道先止住血,像这样出
不了几里,你就会——”她忍住悲痛,忍住泪,伸手就去拿郭怀肩上的白绫包。
  郭怀忙道:“姑娘——”
  韩如兰道:“我扯一块给你裹伤。”
  她的手只顿了一顿,仍伸向前去。
  郭怀吃力的抬手,正挡住了姑娘的手,道:“不,姑娘,包里有东西,还是,还是用刚
扯下来的那只衣袖吧!”两只手碰在一起,虽然只那么一碰,姑娘她心神为之一震,娇靥为
之热红,她没说话,强定神,拾起那只已被鲜血染红了的左衣袖,绕肩为郭怀包扎住伤口,
道:“这样不行,我又没带伤药,我扶你回城——”郭怀道:“不,姑娘,我不打算再回城
里去了!”
  “你不打算再回城里去了?为什么?你是怕——”
  “姑娘,我从来没怕过什么,我只是要走了。”
  “怎么说,你,你要走了?”
  “是的,姑娘。”
  “你,你要回南海去?”
  想必胡风楼已经把郭怀的出身告诉大家了。
  郭怀道:“是的,我来自南海,应该回到南海去。”
  姑娘的娇躯泛起了一阵轻颤,只有她自己知道,郭怀没发觉,只听她道:“要回哪儿
去,那是你的事,我不便过问,也不能阻拦,可是我不能让你这样走,至少你得跟我回城,
把伤疗治得差不多了——”
  郭林道:“不,谢谢姑娘的好意,我不愿再瞒姑娘,天津船帮、通记钱庄、海威堂所有
的人,已经在天津等我了。”他支撑着站了起来。
  姑娘忙伸手去扶,跟着站起:“你——-”
  郭怀道:“不要紧,这点伤我还支持得住,无论如何,我感激姑娘——”
  姑娘道:“我没有让你感激——”
  那么姑娘要的是什么?
  她现在是不是还存着希望?
  郭怀已经跟她说的很明白了,明知道已是不可能,但谁又能真放得下,谁又愿意真完全
放弃?对韩如兰这么一个女儿家来说,谁又能,谁又忍心说她错,说她罪过?
  郭怀沉默了一下,然后凝目:“来京这么多日子,真正让我感到有所亏欠的,只有三格
格跟姑娘。而对姑娘,我亏欠的更多,只是,我只有这么告诉姑娘,对姑娘,日后我必有所
报偿,姑娘,郭怀告辞!”话落,他猛提一口气,长身而起,直上夜空。
  望着去势如电的身影,韩如兰一急之下,抬手要叫,但是,在刹那间,她忽然趋于平
静,想叫的没叫出声,抬起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眼望郭怀逝去处,唯一克制不住的,是夺眶而出的两串热泪。
  失色香唇抖动,哺哺自语,话声低得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你
总该给我一个明白……”

  胡凤楼赶到威远镖局的时候,天已大亮。
  韩振天一家三口虽然已经陪着胡老夫人回了镖局,但是“静明园”那边出事的事,他们
知道,因为大内侍卫飞骑往神力侯府报信的时候,他们刚要告辞,刚要走。
  胡老夫人身子骨一向不怎么硬朗,支持不住,先歇息了,韩振天一家三口一夜没睡,还
打算等天大亮后,上神力侯府看看老侯爷跟新夫妇回来没有,听听消息。
  胡凤楼的来临,韩振天起先颇觉意外,但旋即他就想明白了,道:“夫人已经先歇了,
放心吧!没受着什么惊吓。”胡凤楼没说话。
  韩振天却接着又道:“‘静明园’的情形怎么样,我正打算等天大亮后上神力候府去看
看呢!”胡凤楼望望韩克威夫妇:“麻烦七哥亲自跑趟神力侯府送个信儿,就说我回镖局来
了,也麻烦七嫂给我做点儿吃的去。”
  等于姑奶奶回门,尤其是这么一位姑奶奶,岂同小可?韩克威夫妇欣然答应,双双急
去。
  韩振天道:“也够你累的了,咱爷儿俩坐下说话。”
  胡凤楼站着没动,道:“郭怀中了我一剑,伤得相当重----”
  韩振天喜道:“就知道他绝不是你的对手,绝逃不过你手去,他简直大胆妄为,简直罪
该万死——”胡凤楼娇靥上没一点表情,道:“他绝不会不是我的对手,却先后两次伤在我
的剑下,也就在他眼看就要被擒的时候,皇上突然下旨赦免了他,您可知道为什么?”
  韩振天道:“有这种事?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胡凤楼道:“让我告诉您,他这趟来京,还有先后闯禁宫,人‘静明
园’,为的只是找寻他的生身之母,是上在他离去之后,告诉老侯爷,玉翎还有我,廿年前
的一段往事——”
  韩振天的老脸上,突然泛起了惊容。
  胡凤楼接着道:“皇上说,廿年前,康亲王曾经献民女人宫——”
  韩振天惊声道:“凤楼——”
  胡凤楼道:“接下来我要告诉您些什么,也许您知道,也许您不知道,我所以到镖局
来,就是为听听您知道不知道?”
  韩振天脸上变了色:“凤楼——”
  “要是您不知道,我发誓,天涯海角我也要追杀郭怀,因为他败坏了您一世的英名,要
是您知道,我也要找到他,因为我误会了他,亏欠了他,就因为这一种误会,害了我自己一
辈子,也使他抱恨终生。”韩振天颤声道:“凤楼——”
  “义父,请告诉我,您知道不知道?’”
  韩振天脸色大变,须发皆动,沉默良久,才道:“凤楼,何必还要问,你早就该——”
  “不,我要听您亲口对我说一句,现在亲口对我说一句!”
  韩振天身躯暴颤,老脸上闪过抽搐:“郭怀他宅心仁厚,我只当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没
想到高在抬头三尺的神明却不放过我,这岂不真是报应不爽?好吧!风楼!”他猛一点头,
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自己造的罪,怎么会不知道?”
  胡凤楼娇躯倏颤,吸声道:“我没有想到,做梦也没有想到——”
  失色的娇靥上掠过一丝悲凄笑意:“我从来对自己的眼光有自信,不管对什么人,不管
对什么事,怎么唯独对他……这一念误会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他,害了自己我没有话说,
害了他却让我愧疚终生,尤其我更先后伤他两剑,那第二剑能要他的命,我简直该死在他面
前。”
  霍然转身,她就要走。
  韩振天急叫:“凤楼——”
  胡凤楼没回过身来,冷然道:“请放心,我不会死,我奉母命出嫁,我不敢不孝,我已
经是傅家的媳妇,也不会对不起傅家。”
  韩振天道:“凤楼,我是说——”
  胡凤楼冷冷道:“也请放心,我不会让再多一个人知道,要不然我不会支开七哥七嫂他
们!”韩振天一怔:“怎么说,你——”
  胡凤楼道:“郭怀一身血仇,都能那么仁厚,何况您我更是义父女一场。”
  话落,她问身外扑。
  正巧,这时候姑娘韩如兰进门来,不收住扑势非撞伤她不可,胡凤楼只得硬生生的收势
停住。韩如兰一怔,接着道:“凤楼姐,你在这儿正好,是不是你又伤了郭怀?”
  胡凤楼也一怔:“如兰,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见过他?”
  韩如兰道:“我有没有见过他无关紧要——”
  胡凤楼一把抓住了她,急道:“太要紧了,告诉我,如兰,你在哪儿见着他的,他现在
在哪儿?”胡凤楼的纤纤玉指,情急之下变成了五把钢钩,疼得韩如兰脸上都变了色:“凤
楼姐,你——”胡凤楼厉声道:“不要多说,快告诉我。”
  韩如兰一怔,刹时间悲愤冲上心头,她叫道:“你们不要想再抓他了,他要回南海去
了,已经赶往天津去了!”胡凤楼一声惊呼,松开了韩如兰。
  疾扑出门,破空而去。
  韩如兰定过了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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